《奇谭怪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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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谭怪事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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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船回家,过了十天,先前开的药吃完了,便要上岸去抓药。这时候船停在了一个很荒僻的地方,这人找了一阵,天也晚了,心里想着“若是抓不到药,那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正在惊慌之时,忽见前面有几株杏树,掩映着一间小屋,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药香。他连忙过去,见是个小药馆,立即将方子递上,让药馆马上煎一服药吃下去再说。那坐堂郎中接过方子一看,吃惊道:“你这是五痨七伤,无药可救啊!”这人颓然道:“正是如此。”又将叶念春的话说了,坐堂郎中点了点头道:“叶大夫的确是国手,不过他说天下没人能救你,这话也太满了。”
  这人听得话里有话,心想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便问:“先生有什么办法吗?”坐堂郎中想了想,又给他号了一脉。这人号脉很奇特,端来一盆水,让他把手放进盆里,看着水纹的波动。看了一阵,坐堂郎中在叶念春开的方子上勾勾减减,改了一些,说:“照此方按时服药,一年后若不再犯,病就好了。但终生都须忌乳。”这人心想:我又不是吃奶的娃娃,也不是西北牧民,这辈子断奶后就再没吃过奶了。他照方吃药,一路回家,病体竟然有痊愈之势。这样过了大半年,身体已经越来越好,几乎和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人大为欣喜,备了礼物专程来谢那村医馆的坐堂郎中。但到了原地,却见竟是一片荒地,哪有医馆?心想,定是记错了,找不到也没办法。这人又想,叶念春学艺不精,还要说大话吓人,非去羞臊他一番不可。反正来了,便顺道去见叶念春。叶念春当然不记得这病人是谁了,给他一搭脉,皱眉道:“你这病没什么啊,不用吃药。”这人听完笑了起来,说:“半年前,你可是说我只剩十天命,除了你能给我延命十天,天下再没人能救我。”叶念春一听这才记起来,惊讶地问道:“你是碰到谁了?就算吴门叶天士,也顶多与我一般。”这人把经过说了,叶念春要了方子来看了看,突然满面堆笑道:“原来你碰到的是我师兄,上回是我看走了眼。来人,给这位先生备份薄礼,算是我赔个礼。”说罢命人拿来了几色小点心,这人老实,也不客气,吃完就告辞走了。
  这人下榻在客栈,当晚突然暴毙。因为他睡前吃了些小点心,官府怀疑是遭人下毒。只是仵作一验,说那些点心不过是些鸡油饼、奶豆腐之类,并没有毒。此人的死因是身患绝症,肺全坏了。
  再说叶念春送走这个病人,就暂歇了医馆,带了几个佣人,雇船照着那人说的去找那村医馆。到了那儿,看到的也是一片荒地。问了附近村民,说哪有什么医馆,那地方几百年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坟地。现在那一姓都已不在了,早就成了块荒地。叶念春在那儿看了看,发现草丛里有座荒坟,无碑无碣,也不知道是谁的。他让佣人将这荒坟掘了,挖出一副棺木,尚未朽坏。坟中还搁了些金针药碾之类的,想必葬的也是个郎中。叶念春冷笑道:“我就说世上没人会在医道上超过我,原来是你这个东西。”他让佣人把这个棺木烧了,将灰扬尽,据说烧的时候还有一股陈年药香。
  说也奇怪,烧了棺木之后,叶念春回去就接连出了好几桩医案。经审理,却是下错了药,赔了不少钱。叶念春觉得很奇怪,心想,自己不至于老糊涂,怎么会写错方子?有一天,他正在开方子,一个小丫鬟过来送茶,突然将杯子摔在了地上。叶念春喝问她是怎么回事,小丫鬟期期艾艾地说,刚才叶先生开方子的时候,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身上衣服尽是烧过的痕迹。他捉住了笔端,叶先生却恍若不觉。叶念春一听,脸色都变了,将笔一掷,长叹一声。第二天,他忙请了和尚、老道来做法事,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但他开方仍是屡屡出错,一个名医最后落了个名声丧尽,潦倒而终。
  叶念春死后,跟随他多年的一个佣人将这事说了。有人便说,改了叶念春方子的,定是那个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无名医生。
  那鬼医虽然已是异类,却与人为善,不失医者仁心。反倒是那叶念春,因为一点儿虚名就下这种绝手,害了人不够还要害鬼,最终自取其辱。实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当不起名医之名。所以后世说起当时的名医,“双叶”就只剩吴门叶天士一人了。
  差二差五
  民国初年,某地有个老石工手艺很好,据说能夺造化之秘,这当然是夸张。不过,传说当地有个姓陈的大户人家,老太爷八十八岁去世,家人请了这石工来刻过一对石马。这对石马刻得极为精致,乡间顽童放牛经过这里时,总要骑在上面玩。久而久之,马背都被磨得光可鉴人。
  一天,一个打猪草的村民早起从这里经过。大人不比小孩,总要绕开坟地走。他路过时,忽然听得坟地那边有个人说:“糟糕,今天我有公事,‘照夜白’却伤了左前蹄。差五,把你‘干草黄’借我用一下吧。”另外有个声音道:“不成,今天我也有份公事。”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似乎要打架。一大早在坟地里听到两个当差的说什么公事,这村民觉得好奇,过去看了看,却没见人影。
  他心里有点儿发毛,心想:莫非撞上鬼了?便急忙回去了。后来,他把这事当奇闻异事和人说了,一来二去,就传到了陈家人的耳朵里。陈家大少在外地,守家的陈二少一听却吃了一惊。原来,陈家老太爷早年从军有过两匹好马,一匹叫“照夜白”,另一匹叫“干草黄”。马的寿命只有四五十年,早已死了。但老太爷对这两匹爱马念念不忘,生前把图样画出来,要儿子在自己坟前树两匹马的石雕。陈二少请了老石工雕马,却没有跟他说过马的名字,村民更不可能知道。可是传言里却说得分毫不差,陈二少实在搞不明白。
  有一年,陈二少接到一个久未来往的朋友寄来的信,说最近将要造访。这朋友名叫迟海生,经历相当奇特,口才极好,加上见多识广,陈二少很喜欢和他闲聊。刚接到信的第二天,迟海生就到了。陈二少有点儿奇怪,问怎么这么快。迟海生笑着说定是那邮局走得太慢,两人谈得很是投机。
  有一天,天气晴好,两人便相约去乡间作踏青之游。经过老太爷的坟地附近时,陈二少想起了村民说的这件怪事,便向迟海生说了。迟海生一听却皱起眉头,说快过去查看一下,看是不是有匹石马的蹄上有破损了。陈二少过去一看,墓左边那匹石马的左前蹄果真缺了半个,只怕是乡间顽童玩闹时砸坏的,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迟海生看了却跺脚道:“糟糕!”陈二少吓了一跳,问他是怎么回事。迟海生说,村民听到的那两个人定是阴间的鬼差,所以才说什么公事。这两个鬼差原本一人一匹马,但一匹马瘸了,两人一匹,便起了争执。
  鬼差以石马为坐骑,倒也很符合村言乡谈的诡异之风,陈二少一时想不出有什么糟糕。迟海生却说:“这石马是给老太爷的,鬼差是阴间的差官,怎么能占民财为己有?这两个鬼差定然跋扈不仁,在阴间欺凌老太爷了。”陈二少一想,觉得还当真如此,便问该怎么办。迟海生说:“当初只怕你没给老太爷烧纸马吧?”所谓“纸马”,倒也并不都是马,那些纸糊的仆人、器物全叫纸马。
  陈二少接受过新教育,不太相信这些,老太爷下葬时还当真没烧纸马,就烧了些纸钱。迟海生这般说法他半信半疑,但既然这样,就姑妄听之,反正纸马也便宜。于是就说,清明快到了,到时去香烛店订一整套长班丫鬟,男男女女烧十七八个下去,想来老太爷在九泉之下有这么多仆人,鬼差也就不敢轻易欺负了。迟海生说事不宜迟,要烧就快点儿烧,老太爷在底下能少受点儿苦。陈二少见迟海生如此热心,倒不好忤他的意,便马上去香烛店订了一批纸马来。迟海生倒很内行,该糊成什么样子的,一一都有说道。奇怪的是,他还要香烛店在每个纸人脚下都写一个“五”字。写个“五”字也不是很难,香烛店自然遵从。
  这天纸马烧下去,晚上就风雨大作。时近清明,阴晴无定,那倒也是常事。晚间,陈二少便和迟海生小酌。迟海生本是海量,这一天却像是不胜酒力,才两三杯就昏昏沉沉的。陈二少正觉没趣,迟海生却突然醒了过来,笑道:“老二,看谁狠!”陈二少问怎么了,迟海生说没事。两人谈笑风生,迟海生说的尽是些怪异之事。风雨之夜,两人高谈阔论,倒也颇得其乐。第二天迟海生便告辞走了,陈二少留他不住,也只能由他。
  送走了迟海生,过了两天,家中佣人突然来报:“有位迟先生前来拜访。”陈二少呆了呆,出去一看,正是迟海生。他大为吃惊,便笑道:“迟兄,怎么去而复返?”迟海生却更吃惊,问陈二少何来此言,自己今天才到。陈二少诧异道:“你前几天不是来过了吗?”陈二少把此前的事一说,迟海生皱起眉头,道:“他要你给老太爷烧纸马吗?怪事!”他仔细听了前后经过,说:“我去看看吧,顺便也给老太爷上个坟。”
  到了老太爷的坟地,附近村民说,前几天风雨大作之时,老太爷的坟地上怪声四起。仿佛有很多人在械斗,当中还有人惨叫,叫声大多听不清,只听得一句:“差五你好狠!”声音怪异,不像人声。陈二少听得奇怪,迟海生却问道:“附近有没有石翁仲?”所谓“石翁仲”就是石人。村民说老太爷坟地左边还真有一个,据说是明末一个巨公的坟地。当年墓前石人石马罗列成行,很是堂皇。现在墓早已不存,石人也只剩了一个。那天大风大雨,剩下的这石人突然成了碎片,不知是不是被雷打的。
  迟海生依言在荒草中找了一阵,忽道:“在这里了。”陈二少过去一看,却见草丛里有一个破损的基座。当初应该是个石人,因为基座上还剩一双鞋,鞋面上刻着“差二”两个字。迟海生说:“对面肯定还有一个。”陈二少过去在草丛里一看,果然找到一个半埋在土中的石人,鞋面上刻的是“差五”两字。迟海生说:“就是这两个东西在捣鬼。”
  他说,这两个石人受天地灵气已久,成了精怪,见老太爷坟前的石马雕得精致,便两相争夺。差五定然争不过差二,就变成迟海生的模样,骗得陈二少烧了不少纸人下去,这才将差二给毁了。
  迟海生道:“这差五太下作,不能让他太便宜。”说着咬破手指,在老太爷墓右边那匹没有破损的石马背上写了个“五”字,道,“明天二少来看个新鲜吧。”
  第二天,陈二少过来一看,却见石马背上多了一片黑痕。附近乡人说,昨晚坟地又有怪声,早上有人看到石马背上有一团黑影,似乎挣扎着想下来,却又好像被粘在了马背上。结果天一亮,太阳出来后这团黑烟也就散了。陈二少又去看那个鞋上写着“差五”的石人,只见它已成碎石,心知定是迟海生施的法。陈二少又问迟海生,这差二和差五争吵,对老太爷的魂魄有无妨害,迟海生笑道:“死了死了,一死便一了百了,老太爷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便告辞离去。
  这迟海生早年做过道士,后来还俗出国留学,刚拿了个博士回国。在那个时代,这样的人物多半能出人头地。但迟海生后来的下落,却没人知道,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雷公坛
  清雍正年间,江西九江某地有一个村子发生了一件怪事,一户人家突然遭了“雷劈”,有个人被劈死了。俗传雷打忤逆子,那也是常事。但死者平时并不忤逆,脾气也挺好,人们纷纷说这可能是件谋杀案。既然是件人命案,当地官府便脱不了干系。县令姓陶,是个年轻气盛的一榜进士,便下来查案。
  这村子并不是穷山恶水,相反山明水秀,风光宜人。据说前明时,这村子以酿酒闻名。因为村中有口井水质极佳,以此酿酒甘醇无比。不过,到了明朝末年,天下大乱,这一带也遭了兵灾。那口井虽然还在,但清朝后,村中便没人再酿酒了。
  到了出事的那户人家,见是间茅屋,屋顶穿了个洞,屋里尽是焦痕。陶县令察看了一阵子,冷笑道:“看烧痕,是从屋里烧到屋外的,雷劈岂有从屋中劈到屋外之理,定是有人以火药伤人,伪称雷劈。”
  可说案子是凶案,却找不出理由。死者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尚未娶妻,事父母亦算孝顺。他一死,父母哭得死去活来。而且,这么个半大小子,也根本没什么仇家。更重要的一点是,伪造雷劈,一定要等风雷大作之时,可事发时明明天气晴朗。难道那凶手,成心想让人怀疑吗?而且说用火药伪造雷劈也不太可能,因为现场全无硝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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