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理亏,但却不能失了排场,脑子一转,说道:“区晋,你最好先放了我们,那我们便既往不咎,否则你就不怕我们去公安局告你非法囚禁?“
“哈哈哈哈!你也不出去问问!老夫何时怕过警察!连那警察局长都要敬我三分!即便不是如此,你以为入室盗窃的罪会轻很多吗!”他说罢又冷哼一声。
“那你想怎么办啊?老区?”楼梯上发出走动的声音,随后传来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总算来了,看看你侄子办的好事!”那老头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尽快让他消失,不然……”他阴险的冷笑道。
“不然怎样?”姑妈皱着眉头,显然也对他有惧怕之心。
“哈哈哈!”他又干笑道。“他若不老老实实的消失,我便会让它消失。”
“我可是连那青铜祭台都没见到就被你绑起来了!我为什么要消失!”我不服气的辩解道。
“你当然不会见到青铜祭台,因为它根本不在这里。”
他的这句话惊住了我和姑妈,青铜祭台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铁门内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不在这里?那铁门里的又是什么?”我问。
“哼,既然你在这段时间内会消失,那我也无妨告诉你,里面那个木箱只是个空壳,是用来引诱你们的,而真正的青铜祭台,现在正在运往墨西哥恩塞纳达港的船上。”说着他又干笑了两声。
这番话深深地惊到了我本就憔悴不堪的神经,我再也无法忍受,冲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啐出一口血痰。
“你这个他妈的卖国贼!竟然在进行文物交易!你他妈是不是不知道这是在犯法啊!我呸!你这个败类!”我忍无可忍。
姑妈一直在一边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而不语,我知道她一定对我隐瞒了许多事。
那怪老头一把扔掉手中的烟头,来回踱着步,突然用手指着我说:“你根本不知道事实!你这是多么无知的污蔑!好!现在我就告诉你!你以为我愿意接这单生意吗!还不是你们这帮声称爱国的人,竟为了隐瞒真相而再三委托我将它辗转到国外!卖给一个洋鬼子!你他妈说我是卖国贼!啊!”
我越来越感到一种失望,极度的绝望,但这是对那些令人羞耻的所谓领导的一种失望。
我见一边的姑妈连连叹气,看样子是心想这个事实是瞒不住了,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我又接着问:“好,你不是说让我消失吗!大可不必这么做!只要你告诉我那青铜祭台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便罢休!”
“哼,你必须先消失一段时间!没得商量!”他语气坚决的说道,越发使我觉得纳罕。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消失?”我穷追不舍。
“以后你自会懂!如果你真的听从我的话,我会找时机把一切跟你描述清楚!但前提是你必须要走!”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有一种不可不听的震慑力。
“这……”姑妈欲言又止,显然对于告诉我一切很是忌讳。
“好吧,你说我要去哪?要多长时间?两个月够吗?”我试探的问到。
“哼,三年,三年之内,不准再踏入大陆半步!”他又说道。
三年?三年对我来说太过漫长,我突然觉得为了一个答案而背井离乡三年很是理亏,不禁面露迟疑之色。
“你得容我考虑一下。”我并没有直接拒绝,因为怕他再做出不理智的事。
“你没有考虑的余地!三日之内必须要离开!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否则怎样?”我心中忐忑不已。
“否则,我必要将你这几天的行动交予警察处理,到时候将青铜祭台走私一事栽赃到你身上,以我的能力,是件很容易的事……”他的语气稍稍平缓了些,但无时无刻不透露着阴险之气。
我想到他的势力,将罪名嫁接到我身上是轻而易举,而且恐怕蹲班房要远远多于三年时间,我注意飘忽不定,但事实上早已选择了出国这条路。
姑妈一直在一边给我使着眼色,示意我先答应下再说,我想也是,以他作风,一定是说到做到,于是我做了我一生最大的决定:“好!我出国,但就只有三年,而且你一定要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否则我即使是蹲监狱,也不会离开北京半步!”我深知对付这种阴险小人就要使用狠手段。
“哼,走吧!”说着给我和小吴松了绑。
我和姑妈架着小吴终于出了这个人间地狱,很快先驾车去了医院。
我侥幸的想,我即使是躲在中国,他又怎么能找得到我?但后来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十五章 区晋(一)
大门紧闭,一干人等坐在足以令人窒息的房间中。
“必须要去吗……”我爹深沉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神秘。
“我认为只要藏在中国,只要不在北京出现便可,他势力再大,又怎么能蔓延到全国各地?”我丝毫不在乎的说道。
“不,区晋这个人没那么简单,他既然可以这么说,就一定有十分把握。”姑妈意味深长地说道。
“呵,他不过是一个老板罢了,哪会管得了这么多?”我依旧满不在乎。
“小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在地下室时就曾经表示过可以控制警方的行为,而且这个人是有背景的。”姑妈愁眉不展,看起来似乎憔悴了几分。
“哦?”这句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使本就对区晋有着极大好奇之心的我和小吴不禁一震,小吴忙开始催促姑妈讲一讲。
“其实讲出来也未必不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可是……“姑妈露出迟疑之色。
“可是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只是说,不知道这段故事是否真实,所以不要乱传。”姑妈抬着眼皮,伸出食指指着我们。
父母包括良子都在场,我不知道这么多人在场听着,会不会一不小心传出去,但第一个穿出去的必定会是良子,到时也就与我无关。
我见姑妈准备讲述,也有些许迟疑,我是一个喜欢解密的人,若区晋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恐怕也会有心细想,只怕会再次冲击我的思想。
“其实区晋这个人我并不熟,只是在上任副局时见过几次,话都没说上几句,说是区晋,其实认识他的人都不会这么称呼他,而是会称呼他为“老梅”,说到这个,我曾经听别人谈起过,区晋本名叫梅区晋,而后来却改成了“区晋”,至于是什么原因,还要从他小时候谈起……”
姑妈顿了顿。
“听说在区晋小时候还不到三岁之时,他的父母就离世了,据说两人是上山狩猎,坠下山崖,连尸骨都不见,山崖下也都找遍,根本没有任何痕迹,就算是被野兽食尽,起码也应该留下一丝血迹吧。就这样寻找了几天几夜,仍不见踪影,参与寻找的村民也都各自回了家,又准备吧再无任何亲人的区晋交给当地镇政府,可就是众村民打开区晋家的门时,却只见临时照顾他的农妇倒在院子里,脖颈处动脉被咬断,血流了一地,她嘴中一直不住的念叨着‘和尚……和尚’,而小区晋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姑妈整了整姿势。
“就这样,一众村民带领着镇上的工作人员,扛着锄头就去了上山了,因为山上的破庙里,住着方圆几百里唯一一个——和尚,他们坚信是那个老和尚在作祟。众人一脚踹开了本就所剩无几的庙门,都呆在了原地——小区晋跪在破落的佛像吓,双手合并,样似虔诚的嘴中念叨着什么,又像是佛经,可是一个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会诵佛经?为首的一个男人大吼一声‘老和尚!出来!’,原本站在暗处看着小区晋的老和尚走了出来,‘施主,佛家之地,不便嘈杂,请消怒’,又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带着哭腔吼道:‘好你个老和尚!杀了我家婆娘!又偷走了孩子!今天就叫你纳命!’随后就拿着锄头向老和尚挥去,没想到那老和尚不仅不躲,还慢悠悠地说道:‘施主,老衲已多年不曾出庙,又何来此事?但若施主如此想,了结老衲一生也可,只怕那孩童今早跋涉而来,潜心求佛,怕是一棵好苗子啊……’老和尚字字斟酌,语意逼人,男人挥舞的锄头停在了半空,心想也不是没道理,毕竟老和尚的确是有些年头没有下过山了,但又转念一想,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有能力自己爬上山来呢?难道自己那婆娘会是被一个三岁小孩所杀?显然像是在放屁。其他人也想到了,在后边呼喊着:‘大刘!他他妈的放屁呢!结果了他!’男人杀意已决!又挥舞起了锄头,而那老和尚依旧矗立不动,闭眼诵经,眼见锄头逼近了老和尚,却又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像一颗惊天炸弹炸开在人们心中,你猜怎么了……”姑妈神秘的看着我,屋中的气氛冷到了极点,足以让人窒息。
“小区晋站起身回过脸来,脸上尽是血,他说……”
☆、第十六章 区晋(二)
屋中弥漫着一股拨不开的神秘气息。
姑妈喝了口茶,又向我们靠近了些,低头稍稍沉思,又继续说道:“千钧一发之刻,小区晋突然合着手掌站起身来,那男人又停下了挥舞的锄头,不知道小区晋想要干什么,却只见小区晋满脸尽是血,身上也沾满血渍,他那纯净的眼中噙着泪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叔叔阿姨,我想跟师傅在这里当小和尚,我要在这里等我的爸爸妈妈,桂花姨……桂花姨被黑狗抓死了,黑狗把我叼到了山上,我趁空跑到了庙里……’说完又哭了起来。众人也沉默了,原来桂花是被黑狗抓死,在当地,这种黑狗经常闯入村民家中,其实就是猞猁,他们如果实在饥饿,就会去平常人家叼些小狗小猫,有时也会叼小孩子,但是这种情况毕竟只是少数,于是这样也就不难解释,桂花被猞猁抓死,又把小区晋叼到了山上,然后小区晋又逃到庙中,但他却又在说是等他的父母,又引起了众人的怀疑,怀疑是老和尚在哄骗小区晋留下来,毕竟一个人也是寂寞得很。但刚有人想要戳穿,立即被拦住了,想想也是,当时的社会状况,镇上的人本来就有负担,正愁多出个小累赘该怎么办,现在看来也是个不错的收留处,于是镇上一个工作人员在众人间嘀咕开导了一阵,就对那老和尚说:‘小区晋既然愿意留在这,就随他了,我们每年会带衣食来看望……’老和尚微微一笑,表示默许。众人就这样下山了,以后有没有来看望没有人知道,但就这样,区晋在那里做了十年和尚……”
姑妈又停下抿了口茶,我现在才发现,小时候嘴笨的连大灰狼的典故都要啰嗦上几遍的姑妈是这样会讲故事,不得不惊叹“女人是善变的”这句话。
“十年后,我想区晋没有等来他的父母,这是事实,但在这十年中,区晋经常跟随老和尚去大山深处采药,对药材也有了很深的了解。直到老和尚死后,区晋还在庙里守了一年,但最后也耐不住寂寞,同时也听信了老和尚的遗言——离开寺庙。于是区晋背上行囊,看了最后一眼寺庙,离开了寺庙,坐上驴车,辗转来到了北京,那年他十三岁。初到北京,不可避免的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几个钱。区晋想,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就会点中医医术,会识药材,就询问着找了一家中医药铺,想要打阵子工,可是那掌柜的一看是个孩子,就说什么也不肯,小区晋无奈,就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那掌柜的一听,这么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确实可怜,而且自己也有两个孩子,自己也是深有感触,于是掌柜的夫妇俩一狠心,就把这个孩子收养了下来,其实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收养,压根没让这个孩子受苦,平时也就是在铺子里帮忙抓抓药,那掌柜的孩子也时常做这种工作,而且他还一并传授给他的孩子和区晋中医医术,他的孩子有什么,区晋也有份,一分不少,而且有时还要多一些。”
“那这家中药铺,现在还营业吗?”小吴插嘴问道。
姑妈抬着眼皮扫了一眼其他人,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没有听人谈起过那家中药铺。”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我对这个并不是多么感兴趣,却冥冥之中感觉到与我家的情况不谋而合,但转念一想,看姑妈描述的情况与她俩见面时的情形,着实有些不太可能,也不再多想,又迫不及待的催促姑妈继续讲下去。
“七年之后的某一天深夜,文化大革命盛行之时,红卫兵突然踹开中药铺的大门,要逮捕区晋,原因却是一张纸抄古诗!掌柜无法眼见区晋被捕,便找了关系,拼了命将区晋送到了国外,在当时,这就已经算是桩大案,后来那掌柜为了不牵连其他人,将罪嫁到自己身上,才得以不牵连妻女。然后是漫长的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