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整条走道里只有她一个。
那么刚才的是幻觉吗?
殷凝深呼出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恐惧。那张纸条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如同面临末日。甩甩头,还是关掉了手电的光,不能让手里的光线引人注意。
“呜呜——”不远处,女人依旧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咽呜声。
殷凝向哪里张望了会儿,只是现在不再有火光了,完全的漆黑一片。
现在情况不明,她已然自顾不暇,压根没有精力去管这么档子闲事儿。她和秦铮能够护住对方的周全就已经不容易,真可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怪她狠心,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她站在原地,全当刚才的一切没看见没听见,假装自己是空气。她没有离开,因为她不想继续走动发出声响,另外她也要等秦铮赶上自己,怕乱走,秦铮会找不到她。
“你就这么相信他?”
钱君霆的声音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在耳边响起,尽管轻,却奇怪的掩盖了一切。
殷凝的心更是空了,再次打开手里的光查看周围,依旧什么人都没有。
“你就这么相信他?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眼睛?”
“万一你看到的都是假的呢?”
“你就这么相信他?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眼睛?”
“你猜我是谁?”
殷凝有点奔溃了,那些声音连番轰炸一般霸占了她的脑海,在头颅里一遍又一遍的重播。
而且,那都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
殷凝的呼吸开始急促,是的,她明白的。只是她一直都不想去明白。
这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问题。从游戏开始到现在,有太多明显或者暗示钱君霆想要取代秦铮的苗头。
不行,不要再想下去。
可越是叫自己不要去想,眼前却不断划过钱君霆的脸。从清楚到模糊,然后就是逆光的黑暗,看不清五官,仅仅是一个轮廓……
“你就这么相信他?”
“万一你看到的都是假的呢?”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眼睛?”
“你猜我是谁?”
别想了,别想了!
她的后背依靠着墙,身体摇摇欲坠。她慢慢蹲到地上,手电从手里掉到她蜷曲的腿上,又滑到地上。不知怎的,许是撞到了开关,光线也暗了。
她苦恼地将双手的十指伸进头发里,抱着愈加开始发疼的脑袋,身体一摇一摇用后背撞击墙壁。心里也在拼命的大喊,“闭嘴,都给我闭嘴!”
忽然一只大手轻柔落在殷凝的肩头,并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秦铮?”
殷凝的动作有些僵硬,她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到一张被昏黄的火光映衬着的男人脸。
所有因纸条引发的恐惧戛然而止,因为眼前又开始了新的不安。
“小……卫。”
卫钦恩离殷凝的距离很近,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蹲在她的身边。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身上,大拇指还轻轻来回摩挲着她的肩头。两只眼睛直愣愣望着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个一次性打火机。火苗摇曳,让卫钦恩的脸看起来忽明忽暗的。
殷凝立马抬手轻拍掉卫钦恩的手,她想站起来往后退。可是姿势不佳,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卫钦恩见势去扶,却再度被殷凝推开。卫钦恩不甘心想要再试,还是遭到殷凝的拒绝。
“别碰我!”殷凝轻喝,“请你不要碰我。”
“对不起。”卫钦恩神情失落地收回手,“对不起,我只是想扶你起来。”
“不需要,我自己能行。”
说着她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站起身,好几次卫钦恩都隔空虚扶。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哭?殷凝疑惑地望了眼卫钦恩。视线里满是泪水,这才发现到她确实是哭了,她竟不曾意识到自己落泪。她赶忙用手腕抹去眼泪,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孱弱。就算看到,也要掩藏起来。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哀叹自己到底是个女人,有的时候真的脆弱到不堪一击,就连眼泪也会不听使唤地自己夺出眼眶。
等等,他刚才说,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这也就是说,他知道她本来不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她之前猜测的没有错。卫钦恩确实跟踪过她和秦铮。说不定她和秦铮捉到的那只白瞎兔子,真的仅是误打误撞误入困局的。而且……为何现在忽然这么安静?那个在前方十字路口处不停咽呜的女人呢?还有卫钦恩手里的火光。
之前被打晕的新人女,现在在黑暗中咽呜的女人。卫钦恩跟踪他们,刚才岔口里传来的火光,此刻卫钦恩手里的打火机……
殷凝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定那只白瞎的兔子,此刻落入了卫钦恩的手里。只是他挟持那个新人女,到底有什么企图和目的?
她觉得她有些认不出眼前的年轻男人了,想当初卫钦恩可是个正义勇敢的好青年。然而现在呢?他的双眼无神,原本精明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变得木讷。眼睛下面还有黑色的黑眼圈。皮肤发暗,脸颊也微陷下去。
这个游戏可真是能改变一个人呐,不知道卫钦恩的改变,是自发的,还是外在强加的。
“殷凝,跟我走吧。我可以保护你的。至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哭,我来保护你,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让你走出这里。”卫钦恩边说,边向殷凝伸出一只手,并向着殷凝的方向更近一步。
第118章 不敢冒险
正当殷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头顶的白光大盛仿佛是在为她解围一般缓慢落下。它们霸道地驱赶了一切黑暗,不留死角。又神圣不可侵犯的让所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紧闭,让所有人低下头颅,让所有语言沉默。
她不能停留在这里,殷凝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卫钦恩。他现在越来越不正常,似乎对自己“爱”的偏执越来越深。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出处理这件事。她没有办法开解他,更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去面对。
那么,杀了他?一了百了?这个荒唐的念头飞快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不行,她下不了手,他到底帮过自己几次,一路走来也算相互扶持的伙伴。她对卫钦恩没有男女之情,却有些兄弟之义。她现在对他是生气和痛惜。生气他之前犯浑差点强暴她,痛惜他最近的意识混乱,说不定所有的一切都是钱君霆捣的鬼。
若卫钦恩真的是无辜的,她又要如何迁怒这个年轻男人?
所以,她只有往后逃,回秦铮那里。说不定秦铮和黑色泪珠的打斗已经结束,他也正往自己的方向赶来!
嗯,她总是相信秦铮的,他是秦铮,是她的秦铮,不是钱君霆假扮的。她相信自己有办法分辨他们!她攥紧拳头以坚定自己的信念。
思绪飞快,在提示时间灯光大亮的那一瞬,她就已经衡量妥当。
她低头眯着眼睛什么都没有对卫钦恩说就往后走,她还记得来时的路。所以也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秦铮。
可是,身后的卫钦恩好像并没有打算放殷凝走的意思。白光来袭虽然搞得他有点不知所措,刺眼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但他的心里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不能让殷凝离开。他不想放她走。于是,听到殷凝转身往后,他顺着声音的方向,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一把将殷凝拦腰抱住。
殷凝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料到卫钦恩会这么做。愣了一秒,然后开始挣扎,“你要干嘛?放开我!”
“嘘,别怕,别怕,你听我说,”卫钦恩一只手捂住殷凝的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的,所以别怕。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和我呆在一起。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很不对劲,说实话,很多可怕的念头就这么凭空冒出来,让我根本无法控制。所以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时时刻刻看到你,我就好像没事了一样,我需要你盯着我,看紧我。或许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我真的不能保证,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我真的不想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所以求你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算……威胁吗?
听到这些,殷凝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立刻重新冷静下来。一方面她发现实在徒劳浪费体力。卫钦恩的力气太大,单手死死环住她的腰,都快被勒得上不来气。另外一方面就是卫钦恩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殷凝停止挣扎,卫钦恩慢慢松了她身上的力道,从后面温柔抱着她,“所以,求你了,我不想伤害你还有你爱的人。可是我真的快奔溃了,越来越多吓人的想法会冒出来,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办法控制。求求你,让我呆在你身边吧。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永远留住你,就一段时间,一小段时间。至少让我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出化解的办法,我就离开。在此期间我会豁出命保护你的,求你了。”
她侧过头看着身后的卫钦恩,刺目的白光下泪水又重新溢出来,模糊了他原本的样貌。她明白了。他不想伤害她本身,却又忍不住要做伤害她的事。那么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要如何伤害她呢?
是了,就是伤害她最爱的人——秦铮。
不管卫钦恩的话是真是假。不管那话语中隐含的恶意是来自卫钦恩本身还是钱君霆传递的。意思都只有一个,假如你不呆在我身边,那么,你的秦铮就危险了。
怎么办?她要如何抉择?
如果这这种类似的威胁来自黑色泪珠或者玄澄,殷凝倒犯不着这么纠结。因为她很清楚那两只的腹黑指数和等级斤两,她和秦铮不管是谁都可以搞定。可是卫钦恩就不同了,殷凝对他之前的了解,在他的行为开始奇怪和对她做出伤害行为之前,基本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优质青年”。所以,殷凝对卫钦恩黑暗面的了解等同于零,因为她看到的都是光明面。
嗯,比如他真正的身手如何,她也只是大概知道,他学过柔道,或许会散打或许不会,她记不得了。不过他的枪法很准。尽管被他一枪打爆脑袋的玄澄没有死,但眉心正中的那个小黑洞,确实是卫钦恩开的没错。最最关键的是,殷凝完全不知道他要是想弄死一个人,其最终的狠辣手腕会是怎样?又如果,他之前对她还有隐瞒,那就会更加恐怖!
如是,在面对一个你并不太了解的充满危险的人物前,未知实在是个可怕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敢冒险。
……
让我们把时间倒转一些,并将视线移到秦铮和黑色泪珠那边……
秦铮掩护着殷凝离开,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心里放心不少。他再三叮嘱她不要走太远,以防再次走散。心里明白殷凝会乖乖听话,可还是有些惴惴,似乎总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冷箭不停,因为黑色泪珠手里的弓弩是自动连发式的。这让依旧匍匐在地的秦铮有点被动。但好在光线已经跟着殷凝消失在这条走道里,不管对他们谁来说,都是一场摸黑的战斗。
秦铮注意着箭矢来袭的角度,他在地上滚了下调整方向,向着黑色泪珠的所在继续匍匐前进。他往前一小段,心中推算对方的所在。待到他近了,顺势将前前后后收集来的箭矢向黑色泪珠的所在甩出去几支。
这不是不思议地武打片,秦铮也没有那种趴在地上把箭矢当飞镖暗器扔出去夺人性命的本事。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打草惊蛇,声东击西。然而这一招,很简单很管用的奏效了。
直面敌人本来就各种紧张,更何况对方受伤不轻,在黑暗中的精神压力更大,神经也比在一般情况下的敏感。
由于秦铮用力扔出去的箭矢在撞击到墙面后发出较大的声响,使得黑色泪珠误以为有其他人靠近,本就脚下打飘的他有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没端住手里的实木弓弩。
这一点点动静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放大好多倍,使得秦铮更加确定了黑色泪珠的具体位置。
借机,他轻且快速地站起身。用手里还剩下的箭矢,向着此刻黑色泪珠的后背打去。
现在的箭矢都是玻璃钢纤维所制,韧性极强。加之箭矢十分细长,在秦铮的极速甩打之下呼呼生风,宛若鞭子一般啪地抽打到黑色泪珠的后背上。
阎澜吃痛闷哼,迅速调转方向。不料终究是秦铮更快一步,突然奋起抬腿一扫又将他手里的弓弩打掉在地。因为黑,他们谁也没看见弓弩具体掉在哪里,只听到带着点旋转在水泥地面上磨蹭了几圈。
阎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自己的武器掉地,干脆也殊死一搏。可是他才不打算徒手和秦铮对抗。立即从后裤腰抽出一柄铁钩。那是他之前在游戏途中捡来并自己动手改造自制的。因为远程杀伤力不大,就留着防身用。
他到底受了伤,加上秦铮先发制人很是成功。尽管他拿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