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得了梦游症的人,梦游的时候和平常时候不一样,醒过来也不记得梦游时候发生过什么。所以醒着的时候看起来再正常无害,一旦等大家都睡着了,她也开始梦游,她做了些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杨晚清说得慷慨激昂,就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度。
这女人,到真会胡乱利用她说过的话。
殷凝不快地皱了下眉,她面对猜忌怀疑的场面已经不晓得有多少次了。杨晚清虽然利用了她自己的失言来搬弄是非,可她却一点都不慌张。一是因为杨晚清说了一大通,却没有一点抓住了关键,压根没让人觉得她是个危险人物非得除之而后快的。二是她感觉不到大家对她的敌意。这可就太好办了。
殷凝根本不急着为自己申辩,而是静静看着杨晚清,周围的人也都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帮腔。可殷凝却觉得,杨晚清这个时候跳出来挑事儿,恐怕不全是她自己的注意,搞不好是其他人蹿腾的。而这女人傻乎乎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殷凝在心里直摇头,至于蹿腾她的人是谁?殷凝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这事儿八成和逃不了关系。早上的时候,她可是看到杨晚清和两个人窃窃私语来着。当然仅凭这一点怎么能够随便臆想踹度?必定得将前前后后的关系和恩怨都算进去了啊。
的孪生姐妹可是殷凝手上的冤孽债,就算这对姐妹从小分开,没什么姐妹情谊,但毕竟血浓于水,不是都说双生子的心理感应特别强吗?她想找她报仇,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事。况且在上一关的时候一直都暗中针对她,不可能到了第八关就忽然偃旗息鼓冰释前嫌了。她只是一直憋着坏呢,而且想憋个大的。
殷凝一直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看着杨晚清,把她看得快发毛,才幽幽说了句,“杨小姐,你说完了?”
杨晚清没料到殷凝的反应是没有什么反应,愣了愣,“说、说完了。”
“你现在是在指认我是凶手吗?”
杨晚清又是一愣,“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罢了。”
要知道在本关指认凶手,按照游戏规则指认错误,指认者可是会被引爆的。所以除非杨晚清不要命了,否则断不敢随意指认,自然也就只能随便说说。
殷凝了然地点点头,环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那么大家还有什么针对我的意见要发表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杨晚清说得有点道理,可又没什么直接证据。人家梦游而已,可也没有谁真的见到殷凝梦游了啊?难道患有梦游症的人就有罪了?就真的在梦游中杀人了?没有铁证,没有直接的证据,谁敢拼着自己的老命去指认别人是凶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场大多数人之间都是认识不过几天的关系,关系深得顶多十几天,要么几十天。所以相互之间只要不涉及切身利益,妨害到自己,都不会着急上火的要为他人伸张什么“正义”。
人心冷漠、不外如此。
若说她梦游会伤害人,可人家不是谁都还没真的害到么?好多次有人被杀害她都不在现场,也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殷凝要是真的梦游时会对别人产生危险,大家也只得各自当心点。何况梦游这东西人家又不能控制的?自然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这档口,能不惹事,还是尽量不惹事吧。更何况,人家是逃出去过一次的人,是有经验的人啊。她丈夫还是个聪明的,对大家都还是有用的。
殷凝的感觉没错,在场好多人并不觉得她这个人特别讨厌急需干掉她的,自然没什么话可讲。
殷凝不着痕迹地看向,见她低着头,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和往常那副阴阳怪气闷声不响的样子无异,然而她的拳头却是攥紧了的。
是了,没错。杨晚清的行为,还真是她蹿腾的,可惜了杨晚清有点傻,没能借题发挥有效地打击到她。
“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想要发表,不如都散了吧。”殷凝漫不经心地说着,忽然感觉这个时候秦铮捏了捏她的手。
殷凝看向他,秦铮亦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话来,“请大家稍作休息,晚点我们有些发现要和大家说,如果大家愿意听一听的话。”
秦铮和殷凝平时都比较会做人,低调不张扬,待人说话也客气,除了两个人都比较不和大家常混在一起,基本没什么不好的。所以众人依言点头,先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晚上九点三刻左右,大家重新聚在一起,由秦铮将这几天来的地图发现和大家说了一说。几张资料纸也在众人的手中传递着,伴随着秦铮的演说,他们还将纸张拿起来,将纸张背对着火光查看是否如他们所说真的透叠出地图的图形来。
卫钦恩手里拿着的是殷凝描拓下来的地图,他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三个位置,“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所谓的地图来看,出口会在酒窖、射击室、或者桑拿房?”
秦铮点头,“如果地图正确,并非是幕后人故意设置的陷阱的话,应该没错。”
桑川一开始看到这个地图还挺激动,可现在又觉得刚才白激动了,“也就是说,你们不能确定这是陷阱还是出口?”
殷凝和秦铮齐刷刷点头,殷凝又道,“的确不能确定,但是不管是陷阱还是出口,我们都有一半一半的希望不是吗?万一真的是出口呢?反正大家已经在找出口了,这次又有了目标,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了呢?”
“下次再去,我和殷凝会一起跟上,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和大家在一起,有出口大家一起出去,有陷阱大家一起逃出来。”
原本众人心里多少还有点怀疑所谓“出口地图”的真实性,总归觉得忽然有地图有出口,这么美好的事情有点不真实。外加前不久杨晚清的那一番说辞,万一人家小夫妻两个在使坏呢?谁晓得是真是假?
现在听秦铮这么一说,好多人的脑筋开始转动。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联系,脑补的脑补,发散思维的发散思维。咂摸出个味道来了,很有可能这个事吧,它不像杨晚清想得那样,而它其实是这样的……
人嘛,都有私心。不可怀疑的,人家确实聪明,愣是在一叠流水账似的资料上有所发现,也许人家小夫妻俩一开始打算私藏这个出口的秘密。杨晚清不是说他俩半夜出去过吗,说不定就是去找所谓出口了,打算独自逃出去。但是很可惜非但没找到,还受伤了。可见人少力薄危险大,还得靠人多势众力量强。所以小夫妻两个人商量一番,这才决定将出口的事情告诉大家,让大家群策群力帮忙一起来找。
所以他们也真的和大家一样,不清楚这地图的本质到底为何?就像殷凝说的,总归要找出口,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再坏到哪里去了,不如激流勇进,死马当活马医。且人家表示要和大家同进退。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射击室我们已经找过了,但是没有找到什么出口。”寂镪说。
殷凝点头,“那岂不是更好,这样咱们就已经可以先排除一个,把目标直接锁定在没有找过的地方。”
根据莫非定律,想找一样东西,总归会在最后一个地方找到。要是让殷凝在桑拿房和酒窖里二选其一,她一定会先去酒窖找出口,再去桑拿房。别问她为什么,或许只是过去一场游戏带给她的感觉,酒窖里会不会有什么乾坤?可是当初酒窖里并没有出口,出口是后来发现的烟囱。所以这一次,她反其道而行之,干脆从本应该是最后的一个地方开始找起,“要不我们从桑拿房开始吧?”
第167章 劫后余生
原以为是桑拿房,可当众人站在那木质结构的小屋面前才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桑拿房,而是忏悔室。
所谓忏悔室,又称告解厅,是天主教信仰中七件圣事之一的告解圣事,也就是前不久殷凝向戴维神父诉说一些自己压抑着她的罪孽之事。非常不敬的说白了就是找个人说道说道,诉诉苦,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请原谅殷凝以如此直白浅显且有失虔诚尊重的心态去看到这件事。但不管怎么说,在倒出一些压在她心里的事之后,的确觉得轻松很多。
殷凝在这关来游戏厅的次数不多,更从未走近过这间忏悔室。她曾对这个小建筑匆匆一瞥,其木质结构颜色并不那么深,也没有注意到顶上有天主教的十字架标志。记得在第一次的游戏中,出现这样的木质结构小屋是一间桑拿房,她也就自然而然将它误以为是桑拿房。
忏悔室并不大,也就比家里的大衣柜再大上一圈。三扇门,中间那扇应该是神父用的,左右各两扇门是给教徒用的,后面依墙而立。也就是说这间忏悔室已经到了游戏厅的尽头。
若是人进入每扇门中都是一个独立的单间,单间之间用网状木屏做隔断,使得声音可以相互传递,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本关游戏的参与者都到齐了,六把手电齐刷刷在黑暗中直射出六道苍白的光线对准着面前的忏悔室,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再加上忏悔室的建筑风格,很有一种哥特式黑暗电影的感觉。
此时三扇木门都紧闭着,大家在心里划拉着自己的小算盘有些犹豫,没人率先动手。
最终还是寂镪当前一步走在前面,刚要伸手去开中间的那扇门,被殷凝阻止,“小心些,当心有机关陷阱。幕后人轻易给我们出口的提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给我们放行的。”
寂镪点点头,示意他会小心。殷凝又让围观的人离远些,秦铮本想上前,却被殷凝强行按下,自己做表率去打开左边那扇门。地图和到这里来找出口是他们的提议,所以他们两个人必须要积极一些。但秦铮还受着伤,不可以再有意外。卫钦恩想上前帮忙查看右边的门被殷凝阻止,倒不是她担心卫钦恩,而是右边那扇先留着过一会儿再检查,否则若遇危险寂镪人在中间就没有迂回躲闪的空间,容易出事。越往后,越不能发生意外落人口实。若能从这关逃出去那最好,若不能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
忏悔室的门是向外开的,殷凝谨慎站在一侧,深怕开门那一刹那会有什么机关飞出来。开门的时候真是做了三个深呼吸、一咬牙、一跺脚,坚决贯彻快闪躲的方针。还好,并没有什么暗器飞出。寂镪那边也是,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同木质的座位,中间单间的木墙上多挂了个十字架,再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
殷凝在单间里转了一圈,拍拍凳子敲敲墙,尤其倚墙而立的那一面,全是实心的,没有空心的咚咚声。木座是和整间告解厅连成一体的,无法移动,下面是腾空的,地板也很结实,没有发出空心的声响。
寂镪那边也仔细搜查一遍,同样一无所获。
两个人搜查完左边和中间,寂镪示意殷凝停下,由他检查剩下的一间。反正有大家监督,寂镪平时为人也算忠厚老实,不至于耍什么花样,殷凝自然乐得轻松。但检查结果同样没有发现。
当寂镪在给右边单间做检查的时候,殷凝站在忏悔室中间的那扇门外,愣愣看着中间木墙上挂着的十字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清。
她歪着头盯着那个十字架看,心里冒出个念头,尽管不能肯定,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她走过去抬头看看房顶四周,又看看十字架,然后又看了眼站在外围的人们。感受到秦铮投来叫她小心的目光,殷凝点点头,踮起脚伸手试着去触碰那个十字架。
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十字架便发生偏移,伴着一记极轻的“咔哒”声……
说时迟、那时快,好多事情都重叠在一起。
“殷凝!”
“殷凝!”
“小心!”
在人们惊呼之前,只听咻的一声响。一根在黑暗中不知道从哪里飞射而出的东西朝着殷凝的方向袭去!
慌乱中手电的光线都集中在殷凝的身上,有人看到那是一根尖利的木桩!
来不及上前阻止,来不及冲上去营救,更来不及眨眼,有些人不敢再看眼前的那一幕,干脆闭上了眼。
可是这一切对于秦铮来说,那根木桩却好像结结实实扎入自己的胸膛里一般,让他睚眦目裂!当他发现不对时就已经冲上去,然而人力终究却是不及。
两秒后直到一记强有力的声音钉入木墙,好多人才睁开眼,包括吓愣了只能做出本能反应躲闪的殷凝自己。
她低头一看,于胸口心脏部位齐平的左手臂边,一根木桩狠狠贯穿她肥大的袖子,钉入身后的木板。胳膊上也渐渐传来火烧火燎地疼,虽没有被结实伤到,却划破了皮肉,有热流顺手伤口流出,蜿蜒而下。
秦铮第一个赶来,“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已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把拔下钉住殷凝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