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一样。”我边说边试着拨号,提示当前无网络。
“阿水,这下我们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找不到路,估计我们今晚就要露宿在这里了。”肖肖盯着没信号的手机说。
“放心放心,我进这座山起码有一百次了,从来就没有迷过路。”阿水摸了把嘴站起来。
“那今天真是活见鬼了。”我随口说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偷看了一眼阿水,哎,他脸色都变了。
“会不会是鬼打墙?”阿水自言自语,他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我不禁苦笑:“阿水,拜托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找路下山要紧。”
为了避免绕圈,我拿出小刀,每走出几米,就在树干上划下一个三角标记。两个小时后,我们仍旧没有找到溪流,沿途我一直做着记号,因此可以肯定我们没有在绕圈。开始还胸有成竹的阿水看上去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会说往这边,走出几步又说不对要往那边,三个人绕来绕去,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始森林里到处乱转。
“阿水。”我累得几乎要岔气了,叫住阿水,“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再走吧。”
“啊?要休息哇,时间不早了吧?”阿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时间,“都三点四十多了。”他对我们说。
“我的腿都要断了。”肖肖找了根横在两棵树中间悬空半米的藤条坐下,脱下鞋子揉揉脚趾,然后双手扶住藤条左右前后晃动着。
“要不这样哇,阿茂,你和小侄媳妇在这里歇一下,我一个人去找找路。”阿水说,看上去他体力充沛得还能跑八千米。
“不行,太冒险了,万一你也走丢了怎么办?”我顿了顿,接着说:“那我和肖肖怕是真要成为豹子的晚餐了。”
“没事没事,我不走远哇,就是在附近转转,走的时候我会留心看路,刚才是因为追猴子,没注意看路,才搞成这样的。”阿水揉着鼻子说。
“那行吧。”我想了想,光坐着不动肯定找不到下山的路,既然阿水体力足够,那让他去找找看也行,我和肖肖可以在这里休息下,恢复点体力好下山。
“你小心点,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我说,脚又酸又痛,身体也因为进食不足而疲困无力,实在想好好休息一会。
“嗯,你们千万不要乱走,我马上就回来哈。”阿水说完,转身要走。
“你放心,现在我们是什么样,你回来时我们还是什么样,肯定半步都不乱走!”肖肖笑嘻嘻。
“哎,阿水,等等。”我叫住他,把身上那把唯一可以用来防身的小刀递给他。
“不要,我……”阿水看看脚下四周,捡起长约一米的一根断树杈,横在手里朝两头看了看,“用这个就行,阿茂,把刀给我用下。”
我把刀递给他,阿水接过小刀,蹲着把树杈夹在腋下,一只手紧紧抓住树杈一端,三下两下就把树杈一头给削得尖尖的。他站起身,把刀还给我,接着把树杈朝地上一掷,噗嗤一声闷响,树杈尖头整个刺入了泥土中,俨然已经变成一把粗陋但实用的木矛。“这样就可以了,就算真遇上什么,也能戳它个窟窿嘞。”阿水拔出木矛,在我和肖肖眼前晃了晃,很有些得意炫耀的意思。
“你们千万千万不要乱走哇。”临走前,阿水再次叮嘱我和肖肖。
“放心吧,肯定像桩子一样不动的,你快去快回。”我说。阿水点点头,提起木矛,猫腰往左侧树丛里一钻,悉悉索索几声后,就听不见动静了。
“叶茂,你说我们今天能不能走出去啊。”阿水走后,我同肖肖一起坐在了藤上,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藤条在屁股下轻轻晃动。
“天晓得。”我仰头看了看天,脑袋顶上没有天,只有那些大树撑起的密如乌云的枝叶。
“唉。”肖肖叹了口气,说:“早知道就带睡袋来了。”
“嗯,还有帐篷。”我说。
“嗯,还有烧烤架和调味料,要带鸡腿、鸡翅、蘑菇、茄子、青椒,对了,最好再带几条鱼……”肖肖继续白日做梦,肚皮也十分配合,咕咕噜噜嚷了几声,“叶茂,我好饿。”肖肖苦着脸说。
“不是还有牛肉干么,你打开来吃吧。”我说,其实我也饿,那几片饼干,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阿水不在呢。”
“没事没事,你吃一袋,留一袋就行。”
“唔,那我们一起。”肖肖实在忍不住食物的诱惑,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牛肉干,找到易撕口把包装撕开,牛肉干的香味顿时飘入鼻腔,馋出我一嘴口水。
“喏。”肖肖把包装袋口撑开,递给我,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听到脑袋顶上传来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仰头一看,一张毛茸茸红白相间的鬼脸豁然出现在眼前。肖肖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牛肉干甩了出去,那只怪物动作快得惊人,长臂凌空一闪,居然把肖肖丢出的牛肉干抓在了手中。
抓到牛肉干后,那只怪物呼呼几下就窜上了树,这时我才看清楚,那居然又是一只猴子,但绝对不是之前偷包的那只,这只猴子的毛色是褐绿色,与之前那只灰猴明显不同,并且体型大了不止一倍。
十三、山魈
这是山魈!我猛地想到,以前在动物园看过,对那张鬼似的怪脸印象极为深刻。这种灵长类动物脾气坏,胆子大,凶猛好斗,据说敢和豹子单挑,是丛林一霸。在山里遇到山魈,唯一能做的,就是避而远之。
“怎么这鬼地方有这么多坏猴子?叶茂,把牛肉干抢回来!”肖肖的牛肉干一口没吃上就被抢了,嘟着小嘴十分生气,指着树梢大声命令我。
“收到!你等等。”我说。
“还等什么?再等就追不上啦!”肖肖气呼呼的。
“等我变成了猴子就能爬上树梢帮你抢回牛肉干啦!”
“你!哼!”肖肖跳下树藤光脚站在地上,两手叉腰。
“这只猴子和刚才那只可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是山魈,发起狠来敢和豹子单挑,我们可惹不起,这是它的地盘,就当给它的保护费了吧。”被抢的不过是包牛肉干而已,强盗不是小猴子,而是以凶横著称的山魈,这个险我可不敢冒,只好劝肖肖。
“哎呀,呀,呀!真气人!饿死我啦!”肖肖想想不解气,捡起一块石头,朝树上扔,那山魈带着牛肉干早跑了,肖肖这么做无非就是解解气,可惜她力气不够,扔石头的手法也不对,石头没扔多高,在空中一个抛物线,落向几米外的树丛中。只听“哎呀”一声,阿水捂着脑袋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我和肖肖当即愣住,“阿水?!”
肖肖这一石头,正好砸在阿水脑袋上,想必砸得不轻,阿水嘴里咝咝吸着凉气,眼角还一抽一抽的。
“阿水,你没事吧?”肖肖咬着食指,很不好意思。
“哎哟,小侄媳妇,那块石头是你扔的呀?”阿水苦着脸说。
“唔。”肖肖点点头,走过去摸摸阿水的脑袋问:“你没事情吧?”
“还好我阿水脑袋硬,不然就被你砸晕了,你没事乱扔石头干嘛?”阿水把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还好没出血,大概只鼓了个包。
“又跑来个大猴子,把我的牛肉干给抢掉了,阿水,你说你们这的猴子怎么个顶个都那么坏啊,一帮强盗。”肖肖愤愤地连说带比划。
“这个啊,猴子嘛,就是这样,还偷东西咧。”阿水哭笑不得。
“阿水,怎么样,找到路没有?”我问。
“找到了!”阿水兴奋地吸了吸鼻子,侧身指向他刚才过来的方向,“就在那边不远,那条溪就在那边,不过……”阿水话没说完,肖肖啪的拍了下手掌,高兴地叫:“老天,总算找到了!”
“那赶紧走吧。”我也十分高兴,绕了大半天,总算绕到正道上来了,“哎,阿水,你刚才不过什么来着?”
阿水挠挠脑袋顶,说:“我刚才要说,那条溪在山谷底下,不晓得我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山谷底下?!”我和肖肖同声叫起来,“那怎么下去?”我问。
“我看了一下,那个山谷倒是不深,我们应该可以下去的,就是要费点时间。”
“那赶紧吧,再过一阵子天就要黑了,天黑待在山里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说。坏啊,一帮强盗。“肖肖愤愤地连说带比划。
“这个啊,猴子嘛,就是这样,还偷东西咧。”阿水哭笑不得。
“阿水,怎么样,找到路没有?”我问。
“找到了!”阿水兴奋地吸了吸鼻子,侧身指向他刚才过来的方向,“就在那边不远,那条溪就在那边,不过……”阿水话没说完,肖肖啪的拍了下手掌,高兴地叫:“老天,总算找到了!”
“那赶紧走吧。”我也十分高兴,绕了大半天,总算绕到正道上来了,“哎,阿水,你刚才不过什么来着?”
阿水挠挠脑袋顶,说:“我刚才要说,那条溪在山谷底下,不晓得我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山谷底下?!”我和肖肖同声叫起来,“那怎么下去?”我问。
“我看了一下,那个山谷倒是不深,我们应该可以下去的,就是要费点时间。”
“那赶紧吧,再过一阵子天就要黑了,天黑待在山里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说。
穿过一片根本无法直身行走的矮树林,前方出现一块大空地,给人的感觉豁然开朗,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原始森林。空地并非空空如也,只是没有高大的树木而已,空地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一些细细小小的树长在石块间隙中,还有一种叶片很宽边缘长满锯齿的灌木植物,空地尽头,则是阿水刚才所说的山谷。山谷是一条宽约三十米,深近四、五十米的沟壑。沟壑很长,站在谷顶眺望,也不见首尾,两边崖壁怪石嶙峋,就像利斧在大山身上劈就的一道伤疤,“溪在哪呀?阿水。”肖肖伸着脖子朝谷底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溪流,我也一样,压根没看见溪流的影子。
“喏,在对面。”阿水伸出手给我们指指点点,“对面,靠近右边那里,好多草的那边,有条溪流下来,看到了不?”
凝目细看,好一阵子,我和肖肖才看见隐匿在对面崖壁灌木丛后的溪流,溪流很细很小,目测其宽度不会超过六十厘米,顺着崖壁蜿蜒流下,消失在谷底的小树林中。
“这条溪是我们之前走的那条吗?”肖肖有些疑惑,从溪流的走势方向来看,我觉得也不像是我们刚才走的那条溪。
“不管是不是同一条嘛,沿着溪走,就一定可以走出山的,这是绝对的,你就放心吧,小侄媳妇。”阿水拍着胸脯跟肖肖保证。这话没错,水往低处流,在山里迷失了方向,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跟着溪流一直走。
“那我们走吧,赶紧的。”我说。
“小侄媳妇,你把包给我。”阿水接过肖肖的背包,背在肩上,那根用断树杈削成的木矛虽然有些碍手碍脚,他也没舍得丢掉。太阳已隐没在了山后,仅在西边天际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山谷里的空气沉淀成了深橘色。
隔着一段距离看,山谷的崖壁十分陡峭,可一旦置身其中,就会发现,其实要下到谷底,倒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崖壁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陡峭,即使双手没有着力点,只要踩稳了地方,也可以在崖壁上保持平衡。崖壁上长着不少灌木和野草,野草黄了枯了,但灌木看上去仍旧生机勃勃,坡壁上没有植被覆盖的地方裸露出凹凸不平的石壁,借助这些石壁本身的凹凹凸凸和扎根其上的灌木,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安全下到了谷底,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谷底的光线比上面要暗一些,温度也低了好几度,一下到谷底,就感到一股砭人肌肤的阴寒。地面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高大的灌木丛东一簇西一簇。溪流隐蔽在灌木丛后,很小,很浅,悄无声息地流淌着。
“说不定这里是那条溪的上游。”阿水用木矛戳到溪底,说。
“沿着走吧。”我说,心想今天在天黑前无论如何是下不了山了,同时庆幸出发前在包里塞了根手电筒。
路还算好走,除了偶尔要穿过扎人的灌木丛。谷底的灌木不知是什么种类,近两米高,枝条细细长长,十分茂盛,上面还长着芝麻粒大小的刺,人往中间穿过,即使格外小心,也免不了被刮刺,非常讨厌。刚走出一片灌木丛,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吱吱的惨叫声,继而又响起几声奇怪的低吼,像是某种猛兽的叫声,把惨叫声给盖住了。
“山鬼!”阿水听见这声音,脸色一变,肩膀像触电似的猛一哆嗦,左右看了两眼,阿水十分警觉地闪身到两块大石块后,蹲了下来。
“阿茂,小侄媳妇,你们也快过来。”阿水见我和我肖肖站着没动,赶紧招呼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