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横劈,将另一个人的脑袋砍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血泊中了。
老张捡起他们的枪,再次隐身在黑暗中。
第一个被劈死的人并没有马上死去。摔落在地的手电筒正照着他的上半身,他借着灯光看到自己的内脏洒得满地都是,便试图用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搂住流出的内脏往自己的肚子里面塞。试了两次之后,他才彻底死掉。
王宝全听到了那边异常的响动,急忙带人过去。半路他踩到一个圆球,用电筒一照,他差点坐到地上。那是一颗还活着的人头,人头正紧咬着牙关,圆睁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还时不时地眨来眨去。
老张这时已经摸到了他们的身后,对着他们连放了几枪。马仔们见到火光,立即开枪还击。在闪烁的火光中,不断有人倒下。
“隐蔽!都把手电筒关上!”王宝全喊。
关上手电,王宝全吓得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他是个流氓,从年轻时就学着电影里的黑帮四处拼杀,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要说到死,其实他是完全不怕的。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老张抡着砍刀与他面对面的互砍,他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他害怕得只是这种恐怖的氛围。
“老张,我儿子也让你废了,你也杀了我不少人了,现在火气也该消了。你有种就别躲在暗处。咱们可以出来谈一谈。”王宝全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张听了,用手捂住领子,低声说:“敌人想要谈判,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王宝全隐约听到了声音,立即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让他们循着声音两边夹攻。他只剩下了4个人可以派遣。而这四个人中,已经有三个人被吓得神情呆滞,剩下的那一个正坐在地上尿裤子。
“我没有接到指示,没法跟你谈判。”老张喊道。
“指示?”王宝全听了有点不安。
“但是我可以接受你投降。”老张补充道。
“投降,哦,当然可以,我们这就投降。不过你可不能开枪啊!”王宝全说道,同时他打开手电,向两边照了照,示意两边的马仔加速包抄。
老张喊道:“那你丢掉武器,举着手出来,我受降!”
王宝全听了,又打开手电,看了看两边的马仔。马仔冲他点头示意,表示已经包抄到位。于是王宝全丢掉手枪站了起来。他用手电照着自己,然后慢慢地从机器后面走出来说:“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老张说:“另一只手也举起来!”
王宝全说:“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呢,我要是举起来,你就看不到我了。”
老张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就继续说:“那你走过来。”
王宝全说了声“好”,便慢慢地向老张走去,突然他将手电筒对着老张的脸一照,老张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一阵枪声响起,老张手里的刀掉落在了地上。
“死了吗?死了吗?”王宝全躲在黑暗中大声地向两边的马仔问话。
但是两边的马仔都没有给他回答。
“说话啊!”王宝全喊得嗓子都走音了。
终于一个马仔带着哭音回答他了,但这个回答让他几近发狂:“不知道!”
“你他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去看看啊!”
“老大,你等我缓一下,我现在腿都软了。”
“你他妈什么时候硬过!”
“我带你们来,是为了劝劝他。”王洋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回过头对老张的妻子和女儿说,“他这些天可杀了不少人,如果一会儿他不出来,你们就劝他出来。只要他肯出来,我就算他自首,到量刑的时候,自首是可以减轻罪过的。”
老张的妻子问:“那王宝全呢?”
“他是黑社会,这次我们去,就是为了抓他们一个现行。一会儿你一定要配合我们。”
妻子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王洋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欧阳叔!恩,我出任务呢!啊,对,您怎么知道的?”
突然王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是,欧阳叔,但是……我明白,他最近搞得是太大了,但是如果留着他会有更多用处。”
电话那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知道,但是让网络把这件事屏蔽了不就行了……影响再大也能屏蔽……好吧,我懂了,那……那上面怎么看这事?”
王洋张着嘴,似乎想要争辩,但是几句话之后,他的表情说明,他显然是放弃了。
“好,如果你觉得必须这样做,那我就也必须打掉另一边。对,是不太方便,所以……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您看呢?”
王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笑着说了句:“呵呵,没问题!等事情办完了,您在省长面前,可一定要替我美言几句啊!好,好,庆功宴上见!”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又回过头看了看老张的妻子,脸上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神色。
“我大学时代的老师,是个很有名的经济学家。他是某军区司令的外甥,也是省长跟前的红人。我这次来这里打黑,就是因为省长想要锻炼我一下。”
老张的妻子听了,做出了一个回应性的微笑。
这时,警车车队打开了警灯,鸣响了警笛。老张的妻子往车外面看,车队已经驶入了老张之前工作的地方。他们就是在这里认识并相爱的。
“你腿硬了没有?”王宝全对着马仔喊,“快过去看看啊!”
那边依旧没有回应,等了两秒钟之后,王宝全隐约听到了几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他打开手电一看,是刚刚还跟他说话的那个马仔。
王宝全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也更顾不得自己的儿子了,他站起身撒丫就跑。老张挥舞着带血的大刀,在他身后狂追。当王宝全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外面警笛声大作。到处都闪烁着红蓝灯光。一个警察正在用扩音器对他们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老张与王宝全都停下了脚步,异口同声地高喊:“来援兵了!”
到底是王宝全反应快,他助跑几步纵身一跃,就滚到了警车跟前,然后踉跄着跑到了警察身边,同时不停地呼喊:“快来救我!”
现场突然变得很安静,无数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王宝全环视四周,赫然发现没有一个警察是他熟悉的。这时他看到了手拿扩音器的王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说:“快救我,救救我的儿子。我儿子的舅舅是欧阳正!”
☆、第18章
王洋听了,急忙转过头看老张妻子的表情,老张的妻子看了看王宝全,又看了看王洋,似乎明白了什么。王洋看了看身边的警员,面无表情地一挥手,警察们同时开枪了。
王宝全顿时就被打成了蜂窝。待他倒地之后,警察们蜂拥而上,继续对着他的尸体不停射击,王宝全的肚子就像塞满了鞭炮,噼噼啪啪地炸裂开来。
王洋喊:“停!”
老张站在厂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他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扔掉大刀,笑着冲警察们走去。这时警察们重新填好弹夹,对着老张举起了手枪。老张瞪大了眼睛,高喊:“自己人!自己人!”
王洋举起了右手,然后重重地向下一挥。老张见状急忙向后一个鱼跃,重新跳进了厂房。与此同时厂房外面枪声大作。
老张靠在门边,对着外面大喊:“我是判官,是我呼叫的救援!”
王洋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让人把老张的妻子女儿带了出来。
“爸爸!”女儿用手沙哑的声音喊。
老张紧咬着牙,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无声地痛哭起来。
王洋抢过扩音器喊道:“现在你出来投降,我保证不开枪。”
“爸爸,别出来!”女儿没有扩音器,她拼尽全力呼喊。
老张抽泣着,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对外面喊:“闺女,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
“现在你出来,否则,他们都会死。”
在场的警察们听了这话,惊讶地互相望了望。
老张的妻子默默地走到王洋的面前,蠕动着嘴唇,轻声地说了句:“我来劝他,你们要保证不对他开枪。”
王洋说:“你放心,我保证。”
妻子拿起扩音器,突然大声地喊:“老张,他与王宝全是一伙的!杀了他!”
说完就抢夺身边警员的手枪,王洋见状急忙拔出手电,抡圆了砸向了她的后脑。鲜血喷涌而出,女儿扑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
老张从墙缝里见到这一幕,眼睛瞪出了血。他拼命地跑进工厂,搜索马仔们身上的手枪。这时警察们已经攻入了厂房。老张急忙拿起手枪,躲进他隐藏王宝全儿子的仓库里。他坐在椅子上,草草地写了一封遗书。
然后他拿起了一瓶汽油,在椅子上呆坐了几秒钟。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站起身,将瓶子里的汽油倒在了小杂种的身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是看了看,就再次闭上了眼睛。老张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像牵着一条狗一样,牵着他抄近路走向了厂房旁边的锅炉房。
在王宝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将炉火点燃了。屋子里热得喘不上气,但他依旧感觉全身都很冰冷。他把锅炉的进风口开到最大,然后又用铲子铲了点细煤进去,炉火遇到空气,顿时剧烈燃烧起来。老张拧开了冷水阀门后,紧接着他打开了锅炉房的大门,对着门外放了两枪。
这时警员们发现了他的踪迹,急忙冲了过去。
老张取出了小杂种嘴里的布团,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他身上的汽油,小杂种顿时如猪崽子一般尖叫起来。老张用力一踹,小崽子就带着一身的火从锅炉房的大门飞了出去。
老张转过身助跑几步,纵身从锅炉房的后窗跳了出去。落地之后他一个圆润的前滚翻,紧接着又站起身跑进了黑暗之中。
待王洋叫人从车里拿出灭火器,扑灭王宝全儿子身上的火时,他儿子已经变成了焦炭。王洋带人举着枪冲进了锅炉房,老张早已不见了踪影。等他无意中见到锅炉房的压力表时,他突然大吼一声:“快跑啊!”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冷水遇到热锅产生蒸汽,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减压阀已被老张堵死,于是锅炉变成了一枚巨大的炸弹,就在警员们四散奔逃的同时,一道冲击波构成了完美的圆形。一瞬间厂区飞沙走石,剧烈的爆炸声震碎了方圆几公里之内的所有玻璃。
当老张返回厂区的时候,几个留守在警车边上的警员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背上满是枪眼。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这些尸体背后,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手枪。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不知去向。
“老张,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加入我们吧!咱们一起做大事!”那个中年男人说。
老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疑惑地摇了摇头。
“瞧,我们替你做了这么多。”男孩摊开手,指了指脚下的警察尸体。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一直在你背后支援你的人。”
“我不认识你们,我的女儿呢?”老张环视四周。
“她们死了,被你自己制造的炸弹炸死了。现在你无牵无挂,正好跟我们一起做大事。”
老张听说妻子与女儿都死了,脚下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男孩忙走过去搀起他,对他说:“你命中注定就是做大事的人,跟我们走吧。”
老张挣脱他,举起枪对着自己的头扣下了扳机。
但是,枪没有响。枪管*裸地露在外面,似乎是在提醒他子弹早已用尽。
“瞧,天意如此。这时苍天给你的暗示,当年我父亲出事,我一开始跟你一样。但后来,我就明白了,这时苍天在给我一个机会。我感谢苍天赐予我这样的机会。你有一身本事,你应该加入我们。我就住在你姑父家的门口,那天我听到了你的哭诉,所以就一直在暗中帮你。如果没有我们,你不会成为现在的英雄的。”
说完他再次搀扶起老张,将他塞进了王宝全的汽车。就在这两个人上车,即将发动汽车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增援的警察赶到了。
老张打开车门,跑向了锅炉房的废墟。
男孩打开车门要去追,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喊道:“来不及了,赶紧跑!”
男孩只好发动汽车逃跑了。
五个月后。
“经过几次检查,我们可以确定他有精神分裂症!我个人认为,对他实施死刑是不人道的!”精神病专家对检察院长建议道。
“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