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做恶梦了。”江伟笑了笑,但他笑得很不真实,任何人都能看出在他笑容背后的恐惧。
“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情还是说出来吧。”
“对啊,歌里不是都唱了么,‘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更何况我们现在是五个,还多两个”
或许是受到了我们的鼓励,江伟终于在满脸无措的状态下开了口。
“你们还记得一个多月以前,就是照完毕业照的那天到我们家看的那张影碟么?”
我们四个顺着他的话开始往前回忆起来,可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就好像是一张拼图被挖走了最关键的几块一样。
江伟从我们几个的面面相觑里找到了答案,“是不是都感觉有那么点印象,却又不能完完整整的回忆起来?”
“这有什么关系?不就一部鬼片吗,以前看过的多了去了,何必较真儿呢?”石建飞看着大家都苦这个脸,便夹起一块鱼肉,随口说了一句。
“不,那不止是一部电影,如果我们回忆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的话,恐怕咱们都会死!”
石建飞的手明显的一震,准备送进口里的鱼肉掉到了桌上。
对于当时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我们来说,死是一个既陌生又充满了神秘的词语,江伟说完这句的时候,大家也都无心再吃下去了,一双双眼睛全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谁还记得那部电影的第二节演了些什么?”
“是那个戴着老婆婆面具的杀手,不对,是那个女人杀死了自己的老公”大家仔细的想了想,答案开始一个个的从嘴巴里蹦了出来,可江伟只是摇了摇头。
“是那只猴子,害死了一家人的猴子!”我忽然想了起来,匆忙回答道。
江伟这次点了点头,“对,就是那只猴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戴着老婆婆面具的杀手,而且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杨丽丽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们,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甚至连你说的那个老婆婆杀手的事情都不知道!我只记得一丁点好像那个女人杀了自己老公”
“对啊,对啊”
“可是电影是我们一起看完的对不对?”顾原的这句话让我们的争论缓和了下来。
“不是,我记得看到老婆婆杀手那段的时候忽然停电了,然后我们大家才回的家”石建飞摸着小平头肯定的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大家随然对电影的剧情记忆的不是很深刻,但对那天的停电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大家都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一副与我们年龄并不相符的深沉模样,那部恐怖电影所带来的“后遗症”正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疯狂的滋长着。
“你不是说那张碟子是你爸爸租的吗?你去问他在哪里租的,叫什么名字,咱们几个租回来再看一遍不就行了么?”忽然,石建飞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指着江伟站了起来。
“如果事情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话就好了,事实上那张碟子根本不是我爸爸租来的,更要命的是它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晚上来电以后,我在关VCD机子的时候发现的,碟仓里根本没有碟子”江伟的声音开始发起抖来。
“可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大家记不起在你家看过的那部恐怖片,而凑巧那张碟子也不见了,我们就会死么?”
“不,我绝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因为”江伟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我费了半天功夫才听清楚――“我见到了那只猴子,是电影里面的那只”
“后来怎么样了?”我见邓刚又停了下来,便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邓刚缓缓的解开了上衣口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剪报。
“XX市惊现惨剧,一初中生用刀砍死父母后自杀!”这是我摊开剪报上看见的第一句话,而剩下的我猜也能猜出来了。
“还有顾原,石建飞,冯梅,他们也都死了,就在这短短的八年里面”邓刚闭紧了双眼,激动地对我说道。
一种异常恶心的感觉冲上了我的喉咙,我忍不住冲进厕所开始不停的呕吐,一直吐到了胃里面没有东西的时候。
邓刚依旧站在楼口,不过与刚才想比他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不少,恐惧的接力棒仿佛从他的手上递给了我。
“你相信这是真的么?”他看着我苍白的脸,明知故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倒情愿不明不白的死了”
或许是想安慰我的缘故,邓刚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在他戈壁般的脸上,这个笑容宛如一个巨大的裂缝,让我越发恐惧。
“至少我们还有三个人活着,杨丽丽,你和我!”他说完看了看我,又补充了一句,“是现在还活着”
“那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死”我发觉自己更加悲观起来。
邓刚收起了笑容,忽然一脸正色起来。
“你还喜欢看恐怖片么?”
我原以为他会说什么东西,想不到他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要和我说恐怖片了,我纺就算我以后能活下来,我也不会再碰那些东西了!”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喜欢恐怖片的话,就该看过《死神来了》吧?”
我有些窝火,他说的话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看过,那又怎么了?”
“死亡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我们找到规律,就像那部电影里面一样”他说的很认真,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规律?”我心说了一句,这是个多么神奇而又飘渺的东西啊。
他看我还是有些绝望的样子,索性一口气说了起来,“你不是刚开始就疑惑为什么我要问你关于那部电影的事情吗?那么现在我告诉你,现在活下来的三个人里面,你能记起第一个故事,我能记起第二个故事,而杨丽丽就是第三个”
“那又能说明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三个能将各自记着的部分回忆起来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知道那部电影的所有情节”
“不是所有,是一部分,因为我记得还没看完就停电了!”
“对,但至少说明那部电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们就可以去搜集关于那部电影更多的资料。”
我的心里开始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已经分开八年了,杨丽丽现在身处何方还是一个未知数,或许她也邓刚的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军人的坚毅,他看着我镇定的说道:“我在寻找你之前已经去找过杨丽丽了,很幸运的是她就在这个城市的人民医院当护士,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缓慢起来。
“我担心的是我们三个还能不能完全记起那部电影里面的东西,要知道当初看过一个月我们都没有谁可以完全记起来的”
“催眠!用催眠就可以了”我忽然兴奋的发现自己的专业居然还有那么点有用的地方。
☆、第3章
“我真的会死吗?”我把整个下午乃至半个晚上的时间都用在了思考这个忽远忽近的问题上,死亡曾经是个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啊,但是现在――它或许就在身边!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邓刚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要我请好假,尽可能请的长一点,杨丽丽那边他已经搞定了。
辅导员是个很难搞定的中年人,所以我在那个请假的时间上思索了许久才定在了三天上,心不在焉的听完了下午的课以后,我便穿过了一排排急着回去吃饭的同学来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门前。
“请进!”我轻轻的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了一个独特的低沉嗓音。
“贾老师,我想请假,家里面出了点事情”我不敢离他太近,只得却生生的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小X。”贾老师慢慢的将眼睛从手头的报纸上移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请假,但我可以肯定你刚才的理由是假的!”他说着站了起来,“要是想请假的话,最好对老师说真话。”
“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难道非要我荒唐的告诉他,我请假的目的是为了逃避死亡吗?
“算了!”贾老师的脸一下子变得和蔼了许多,“大家都是从学生过来的嘛,而且看你的样子确实是碰到了什么让你头疼的事情,说吧,要请多少天?”
“三三天!”我没想到今天的假会请的如此轻松,甚至我还编好了一大段的原因“要是什么事情自己处理不好的可以来找老师。”贾老师签好假条递给我。
“恩。”我点了点头,接过假条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身子转了过来。
“贾老师,你会催眠吗?”
“催眠?”贾老师重新将头扬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木讷,舌头在这个时候也不自主的打起卷来,“没,没什么”
“我在大学时候曾经学过点,如果你要觉得我能帮上你忙的话,就来找我好了。”
十分钟后,我在校门口见到了邓刚,也许是把我们两个都找到了的缘故吧,他的神情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请了多少天?”
我伸出了三根手指在他的面前。
“三天啊!”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够了吧。”
他顺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淡淡说道:“去竹园小区。”
汽车在被太阳晒得发白的路面上疾驰着,邓刚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身体一碰到座位便栽了下去,而我则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发起呆来。
接近下午六点的时候,我们站在了竹园小区的九号楼前,邓刚看着眼前的大楼长出了一口气说:“她就住在四楼,咱们上去吧。”
我们沿着昏暗的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走到四楼靠右手的房门前邓刚及时的拉住了我。
“就是这间!”邓刚说着按响了门铃。
门慢慢开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邓刚,这位应该就是XX了吧?”她的挤着浮肿的眼睛对我笑了笑。
“你好!”八年不见,她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一直盯了她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出这个两个字来。
杨丽丽引着我们进了屋,又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两瓶饮料放在了茶几上面,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开始细细打量起了整个房间起来。
屋子的摆设显得美观而不复杂,电器家具什么的我所能想到了几乎都摆放好了,但这并没有让屋子显得狭窄,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护士所能拥有的!
“怎么就你一个人住啊?”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杨丽丽抿嘴笑了笑,“这个房子是我爸给我买的,他发财以后就和我妈妈离了婚,这座房子就是他给我们的补偿了!”
“那你妈妈”我差点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电视机上摆着的那副遗像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邓刚见我们已经慢慢熟悉了,便将身子从沙发靠背上直起来。
“八年前一起看电影的七个人里面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他说完停住,看了看我们的反应。
“邓刚,有什么你就说吧,这几天晚上我也老做噩梦,估计”或许是怕将屋内的恐惧气氛加大,杨丽丽的话也只说了一半便匆匆停了下来。
“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我想如果我们能将各自记下的那部电影的片段回忆起来,也许一切疑团就可以解开了”
“而且我们的辅导员老师学过催眠,他说他可以帮我们!”
“但是就算我们能将那些片段都记起来,就一定不会和江伟他们一样了么?”杨丽丽的一句话让本来已经有些希望的我们再度跌进了谷底,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这点我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我们如果坐以待毙的话,就一定会和他们一样了!”
邓刚的话像是给我们打了一针定心剂,我看见杨丽丽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过来。
“那你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那好,既然现在人已经找齐了,咱们就可以联系下你们的那位辅导员了,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邓刚说着将眼睛转向了我。
“恩!”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贾老师的号码。
“喂,是贾老师吗?”电话一接通我竟然有些忐忑起来。
“哦,是小X啊!怎么了,是觉得假不够需要续假吗?”贾老师爽朗的笑声通过听筒传了进来。
“这个”我转脸看了看他们两人,邓刚冲了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害怕。
“是这样的,贾老师,我和两个小学同学遇到了一些事情想让您帮我们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