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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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言我不知-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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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邱翔和胡大强打起来了。”

“邱翔出来了?”楚青惊道。看来黄巧云女士办事果然够速度。

“昨天就出来了。八个人都出来了。你猜是谁把邱翔捞出来的?一个老妖婆。邱翔出来后,就被老妖婆关在她家了。听说今天是他偷跑出来的,好像身上还带着不少钱,来了之后,就找洋洋,想带她走。洋洋不走,邱翔就去找胡大强的茬,俩人平时就不对付,看见了就干起来了。”

楚青虽然早就耳闻二人的矛盾,却不知矛盾进化这么快,“现在他们人呢?”

“还能去哪儿,被大家弄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二人正说话呢,突然听见一阵汽车响。地面上似乎来了不少人,纷纷下车。

很快就有人推门*传达室:“邱翔住哪个房间?快点说。”膀大腰圆,来势汹汹,一脸横肉,电影里会见到这样的人。可是,现实中,楚青还没遇见过。

“137。”小葵也被吓着了,木讷地回答。

楚青大略扫了一眼,总共有四五个壮汉。他们是来抓邱翔回去的。这是楚青脑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老板人呢?快打电话报警。”楚青大叫。

小葵按住楚青的手:“不能报警,老板要炒了我的。”

“你没见他们是来干嘛的?”楚青急得太阳穴直跳。

小葵把座机和手机都抢了过去。可怜最近楚青身体不好,而小葵体积庞大,显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楚青抢不回来,瞪了几眼,赶快向走廊疾走。

那群人已经把邱翔的门撞开,隐约听见邱翔在求饶。

旁边几个门也打开了,楚青知道里面有人在看,可是没有人出来。

“让你小子溜。”邱翔似乎又挨了一下,疼得叫了出来。

楚青刚要喊,对面的秋姐打开门,伸出胳膊,拉住了她:“你快进来,逞什么能。”

邱翔已经倒在地上。楚青正好看到他的脸,血迹斑斑,眼睛发青,看上去像鬼魅一样。楚青再也不敢吭声。

几个大汉一人一脚,像在踩一堆烂泥,邱翔连求救声都发不出,只发出嗡嗡的闷叫声。

人与畜生有什么区别。楚青心沉如铁。

135的门突然打开,是胡大强,他额角上也流着血。

楚青忍不住低呼,他们五个人,个个都是好身手,你怎么敌得过?

“哥们,说几句话?”胡大强道。

那几个大汉住了手,纷纷转过来看胡大强,目光毒辣。

楚青的心直跳到了喉咙。

“我知道邱翔惹着了人,你们也是受人所托来教训他的,打成这样,估计他一个星期都别想下床了。你们就当做发发善心,到此为止,别再打了。”

几个大汉对视几眼,其中一个说道:“怎么,你也皮痒了?”

胡大强赔笑:“哥几个误会了。我是想说你们也累了不是,这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如到外面吃点菜,喝点酒,休息休息。”

“你算老几啊?指挥起我们来了。赶紧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打。”

胡大强被他推搡一下,撞在了门上。

倒在地上的邱翔神志不清地蠕动着。

时间静止了几分钟。

楚青这时候才想起问秋姐借电话。

“不能报警。”

秋姐神色慌张。楚青才想起,她丈夫上次也被警察抓走了。楚青急得没有办法,直想撞墙。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甜腻的声音:“哎呀,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冰哥啊,您怎么到这破地方来了?”

是洋洋。她已经走上去,把胡大强挡在后面,顺手把他推出了门外。洋洋勾住一个大汉的胳膊:“冰哥,别打了,算卖我一个面子行不?”

“*,你一个鸡有啥面子,传出去不笑掉大牙?”

洋洋也不生气,对大汉耳语几句。

大汉突然脸色一转,对其余人说道:“走,咱哥几个痛快痛快去。”

胡大强冲上前去,拉住洋洋的胳膊:“别跟他们走。”

洋洋使劲挣扎着:“你别管我了。明天我要回不来,你就到这个地方去找我。”她塞给胡大强什么东西。

等那些人一走,一群人才敢跑到137。邱翔脸上鲜血淋漓,已经看不清面目,楚青大声叫他的名字,邱翔动也不动。

“快送医院。”楚青抢过秋姐的手机就拨号码。

“你打吧,急诊费你来出。”秋姐竟是一脸嘲讽。

楚青呆住,对啊,钱呢?她自身难保,哪有钱助人为乐?

小葵也跑了过来:“别打120了。老板有辆板车,咱把他送到诊所去吧。”

胡大强跑步推着板车,上面铺了一床破旧的棉被,邱翔闭着双目,惨淡的脸被日光照着,血迹已经凝固,看上去有一种令人绝望到死的恐惧。突然他睁开了血肉模糊的眼睛,对跑在旁边的楚青说道:“不要送我回黄巧云那里。”又颓然闭上了眼。

楚青心底有一股寒气升起。

胡大强一边跑一边骂道:“邱翔,你怎么不死了算了。洋洋被你害惨了,你个狗日的知道吗?”

邱翔没有动静,似乎已经听不见。

诊所的大夫也要收钱,众人凑了五百,垫上。楚青也拿出一百。这是她的极限了。

从诊所回来,楚青呆若木鱼。人穷命*,她方楚青不能落到这种地步。她谁都比不过,没有胡大强的聪明刻苦,没有邱翔的狡猾忍耐,甚至没有洋洋那样的洒脱不在乎。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没有前途的人。她还有一丝希望,一定要尽快拯救自己,口袋里还有两百多,足够买张火车票到上海。

她等不及了,再不从这个黑暗的角落逃离,她就要冷死了。

“张明楷,我到上海了,你来接我吧。我在新客站。”早上六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楚青下了火车又进了候车室,感冒更加剧了,她捧着一杯热水取暖,身上只有三十块钱了。

“你哪位啊,大早上打什么电话?”张明楷显然还没起床,头脑并不清楚,再加上楚青因感冒声音变调,没有认出她来。

“我方楚青啊,我来找你玩儿了。”楚青大声喊着,几乎要哭出来。

“老天,你怎么来了?”一听见方楚青三个子,张明楷马上清醒过来,“你等着啊,我马上去接你,半小时后到,你在哪个候车室啊?”

楚青告诉他是二号。

张明楷道:“别到处跑,我去找你。”

楚青大力地点头,后来才想起对方看不见。

十几分钟后,楚青就坐不住,她真怕张明楷早到了找不着她,干脆拉着行李跑到了外面等着,看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张明楷,你快来吧。”她不住念着。

现在,他就是她生命中渐渐亮起来的晨光。

眼皮滞涩,头脑昏沉,火车上,她一分钟都没睡过,不停地想着将来。此刻,她蹲在行李箱后,头垂在行李箱上,渐渐困乏。

张明楷到了车站,没有注意到候车室门口蹲着的一只行李箱,后面还有一个小人困乏地蜷缩着。他到了楼上2号候车室查找。现在还不是客运*期,没有多少人。可是找了几遍,他还是没看到心中想念的人。他掏出手机,拨过去,却被告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楚青的手机没电了。

张明楷急得什么似的。

他想到可能是楚青等不及,到外面去迎他。于是,他重新到了门口,甫一出门,右手边一只墨绿色的Polo拉杆皮箱跃入眼帘,他心头狂跃。张明楷记得很清楚,上大学时,嫂子送给楚青的礼物也是这样一个。再仔细一看,箱子后面缩着小小一个人,嘴巴微张,似乎已经睡着。一只色彩缤纷的小辫子绒线帽子低低的包住脑袋,中长的直发垂在箱子上,不会错了,正是楚青。

张明楷心情十分奇怪,楚青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如此娇憨的情态,她一向爽快淋漓,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是的,他很怕她,却又那么痴迷着她。方楚青之于张明楷,就是一味毒药,一味没有解药的毒药。

心里最柔软处猛然一动,他伸出手去,想要去拧一拧那张脸,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睡觉似乎还轻微打呼的女子就是楚青。

他的手温暖如春,睡得瑟瑟发抖的楚青感觉到一个热源向自己涌来,不禁主动迎上他的手,还像小猫一样蹭一蹭。张明楷顿时像被电击中,电光火石间,元神复位。灵机一动,用大手拍拍那张小脸,“起来了,方楚青。”

楚青清醒,但是尚不知身在何处,一双迷离的眼睛渐渐聚焦,终于发现站在面前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弯着腰,眯着眼,向她看。背后就是阳光。她渴望的晨光终于来了。天光大亮。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可不可以先别问我为什么?”楚青仰起脸,对满脸疑惑的张明楷说道。她此刻头脑不清,缺乏力气,如果张明楷拒绝她,她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承受。

张明楷的话憋回肚子,只好说道:“去吃早饭吧。”

坐在明亮干净的早餐店,空调吹出来的暖风温度适宜,楚青在外面吹的久了,这会儿感觉到脸麻麻的,眼皮涨涩得厉害,似乎要有液体流出,赶紧拿纸巾擦掉。她这几天胃口也不好,闻见油腻的东西就不舒服,所以只要了一碗南瓜粥。其实过去她最爱吃生煎的。热粥入口,楚青的心也渐渐暖和,不断地冲张明楷绽放笑脸。

张明楷显然对当前的状况十分不解,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才一个多星期没见,脸色这么差?”

“等下告诉你行吗?”楚青小心翼翼地求他。

张明楷不忍再发问。

他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小公寓住,一进房间就拉开窗帘,抱歉地冲楚青笑道:“早上走得着急,没来得及收拾。”

室内瞬间跌落满满的阳光,房子不大,一张浅色的沙发几乎占满了整个客厅,音响电视机电脑静静地堆在角落,看上去十分舒心。其实这里作为一个男性公寓来讲,还算是很干净了。大概是有钟点工帮着收拾吧。

楚青看得出来,他是欣喜的。

“你不说就算了,我才不管你是出差还是翘班,到上海了就安心住我这里。让你男朋友放心,我绝对会照顾好你的。”张明楷唠唠叨叨。

楚青听到这些话,心里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她必须要坦白了,于是开口说道:“我工作没了,男朋友也没了。”

张明楷一愣。

“明楷,你爱不爱我?”楚青大胆地问道。

张明楷移到了窗口,眼睛看向窗外,他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轻轻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清晨的阳光像桃子上的绒毛一样,一点点戳着他的皮肤,戳着他的心脏。

楚青盯着他的背影,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是来投靠你的。明楷,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我知道自己是个累赘,我知道我太自私了,但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我怀孕了,明楷,你知道吗,我浑身上下只剩下三十块钱,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她捂着脸,跌坐在地板上,呜咽着。

没有人像方楚青此刻这么惭愧。

张明楷浑身撼动着。他就知道,方楚青不会突然之间对他这么好。她那么骄傲,怎么会突然转性呢?几年来,他费劲了力气讨好她,而她总是不冷不热,甚至还躲着他。如今为什么愿意主动打电话给他,又为什么从北京千里迢迢到上海来看他?不是爱他,张明楷你醒醒吧。她不是爱你。你看,她一张口就是说投靠,没有任何一个字是关于爱他的。

张明楷背对着楚青站了很久,他并不生气。奇怪的很,他只是害怕。怕自己一转身,看见她捂着脸哭泣的样子。方楚青不能这样。在他的印象里,方楚青一直是那个永远快乐的女孩子,她是阳光,她是世界上所有光明面的代表,是可以带给别人快乐的一个精灵。他只是恨她那个未曾谋面的男朋友,他凭什么在得到她之后还敢抛弃她?

楚青用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擦掉眼泪,平复心情,只是声音还有哭后的淤塞:“对不起,明楷。我让你见笑了。我这就走。”

方楚青太天真了。张明楷也不是她的晨光,如果有点明亮,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她没有路可走了,只好逼着自己前进。

就在此时,张明楷转过身子,拉住了她:“你先住下来吧。给我时间,安排一下。”

张明楷还是心软了。面对方楚青,他没有选择,只好心软。

得到这句话就足够了。楚青已经是落水狗,一只不甚明朗的独木舟也好过溺水而死。她相信张明楷,甚至没有意识到对梁有齐,她都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

其实天气并没变化。可是,楚青总感觉刚才有一阵乌云经过,把阳光遮蔽了。以后,每次站在这个窗口,她总有这个错觉。

方楚青足足睡了一整天,中间张明楷打过电话回来,问她吃没吃午饭,她迷迷糊糊说不想吃。五点钟,张明楷回来,她才渐渐清醒。她已经三天没有睡过饱觉。

张明楷给她带来了梅菜烧春笋,还带了一只鱼头豆腐汤。楚青隐约从他身上闻到一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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