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我跑到了阳台，轻轻把门关上。
“小姐，我是王嫂。”那边是王嫂熟悉的声音，我稍稍放心了一些，只是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又提了上来：“小姐，你尽快过来一趟吧，夫人最近……”
“白琳她怎么了？”我是对白琳心有怨恨，但是绝对不想她出任何意外。
“小姐你快点过来一趟吧，夫人她……”王嫂的话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呜咽，那后面的三个字是欲言又止的隐晦。
“我知道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只是发抖的手却出卖了自己的心慌意乱。
从阳台走到客厅，我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我抱着小水去了林又安的书房：“小水你先看着，我必须出一趟远门。”
“我陪你去。”林又安好似一切事情都已经知晓了，一只手抱着小水，一直输欧拉着我，朝外走。
“林又安你疯什么，我是去Q市，你带着小水去是什么意思？”林又安和小水要是跟着过去，白琳看到之后只怕会气死的。
“傻瓜黄宝。”林又安瞥了一眼我，打开车门将我推到了车内。
先是去了莫卿染那儿，林又安将孩子嘱咐给了她，临走前小水还是哭哭啼啼的，我哄了好久才算好。
这是第二次我们两个人一起从外地朝家赶，只是和四年前的情境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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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不能这么待我
自从毕业之后，这个家我是一步都没有踏足过。
走到门前，好像一切如旧，就和我十二岁那年过来时候是一样的。
林又安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进了林宅。
“少爷、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刚刚进了门，王叔和王嫂就走上前来。
偌大的一楼大厅显得很空旷。
“我爸呢？”林又安拉住我的手，我挣脱开了：“我先去看看白琳。”
我正要走，林又安却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先去了林启的书房。
“乖乖听话。”我的挣扎林又安自然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对我这么冷冷淡淡地来了一句，在林宅我一向很怂，乖乖地不动弹了。
林启的书房的门并没有锁，林又安轻轻一推就开了。
林启这个男人给我印象一直都是虚伪的高冷知识分子。林启一向很讲究，很少在我们晚辈面前丢份儿，即使心里有再大的事情都是冷冷静静的模样，只这一点和黄敛莫相比就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而一向那么爱面儿的林启，这个时候却翘着二郎腿在抽烟，我和林又安进来也没有让他有任何反应。
林启是斯文长相，可以窥测出年轻时候的清秀。这个时候的他很憔悴，脸色也发暗，嘴里吐着烟圈，尽管书房是对着阳光，却莫名地有股暗黑的感觉，在盛夏却发着冷。
“是你告诉白琳黄敛莫还活着的？”林启将手里的烟放在烟灰缸里，眼睛猛然对上我的，眼神里像是可以飞出锋利刀片。
“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喝醉了。”林启这个人从来都是笑面虎，这么直接地展现他内心的想法，倒是第一次，我有点害怕，不自觉地将身子朝林又安身后缩缩。
“黄欣欣，你要知道我能容到你现在都不过是因为你是她的女儿，你竟然连自己的嘴都管不好，那么……”林启起身走到我面前，就要捏住我的下巴，却被林又安先了一步挡住了，我整个人都在林又安身后，林启皱眉：“又安，你好样的，我教训你妹妹，你让开。”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林又安抬眼眼睛里也是一片冰凉，只是这话让林启身子微微后退，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和黄欣欣我们在一起了，孩子还小，而且今天来得有点急，没有带过来给你看……”林又安的话说得很坦然，毫无意外地得到了林启的一个大巴掌，林启那一巴掌使劲很大，饶是林又安一个健硕的男人身子也微微有点踉跄。
“林又安，你没事吧？”我微微拉住了他，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有点欣喜，拉住我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黄欣欣要不是因为白琳，我压根就不会让你进这个家，你倒是长本事了，还敢勾、引我的儿子，我怎么早点没有发现你还有这等本事？！”林启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恶狠狠道：“你个贱人，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就不怕遭天谴？！”
“别一口一个贱人地叫，那个女人不是早就和你提出离婚了么？”林又安从林启的手里将我救下来，这句话说得林启眼神黯淡，又重新点燃一支烟，慢慢吐出一句话：“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你们让她死了这份心吧。”
“那个女人有多倔你比谁都知道，你要是非把她往死路上逼，那你就这么咬住青山不放松吧？”林又安现将我推到书房外，随后就对林启说了这么一句话，谁知道林启恶声恶气道：“你以为我和白琳离婚了，你就能和那个小蹄子在一起了么，我还就告诉你了，林又安你是老子的儿子，有老子一天，她姓黄的贱人就别想嫁进林家大门。”
“希望你有这个能耐。”林又安轻轻将门关上，我就站在门口，平静地问：“为什么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那只是早晚的事儿。”林又安拉着我又去了白琳的卧室，我抽出自己的手，他沉静如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事实就是事实，你永远都逃不了。”
白琳的卧室是我推开的，迎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看着一幅画发呆的白琳。
“我回来了。”我走进屋里，林又安跟在后面。
“欣欣，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爸呢？”白琳的脸上有少女的羞涩和期待，那一声久久没有听到的称呼让我心里一软：“他有事儿，过不来的。”
“他没有来啊……”白琳眼中的失望之色难以掩盖，但是那神色也只是一晃，随后嘴角就挂着一抹笑：“没事，我可以去找他啊，欣欣你带着妈妈去找爸爸，好么？”
“黄敛莫他……”我想说什么，但是也说不出来。
“你看看这幅画，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给我画的画像，我都留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你爸他会不会认不出来我？”白琳边说边走到梳妆台，对着镜子不停地唠叨：“他离开的时候，我眼角还没有这么多的皱纹，脸色也没有这么差……脸上的肤色还可以用点化妆品盖一下，可是这些皱纹该怎么办？发型的话，我现在的头发也没有那时候那么顺滑了……”
“白琳，你能先停止一下么，黄敛莫他压根就没有提你的事情，好不好？”我上前一步将她手上的瓶瓶罐罐都夺过来，话说出口就感觉好似说错了。
“他还在怨我么，他都对你说什么了，他恨我么？”以往不论有多难这个女人都没有在我面前落过泪，而现在因为黄敛莫她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他说他来找过我们，但是那时候我们已经进了林家，他不想再来打扰我们。”我将黄敛莫的原话重复了一遍，那边白琳哭得更凶了：“我就知道他会来找我的，可是当时我以为他死了，一走七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他，我甚至都去报警了，但是毫无音讯……”
“欣欣你带着妈妈去找他好不好？”白琳哭哭啼啼的样子还真的让我很不适应，我这边正左右为难着，林又安走上前扶住了白琳：“琳姨，你自己想好了么，黄叔叔那边的日子并不好过，黄家寨不知道你去过没有？”
“我是没有去过，但是我要去看看他，我要亲口问问他是怎么想的。”在林又安面前，白琳止了泪。
“那好，我们带着你去。”我其实真的不知道黄敛莫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白琳这么待他，但是既然她想去看看黄敛莫，我就帮一下又何妨？
“你们怎么样，我无所谓，但是白琳不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启已经站在了门外，一席话都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林启，我已经决定和你离婚了，你没有资格管我。”白琳还是强势的，拉着我就走，只是林启拦住了她：“至少我现在还是你丈夫，管你还是有资格的。”
“林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你把我骗得那么惨。”白琳说完狠狠踢了林启一脚，林启却不为所动，拉住她的胳膊，眼睛里都是受伤：“白琳平心而论，这十几年我对你如何，你不能这么待我！”
“林启，你怎么待我，你说你怎么待我？”白琳是在笑，但是却都是难过：“欣欣和林又安走到这一步你难道就没有责任？”
“白琳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想到我和林又安的事情，白琳会知道。
“你以为你能瞒住我么，四年前你们从S市回来我就发现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大胆会走到那一步……”白琳话里都是悔恨，眼睛看向林又安：“我离开林家，我就这一个女儿你能放过她么？”
“现在早就不是我放不放过她的问题了，而是她放不放过我的问题。”林又安自嘲地一笑。
“我不管你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说不让白琳离开这里，你们可以走了。”林启拉开我和白琳，随后将我推到了门外，林又安则自行朝外走。
“我爸一向拗不过你妈，我们过几天再过来一趟，一切估计就好了。”林又安宽慰我，但是我还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和池辰亦说了家里有事，留在林宅静观其变。
林启怕我们会偷偷带着白琳离开，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去学校，每次看到我的神情都是很不喜的，而我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他过去伪装的辛苦。
林又安也一直跟着我呆在林宅。这几天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和小水通电话了。
小水的事情林启都知道了，白琳自然瞒不住的，白琳知道我和林又安关系亲密，却不知道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很难堪，说了两个字“罪孽”。
“你们回去吧，在这里熬着也没用，小水也需要人照顾。”这次我回来林宅，白琳对我一直都很好，也不再拿冷话激我，好似一下子我们的关系就回到了五岁之前的状态。
“你想好要怎么做了么？”林启对我是不好，但是他对白琳是真的是好，倒是不会怎么她，只是这么大的一个林宅她估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欣欣，你好久都没有叫我妈妈了，妈妈想听你叫我‘妈妈’。”白琳答非所问。
自从进了林宅，我确实很少叫她“妈妈”，更准确地说自从进了林宅，我们母女之间的交流就很少了。
“怎么突然想听这个？”我还真的有点叫不出口，毕竟这么多年了，那声“妈妈”就在喉咙里，却出不来。
“突然之间的想法，灵光一现的。”白琳笑着回答，白琳真的长得很美，特别是微微一笑的时候。
“跟着我进屋来，我有东西给你。”白琳从躺椅上起身，拉着我的手就上了楼。
这么大的林宅，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是属于我的，白琳能有什么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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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能好好听我说话么
随着白琳一起走到白琳的房间，白琳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深红色的本本，正是我的户口本。
“欣欣，这是你的户口本，我现在最最庆幸的就是当年把你的户口从林家单独拿出来了。”白琳将户口本递给我，我郑重其事地接过来，这个时候看白琳和几年前好似不是一个人，又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谁知道呢？
“林又安这个人和他爸爸很像，让人很难把握，欣欣你说你和林又安有个孩子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刺激林启和我离婚？”我的丰富想象力或许就是来自于白琳吧，她是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会这么问？
“呐，这个就是小水。”我那手机里的照片让白琳看，白琳看着笑弯了眼：“倒是和林又安有七分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别说也奇怪了，我明明记得刚刚几个月大的时候她的眼型和我的一样，不知道怎么长着长着就成了林又安那样的……”小水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特别短，所以每个相处瞬间我都记得很清楚。
“这么大个人了，净说傻话。”白琳笑着道，最近相处的这几天，她笑的次数比那十几年都多。
“其实黄敛莫他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要我说相见有时候真的不如怀念……”想到和黄敛莫重逢的场景，我就心有凉意。
“你不知道，感情这件事不是外人能倒出来好坏的，你不身在其中自然无法体会个中的喜悲。”我不知道当年黄敛莫给了白琳什么，但是我知道现在的黄敛莫和白琳已然不合适了，只是白琳她并不愿意去考虑这十几年的隔膜。
林启不愿意放人，我和林又安在这里算是无用功，呆了几天就准备走了。
离开林宅的那天，白琳和林启都出来送我们，林启根本就无视我，白琳拍拍我的手：“走吧，路上小心。”
坐上车，车子缓缓行驶，我扭头看了白琳最后一眼，她明明才四十几的年龄，但是好像一下子就老了，捂着唇有泪水落在脸颊上，而林启搂着白琳的肩膀，表情凝重。
“没事，不是还有我么？”想到和白琳一起度过的日子，我情绪也有点失控，林又安将车子停到一旁，递给我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