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忍不住问道:“怎么个斗法?”
柳扶风:“比如你出钱委托风雨楼救一只猫,风雨楼就会竭力去救,但是忘忧门却会拼尽全力去杀。”
初夏瞪大了眼。
“又比如你出钱委托忘忧门去杀一个人,忘忧门会努力去杀,但是风雨楼却会拼命去救。”见初夏啧啧摇头,柳扶风淡笑道,“不知柳掌柜在感慨什么?”
初夏吐字:“我感慨他们两家真是吃饱了撑着。”
柳扶风微微一愣,敢评论这两家门派的人,虽多,但是从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这丫头,也真是涉世未深了。他饮了杯茶,浅笑不语。
“你看吧,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老爹是同一个,身上流着的血可都是一样的。与其费神去斗,不如结盟。”初夏知道自己说的虽然简单,可真正要做,却有太多的利害关系在里头,尤其是涉及到上一代恩怨的,总是不容易解开,当下摆了摆手,“算了,江湖人的事,我也不懂。”
柳扶风忽然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梅花印记的图案?”
初夏顿了片刻:“无意间得到的,觉得图案精致,就来问问。”
好吧,上面的墨迹根本是最近才添在纸上的。而且上面的梅花画的一点也不精致。她笃定了对方不会细问,因此才跑来问。像他这样的人,即使看出了点什么端倪,也一定不会说出口。原因很简单,那便是他不信她。当然,她也不信他。
初夏眨了眨眼:“扶风公子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忘忧门的门人印记呢?”
反将他一军。
柳扶风放下那酒杯,慢慢斟满,勾嘴浅笑:“天下的事,没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早就桃花眼崇拜了,初夏在心里默默嫌弃着他,这么敷衍的话,真是越听越让她斜视,说了等于没说嘛。
不过如果说自己隶属忘忧门,那来刺杀自己的人,会不会是风雨楼的?初夏惊了惊,额上渗出冷汗,万一真的跟她猜测的一样,那她的处境,就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柳扶风见她脸色泛白,交缠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当下清秀的眉目也微弯,看着她饮茶不语。
“扶风公子,你可知道怎么找忘忧门和风雨楼的人吗?”初夏紧盯着他,希望他不会问自己找他们做什么。
柳扶风神情漫然,思索了片刻,才说道:“知道,但是为了姑娘的安危着想,还请柳掌柜不要为难在下。”
初夏眉毛挑了挑,这家伙,说话倒很有分寸,也不知他真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不想说。只是两个门派既然在江湖上大有名气,她倒也不愁找不到人问个清楚。
知道了答案,初夏收了那纸,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连夜跑人,在小命随时会丢的时候,她也顾不得有没有盘缠。她心里又默默懊悔当初买宝贝的时候,就该买首饰之类的轻巧物品。想到那一人高的屏风和易碎花瓶,她就头疼。
“掌柜的。”王喜跑过来见柳扶风也在,也招呼了一声,又转向初夏,“鉴赏斋的莫老板差人来问那张僧什么的什么的画您还要不要。”
他边说着这话边嫌弃着初夏,这败家掌柜,又跑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初夏恍然,这才想起名画的事。可现在她身上才几个铜板,那种大家之作,还是算了吧,摆摆手说:“告诉那人,说我不要了。”
柳扶风说道:“柳掌柜喜欢古玩?”
“唔,只是闲时找的乐子。”初夏心不在焉的应了他一声,手里捏着那宣纸离开了。
初夏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她也不会把客栈里的钱全都拿走,否则被鲍师傅和王喜知道了,不得拿着刀子追杀她十里地。回到房里,她就陆续收拾起东西。除了浣洗的衣物,好像也没有其他东西可带走。穷得叮当响欸。
她突然想到阿洛,穿越到这里之后她才碰到了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跟自己走。她去冰窖里拿了昨晚放入的小吃,进了幻境。
阿洛听见喊声,从冬之馆走出来,身上仍穿着长薄青衫,虽然没有一点冷的模样,初夏看了却打了个冷噤。上前帮他拍掉身上棉絮般的雪:“我给你做了些吃的,本来我是想着外面酷热,所以弄了个解暑的,谁想到你跑到冬之馆去。”
初夏看了看自己端着的陶瓷盘子,里面是颗颗精致胭红的红酒冬瓜球,因为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还冒着丝丝雾气,萦绕在那一抹抹红色上面,仙境般可人。
阿洛倒是没有介意,拿着牙箸撩起一颗放入嘴里。
虽然材料简单,做法也简单,但是这味小吃有着冬瓜的清甜,又有着葡萄酒香和微冷感,口感还是很不错的。初夏等了半晌,想从他嘴里得到一句评价,可等他吃完了一整碟,也没吱声。
初夏忍不住问道:“很难吃?”
“不。”
初夏喜:“那就是说很好吃?”
“不。”
初夏怒:“……那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
阿洛微皱眉头看着她:“你忘了我是个没有感觉的人么?感觉不到热,也感觉不到冷,五味也全无。”
初夏捶地,“既然没有,那你还吃这么多!”
阿洛睫毛微眨,难道她这些东西只是让自己尝尝?他倒以为初夏是特地拿给自己,不然一直那么盯着他做什么:“哦。”
初夏败给他了,在这明朝,她费了多大劲才从富家老爷那里换了几块冰回来,那东西真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有的。开一次冰窖她都要心疼一回,结果阿洛这个混蛋……她郁闷了半天,才微微恢复了过来:“说正事,我准备离开玉石镇,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阿洛倒是没有半分犹豫:“跟你走。除了你,其他人无法进入这里,如果你离开了……”
如果你离开了,我就失去了唯一的朋友。阿洛后半句没说,她会懂的。
如果你离开了,那就没有人陪着他。初夏跟他想的明显不是同一个意思……
阿洛愿意跟她走最好不过,至少在她逃亡的路上,她不用担心在荒山被饿死,在野岭过夜被狼叼走的问题。
从幻境里出来,就听见屋内有其他声音。在幻境太静谧,因此一回来,听觉特别灵敏。脑中一抹紫影飘过,初夏立刻想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肩膀被人拍了拍:“小葵,看来你虽然失忆了,但是身手还是一样嘛,刚才躲到哪里去了,我竟然没有发现。”
初夏转过身去,果然是辛娘。她讪笑道:“告诉你的话,下次不就轻易让你发现了。”
辛娘哈哈笑了笑:“小葵你还是那么贼精贼精的,难怪门主那么喜欢你。”
初夏额上撇下三道黑线,完了,这丫头竟然还是忘忧门门主的姘头!出逃的路又窄了三分,要把她给压扁了……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是中篇的,所以大概还有三四个章节就发完了。虽然文不长,但是也圆了我要开一篇武侠吃货文的愿望】话说又是一道外表很漂亮的菜,冬瓜解暑,适合天气热的时候吃①将冬瓜挖出一个个小球②在红酒中加入冰糖,把冰糖煮融化后,晾凉备用。喜欢微酸口味的可以加四分之一个柠檬的柠檬汁③把瓜球放到开水里煮2分钟,断生后捞出,再放入凉水中过凉冷却④在冬瓜球里加入红酒糖汁,盖上盖子,放到冰箱里冷藏六小时左右,就可以吃了
☆、夜半来袭 罗汉斋菜
辛娘见初夏无比沮丧,安慰说:“等这次任务完成了,门主会立刻接你回去的。”
初夏问道:“你偷偷进我房里,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这客栈也没几个人,我会小心的。不过就是那个柳扶风麻烦些。”辛娘眼珠子转溜了一圈,“你能不能搬远些,他就住在隔壁太可怕了。”
……到底是谁可怕……初夏瞥了瞥她,推她出去:“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出去。”
“欸,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打算跟我好好叙叙旧,或者问点我什么?”
初夏停了下来:“你能告诉我什么?”
辛娘想了想:“我晚饭吃了什么!”
“……出去。”
“小葵你太无情了。”辛娘哼着声,被她推出门外。
初夏扶额,忘忧门到底培养了一群什么人呐。听见脚步声渐远,她回床边拿了包袱,准备出逃。
跳窗?太高了……
爬屋顶?爬不上去……
算了,还是走正门吧。等到半夜四处无声,估计别人都熟睡了,她才睁开眼,月黑风高,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可当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块冰凉的铁皮子。
利剑……
古代外面灯火不足,最多是大户人家在门前挂两个灯笼照明。初夏的床在里头,外面的弱光照不进里面,对方是高是矮穿什么衣服她都看不见。只是剑顶在脖子上的锐利感,还是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那人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这才坐在床沿上,指甲轻轻附在初夏的脖间,然后是锁骨处,指尖微顿:“柳姑娘就寝有穿着衣裳的毛病?”
初夏被他点了哑穴,开不了口。动她的衣服做什么,喂,你手指往哪里滑!
“或者是说,柳姑娘准备在半夜做什么坏事去?”
弦外音是什么?对方知道她是忘忧门的人,猜她半夜要偷鸡摸狗做任务?还是说他猜测自己半夜要出逃?不过,他为什么把自己的衣服卸了一半。初夏吐血,哪家没栓好的色狼快点牵回去!
“啧,柳姑娘看起来纤若无骨,里面倒是春光无限好。”
初夏一脸血,好你妹!
指尖慢慢从锁骨处滑到心口,在那软峰划了一圈,停在那点朱红。初夏又羞又气,身体却半分也动弹不了。酥麻的感觉传来,恨不得起身咬死他。
手指又挑开衣带,一路探到腹部,终于伸手解开她的穴道,似乎在等她的反应。见她还是没有动,手又继续往下探。这一探,初夏就弹了起来,身子起了一半,那人压身上来,单手钳制着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挣扎:“忘忧门的人,不是个个武功绝顶么?”
初夏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太过漆黑,只能看见一点点眸子里的光泽。现在这个距离,她能很轻易地抬头以牙咬掉他的面具,但是她不敢,如果看到他的真面目,被灭口了怎么办。
初夏紧闭着眼睛,突然想到阿洛,心里竭力喊着他:“阿洛,阿洛。”
那人的手还在感应着她腹下带来的暖意,忽然身上一空,往下压去,床上却只剩下他刚剥落的几件衣裳,那本来躺在床上的人儿,却不见了。他怔了半晌,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空荡荡的床。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在他身子底下消失了。
初夏进了幻境,身体立刻恢复了过来,可为什么她是光着身子!而且阿洛还站在面前看着她。
“因为衣服被他抓在手上,所以只能金蝉脱壳把你……”
话还没说完,脸就被初夏推到侧边,身上的衣服被她扒着,连带着怒吼声:“冷死我了,你要带我来,也不要带到冬之馆好不好!啊嚏!啊嚏!”
初夏突然从盛夏掉进了零下十度的地方,还是光着身子,想不感冒都难。偏阿洛的衣裳还是薄长衫,把她裹在怀里抱出冬之馆的时候,她已经冻得身体有些僵。
更让她泪流的是阿洛听到她说冷,立刻进了夏之馆。
得,一分钟经历夏转冬,又冬转夏,她没死就算不错了。到了夏之馆见初夏脸色难看的很,阿洛嘀咕道:“果然还是去秋之馆比较合适吧。”
“大侠,你放过我吧。”初夏呜咽的拽着他,不要折腾她了,再折腾她的小命就没了。
“哦。”阿洛继续抱着她,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身体,但是抱在怀里好像有些异样的感觉,又低头多看了她几眼。
“给我找身衣服。”
“没有。”
……难怪每次见这家伙都是穿这一件衣服,初夏抽着鼻子问道:“我房里那变态走了没?走了的话送我回去。”
美男虽好,但是非丈夫非情人连姘头也不是,这么裸|身窝在他怀里,就算他脸上没有一点情|欲的神色,但是初夏也还是想尽快穿上衣服。
阿洛侧耳听了听,摇头:“还没走。”
“变态。”初夏咬牙切齿,又拽了拽阿洛,“看得到那家伙的脸么?”
“看不见,只能听。”
“那你记住那家伙的声音,以后要是再碰见了,我要扒了他的皮!”
“好。”
“不过你能不能给我找几片叶子先……”
初夏从阿洛那回到房里,已经是黎明了,全身乏力的穿上衣服,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对方能这么轻易摸索到这里,声音也故意压低沙哑,分明就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她只能镇定,镇定到找到合适的时机逃离,这破地方,果然是不能待了。
可就算她现在不镇定,也得镇定了。因为她生病了。
阿洛那个没五感的家伙!
这一病来势汹汹,初夏能感觉得到有人在房里进进出出,声音也依稀能听见,但是却不能辨别是谁。如果那个人再来刮她脖子,她也没有意识去喊阿洛带她走。
她这一病,客栈里的生意更冷清了些。对面的迎客松倒是商客云集,每天听到对面传来的喧哗声,她就忍不住想跳到围栏处叉腰朝他们骂上三天。算了,那也只是她想想的。
七天后,她终于恢复了。虽然下地的时候脚还有些抖,但是再不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