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离开他的遗憾。
尽管,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完全适应了现在这个社会,并能应付自如。
他在她心里,早已经是亲人。
夏雨一般只用Q的,朋友、同学、以前同事、现在同事都在Q上,集团讲究环保,提倡无纸化办公,平时收发文件,直接在网上全解决了。
可于文轩说不上Q,她便注册了MSN账号,结束电话,再网聊。
她的MSN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专属。
他点了视频。
她开心地接受邀请。
那种喜悦的心态,犹如回到了当初,美好的青春年华——大学时期的初恋时代。
这么多年了,只有于文轩有这种本事,能令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踏入爱河,是那种单纯的爱恋,完全不掺杂其他杂质的感情,很纯洁。
画面清晰,通过网络看见他,他的五官比本人要年轻,可能一根网线,过滤掉了彼此脸上的小缺点,呈现给对方的是比较完美的状态吧。
工作一会儿,看一眼对方,所有的时间,都在甜蜜中度过。
于是,每天,都很期待上班。
下班,更是开心,因为,二人会相约着去踏青、去郊外散步、去看电影等等情侣们常做的事,甚至比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还要浪漫。
因为,他们彼此更懂得珍惜。
如果说十年后真正称得上约会的,那第二天的见面应该算是了。
于文轩因为现在青岛的项目没有启动,所以暂时很清闲,又加上他老婆去了哈尔滨老家学开车,他便象单身汗一样生活自由。
二人象两个单身男女那样自由地相恋,并任其向纵深发展。
似乎,已忘记了道德的概念。
于文轩的车子开得很稳,左手把住方向盘,右手握住她放在椅边的左手,唇边弯起习惯性的弧度。
夏雨的心已经没第一次那样怦怦乱跳了,不过就是希望他能一直这样握着,被他握在手里的感觉,真好。
曾经对爱情绝望许久的心,渐渐有了暖意。
她的心,甚至在十年前,在于文轩消失、在与林子豪无望的感情过后,早已经一如止水了,后又经过任心亚的婚姻伤痛,她早已对爱情、婚姻彻底失望,早已经作好了孤独终了、终身不再嫁的准备。
可是,竟然又遇见了他,他的热情毁灭了她心里筑起的并不太坚实的壁垒。
只是因为他啊!
“想去哪儿?”于文轩微笑着转身问她。
“随便啊。”夏雨没什么建设性的提议,她在心里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于文轩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抽回,专心开车。
他直接把车子开到护城河边,绕着湾湾的河道,七拐八拐。
河岸边树木林立,绿草悠悠,空气清新,是天然的氧吧。
平日里生活在都市的快节奏中,工作、生活的氛围大都围绕在高楼大厦之间,呼吸的是汽车尾气、工厂排的废气,电脑辐射出的毒气。
如今来到这植物繁茂的地方,令人心旷神怡。
他真的很会选地方,夏雨真的好喜欢这里,深深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身边有喜欢的人,是真正的身心放松。
这里,十年前他们经常来,只是,那时是手牵手、肩并肩地散步。
如今,故地重游,恍如隔世,只是,浪漫的感觉依然如旧。
他们只是一对俗人,一对曾经的恋人,在热恋中被迫分开,现在,重新来寻找初恋的感觉么。
于文轩把车子停在一处空地,四周都是树木,再往前就是河水,环境优美极了。
夏雨蹦跳着下了车,看见于文轩开了后背箱,掏出了网状秋千。
夏雨连连夸好,他可真会享受人生。
于文轩微笑着在两个树叉间绑好绳子,夏雨试着坐,却感觉直往下陷,吓得轻呼一声。
于文轩便抱起了她,把她放了进去。
夏雨忙扶住秋千的两端绳子,高兴地躺在里面,看黄昏的天空。
此时,白云层层叠叠,形状各异,似波涛汹涌,又似洁白的棉絮铺将下来。
于文轩早坐在铺好的有着精美图案的塑料垫子上,双腿放在她的屁股下,隔着秋千驮着她,两只大手自然地环住她的腰。
于文轩此时心里很安,好象寻找多年的心爱礼物,终于失而复得了一样,跟她呆在一起,很舒服,没有压力,没有欺骗,彻彻底底地放轻松。
这样温暖、暧昧的姿势,这样美好的画面,这样浪漫的场景,夏雨此生从未经历过,此时从心底深处感觉,跟他相见太晚。
卷三 强势 096自由比什么都重要(这两章可不订
于文轩说着她爱听的话,有高谈阔论,有娓娓叙谈。
夏雨似乎有点贪心了,因为,她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就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能吗?
此时的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恋人无疑,此时,她相信,他们会一直这样子下去的。
因为她听到他不止一次喃 喃地说:22岁的小雨,以后每一年的小雨。
她喜欢听他唤自己“小雨”,多少年来,这个小名一直是他的专属,潜意识中,她一直给他留着位置,在心里。
她问起他在里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便说起了那些曾经不堪的岁月。
夏雨两手抱住于文轩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讲那些灰暗的过往,听着他所经历的苦,好似那一幅幅悲惨的画面就在眼前,心里涌起巨大的疼惜。
真的,她真的很心疼他。
于文轩亲妮地刮了下她的鼻尖,之后眼睛望向不远处的河水,神情陷入庄严,讲述自己那段不堪的人生。
“我刚开始进去时,想想以后数年将在那里度过,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蛋了,整日思想处于混沌状态,很绝望,我不敢回忆过去,不敢想过去的一切,包括你。”于文轩说到后一句时脸对着她的脸,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我明白。”她握住他的手,让他知道她是懂他那种感觉的,她说了一句电影电视里男主角经常对女主角说的话,当时,她真是这么想的。“以后我要好好补偿你,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男人。”
于文轩摩挲着她的手,有点感动,随即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当时不敢想生活如何继续下去。当时的社会大环境是亚洲经济危机,整体处于经济下滑的状态,多数企业开不出工资或者减少工资,企业职工大量下岗待业,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造成警察也是压资数月。
这样的大环境下,分给监狱的经费,自然是少之又少,有时甚至是监狱垫付数月的费用。
所以,犯人们的伙食,想当然很差。
平时大部分是盐水泡萝卜,算是菜了,至于油腥,如果偶尔看到菜汤上有一点点,会觉得很恩赐。
日常生活,早饭是固定的,每人半碗稀饭。中午是正餐,每人有两个窝头,一勺菜,菜就是萝卜或白菜之类的用大锅炒的,下午仍是每人两个窝头。早上和下午的菜都统一打进来,有半饭盒称为泡菜的盐水泡萝卜。
菜量很少,周末或许能赶上一个肉菜,大伙象饿狼一样,三两下便吃光了菜。
有时候的窝头,竟然是带着绿毛的。但能不吃吗?不吃的话就饿着,饿几天什么都肯吃了,没办法为了活命,这也是人类最基本的需要吧。
夏雨揪心地听着,听他说吃带绿毛的窝头,心里生生地疼,虽说自己在那段时间的生活也是不堪回首,但毕竟是自由的,忍不住跟他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对,所以人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一旦失去了自由,人生就变得毫无意义。”看来他是深刻领悟到了,年轻时付出的代价太沉重,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历了沧海桑田。
不过,她现在早已不怪他了,他毕竟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虽然他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此时,对他只有心疼和深深的崇拜,看他说话时的样子,都已经被他深深吸引,她想,自己在他面前,始终是无法自控的。
于文轩此时的述说已很平静,他想让她了解自己的过去,这样会对她更为公平,“刚开始我忍着不吃,闹性子,耍脾气。后来遭受到了惩罚,被戴上手镣和脚镣,或者,把你关在一间小黑屋子里,禁闭,时间长了,这种精神折磨更可怕。”
他们此时已坐到一个石凳上,夏雨侧着头看他,不可置信地问:“真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那些惩罚只是电视里才那么演呢。”
“是真的,其实,我们那些人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有啥好闹脾气的?谁受你这个?没几下,便服软了。
一段国外有关惩罚理论中的话是这么说的,我感觉很有道理:“被惩罚者很丢人,实施惩罚者也不光彩。理论上对实施惩罚者赋予‘治病救人’、‘劝恶从善’的装饰外衣,以减少执法官员的羞愧感。
被告的肉体,从一开始就成为了法律的道具。
其实这是一个刑罚中源远流长的问题。五花大绑是一种仪式。它将受刑者从大众之中标明出来,它和剃光头、着统一的囚服、甚至戴枷、上脚镣一起,给受刑者打上耻辱的烙印,甚至在死后还要焚尸扬灰、楦皮实草,或者悬尸示众。就像法官的黑袍、假发和惊堂木构成权威与正义的外观设计一样,这些施加于罪犯肉体的招数,也构成了对于被告人格的彻底否定,对于罪恶的彻底清涤。法官高一句话提纲挈领,说:目的就是为了要侮辱他。
刑罚显示出它的肉体意义。它不是仅仅要实现其实际功能而已。刑罚还要借犯人的肉体来树立权威,借别人的肉体来献祭。甚至让罪犯的亲人在人群里都要无地自容,对之弃之不及,生怕旁人知道那是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如果被告西装革履、发型完整,在外观上和我们没有一点区分,我们就较为容易将他当作平等的人看待,我们会想,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们会从一般的人性上去企图理解被告及其行为。但他若是像舞台上的丑角或反面人物那样出场,我们便自然倾向于一种类似于种族主义的心态,认为他与我们不同,甚至认为他根本就不是人,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我们会忘记,如果自己也如此出场,一样会在别人眼里面目可憎。
更重要的是对于仪式感的破坏。
正义与罪恶,各有各的肉体姿势。昂首挺胸、高呼口号,这是革命者作为被告的高大形象。
卷三 强势 097曾经沧海难为水(这章可不订阅)
而俯首认罪、弓腰缩背,就是罪犯的肉体语言。公判大会所营造的仪式感和对于被告的“形象设计”,是需要被告来配合的。法警绝对不会容忍被告像一个地下党员那样气宇轩昂。被告的头要是抬得过高,都会有人觉得不自在,会有人来吼他:“抬那么高爪子干嘛,老实点!”
不会让你像一个革命者那样摆POSE。
于文轩越说越有感觉,从理论到实际,简直堪称犯罪学科了。夏雨不知道他这些理论和感想是从哪里得来的,听他说出这样深刻的话便知他确是看过了很多书。
难道真的是经历过大伤大痛才会领悟出如此深奥的道理吗?
“在电视里常常见到这样的镜头:警察抓人,嫌疑人已经服贴了,已经放弃抗拒,但警察仍然要将他的头死死按住,按得越低越好,让嫌疑人的身体呈一个拱形。甚至让他蹲下,让他趴下。总之就是让他像一个“坏人”,让他像一个小丑。权力将肉体的姿势道德化、通过肉体的姿势传达出一种信号,从反面代表了法律的怒不可遏,和正义凛然。
最终的目的是让被告自己,让被告的肉体成为他自己所犯罪行的宣告者,成为司法的同谋和得力助手。
夏雨频频点头,还真是这样,今天听他这一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于文轩坐在石凳上,把夏雨抱在他的腿上,怕她着凉,幸好,这里没有熟人,外加离人群较远,否则,两个并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样开放的姿势难免会引人嘲笑,但他们才不管呢,迟到了十几年的温馨浪漫,怎么还会太在意旁人的目光?
只是,此时二人谈话的内容就没那么浪漫温柔了,甚至有点与这美好温馨画面格格不入的血腥。
听见于文轩用平静的口吻说着:“其实枪杀与当年的断头台一样,除了天生的仪式感和肉体意义,也有非常实用的技术价值,就是简洁迅速。在大革命雅各宾派掌权后,在断头台上处死的人每天不少于30人,多时达60人。到罗伯斯庇尔被处死时,刽子手夏尔桑松已经马不停蹄的砍死了2700人。君主制时代的所有名人都杀光了,其余的则是名不见经传的老百姓。面对疯狂运转的专政机器,断头台以他的效率积极配合了革命和政治的需要。
据说用绞首刑致死要7—15分钟/每人。用电刑有时也需要4分钟/每人。而断头台的速度是惊人的,“21名吉伦特派成员用了30分钟,31名税务官用了35分钟,54名红衫党甚至只用了28分钟”。
在这方面,枪杀显然更加先进。
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