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
☆、36万事俱备,小女玉凤紫
老爷我今天刻意表现得同往常一样不拘小节;杨花儿不叫不起床;水杏儿不敲打不吃饭。吃喝拉撒后就去院子里逗小妞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夫人们每一个眼神儿,绝代和佳人哥哥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心虚地忒过乖巧了让几个眼尖凌厉的老婆看出破绽来。
事实证明;老爷我就是个经验老到的惯犯;果然没人看得出我心里的东西南北中。
“佳人哥哥,你近日身体好些了没?”我倚着门槛;看佳人哥哥坐在药房里;掐着一柄药草叶子,凑在鼻尖闻着。
“我的身体最好也就这般状况了,”佳人哥哥原本蹙着的眉舒展开来,冲我温婉一笑。“怎么,不装病了?”
我眉毛一抬,“啊,我体质好,恢复得快。”
佳人哥哥放下药草,冲我摆了摆手,“思儿,过来。”
我走了过去。
“这些年确实难为你了。”佳人哥哥望着我,这目光温润,看了多少年,不知怎的,今日眼前却突然浮现出慈相的妖娆相貌来。
我晃了晃脑袋,“佳人哥哥,今日的情人游你不去吗?”
佳人哥哥微微摇了头,“我早就立下誓言,此生不娶。”我鼻子一斤,有些感伤。佳人哥哥漏出温和的笑容,“想去就去看看吧。”我听错了?不由一怔。佳人哥哥继续说道:“只是要当心。”我急急点头,佳人哥哥又极慎重地说道:“还有,不要与慈相单独在一起。”
政事上,各位公子从不曾给我半分意见,今日这是怎么了?
佳人哥哥微微笑道:“长得太好看的男人,大抵都有些隐疾。”
我哈哈乐了,“你们四个不是好好的?佳人哥哥,你又不是绝代,该不成也是妒了?”
佳人哥哥倒是故弄玄虚:“我可是神医。”
我抓起一把药草,“你是神医,可我怎么不记得你与慈相见过面。”
佳人哥哥转过身去:“要不怎么说我是神医呢。”
这语气倒像绝代。
他从桌上拿过一个香囊,“这个系在腰上,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能找得到。”
我接了过来,小巧别致,嗅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真能香飘万里?”我还真不是瞧不起它。
佳人哥哥叹了口气,“你啊,就知道贫嘴。快去吧。”
嘿嘿,得到佳人哥哥的特赦令,老爷我自然是不再废话,乖乖地拿着香囊走了。
第一哥哥的梓楚居很是冷清,前日出游在船上道别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高处不胜寒,第一哥哥这又何必呢。
高手哥哥的图岚苑里也是一派静谧的景象。走进去,只见小石榴儿正在屋内拿着鸡毛掸子除尘。
谁说假脸就不是脸,我以袖挡面,遮着灰尘。
“乞巧节不是高手哥哥最重视的日子吗,他怎么还没回来?”
小石榴儿站在凳子上,忙活的起劲儿。
“许是买线的途中遇上个手艺奇巧的匠人,又拜师学艺了吧。”
恩,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我点点头。
“老爷,你今日可真有闲情逸致啊……”绝代哥哥在我身后阴阳怪气。
我转过身去,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他嘴里叼的草棍儿剌了我一道儿。
“小点儿声,让水杏儿知道我装病,我不得有被罚写悔过书啊。”
绝代哥哥轻轻推开我的手,笑得得意,“你一颗心放在肚子里,我是最疼你的。”
“唔,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我想跟水杏儿一起‘情人游’。”绝代哥哥吐了草棍儿,有些羞涩,“可是水杏儿太忙,好像总没功夫理我。你鬼主意多,去帮我想想办法。”说着,绝代哥哥竟然来扯我的衣袖。
“我鬼主意虽多,可是也敌不过水性儿的火眼金睛啊。”
老爷我不是不帮你,实在是自顾不暇啊。
“老爷,你装病的事儿……”
绝代哥哥丢了我的衣袖,换了副嘴脸,阴森森地瞅着我。
“好吧好吧,谁叫老爷我好说话呢。”
看绝代哥哥一张脸立刻多云转晴,我无奈地撇撇嘴。
绝代哥哥将我送到水杏儿房门口,跟我摆摆手,“老爷,你快去吧,我先去给自己买身儿新衣服。”
我耸耸肩。绝代哥哥送给我个千娇百媚的笑来,“老爷,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也罢,反正我还得思考今晚上怎么躲开水杏儿的严密监控,她与绝代同游正是个不错的机会啊,老爷我正好金蝉脱壳!嘿,老爷我也忒机灵了吧。
见到水杏儿,要为绝代哥哥多美言几句,把她诓骗出去便成。
不用多想,随机应变,本老爷很擅长哪。
水杏儿的房间,我是极少来的。室内古朴典雅,简洁立整,倒也符合她举止利落的性子。
“水杏儿啊?”我连唤几声,却也不见人。
我索性坐了下来,倒了茶,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的那个农夫要是有本老爷的聪明劲儿也许早就能等到一群老鹰扑啦啦地掉在他面前了。本老爷就在水杏儿屋里四下一打量,正巧瞄到墙角处的衣柜。
本老爷这么些年来从没穿过女儿装,今晚上还就缺这么一身儿行头。
人说作亏心事儿就怕鬼叫门,老爷我一边不时扭头向身后瞟着,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跟前儿。水杏儿果然是个讲求衣着质量的,看着一身身衣服真叫一个华丽丽水灵灵。老爷我真是一时挑花了眼。扒拉到柜子最底层一件衣服,本老爷竟然发现衣柜上有个碗大的洞,这洞竟然贯穿了外墙,一顺儿透着气儿。
本老爷不由得深深自责:只怪自己没本事,家具竟然破败成这样儿。水杏儿平时对老爷我是严厉了些,可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想她自己所住的屋子竟然有如此大的纰漏。
水杏儿境况如此为难,让老爷我情何以堪!
盯着这个碗大的洞,老爷我心中一阵悲凉。
像是眼花了,我分明看见一只纸鹤呼啦啦地飞了进来。
一眨眼儿地功夫,从我眼前飞过。我追着走到屋中间,原地一蹦,伸手捉了正着。
不知这是何等的奇门异术,竟能让纸鸟儿飞得如此稳健。仔细瞧去,纸上分明用毛笔划了三个道道,我很是好奇,想展开来看。拿到桌上,刚要动手,这纸鹤便着起了火,我急忙缩回手,看纸鹤自己燃了起来。
“老爷,你在做什么?”水杏儿一声喝,我吓了一跳。
“唔,房中飞进一只鸟儿,我刚捉了,它便自己烧着了。”我急忙解释。
水杏儿走了过来,看着一桌子的灰烬,皱了眉。
“哪里来的这些奇怪东西!”
我扯了她去瞧那碗大的洞。
水杏儿也是一副颇为诧异的表情,“怕是家里遭了贼。”说着,她急急地翻弄着衣柜里的衣裳。过了一会儿,她才转了过来,长舒一口气:“好在没失得什么。”然后又补充道:“老爷,你可是病得糊涂了,纸叠的玩意儿怎么会飞,还是好生休养吧。”
我点点头,想起绝代哥哥的嘱托,“杏儿啊,绝代哥哥今晚上想约你一起去‘情人游’。”
水杏儿似有心事。嗯,绝代哥哥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出邀约,水杏儿心里定然会七上八下。
“绝代哥哥许是没有什么旁的意思,不过是一起出去过个节,游玩一番。”我宽慰道。
见水杏儿还是没有反应,我准备搜索自己的词库,好好为绝代哥哥美言一番。
“绝代哥哥旁的优点没有,可是就是爱凑热闹……”我还没夸完,就被水杏儿打断了。
“老爷,我答应了。”水杏儿脸上一丝笑看得老爷我竟然有些麻了。
看来爱情面前,多么厉害的女人都难免娇赧羞涩。
“好,我去告诉绝代哥哥。”得了这个好消息,绝代哥哥定然会欣喜若狂的。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说着,水杏儿便出了房门,剩本老爷一个红娘孤零零地站在房中。怎么说,本老爷这红娘也算成功了一回,我在心里很受鼓舞。
既然水杏儿忙去了,那本老爷就自由了。
我把衣柜又翻腾了一遍,胡乱拿了条裙子,又拽了件上衣,团了团,塞在长衫下。
这一切,进行得颇为顺利。
本老爷又去绝代哥哥房里,在一堆明码标着的“绝世好毒药”中间挑了一大瓶,塞在怀中。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本老爷一不会武功,二没有高人相佐,关键时刻只能如此自救。
嘿嘿,老爷我还真是心思缜密。
直到吃晚饭,水杏儿和杨花儿都没见着面儿。倒是小粉蝶儿又被分派来伺候老爷我就寝。
小粉蝶儿又是卷着手绢儿,在本老爷毫不犹豫的应允下蹦跳着跟王小川儿约会去了。
本老爷具备了一切作案条件,便兴冲冲地撕下面膜,扯了束胸,穿上那件霞彩千色轻罗软纱裙,又罩上白色绣紫花长衣,腰间挂上佳人哥哥送的香囊,无师自通地简单绾了头发。
我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儿,看着还算顺眼,嘿嘿一笑,准备出发。
天色微昏,老爷我踮着脚,一步步跳到院子里,躲在一竿竹子后头,扒着竹叶儿仔细地瞅。 四下无人,小石榴儿在门口打着瞌睡,老爷我总不能吵醒她吧,今晚上出门,自然是钻狗洞……
扒拉开用作掩护的一垛稻草,再推开当间儿一块大石头,本老爷可算见到了久违的狗洞——童年时通往美好生活的门户啊,一头钻了过去。
“姑凉,我可,可等到里了!”
有蹲在狗洞边儿上等姑娘的吗!
我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只见一个乞丐正腆着一张脸凑了过来。
我平复下受惊的心灵。
“你也看到了,今日我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钱,不大方便……”
那乞丐呵呵乐了。
“见到里就比什么都强!这几年,值!”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可否行个方便,让个道儿让我站起来啊?”
本监国自认无论对待财主还是乞丐,都是春天般的温暖。
那乞丐才识趣儿地闪到一边儿,本监国可算能站起身来。
“姑凉,可否请教里的芳名……”我拍拍身上尘土,抬眼,那乞丐脸面还算干净,也有些俊俏,看上去也不像个粗鲁的。只是他盯着我,目不转睛,让本监国心里颇不自在。
本监国不晓得作为一个姑娘家,是否可以轻易地把自己的名姓告知他人。
然而,本监国决定不以贫贱论英雄,要以礼待人,于是继续和善地回答:“啊,小女玉凤紫。”
本监国遇人不淑,刚钻出狗洞,就见等姑娘的疯子。
“好命只啊!玉凤芝……”那乞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手向本监国的腰间抓来。
果然,失了那层脸面的保护,本监国就是个没毛的烧鸡,人人垂涎欲滴!
眼见那只非礼的手触到腰间,情急之下,本监国赶忙从怀里掏出白日里从绝代哥哥房里顺来的药,拔了瓶塞,猛地往他身上撒去。
乞丐“哎呦”一声叫得凄惨,手捂裤裆倒在一边,口中呻吟不断,还在叫着“姑凉,等等我……”
本监国身轻体健,蹿了出去。
再不见了您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舫恪送的生日大礼。
阿苦的画像,嘿嘿。
右上角的藏头诗,扬思佩戴玉佩的题字(舫恪啊,这是对小皇帝红果果的爱吗?),扬思额头的凤尾痣(我有把扬思的痣的形状改成画中模样的冲动),舫恪费心了,小叉鞠躬感谢^_^
原谅小叉脑袋里只有烧鸡的那点儿出息吧,小叉郑重道歉:左上角不是小鸡,是八哥……
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有爱了!
☆、37蛋疼散,一线牵
一路上;不时有人看着本监国窃窃私语。
我心中感慨万分;看来这面膜戴与不戴,本监国都一样碍众人的眼。
我按照自己做男人的那点儿经验;对所有交头接耳的男女老少均是微微一笑,表示歉意。
若是按照常理;各位应该各回各家;纷纷退散了;可是现在的状况是民心更加激越,一个个俱是瞠目结舌;指手画脚;不一而足。
这让本监国心中更加感慨,不由得喟然长叹:做男人难,做女人也难,我苦扬思无论做什么人,都是一样的难!
恩,我不抱怨,不自卑,我继续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正走着,一人横在前方,拦住了去路。
“借过……”本监国左躲右闪,此人却分毫不让,左堵右拦。
我抬了脑袋,一看这人尊荣,真是胆战心惊影响心情,那人魁形身材,脸上一个斗大的痦子本监国印象深刻。
“棒槌,你傻了,怎么不快点儿走。”
这声音,本监国更是记忆犹新。
真是防不胜防,既然本监国在狗洞边上能碰见一疯子,那路上再碰上俩流氓也就不算奇怪了。
“少,少爷……美,美,美人……”
棒槌结巴起来,本监国听着心里添堵,我一手掐着袖袋里的“绝世好毒药”,伺机行动。
不出所料,齐准踱了过来,纸扇一甩,扇了几下,在本监国面前站定,也一动不动。
见两人呆若木鸡,我心中一乐:嘿,药也省了。
我向侧方迈步,绕开两人,准备继续走我的阳关道儿。
“漂……漂亮!”齐准在身后说道。“还不快给少爷我抢,抢过来!”
本监国只恨穿着裙子行动不便,衣裳不知是被棒槌还是齐准扯了一下,打了个趔趄。
还好,不曾摔倒,我检查下衣裳倒没破损,还好衣料够结实。
本监国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