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阿尔弗雷德的眉头一皱,海森堡的话让他明白了自己失误在什么地方。
“阿尔弗雷德,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挽回,很多银行都愿意向胡念祖所代表的产业公司提供信贷支持,而这个条件却是任何一个民间公司,尤其是处于建设期间的民间公司所无法拒绝的!”
一直以来有心促成谈判的海森堡,几乎是在卡尔提出建议后的第一时间,便果断的出言反对,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方面是监狱,一方面是锦衣美食的继续,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选择。
“卡尔先生,您觉得的仅依靠贷款有可能让他们满意吗?之前我们已透露出了提供信贷支持的可能,但是我们的银行团在四年前,不经与中国方面协商,擅自将大冶铁矿贷款转售日本,这导致日本方面以此获得大冶铁矿参股权,这直接影响到我国的银行团信誉。”
“海森堡先生!”
卡尔笑眯眯看着海森堡,在这些人中,或许只有他与这笔生意有着利害关系,如果能够成功的话,他可以成为洋行的新任董事,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更愿意促成这笔交易。
“礼和洋行作为德国企业的在华利益代表,我们必须在首先考虑到的是德国企业的利益!”
虽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是让海森堡神情一窘,他知道卡尔一直对他心存不满。虽说说卡尔的话中未指责他只顾个人利益,但语间的意思却非常清楚,心里也不禁气愤,便在在肚子里反骂一句,但脸上却带着笑容。
“卡尔先生,正是因为我首先看到德国企业的利益,才会这么说,从始至终我未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力所能及的提供关于产业公司以及胡念祖同他的团队的资料,先生们,现在谈判即将破裂,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不是吗?”
双手捧头思考了近两分钟后,阿尔弗雷德才看着海森堡。
“海森堡先生,那您有什么建议呢?”
礼貌地微微一笑,坐直身子后,海森堡用最简短的话语提出了他的建议。
“适当的让步以及合同限制的非转让信贷!”
“他们会接受吗?”
胡念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年青人,从阿尔弗雷德那里返回别墅后,两人就一直在花园尽头的阿尔斯特内湖边商讨着谈判的步骤和方法,而现在他却被这个年青人的大胆给惊呆了。
“只是一个底线罢了,出于礼貌和谈判策略,阿尔弗雷德会尽一切可能挽留你,我们可以接受,但必须派人去意大利,去那里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直接与意大利银行团接触,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德国人会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我们就借意大利银行团向德国施加,那怕就是意大利人让一成,我们都要同他们签定意向书,到时德国人就急了。”
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张浩,禁不住也兴奋起来,甚至有些飘然了,在说到这里时,手一握拳。
“我的目的就是借意大利向德国人施压,如果德国人真不让步,那么我们就直接把意向书变成合同书,至少还省掉一成不是吗?”
“会不会有点冒险?”
“经理,商场如战场,总是需要冒险的!办大钢厂本身就带着风险,购买设备同样也存在着风险!”
虽心里有些飘然,但张浩还不至于认为不会有任何风险,见胡念祖有些犹豫,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经理,谈判桌上从来都是如此,尔虞我诈只是寻常事,卡尔先生不是以私下表示过。他们之所以拒绝让步,有一个原因是同样的价格可以给意大利,但却不可能给东方,日本人的八幡铁厂设备购买,同样支付了高价。”
“但是意大利人会不会提供信贷支持?”
胡念祖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过去之所以在信贷上未做让步,一方面是警惕,另一方面,他知道这或许是他的最后一道筹码,欧美国家的企业从来都与金融资本密切联系,金融信贷是企业筹码,同样是购买者的筹码。
“钢铁企业,设备购买成本只占四成,钢厂全部建成投产,至少需要1亿银元……”
胡念祖无奈的在心下叹口气,当初在说服陈默然时,他只提到了设备,而未提建成费用,原本他寻思着的以未来浦东之地和产业银行,自然可为钢厂提供部分融资,至于剩余的自然需要外国银行融资,如此一笔巨额融资,本就是一块肥肉。
“任何一位银行家,都不会放弃嘴边的肥肉,或许意大利是个弱国,但并不意味着其银行团没有多余的资本!”
了解银行家秉性的张浩,说出这句话时倒是非常自信。
“更何况,法国银行家还有大笔的资金,一直都在寻求着投资渠道,只要我们把握一个原则,只接受贷款,拒绝任何投资的原则,他们就占不着便宜,即便占了,也只是利息上的便宜。”
对付那些外国银行家贪婪,张浩自然有他的一些办法。
就在两人说话时,一名随员从别墅的方向走到湖边。
“胡经理,卡尔先生求见!”
一听这话,胡念祖、张浩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喜意,德国人上钩了!
第103章 我会记住你们的
当近万公里外的胡念祖在那里大笔花着银子时,远在上海里的陈默然的日子却过的极不舒坦,虽说这腿上的石膏取下了,陈瘸子不再瘸了,可硬生生的,他的一条脚却被人砍断了。尽管这条腿被砍断了已有几个月。
但几个月来,最后一次的“会诊”上,三十六名美国、英国、德国的专家,最后给了他一个答案,绝不可能
“第一次”
站在外滩产业公司租行大楼二楼会议室内,陈默然的右手伸出一个手指来。
“我想把这工部局荑成平地”
双眼盯着多达十座规格不同、造型不同的桥梁,陈默然的双眼几乎要喷出了火来,几乎是强压着想把这些漂亮的模型推翻在地的冲动。
肖炘韧看着那些漂亮的模型,也同样是只觉无奈。如果不能施工,模型终归是模型
“默然,难道这桥真的就没办法修了?”
“修怎么可能不修,不修,咱们产业公司即便是不破产,也肯定会伤着元气”
想到工部局以后会给自己设定的障碍,陈默然只恨得牙痒痒,当然是针对那些犹商。
在他出狱时,凯瑟琳说的非常清楚,那些犹商业协会让他修桥,但是会在他的桥修到一半时,给他致命的一击,也正因如此,几乎是在获得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始让那些从筑桥专家,修整设计方案,方案的核心只有一个,桥面距江面高度不能底于200英尺。
加高桥面,原本并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缓坡延长道,在浦东没问题,那里的地是产业公司的,为此甚至还特意调整了产业银行大厦的位置。
问题却是在外滩,原本按照计划,修建的是成本相对低廉、施工速度较快的开合式水平桥,水平几乎不需缓坡,而且在外滩购买大量土地修桥,本身就不现实。现在可到好了,就算陈默然花大价银去买那修桥的地方,也没人会卖。
“该死的,那些犹大竟然计划在桥对面盖一栋20层的大楼”
恨恨的骂着,若是现在那些犹商站在这间屋里,再给陈默然一把冲锋枪,保不齐他还真会把那群人给扫了。
“实在不行,我就修条隧道,看那……”
可话只说了一半,陈默然便收声打处了,修隧道费时、费钱不说,最重要的是那些专家已经解释过,这么长的过河隧道本身就存在技术风险,而且上海的地质结构是泥基结构,更一步增加了风险。
走到窗边,陈默然看着楼外那片面积28。6亩的空地,原本那是旗昌洋行的临江仓库,这片仓库花掉了足足120万元方才买下,如果没有那些犹商的从中作梗,或许汇通两岸的大桥已经开工了。
那些犹商的从中作梗,让公司购进的数十万元原料变成废物,钢铁厂、煤矿几乎会掏空陈默然的家底,为了尽可能的在浦东项目上省钱,他甚至不惜采用租地造房的办法,牺牲了公司的短期利益,而那些人却让他不断的出血。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一但消息传出去,对公司造成的毁灭性打击,产业银行已经买了200万元的浦东债券和300万江淮路矿债券,而几个月来公司累计发行了上千万之的浦东债券,没有了大桥和浦东,我们的债券就会变成废纸,到时单是银行门外的挤兑风和围堵公司要求返还债券的人,就足以让公司倒闭”
肖炘韧皱着眉,面上忧色越发浓厚起来,虽说对那些专家的说法是“盖一座显示产业公司实力的高桥”,但若是工部局将会以保障航路畅通为由,在黄埔江上限高200英尺的消息传出,只怕……说着眼神一黯,他似看到了产业公司被挤跨的那一天。
而站在窗边的陈默然却双目凝视着那座大桥,时空的错合却只是让他眼前一亮,猛的他回过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随手却在地图上划出一个简易的草图来。
浦东,数月前,这里就是一片农田,而现在这里却是一片工地,但这个工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宏大,只不过是靠着马拉车压出了几道宽过十数米的夯土路面,在陆家嘴的几条大路边,工人们挖着地基开始盖起了楼,而距离陆家嘴数公里的黄埔江边,建筑工人却开始在那里建起了厂房。
透过蒙蒙的雨幕,沈仕鹏可以看到工地上人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冰冷的雨水中不停地忙碌着。虽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从那些显得迟缓的动作中,就能感受到他们此时的艰辛。
已经到了九月,天气虽说还有些燥热,可是在这大雨里行走,依能感觉到秋雨的寒意,可是这些人却是在下着雨的秋夜,日夜不停的赶工加点,看着那些在雨夜里,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拼命干活的人,沈仕鹏的表情稍变了下。
“成杰,公司规定的工期定得短,便显得任务重,时间紧,所以对劳力的控制与安排就严格起来了。来工地的人分成三个班,每班连续工作六个小时,然后休息十二小时,一天四个班次轮流不停。公司还做出规定,来工地的人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一律不许请假,更不许无故旷工;确实生病需经医务处证明。总得来说,大家还能休息好。”
觉察到沈仕鹏脸上上的变化,李致遥在说出这些时,却指着路边的下水道,转移起了话题。
“你看,其实现在整个浦东一共只有银行大厦,黄埔体育学校,综合工厂还有大电厂五处大工地,再就是四十六座他人租地投资盖的大楼。”
“租地盖楼?”
沈仕鹏一愣,竟然会有这种事?
话到这里,李致遥忍不住赞起了董事的精打算细来。
“说了你不信,自从产业银行大厦动工,这浦东开发区的六万七千三百五十六亩,地价就窜了上去,就这条浦东路,以那边的产业银行为准的中地带的,地价高到让人咋舌的地步,一些企业想赶上浦东日的这股风,一是买不到地自造营业大楼的地,二是公司也卖,现在这里的地价是两万六一亩,十年后呢?所以董事长就非常聪明的选择了租地造屋使得大家各得其所。这样不仅保持了土地自然增值的利益,同时又将经营房产的风险转嫁给了租地造屋者,而且经过一定时期后,土地上的建造物也就归之于土地所有者,真可谓是一举数得,稳获厚利,启远行向公司租地造屋,租地两亩,年租金两千。两年议涨一次,议涨不超三成,议定30年租期届满,地上建筑物就归公司所有,算着是划算,买地的钱就够盖楼了”
“倒也是,这么到也划算”
沈仕鹏点下头,这租地造屋到也是两利。
“反正公司一时半会,也没足够的银子开发浦东,那些人,不管是他洋行还是国商,只要愿意,就可以拿着公司的图纸,在这里租地盖房,这样一来,公司就能用最少的银子,办出这浦东来,而且,他们建房盖楼,用的还是筑业建筑的工人,公司是两面挣钱,租地挣着钱,盖楼又挣着钱,公司只管稿好基建就行。”
只不李致遥在得意的时候,却根本就不知道“租地造屋”是陈默然当初的无奈之举,甚至迫于这种无奈时,还曾说出那番“咱们就修路搭架子,把地租给其它人盖房子,盖好房子,咱们月月再收排污费,收他的电费,收他的……总之,只要是租界里收的费,咱们都收”
“你看,就是靠着这借鸡下蛋,公司把这浦东变成了大工地,沿江的仓库有的仍旧的仓库,只不过是用来堆积着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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