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陈默然无奈摇着头,他爹显然像是连饿带冷活活冻死的。
卖身葬父之所以好出现在女孩身上,原因非常简单,一般情况下大家只会买女孩子,买回家做个丫环或者童养媳,没有多少人愿意做亏本生意,而眼前的这棒大的小伙,显然很难把自己卖掉,买回家干活,还不够费饭的。
“好心的老爷、太太,只要有几块钱给俺爹置口薄棺,葬在城外的乱葬岗,不让俺爹让野狗叼了,就成了,可怜可怜俺吧!俺有的是劲,劈材、担水、干活,干啥都成……”
跪在雪地上少年不停的朝周围磕着头,哭求着这些围观的人发发善心,少年每次磕头时都非常用力,以至于在冰雪上留下了些许血迹。但却只是把人磕走而已,不一会围观的人就散了,偶尔一些路人看到这个卖身的是一棒大小伙子的时候,甚至连看的意思都没,就匆匆离开了。
“爹!不是儿不孝!儿无能不给你置口棺材……”
头已经磕破少年,似乎明白了不会有人买自己,一边哭喊着着,一边用力的冲着旁边的尸体的磕着头。
“哗啦啦……”
这时少年听到地下响起一陈银元发出的脆响,眼前竟然落下了十来块大洋,还有几张洋票票,少年一抬头只看到一洋人打扮的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眼前。
“把钱收起来,把你爹葬了吧!要是有剩下的,做点小买卖吧!”
陈默然对着额头已经磕破的男孩吩咐了一句,然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老爷,老爷……你别走……你的钱……”
直到那个老爷的马车走过之后,少年才回过神然,连忙起身大声喊着,见马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少年这才明白那个老爷先前话里的意思,连忙跪在地上冲着马车不停的磕着头。
“先生,要停车吗?”
使唤车的的伙计听着后面的喊声,扭头问了一句。
陈默然摇摇头,未发一言,挟恩不求报并不是他的作风,之所以帮那个少年,只是一时的怜悯而已,在这个时空之中,有太多的可怜之事,自己能帮得了多少?
“你谁也帮不了!”
在帮别人之前,必须先帮自己!
风雪中马车缓速前行,有了先前的教训,陈默然再也未把目光投向车外,只是拿着手中的英镑寻思着如何帮助自己。
半个钟头后,马车回到了陈默然的“家”,马车停稳后,伙计便必恭必敬的拉开车门。
“天冷!零钱就别找了,弄两口热酒缓缓吧!”
给钱时看着伙计冻的有些红肿的脸膛,陈默然随**待了一句。
“先生,您是个好人!”
马车行的伙计诧异的看了眼面前的老爷,对面前的大亨说道,若大的上海滩有几个大亨济贫而不图回报,恐怕百里难找其一,能不持富欺贫,就算不错了。
“爷,以后您老用车,小的一定尽心!”
“好人?我是吗?”
听到那个马车伙计的话,陈默然不禁有些失神,多年前,如果别人说自己是个好人,自己一定非常高兴,可好人的代价是吗?想到自己的遭遇,陈默然摇摇头,做好人的代价实在太大,大到自己无法承受,先前自己只不过是一时不忍而已。
做个好人!少年时自己一直这个愿望,但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才知道做个好人恐怕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一群人,与其做个好人,不如做个坏人,就像现在,如果没有不出那个意外,或许现在自己已经身家数百万,即便是在这个时代,自己不也小有资产了吗?
而当自己做个好人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好人难做,与其做个难做的好人,到不如直接做个坏人更省事!至少这样自己无需为生活担忧。
刚一走到大门处,大门便打开了,穿着黑棉衣的老头笑眯眯的站在门旁。
“然少爷,你回来了!”
“三爷,不是告诉你嘛,这天怪冷的在屋里别出来,免得受了风寒!”
看着开门的三爷,陈默然连忙走过去扶着他,眼前的老大爷是自己的恩人,如果当时不是他收留自己,还为自己找来医生,也许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活于这个世上。
“然少爷,忙了一辈子,那能闲得住!”
王得三笑呵呵的说道,当初自己从那出事的车里救下然少爷时没曾指着他报答自己,可偏偏少爷他是个念恩的人,来上海时,非要把自己从幕府山采石场带到上海来,说让自己享一辈子清福,忙活了一辈子,这那能闲得住。
少爷的那大洋车撞山时断了腿,现在虽说断腿是长好了,可腿脚还是不太方便,少爷租了这片厂子,可偏没请来几个人,从少爷出门后,王得三就自己个把厂院扫了下,若不是少爷吩咐过不让进厂房,他或许会进去把厂房打扫一下。
“三爷,瞅你叫我叫的,我说过叫我默然,再将然少爷,我可气啦!”
扶着三爷进厂后,陈默然便埋怨着,若没有三爷,就没有自己的现在,三爷一辈子无儿无女,从他救下自己的那天起,他就在心里立下誓,这辈子定为三爷养好送终。
“默然,你先把门关上吧!”
进厂后,见少爷要扶自己进房里王得三忙说了句,跟着少爷来到上海,打租下这片厂子,把那些机器运来后,少爷无论进出,总会把厂房锁死,这世道不靖,连京城都让洋鬼子占着,门若是没锁好进了贼人,可就罪过了。
“哎!”
三爷提醒后,陈默然才连忙关上厂门,用钢栓将门扣死,小心使得万年船,或是在那个时空中造假钞遗下习惯,使得他总是尽可能将扣死,以防发生什么意外,能不能在这个时空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全指着这院子里那间厂房里的那几部机器。
“三爷,您老赶紧进屋暖着去吧!这天冷,您老别受了风寒!”
关上大门,陈默然方才笑呵呵扶着的三爷,搀着他朝旁屋走去。
“然少爷!你也早点竭着吧,饭我做好了,留在锅里热着那!”
进屋前,王得三呵笑着说了句。
“三爷,你老又……”
尽管并不愿让三爷为自己做饭,但只要在“家”,就窝在厂房里的陈默然,显然不会给自己做饭吃,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哎!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个丫头!”
第一次,陈默然动了买个佣人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也不过稍闪即逝。
信任,对于一个做假钞的人来说,信任他人往往是最困难的事情,至少在这个时空中,除去救了他一命,并未寻根问底,只是默默帮着他的王得三之外,陈默然还真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瞅着成箱的华俄道胜银行的银两券,陈默然知道今天自己不过是走狗屎运。
“这些钱算是废了!”
第9章 书房偶遇
农历十二月二十三,西历1901年2月11。
清晨,风雪方这,一辆西式马车通往郊外宽而曲折的官道上缓缓前行。
坐在马车内,手搭着火炉取缓的,陈默然时不时掀起车窗挡风的白色蕾丝布帘,朝外面看一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道路两旁的好些上了年岁的老树向混浊的天空伸展着很短的光秃秃的枝杆,仔细的话也能从那布满皱格的枝权间找见一粒粒嫩黄的幼苞。
车下的土地在雪的浸泡下黑实泥泞,往前看,饥饿的眼睛里慢慢地浸润进了一些绿色。陈默然知道,那些不很热烈的绿色是初春的浅草泛滥而成的,或许南方的春天来的早,但春天实在还很遥远,但它却能渗透到某些人的心灵世界。
马车在在离城十多里外的一座畔水徽式大宅前停下来,车方一停,陈默然便提起包装华美的礼箱下车,年关将至出于礼数,陈默然都要去和自己的房东那里拜访一下。
厚实的大门,门开了,门后站出一穿着马褂的老仆,老仆脸上未见大户人家家仆常见的趾高气扬,反倒显得极是谦逊。
“陈少爷,老爷早吩咐不,年至,陈少爷年少,方才从商,生意不易,省得些许钱财,留待厂子之用,礼还请回吧!”
“那个!吴老爹!你看……”
未听懂话中意思的陈翰墨提了下手中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年岁近了,南萍先生一来是我商界前辈,二来是然之的长辈,于情于理都应来拜访,还烦请的吴老爹代为通传一声!”
不见!
开什么玩笑,虽说来这个时代不过数月,但至少那些规模,陈默然还是懂得,租人家的房子,年岁至的时候,提礼登门,一是礼数,二是为敲定来年的租金。
“满顺,待会我进去了,你到车里缓和一会,这天寒地冻的别把身子冻坏了!”
在吴老爹进门通报时,担着礼盒的陈默然回头瞅着冻的嘻嘻哈哈搓着手,朝掌心里哈着气的满顺,便吩咐了一句,这满顺是陈默然上次去华俄道胜时请的马车行伙计,因腿脚不利索,现在只要出远门陈默然都会请乘马车,所以才租下这辆马车。
“是!少爷!”
冻的鼻涕直滴的满顺连忙点点头,和少爷接触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少爷的话里不是什么客气,人家是打心眼里关心自己。
“陈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门又开了,孙府的吴管家从门后走了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迈进大门后,在吴管家的引领下,陈默然小心翼翼的跟在管家的身后,大户人家往往讲规矩,这个当口他可不愿因触了什么规矩,被人赶出去,从这座大宅和那座厂子里。
“陈少爷,老爷一会过来,你少顷!”
将陈默然引入后院书房后,吴管家吩咐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在吴管家离开书房后,陈默然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书房,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书房,书房依旧是那派古朴典雅之味,房间四周都是书橱,整整齐齐挤满了各种书籍。
在窗台处,几盆常青花木正吐放幽幽暗香,瞅着那几盆花木,陈默然顿觉神清气爽,冬天里的绿色总让人心情舒畅。在书房中站有约半分钟工夫,从门外转进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来,那份清纯和从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楚楚动人的神情,只令陈默然顿时眼睛一亮,心应莫名其妙地摇了几摇。
门旁女孩在看到屋里站着人时,先是一惊,然后婉然的施了一礼。
“请问先生找谁?”
女孩的婉然的模样让陈默然一惊,未及细瞅这女孩的模样,想起大户人家的忌讳,连忙低下头,双手抱拳还礼。
“在下陈默然,字然之,年岁将至,特来孙府拜访……”
话到这,陈默然才想起来,自己这番话根本就是来孙府之前,找的先生拟的见面词,没曾想这会到先在这姑娘的身上用上了。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呵呵!陈先生,我爸估计还待会才过来……”
我爸……乖乖,眼前这小女孩,是孙镜南的女儿,知道这女孩的身份后,心下一惊陈默然忍不住抬头朝这女孩看去。
方一抬头,与先前的眼前一亮不同,这会陈墨然倒是倍觉惊艳,好漂亮的小女孩,只是很小!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双明媚的大眼,挺俏的琼鼻,丰润的嘴唇,点缀在漂亮的瓜子脸上,只不过双眼中灵动的眼神,倒为她的温婉气质间平添此许调皮。
“你这人……”
眼前这个男人的投来的视线,让孙兮云的俏脸一红,打从这么大,还从未被男人这般瞅过,尤其是他那眼神。
“失礼、失礼!小姐莫怪!”
面前这绝色小萝莉的娇嗔让陈默然回过然来,那里还敢再盯着人家,双手一抱拳,道起了歉来。
“听人道,这上海城里新来的陈……”
女孩的一只手放在下巴下,一另煞有兴趣的看了眼的陈默然手中的拐杖。
“呵呵,陈瘸子,这许是大家伙帮衬的别号!”
陈默然笑呵呵替面前这女孩的接过话来,陈瘸子是现在外间对自己的称呼。
“陈先生,莫误会了!”
陈默然的坦然倒是让孙兮云面色一窘,连忙解释道。
“我爸曾提到您,说您是自幼长于欧美,此次回国是怀实业救国之念……”
“不敢当,实是南萍先生谬赞。”
双手抱拳言不敢时,陈默然的眉间多少还带着些得意,那次自己可真的把孙镜南那个探花郎给忽悠住了,假着一所谓的麻省毕业,居欧美二十余年。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来历,还有就是为了给自己贴金。
虽说从六十年前国门被英国人用大炮叩开,但在这个时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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