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只要佩带上那块铜牌,走在大街上,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上海,有了那块牌子就有了信誉,就有了生活的保障。这是一种骄傲,所以许多工人即使是在休息日时上街,也把它擦得锃亮,戴在胸前,看着其他工厂的工人则投来羡慕的眼光。
甚至于在租界的英文报纸《字林西报》上还登载了一幅漫画:一名产业公司的工人身着工作夹克,衣袋里露出装不下的钞票,眼睛盯着标有“高档商品”字样的货架。产业工人无疑是全上海最幸运的工人。
“飞机啊飞机”
进入洋行时山口兵佐木又想了几天前,在天空飞行的飞机,那架由产业公司董事长陈先生发明的飞机,不仅轰动的上海和清国,同样震惊了日本,甚至全世界都在报道着那架“飞行者一号”。
山口听说在日本,一些人甚至因为那飞机是清国人发明的而恼怒异常,他们甚至在报纸上争辩着那飞机绝不会的是清国人发明的,理由是产业公司有几千名外国技术人员,没准是那些欧美人发明的。
“哎呀”
无奈的神色从山口兵佐木的脸上露了出来。
“实在是想不到那些人是怎么想的,马鞍山的钢铁厂几十倍于日本的现实,难道他们就看不到吗?一群沉浸于美梦中的浪人”
心下这么想着,山口兵佐木却是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这不是他的洋行,他只是里面的一个雇员罢了,尽管是一名高级雇员。
“……买到几架飞机”
隔壁隐约传来的声音,只让山口兵佐木为之一惊,惊得是隔壁那不是社长的办公室吗?他这是在和谁说话?买飞机?
“是的,佐腾先生”
穿着一身陆军军装青木吉川,端坐在佐腾次郎的面前,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佐腾会社和产业公司有着密切的商贸联系,您和产业公司的经理管明棠先生又是好友相信您一定可以帮忙的”
青木同时抬眼看了一下佐腾,突然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佐腾先生,这是为帝国未来科技发展计,望佐腾先生能以国事为重为帝国购得一架飞机”
青木大佐的话,只让佐腾生出些使命感来。
那飞机意味着什么,佐腾或许并不清楚,但是作为驻华武官组建对露情报机构的的青木吉川却是再了解不过了,主持对露西亚情报工作的青木,这次来上海原本是与上海领事官小川武官,商讨如何雇佣外洋人员为帝国在满洲地区从事情报工作。
可在来到上海的第二天,便目睹了那产业公司“飞行者一号”试飞,几乎是在看到那飞机从空中掠过时,青木就相信那飞机在将来日露战争中的作用,如果日本拥有飞机,那么就可以驾驶飞机对俄军的动向进行侦察,甚至可以在将来对旅顺进行侦察,飞机远比气球更为有效。
“是请青木大佐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争取的我下午就去拜访管先生”
透过玻璃窗看到社长将一名大佐送出了办公室,山口兵佐木不禁感觉有些奇怪,这个青木大佐为什么要让社长帮忙购买飞机?军队为什么需要飞机?
“什么,我说佐腾,有什么值得感谢?三年进口三百万元的钢材,这笔生意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管明棠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看着佐腾。
“三百万元的钢材”
尽管对于产业公司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可对于财力并不算雄厚的佐腾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大买卖。
面带笑容的管明棠,拿起桌上的电话,吩咐秘书准备合同,然后又抬头看着佐腾。
“佐腾先生,一切办好了”
“管先生,真抱歉,又一次给您添麻烦了”
佐腾连忙起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三百万元的钢材,可以让他获利超过二十万元。日本的各行各业都需要钢材,八幡铁厂生产的钢材根本不能满足日本的需要。
而最重要的却是那位青木大佐承诺包购其中一百万元的钢材。
又是“这一套”,管明棠笑了笑。
“佐腾,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和佐腾的认识差不多有半年了,佐腾是第一个进口马鞍山钢材的日本商人,自然的也就成了他的朋友。
“这是应该的每一次总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佐腾毕恭毕敬的说着。
“管先生,不知道何时,贵公司的汽车,有没有向日本销售的打算。”
尽管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钢材或者汽车,但佐腾知道现在并不是提飞机时候。
“佐腾先生,你是知道的”
管明棠说着话咧开嘴笑起来。
“现在野马汽车的产量还不够美国、法国还有英国的定单,就我连自己,想买一辆野马汽车,都要排队等着,不过您用不着担心,等以后汽车厂扩大了,产量提上去,你一定会如愿的”
“那就多谢管先生了”
佐腾又一次起身鞠躬道,如果陈默然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惊讶,现在的日本人远没有十几二十年后跋扈,现在的日本不过刚刚废除了治外法权,这些在中国作生意的日本人,知道应该用什么赢得中国人的好感,以便为质量一般的日本货打开市场。
简单的客套之后,两人便亲切的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不时的,管明棠还会亲自为两人倒茶,对管明棠来说无论生意伙伴的大小,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尤其是对那些有待开拓的市场来的商人更是如此。
“管先生,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有了个产业公司,产业公司的野马汽车卖到了全世界,尤其是你们甚至还发明了飞机,现这可真是大涨东亚人的志气”
“那里那里飞机不过是董事长的一个新鲜玩意罢了”
或许是美国呆时间长了,管明棠甚至微耸了下肩膀。
“管先生,从我看到那飞机表演之后,我就想着,若是在日本举行飞行表演的话,也许可以挣到一笔钱”
佐腾用半试探的口吻说着,然后未等他想再说下去,话却被管明棠打断了。
“佐腾先生,恐怕这你就是失望了,现在飞机只不过是试飞,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而且我们董事长呢?平常又被公司的事情给缠着,用来完善飞机的时间实在是太少,我想至少在飞机完善之前,公司是不会生产飞机的”
管明棠说笑着绝了佐腾的心思,这几天佐腾不是每一个来这里要买飞机的,那些来买飞机的外国人中,有商人、有投机者、有爱好者也有军人,但董事长交待的很清楚,不卖。
第145章 飞吧(!泪流满面的争取五更!求月票!)
上海租界是王中之国,而这个国中之国中,英美以及法国领事和租界里的那些大亨们,就是这个国中之国中的群王,而群王们的“内阁”就是租界工部局。公共租界工部局坐落在南京路、广西路口,是一幢红砖两层的高大楼房,顶层上盖着尖形的顶楼,犹如巨人头上长出一只触角。
装有黑漆大铁门的门口两旁,各有两个齐顶的大窗,它和二楼的六扇落地长窗一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朝着过往行人投视威严逼人的目光。大楼四周窗前和屋顶都围有一排排长矛状的铁栅栏,象征它的牢固、强硬和永恒,洋人就把这工部局市政厅称为“铁房子”。
“铁房子”里有不少办公室,供警备、工务、税务、公用等委员会成员办公;二楼正中两大间是总办间和董事会的会议室。总办间里的总裁主管工部局一切事务,董事们在会议室商议公共租界的重要决策。
通常那些体面洋人,若是想成为工部局董事,需要先交纳了巨额的房地产捐税后,然后请他人向工部局表态,今后愿意为开发公共租界效劳,再获得大银行或者大洋行的支持,即可顺利地被选为董事会的董事。
成为工董往往是租界里那些洋人们的一个愿望,如果可以的话,也会有华人做这个梦,可惜对于华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梦。成为工董,不仅意味着有工部局这张“虎皮”作依靠,同样的在必要的时候,也可和其它工董一周操控工部局!
今天的工部局董事会,对于哈同洋行的大班哈同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在当选工部局董事后,第一次去参加董事会时,他的那位中法混血的夫人特地为他在福利公司买一套新西装,还配上硬领衬衣和蝴蝶形领结,显得很是挺括而有神采。
当他进入会议室,在会见其他几位董事时,站在那里董事们,并没有多少人理会这个伊拉克来的乞丐,尽管他现在早已经不是乞丐,哈同当然知道这些洋大班与新老沙逊关系密切,他们实际上是用这种方式向沙逊家族示好,用这种冷落向他施加压力。
那些董事们看到哈同进来时,大都用鄙夷和蔑视的目光瞅着他,有人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有一句话竟传到他耳朵里:“猴子披上绸缎,还是只猴子,不会变成人。”这明明是在奚落这个当了大班又成为董事的哈同!
听着他们的讽刺,哈同心里也不禁气愤,在肚子里用一句英国谚语咒骂这群人。
“穿上牧师的衣服,魔鬼也能爬上教堂的钟楼,你们这些是爬上钟楼的魔鬼!”
反倒是董事会主席总董,因哈同交纳比别的大班更多的房地产捐税,所以对他格外热络,除鼓掌表示欢迎外,还特别提出希望哈同先生对工部局有重大的贡献。
不过今天,在这铁房子里,显然并不会有太多有在意这披上绸缎的猴子,或许正像哈同心下骂的一样这群爬上钟楼的魔鬼,今天是要商量另一件大事。会议开始了,听着议题,哈同却是一愣,是黄埔江上的那座黄埔大桥是否会“影响”到黄埔江的航运。
不过哈同却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根本原因却是浦东的房产对租界造成的冲击,仅是他哈同,就因为浦东开发公司的冲击,损失了至少一百万元,当然的现在,他也知道斩断那座连接两岸的大桥,是阻止浦东开发的唯一途径。
“查理先生,他们的桥面已经加高到了两百英尺”
一位在怡和洋行任二班的董事,笑眯眯地语带讥刺笑说着。
“不知道查理当初建议我们出售浦东的土地时,是否想到他们会修螺旋引桥,将提出新的惊人计划?”
又有一位董事不等查理回答,就咄咄逼人地插嘴,眼睛却冷冷地仰望着水晶挂灯。
“我希望查理先生明白,你和陈先生之间的因为女人产生的冲突,让我们损失了多少钱一千万?不我可以清楚的告诉大家,我们的损失恐怕超过一个亿。”
总董和所有的董事都用严峻或讥嘲的目光盯视着查理,当初正在是他的游说下,正是在那个大桥限高建议下,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他们才会把浦东的土地卖给产业公司,可是现在呢?产业公司却用一个螺旋引桥解决了问题,除非工部局能够拿出世界上有那座高达航线高达200英尺的大桥,还能影响到航运的证据,否则工部局绝没有任何正常理由阻止大桥的修通。
原本想落井下石的人们,现在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浦东的地价一天一个价,看着浦东在过完春节后,就租出了156块“租地造楼”用地,甚至眼看着一些在租界内纵横数十年商场、商铺纷纷前往浦东租地、租楼。
任何人都知道,在浦东居住着近两万名月收入超过30元的产业工人,甚至于还有一些中国士绅选择在那里办厂,许多在产业公司找不到工作的工人到了那些工厂,浦东开发区的地租更便宜,水费、电费仅相当于租界的六成,甚至于一些租界内的工厂都生出了搬迁的念头。
十年之后,浦东一定会更繁华,地价甚至可能超过租界,可是问题在于,那里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一块地而这一切正是“得益”于查理。
在这些董事挑衅似的公然逼问下,查理沉默一会,又谨慎地朝大家瞅一眼,然后对着总董,轻声而缓慢地一句句的说了起来。
“先生们,我曾经说过,一但浦东开发成功,对租界的冲击是不可想象的,而现在事实证明了我当初的断言”
坐在他对面那位怡和洋行二班,立刻涨红了脸,不客气地站起身大声质问着他。
“查理,你耳聋还眼瞎现在浦东的开发,已经事成定局,阻止他们修桥吗?黄埔江大桥是全世界最高的大桥,200英尺仅只是这座桥,就比租界最高的楼房还要高,知道现在人们怎么比喻那里吗?租界是19世纪的而浦东是20世纪的去年,外滩的地价每亩是10万元,可是现在呢?是8万7”
他的质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工部局董事一个前提是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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