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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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栖-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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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荒失笑道:“是我的不对。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虽是长相相似,但若是我那位朋友有姑娘万分之一的风情与温柔,我也不会每每面对他时都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他这话说得虚虚实实,但是无疑是在称赞女子的美貌,柳菲菲即便是想生气也没了理由,只好笑道:“男人最不得了的就是甜言蜜语,这句话倒真是没错。”
秦荒搂了女子柔软的腰,趁机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从她的腰带中拔了出来,收到自己手中,在柳菲菲骤然转冷的眼神中笑道:“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在与美人温存时突然被一把匕首刺穿喉咙,美人,你说是不是?”
柳菲菲粉面含怒,犹带了三分多情。她冷声道:“若那个男人不是多事的人,自然不会有匕首刺穿他的喉咙。”她突然又拿捏了娇柔的声音道,“我还当今夜遇到了良人,原来公子也是这般不懂风情。”说罢,身子一软,娇娇柔柔伏在秦荒胸前,一双黑夜似的眸子中星光璀璨,似嗔还怨,柔情万千。
秦荒摸了摸鼻子,美人在怀,他自然不能当那不懂风情的呆子。
烛影摇红。
秦荒没想到这女子的房间竟也是满目的红,他躺在绣了满池莲花的锦被上颇有些不自在,这样的房间这样的装扮,总觉得像是一对新婚夫妇的洞房花烛。
柳菲菲俯在他的上方,吐息如芝兰,姿态妩媚多情。耳鬓边的细软长发垂在他的脸侧,有些痒,他伸手去捉,发丝摇动时带了些冷香。
昙花的香。
柔软的身体陡然落在他的身上,像一朵不堪晨露重量而跌落泥土的花。秦荒伸出手臂去揽女子的腰肢,喘息逐渐粗重起来。女子吃吃笑着,凑在他的耳边,唇轻轻擦过他的耳廓,柔声道:“把灯熄了。”
“为何?”秦荒抚过她绯色的眼角,低声道,“姑娘这般的风情,熄了灯不觉得可惜么?”可惜他尚来不及反应,女子便扬手将身上的纱衣扔了出去,衣服飞出时带的风熄了房中所有的蜡烛。
微凉的指尖探入他的衣襟,在他胸口轻轻绕着圈,柔嫩的唇瓣抵着他的,微微开合,吐息温热:“有的时候,看不到反而更好。”
柳菲菲的唇轻轻颤着,沿着他的下颌一路吻到了锁骨,意外的生涩,也意外地撩人□□。秦荒终于克制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夜帐暖春宵。
第二日秦荒醒来时天还未亮,温香软玉早不在怀中,也是他早料到的结果。这一夜,或许只是那个女子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而对他做出的妥协,可是……
他不由忆起昨夜的情景,在他进入女子身体时,她分明就是在流泪。她的身体再温暖再柔软,也没有阻挡住冰冷的泪落在他身上,反而将那种冷更深刻地印在他心里。
这样的女子,有什么事会让她流泪?
周遭一切摆设都还是晃眼的红色,无论是红色的纱幔,还是身下绣着并蒂莲的床单,却有什么东西是确实与昨夜不一样的。
“这……”秦荒打量着床单上颜色略深的几块暗红痕迹,顿时失了言语。
秦荒一夜未归,本是打算趁天色未明溜回到云霄山庄,未料行至半路,竟偶遇了白浅川。在整个云霄山庄中,秦荒最怕的人便是白浅川,可最避之不及的人也是白浅川。他不知这是何时修得的孽缘,但此时白浅川正走在通往云霄山庄唯一的道路上,依照他这速度,秦荒估计走到云霄山庄时,大家早餐都已经用完了。思考再三,秦荒还是苦着一张脸追了上去。
“浅川,真是好巧,哈哈。”他努力调整者自己的表情,总算是挤出了一个姑且算是阳光开朗的笑容。
对于秦荒如此称呼自己,白浅川微微蹙了眉,终究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问道:“不知秦兄此时不在山庄之中,在此地是要做什么?”
秦荒故作潇洒地掏出许久未用的鎏金象骨折扇,风雅地摇了几摇才回答说:“悦容告诉我宿阳的日出甚美,我自然是想一赏美景。”
“但此时太阳尚未升起,看秦兄的方向倒像是要回云霄山庄?”
“这……我没有找到一处合适的所在,赏不尽兴还不如不赏,所以这就要回去了。”
白浅川眯着眼睛打量秦荒片刻,盯得秦荒笑容几乎僵在了脸上,手中的折扇也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滞在了半空中,这才说道:“跟我来。”
秦荒跟随在他身后不知走了多远,平坦的道路变成了崎岖山道,又变成碎石小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虽然走的时间并不长,但眼前的景色已不复空旷街道,而是刀削般的嶙峋山壁,奇松怪石。隐藏在树影中,正慢慢升起一轮新日,周遭寒冷的气息也渐渐暖起来。
像是从未见过日出一般,秦荒眼中凝着惊叹,看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还隐约飘着一丝香气,似乎是……昙花香?
“说起来,浅川你似乎一夜未归,是去做了什么?”
“朋友家的昙花开了,邀我共赏。”
秦荒笑道:“那这昙花算得上珍品,香气弥久不散,竟然现在仍残留在你身上。”
白浅川淡淡撇他一眼,道:“若是你喜欢,我可以向朋友讨来一株送给你。偌大的云霄山庄,总要满足客人的要求才是。”
秦荒尴尬地摸摸鼻子,微笑道:“还是算了。我是个粗人,舞刀弄枪还成,花匠怕是做不成。”
“粗人?”白浅川冷笑一声,“你这粗人倒是很会说甜言蜜语,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啊。似乎,连作画也十分拿手。”
“你怎么知道!”秦荒既惊又怒,手中的扇骨被他捏的几乎断裂,“白浅川,你就是喜欢在暗中窥探别人是不是?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你都不能放过!”
秦荒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却是徒劳。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咬牙道:“我对悦容好又如何?我喜欢她又如何?这些轮不到你来管!白浅川,我敬你是叔父的孩子,是悦容的哥哥,但这不代表我对你能无限容忍下去!”
他转身离开,临走前抛下一句话:“白浅川,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欣赏日出?你就该永永远远的埋葬在黑暗中。”
太阳已经升起,阳光带来丝丝暖意,白浅川却遍体生寒,他咬着唇,一言不发。他一人孤零零地立在山头,一袭白衣如一滩在阳光中垂死挣扎的冬雪,冷漠,却也脆弱。唇间已经品到了淡淡血腥味。
那个人的身影终究是渐行渐远,没有看到他这般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悬崖

那日过后,白浅川似乎有意避开秦荒。按照常理,云霄山庄虽大,两人也总应有碰面的机会,但每日秦荒都见不到白浅川的影子,放佛他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秦荒无意中向悦容提到这件事,悦容瞬间苦了一张脸,闷闷说道:“听爹说是钱庄的账目出了问题。对账目最熟悉的又只有浅川哥哥一个人,他最近早出晚归的,有时饭也来不及吃一口。连我都很少能见到他了。”
“爹也劝过浅川哥哥不要心急,问题总会解决,可是依浅川哥哥的性子,他听得进去才怪。”白悦容心烦地□□着自己的衣角,“爹带了很多人出远门了,城里的事情全都压在浅川哥哥一个人肩上。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再这样下去,他会吃不消的。”
秦荒低低叹了口气,温言劝慰,总算是哄得白大小姐再次露出了笑颜。白悦容靠在秦荒肩头,忽然直起身子兴奋道:“我们去碧螺山玩吧,这个时候那里景色最好了!上次去莱湖扫了性,这次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反正……”她有些气闷地将额头抵在秦荒肩膀,“反正爹和浅川哥哥都说,我只要不去给他们添麻烦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秦荒揉了揉她的头,在她抗议头发被弄乱时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果不其然,又见熟透的番茄一只。
钱庄。
白浅川放下手中毛笔,疲惫地按压着眉心。白家钱庄是出了名的谨慎,可如今江南一带接连七家钱庄出现了账目问题,数额相差倒是不算很大,但是……他站起身踱到窗前,双眼无神地直视着渐暗下来的天幕。总归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庄主一行人能一切顺利,将事情查清楚。
“浅川哥哥,你快去、快去救救秦大哥!”
门被大力推开,木板相撞的嘈杂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白浅川听惯了白悦容的欢言笑语,如今甜美的声线浸透了恐慌与焦虑,他竟一时没有认出这声音的主人,直到那具颤抖的身体扑到怀里,他被冲撞得后退两步,一手抚上怀中人的发顶,才轻声问道:“悦容?”
白悦容一张俏脸已经哭花了,他来不及安慰,冷静问道:“出了什么事?秦荒如何?”
白简与白易此时苦着脸,进门直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原本秦荒与白悦容两人带了两个家仆去碧螺山游玩,一路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很尽兴,谁知在回程中突然遇蒙面人拦截,二话不说便抄着武器迎上前来,无奈之下秦荒便让白简与白易护着悦容离开,自己则留下来与之对抗,护得他们一条退路。
白浅川问明了事情真相,只来得及吩咐两个家仆好好照顾小姐,便冲出了钱庄。
“我说,观众已经没有了,你是不是也该歇歇,别杀的那么卖力了,白家小姐可看不到你这英勇神武的模样。”
翩翩来迟的白衣少年跨在一匹毛色漆黑的骏马之上,一边掩着嘴小小打了个呵欠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此时,他所带来的几十名手下已经在眼前这个男人手上折了十数人,各自捂着伤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他也不理,而是悠哉地用手搭了个凉棚向远处望去。
“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云霄山庄目前还有多少人留在庄里,这一点你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做给别人看,我只是想拼尽全力,一直走到最后而已。”秦荒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血,一点绿意在漆黑的眼中灼灼燃烧着,亮的惊人。此时他被多人缠住,已是毫无退路。
白衣少年沉默半晌,突然微微侧首,然后笑道:“你的观众来了,虽然只来了一个。好好表现吧,秦荒。”
秦荒心猛地一跳,望向通往宿阳唯一的那条路。一道黑影迅速接近,待那影子来到面前,秦荒才惊觉独自一人前来的竟是白浅川,策马疾奔,惊了一路飞尘。
“白浅川?”秦荒一怔,抵挡左右攻击之际苦笑道,“我让白简和白易护着悦容回去是为了找人帮忙,可不是为了多找一个人来陪我一起送死啊。”
他这一分神,身边的杀手得了空子,攻势顿时凶猛起来,各式武器全部都向他招呼过来。秦荒架开了一柄劈向他咽喉的剑,同时避开身后捅向后心的刀,只是迎面而来的这一只小小的暗箭,他实在是避不过去了。在他闭眼等死之际,“叮”的一声,那只暗箭竟然在中途偏离了方向,射向了在秦荒左手边准备偷袭的一个人,那人登时口吐黑血,不支倒地。与此同时,秦荒看到白浅川扬起的手中闪过一抹亮蓝色的光。
白浅川见他身边攻势越发凶狠,难以脱身,只得趁乱跳下马来到秦荒身边,与他背靠在一起,沉声道:“小心暗器,上面有毒。撑住,他们稍后便到。”
白浅川虽然不会什么精妙的武功,但是闪避的步法练得十分娴熟,辅以暗器,也逼得对方无法上前,反而折了两三人在他的暗器之下。而秦荒有了白浅川相助,少了重重顾虑,更是勇猛难当。这场两人对十几人的战斗,居然是白浅川与秦荒暂时占得上风。
为首的少年见此情景,不满道:“这下你们无话可说了吧?实力不够就别追求什么君子作风!还不快上,给我拿下这两个人!”一声令下,其余还在观战的三十余人一涌而上,瞬时攻势密集许多,秦荒与白浅川应对不及,没过多久两人身上就添了不少伤口。
“浅川,”秦荒右手一劈,斩下一人正要发射暗器的右手,勉强得了空息,开口道,“这样下去,我们不被杀死,也会累死在这里。我会尽量吸引他们注意,你趁乱离开。”
白浅川冷冷看他一眼:“你一个人,如何吸引四十余人的注意?”他左跨一步,堪堪躲过敌人迎面一刀,顺势将一枚毒针刺入对方后颈,然后咬牙道:“去悬崖边,跳下去!”
秦荒一时失言,不知白浅川是在玩笑还是认真,但见对方的确开始向着崖边移动,他心一横,跟了上去。
崖下笼着一层浓重雾气,高度不可估量,若是摔下去的话,粉身碎骨倒是毫无疑问。不知何故,在白浅川揽着他的腰跃下悬崖时,秦荒的思维一偏,脑中想的竟然是: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他们的尸骨,会不会认为他们是殉情而亡?
可惜还未等他将这疑问向白浅川说出,白浅川的衣袖中便飞速探出了一条绳索,绳索另一头似乎缀了铁钩一类的东西,在接触到崖壁的瞬间牢牢钉入其中。而他们二人由于下坠速度过快,身形不稳,直直向着岩壁撞去。白浅川见收势不及,身子一拧,竟将自己垫在了秦荒与崖壁之间,承受了大部分撞击力。
“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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