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人平添了一丝慵懒的倦意。孟情窝在偏厅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坊间的奇闻杂谈,手边的矮几上还有精致小点和温着的热茶。
她近日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猪一样被养着,整日介吃了睡睡了吃,可竟然还是没长一点肉,简直堪称神奇。
“秋容,这书挺好看的,你午后瞅空去书坊瞧瞧,有没有后面的书出来。”
掩上书卷,孟情吁了口气,书一看完就又是无所事事的无赖日子了,再这样躺下去,她不是在沉默中崩溃就是在沉默中变/态,两样都不是个好选择。
正烦闷着,院子口传来隐约的争执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这里自讨没趣了,秋太守是不愿来此,其他人是来了也进不了,所以听到吵闹声后,无聊的孟情一下子来了兴趣。
“秋容,去看看是谁。”说罢她也起身整理了衣衫,准备去瞧瞧热闹。
“秦小姐请见谅,我家公子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守门的侍卫毫不通融的挡在门口,两尊铁塔似的身影彻底隔绝了院子内外的视线交融。
“你们太无理了,秦小姐可是二哥的未婚妻,你们就不怕我二哥回来责怪你们?”
听这尖锐的声音,分明是那位许了人却一直没过门的三小姐,孟情则是被那句“秦小姐可是二哥的未婚妻”给震惊了。动作也太快了吧,这么一下子功夫秦大人就确定了立场,看来局势有些吃紧啊。
“对不起,在公子爷没有吩咐下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不知何时面无表情的秋容站到了三小姐和秦小姐的对面,一双眸子寒光熠熠的看着存心前来挑衅的三小姐。别人可能怕她,但她秋容的身份并不是普通的侍女护卫,就算秋秉文对她也不曾声色俱厉过。
三小姐估计也是晓得些秋容的厉害,见着她出面,人不自觉的瑟缩了下,喏喏的半天开不了口。
“咱们没别的意思,听闻二小姐居于此,秦青特来拜见,如果不方便的话,那秦青改日再来吧。”
秦小姐的声音不小,分明是要说给院子里的孟情听的,可惜孟情不吃这套,看戏看热闹可以,但不代表她愿意让别人把她当热闹瞧,这秦青明明知道她尴尬的地位,却不经秋秉文就直接找上门来,还带着跟孟情最不对眼的三小姐一道,这心思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孟情不傻,绝不会乖乖的送上门去。
等了一会儿见院子里没有动静,秦青嘴角依然噙着完美的笑容,眼睛扫视了一番后,落落大方的一福,转身走人了。见她离开,三小姐自然没胆子留下,急冲冲的跟在秦青身后朝外院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狠狠瞪视了秋容等人一眼。
藏身在庭中花树下的孟情拿着绣帕掩嘴吃吃的笑,看着三小姐吃瘪她就高兴得很,“看来我还真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虽然嘴上如此鄙视自己,但弯弯的快变成一条缝的眼,仍是一点不加收敛。
初更的时候,秋秉文还没有回来,天上开始慢慢的飘落点点雪花,落地便化。
孟情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庭院,侍女们则默默的将室内暖炉生好,床铺上,软榻上,也都加了层软软的暖暖的褥子。
“小姐,外面天寒,您还是不要坐在窗前了吧。”
另一个专门伺候孟情起居的侍女走到她身边低声劝说,这夜里天寒地冻的,窗户开着总有股冷风往屋里灌,孟情的手也微微的泛青,侍女往她手里塞暖手炉时,冰得几可彻骨。
“你说,囡囡她会不会冷?有没有人给她加衣服?夜里她可曾睡得暖和?”
望着天际的孟情幽幽的说道,宛如在自言自语般,一点也不在乎身后的人能否回答她。
“她身为本朝郡主,又深得太后疼爱,在宫里断无亏待了她的。”
秋秉文一身冰寒的进了屋子,解下披风递给身边侍女,伸出双手在暖炉上汲取温暖。
“可是……”孟情偏过头,第一次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了茫然无措的表情。
“好了,我说了没事儿的,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秋秉文也偏头朝她一笑,手依然摊开在暖炉上方。孟情重重一叹,一双眼寥落的看着窗外。
“好了,赶紧用晚饭吧。秋容,让人将菜肴摆到屋里来,偏厅里面太冷。”
门外伺候的小厮得了吩咐赶着去厨房安排,而里间秋容则低声的将今日秦小姐来访未成的事儿仔细禀告给秋秉文。“那秦小姐来此,应是受了三小姐蛊惑,公子爷您说这以后该怎办?”
“有什么难办的,以后她再来再挡了便是。”秋秉文邪邪的勾起嘴角,“三小姐你们不必担心她,过些日子她也该嫁了,难不成还敢回来找你们发脾气?”
因为今儿天寒,厨房里专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炖了燕窝盅,孟情没心情用饭,闷闷的舀了两三勺燕窝勉强咽下,便不肯再吃。
“秋容,你去酒窖取来十年份的桂花酒,用白玉酒具盛装,烫上后让厨房送些小点心过来,等会儿小姐好用。”秋秉文思虑得总是很周到,当然这照顾的对象目前仅限于孟情一人。
“二哥,你该成亲了吧?那秦家小姐和你也算门当户对的,人也长得漂亮,你要是错过了,可别后悔。”孟情蜷缩在软榻上,身前矮几放着装小貂的笼子,她正往里塞食物去喂。
“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你就别瞎操心了。”秋秉文懒懒的斜靠在孟情身后的墙上,右边身体紧挨着她身子,“听秋容说你最近还是很嗜睡?要不让方家二少夫人和方家五小姐来陪你说说话?”
孟情惊喜的一回头,红唇差点挨上秋秉文的脸颊,“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同意让她们来陪陪我?”
“嗯,你最近的表现也挺乖的,就算给你的奖励好了。”看得出秋秉文的心情异乎寻常的好,孟情微闭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担忧,迅即又被她给掩饰过去。
“明天上午我让人去请她们,中午就在家陪你吃饭,要是下午我能赶回来,就带你们出去逛逛。”秋秉文干脆更大方一些,这快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松口说要带孟情出去。
那夜孟情心情总算有些转晴了,急切的盼望第二天快快到来。
“孟情,可算见到你了,你家二哥还真霸道,怎就不让你出来见面。”云峥釉故作无知的一下轿就大声嚷嚷,好似要让别人知道她胸无城府似的。而她身边那个脸色憔悴的女孩,正是早前被秋三少求亲的方五小姐。
“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孟情纳闷得很,自己这个被软禁的人还没她这般惨淡呢,她乃堂堂方家五小姐,难不成还有人给她找麻烦?
“还说呢,不就是上次那件事么。”偏头看看身边没人,云峥釉快速的低声说了一句,眼里带着心疼的瞟了五妹一下,“今儿听说是来秋府,她差点不敢上轿,直到我说有你我在没人敢强留她在秋府,她才和我挤一个轿子里过来的。”拉着五小姐的小手拍了拍,云峥釉边说边叹气。
“怎么,大少还说决定要将她嫁过来?”孟情蹙起眉头,心中满是不解。方代儒明明知道现在的局势,为何还和秋家牵扯不清,他这又是走的哪一步棋?可再如何,也不该将自己妹子当工具用啊,难道她还是看错人了?还是这方代儒心思过于深沉,不是她能理解的?
“孟情姐姐,您可得帮帮纳涵,纳涵实在不愿嫁到秋家来。”五小姐失声哭了起来,让旁边的云峥釉不停低声劝说。
“唉!”孟情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无法跟五小姐解释,但是想想要嫁给秋三少那种个性的人,也确实是中折磨。
劝说了好半天,五小姐才堪堪止住了眼泪,而这时,在一旁冷眼候着的秋容讥讽的开口:“你要是不愿意,自该向你爹娘说去,实在不行找你大哥也成。小姐可是我秋府的小姐,你当她还是你方家的大少夫人吗?”
孟情一哽,无语,云峥釉一哽,闭目一叹,而方五小姐则又有加大眼泪攻击的迹象。
“好了秋容,你少说两句吧。”知道秋容身份不同,孟情也不好过于责怪她,再说了,秋容说得也是理,她好歹名义上还是秋家的小姐,而且这儿又是秋家的地盘……
“小姐,秋容姑娘,三少在外求见,说是要见见他未来的夫人?”来报的侍卫满头雾水,什么时候三少未过门的妻子也来了?可当他用眼角余光一扫,顿时明白了。原因无他,屋里坐着的三位夫人小姐中,那个最年轻的女子听到自己的话一下子就白了脸颊,摇摇欲坠的孱弱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孟情姐姐,孟情姐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没我同意他进不来的。”孟情赶紧宽慰她,生怕这个胆小是女孩子就这样晕过去了。
“哼,的确是进不来,可是难道你们就不出去了?”一旁的秋容一反她往日的沉稳冷漠,总是一个劲儿的刺激方纳涵,倒像是不让她倒下就不罢休似的。
“秋容!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孟情脸一沉,眉头一锁,眼带不悦的瞪了秋容一眼。
“小姐,我去安排中午食膳了,你们慢慢聊。”秋容也干脆,唤来两个侍女贴身伺候着,自己一扭身子走了。
“这就是你家的丫头啊?这脾气怕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大吧?”云峥釉啧啧的评叹,一脸不敢恭维的表情。
“她是秋秉文的心腹手下,在秋府就算其他的少爷小姐也不敢指责她呢。你别跟她计较了,她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云峥釉和孟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说得最多的便是两人共同拥有的留园。现在的留园上了正轨,每日所赚取的金银不是小数字,云峥釉按照孟情的吩咐将净利润分成了三份,以她们俩外加虹霓的名字存进了钱庄。
孟情突然想到现在天冷了,有些温补的药膳也该上市了,于是立即取来纸笔,在一旁的书案上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多个药膳食谱,让云峥釉带去给留园的大师傅,看能用得上多少。
“你在干什么?”一点没避嫌的秋秉文果然在中午之前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瞧见三个女人围坐在书案旁,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二哥你回来了?这些是药膳食谱,我让峥釉带去留园用的。”孟情好脾气好心情的解释着,手上刚好将最后一张食谱写完,放下笔吹了吹还湿湿的纸张,将之摊开放在书案上等待墨迹干透。
秋秉文根本不管另外两个女人的眼神,自若的走到孟情身边随手拈起一张食谱瞧了瞧,“嗯,看上去挺不错的,为何不让府里的厨子做给你吃,这几日看你胃口都不太好,是否是菜不合口味?”
孟情笑而不答,只是招呼着云峥釉跟方纳涵上桌用午饭。
“你们先吃,我去爹娘那里用饭,等会儿我回来就带你出去。”秋秉文虽然不执着于世俗礼教,可也明白自己在这里用饭必定是大家都吃不好,还不如避避,等下再回来。
一顿饭刚吃完,秋秉文带着三少一起进入了院子里,这下,被撞个正着的方纳涵彻底要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忙死热死气死,总之,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阴差和阳错
“五小姐……”秋三少刚腆着脸唤了一声,就见对面的方纳涵一脸泫然欲泣快要晕厥的模样,顿时一脸的尴尬,眼中也掠过一抹痛楚。
“三弟,等会儿我和孟情他们去街上逛逛,你也跟着吧。”秋秉文脸上沉静如水,语气中的淡然和确定又让云峥釉跟孟情都无力反对,至于纳涵,她一听到秋秉文的话就开始微微发抖,让挨着她的孟情郁闷不已,早知如此就根本不该带她一起过来。
来了江南很久了,可这座江南闻名的城市孟情还真没有仔细逛过。今日在秋秉文的带领下,她跟云峥釉两人算是尽了兴,而方纳涵么,习惯就好……这习惯,当然是指的习惯秋三少的存在了,毕竟对于这桩婚事,她们也无能为力去阻止。
在坊市的珍宝古玩街上,孟情和云峥釉很难得来这种地方,因此上基本是每一家都没有放过,各色的本地珍品和西域进来的珐琅物件最受两人青睐,一个珐琅镯子就能让她们两嘀咕半天舍不得放下。秋秉文发挥出了难得的耐性,毫无怨言的陪着两个充满购物热血的女人在一家家铺子中进出。
“诶,峥釉,这是你们方家的铺子吧?走,咱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到的玩意儿。”站在印有方家徽记的铺子招幡下面,孟情状似无邪的招呼云峥釉进去,在低头跨入门栏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五妹,你身子弱,我和孟情还要继续逛逛,要不你先去后院偏房歇息一会儿,待会儿我再来接你回去?”站在自家地盘上,云峥釉说话也要硬气一些了,瞥了眼孟情身边的男人,不意外的瞧见那人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可疑弧度。
“好了,三弟,你该去爹爹那里了,爹他老人家让你对你可是寄予重望的,别辜负了爹爹的一片好心。”话中自然有话,可听得明白的孟情则一副充耳不闻模样,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云峥釉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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