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最近柳瑂仁也闹得邪乎。事实再也不用辩解了,方强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此人被人杀掉了,二个他就是携款逃跑了。
不管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可能,对于柳楠都是致命的一击,劫数到了,方强这是要和自己永别呀,夜声人静的时候,柳楠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偷偷的哭。
她恨方强,恨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是做出超人底线的事情。不会和人分享一点他的喜怒哀乐,爱——在他那里就是钱、钱、钱。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信念,以为只要有了钱就会给身边的人很多的爱,可是他恰恰在这种执着中背离了爱的本意。
她又很想他,希望他只是在那个地方迷了路,像个小孩子那样做错了事,偷偷的藏了起来。但终有一天他突然想到了她——柳楠,想到了他对她的承诺,就会突然醒悟,回到她的身边。
现在不管怎样,柳楠唯一的希望只是希望这个世上还有这个人,只要他活着,不管他犯什么错她都会原谅他的,只要他活着…。。柳楠真的不能在失去他了,哪怕自己的下半生只能在监狱里看见他,只要他还能和自己一样的呼吸着就好,活着就好……。
又是一季春来到,树叶早早的披上了绿装,大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绿衣裳,几处偷偷冒出的野花,三两一群的点缀着这片肥沃的土地。给这片刚刚苏醒的大地带来了春的生机。
柳楠隔壁突然搬来一个新邻居,魏长军,一个四十五六很高大的男人,很奇怪,他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出没。这一片房子里基本住的都是出租户,所以流动性很大,像柳楠她们这样一住就是这么多年的还是少数,平时柳楠也不太和他们联系,有事的话也只去路边那家小店里招呼王姨一声,可是这个魏长军很是奇怪,来了没多久就和老爸的关系走得很密切。
原本一直排斥锻炼,想破罐子破摔的柳瑂仁在这个叫魏长军的带动下,每天都会出去锻炼了,虽然现在还只是慢慢的挪动,但是明显比从前好多了,阴暗的脸上也可以见到少有的笑容。天气好的时候,魏长军基本每天都会陪老爸下两盘象棋。
看到老爸有这么大的改变,柳楠很是感谢魏长军,自然柳岩和她都热情的叫他魏叔。这个魏叔倒也是个热心人,只要家里有什么活计干不过来,他都会过来搭把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自然也是拉不下他,俨然就是一家人的样子,这无疑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里带来了一丝的安慰。
家里暂时算是这么安稳下来了,可是全家人的那份担心还是在忐忑中来到了。柳楠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她休息在家,刚刚吃过饭的她和柳岩帮着岚姨收拾园子里的枯草,打算育种这个季节里的小菜,屋檐下魏叔陪着柳瑂仁下着象棋。一阵车鸣声震动了左邻右舍,当院子里人们都伸长了脖子观望的时候,几个着装的警察从警车上下来,直奔着柳楠的家里来。
柳楠手里的枯草扬了一地,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几个人走进了院里,原以为这一刻来到的时候自己会晕厥过去,但是没有,不光自己没有,就连那个柳瑂仁都安静的很,没有哪支支吾吾的哇哇哇声,只是和柳楠一样安静的看着他们走进来,来了结这一切。
“这是方强的家吧?”
岚姨赶紧从园子里走了出来,“是的,警察同志,你们有方强的消息了?他…。他…。还好吧?还…。还…活着吧?”
郝静岚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她真的怕听见方强不在了,她知道就算柳瑂仁和方强这么多年不再有交集,但是那份血缘的牵扯是割舍不了的。
这么多年柳瑂仁背地里偷偷的关心着那个孩子,就算自己也是尽力的讨好方强,希望他能回到这个家里,和大家一起生活,虽然并没有把他带回这个家。但郝静岚感觉自己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这个孩子。
柳楠她至少付出了全部的爱,可是方强完全就不接受这些,也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不管今天警察带来的什么消息,都和她郝静岚脱不开关系的,都是自己造成的。
“你是方强的妈妈吧?”
“我是……。我是她姨“
郝静岚不知道怎么回答,姨?岚姨?对,自己是孩子的岚姨。
“是这样的,我们是市法院的,方强他因为私吞公款,潜逃在外,由你们药厂报案,经我们公安局抓捕已经归案。我们将在五月份开庭审理此案,你们可以给当事人找名律师进行辩护,要是不方便找,我们也可以提供法律援助,给你们指定配置一名律师“
柳楠听着这些,慢慢的从岚姨的侧面走到了前面,很镇定,也很冷静的看着这些着装的人。
“我哥会被判多少年?”
“这要看我们的核实结果了,还有他本人的配合程度,能追回多少钱款,才能合理的给他相应的惩罚,这之前还是先给他找个律师吧,”
“法官同志,我们家里的条件有限,请不起律师,就给我们指定一个吧”
柳楠直白的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也是,这个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家,真的没有多余的钱给方强请律师了。
“不,柳楠,咱请律师,钱岚姨借,只要能让方强少坐几年牢,我们都该努力的试试”
“岚姨…。谢谢,不用了,方强他自己造的孽让他自己还去吧。我和爸都不期望他什么了,只要他能活着就可以了,你说呢爸?”
柳瑂仁迎着柳楠哪落寞的眼睛看去,心里虽然还是很痛,但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激动。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孩子是自己的,但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这个时候也不能在为了他一个方强就毁了这个家,柳岩还小,岚跟着自己已经很苦了,他不能看着自己的闺女再被自己拖累着,自己已经很对不起那两个孩子了,现在也只能继续的对不起方强了,舍弃他一个保全这一家吧。
这个时候柳瑂仁的想法和柳楠倒是一致了,也许也只有他们才可做这样的决定,柳瑂仁冲着柳楠点了点头。
柳楠含着泪哽咽着说,“就这样么办吧法官同志………。”
就这么办吧!这里有多少的无奈,和怨恨。恨谁?柳瑂仁么??恨他逼死了妈妈,造下了这样的苦果?恨谁?恨郝静岚?恨他抢走了柳瑂仁,逼走了方强,才会有今天的一切么?恨谁?恨方强么?恨他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恨他一直承诺要给自己好的生活,才会落到了这样的下场么恨谁?谁自己么?恨自己不够坚强,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方强想过么?没有帮方强分担一点点的苦痛么????
没有人告诉柳楠这一切该怨谁,老天只是生硬的给她砸下一锤,还要她艰难的接住这一锤锤的敲打,擎起这一片天来。是的,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倒下去,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在坚持着,谁让她先是柳楠后是女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这样写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别抛弃我
就是在这个时候,魏长军已经全力的融进了这个家,他一个人吃跑了全家不饿,柳楠家里的事倒成了他每天最热心的事。
柳瑂仁喜欢和他下棋,柳岩也喜欢他常来家里帮着做点事,写完作业的时候也常常参与到他们的棋战中去,柳楠倒是不介意家里有一个帮着分担活计的人,只是偶尔会觉得挺欠人家的,可魏长军却总是笑嘻嘻的和柳楠说:
“我一个人,活着也没劲,和你们掺合一下到活的滋润了,你也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邻居,就该互相帮助,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叔叔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岚姨倒是不冷不热的很少主动找魏叔帮忙,只有柳瑂仁好像每天都离不开那个魏长军是的,只要那个魏长军稍微一闲,柳瑂仁的眼睛就好像长钩了一样,一步步的挪动着去人家里。时日久了,柳楠倒也希望通过魏长军来排解柳瑂仁心里的郁结,早点康复起来。
方强的案子判下来,经历了这大半年的折腾,终于定罪了,他因为挪用公款参与赌博并且数目巨大,这样数案并罚叛了十几年,好歹是返还了一部分的赃款,其它的早就被他输没了。
那次和律师第一次看见方强的时候,柳楠还是被惊着了。人早就没了样子,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就那样费了,消瘦的脸庞,还能挺起来的也就是柳瑂仁给他的那个高挺的鼻子,其余的早就瘫歪成一团了,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气球。
一进来他就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柳楠,只是律师问他什么他就机械的回答这什么。柳楠一句话也不活,只是那么看着他,却早就没有了眼泪,这个家是眼泪救赎不了的。
等律师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柳楠才慢慢的吐出了自己一直想问他的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
方强还是不敢抬头看柳楠,就算不看,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此时会用多么失望、多么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楠再次一字一句的问他,她要听他亲口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什么,他要她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她恨他的理由。
“扑通”一声,方强突然跪在了那边,还是不抬头,低低的抽搐着、哽咽着。
“方强,马上坐起来,听见没有”
看守所的狱警进来拉起了还在地上呜咽的方强,用力的把他按在了凳子上,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柳楠脸部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方强刚才那突然的一跪,不是她不心疼方强,只是他这一跪让柳楠的心里好冷,她多么希望他是无辜的,他是被迫的,可是就这么一跪,完了,完了…。
“楠楠…。是哥对不起你,我方强就是个混蛋,我不得好死,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楠还是冷冷的扔出了这句话。
“不…。楠楠,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受不,哥千错万错,等着法律来惩罚我,可是你不要这样惩罚我好么柳楠,你要是也这样对我,这比判我死刑还难受,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方强那张枯瘦的脸哀求的看着对面的柳楠,他听见柳楠这样一遍遍问自己,他死的心都有了,他——方强怕过谁?就怕这个妹妹都不要自己了,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要自己,可是这个妹妹不行,柳楠不要自己,方强就不存在了,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活着比死还让他绝望。
柳楠看着那张自己最可亲的一张脸,还是没忍住泪水,怎么办,都已不在相信眼泪了,可是不行,真的不行,那是自己的在这世界上的最亲和最爱,就算他欠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不欠她柳楠的。为什么就这么狠心的对他?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爱他么?
“哥…哥…。你到底为什么呀?你难道忘了你的承诺了么?忘了要给我最舒适的生活了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两个人的泪水交互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任每个在场的人都潸然泪下,这是怎样的一对兄妹呀?
“楠楠,哥只想快点弄到钱,把你接出那个家,所以…。。所以就没抵住诱惑,又去赌了,没想到很快就套牢了,带去的钱一次次的都输光了,这让我很害怕。我想捞回来本钱,就挪用了公款,想着赢回来了就尽快的还给长子,谁知道,越捞越深,要不是警察及时的找到我,最后这点也要输光了。楠楠都是哥的错,哥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原谅哥哥,别抛弃我,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的,只要你别不要哥,行么?哥求求你了…”
“你是傻子么?当初你就因为赌博进过局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钱钱钱的,我和你说过多少回,只要你平安比你给我多少钱都重要,你怎么就是不懂我的心,哥,你知道么?爸因为听见你的事,突发脑淤血差点命就没了,现在落下个半身不遂苟延残喘着。还有岚姨,她一直要找律师给你辩护,是我没让,你也不要怪我,哥,家里真的太难了,拿不出那部分钱了,我们就申请了法律援助,这些不都是你造成的么?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呀?”
“不要和我说那两个人,不要和我说……。他们都是报应,是她们该得的,呵呵呵……”
方强近乎用撕裂的声音叫喊着,没有他们造的孽就不会有他方强的今天,他没有对不起他们,没有,要说这世上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她柳楠,他失言了,不能给她舒适的生活,不能带她离开那个他憎恶的家,都不能了,这一切都不能了…。。
柳楠看着近乎疯狂的方强被看守所的人员带走,心里却偷偷的在淌着血,仇恨真的太可怕了,这都是仇恨种下的果。方强能有今天也许都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在他心里种下仇恨的那天起,也许就预示了今天的一切。
她真的好希望,方强在今后的监狱生活里,慢慢的反省这一切,悟彻这一切。早日的解脱自己,脱离苦海,远离仇恨,回到这个家来。柳楠不能没有他,不能没有这个世上最疼爱自己的这个人,他太苦了,柳楠想看到他有幸福的那一天。
坐在车里的柳楠还沉寂在过往里,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