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蓝色地中海和白色的教堂,纯净的颜色,莫名地神圣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圣托里尼,是她之前很向往的一个地方。翻开背面,上面只写了这里的地址和四个字:
“宝贝,等我。”
她脑中轰然一声!
劲朗有力,仿佛要穿透纸张而出,这是顾易北的字!
这个熟悉的字迹!这个熟悉的语气!还有这几个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的字眼!
她急忙仔细找着上面的线索,明信片应该是在圣托里尼当地购买的,而且也印着当地的邮戳,航空件,四天前寄出的。
那这至少说明了,顾易北四天之前在希腊!
她激动得抑制不住心跳,眼前有些眩晕。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急着拨着林海的电话,“嘟——嘟——”等待被接起的声音。
电梯门关上,才发觉自己身上发冷。她扶着电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她却浑身无力。怎么回事?难道没有顾易北,她就已经开始活不下去了?或者说她这些天来寝食难安,难道是因为她……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模糊中,有人进来,一见她昏倒在地上急忙过来。身边人越来越多,声音嘈杂,她被小心扛起,天旋地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顾易北的私人医生正要给她量血压,一脸谨慎缜密。林海站在一边很紧张地看着她。
注意到她眼中的清明,林海急忙凑过来,脸上带着莫名的喜悦,“小襄!你有没有好点?”
她意识恢复着,微微点点头。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昏倒在电梯里,有人看到,我才尽快赶过来。”
“嗯。”
待医生测好血压,一切正常,阮襄急着要坐起来,林海却轻轻压着她的肩膀让她躺着。
她不解林海的动作,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头昏,所以不坚持要坐起。只是看到桌上的明信片,她眼中又带着愉悦,说:“林海,你看到那张明信片了吗?我收到易北的消息了!”
林海嘴都快咧到耳边,说:“看到了。我也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佑历明回来了。我刚刚跟他通了电话,他在赶过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了。”
顿了顿,林海继续说:“第二个大好消息是,小襄,你怀孕了。”
佑历明进门的时候,看到的画面让他在门口站住了:
阮襄半躺在床上,手捂着脸,不知是在欣喜地笑,还是在哭着?林海手足无措地安抚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佑历明,你来啦!太好了!快,快过来。”林海看到佑历明就像看到了救兵,急忙招手叫他过去。
难得看到林海没辙的时候,佑历明倒觉得蛮新鲜。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随他而来的魁梧的黑外套男子,对方绷着脸点了点头,站到门外,佑历明这才抬脚进来,“怎么了?”
“小襄怀孕了。”
佑历明愣住了,耳边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他有些僵,扯出一个笑,“真的?”
“刚才大夫过来确认了,检查抽了血,正式检查结果后天出来。我就说,我们老给你带吃的你都看不上眼。一天到晚郁郁寡欢的,今天居然还在电梯里头昏倒了!原来是怀孕初期综合症啊!”林海大松一口气,掏出电话:“我得跟元清和扬子打个电话说一声。这段时间都是烦心事,终于有件大好事儿了!佑历明,你陪一下她啊。”
林海出去了,佑历明看着阮襄。她清瘦了不少,此刻抹着眼睛,脸上湿湿的一小片,却明显是在笑着,口中说着:“不好意思,我是太激动了!”
佑历明给她递了张纸巾,声音温和平静中带着微微激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真的是个好消息!恭喜你了。”
“谢谢。”阮襄笑着,却还是抑制不住欣喜的眼泪,“能见到你太好了。”
佑历明手捏成拳。
“只是,易北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的情况怎么样?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易北他……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阮襄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你是说,他的调查结束了?他要去处理什么事?”
佑历明犹豫着没来得及开口。
倒是门外那个黑外套健硕的男子探了个头进来看了一眼。阮襄看到他,瞬间觉得什么事情不对:那个男人,不像是佑历明的人。
“佑历明,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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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和翻篇儿
?阮襄看着那个健硕的黑衣男子,感觉有什么不对。他双手握着放在身体前面,两腿分开站在门外。
“佑历明,他是谁?”
佑历明沉默了两秒,说:“他是跟着我的法警,我现在在取保候审中。”
阮襄唰的盯上那个黑衣男子。他严肃着脸,出示了一下黑色皮套带国徽的证件,朝着她微微点头。
“什么意思?”她问。
“因为那天,是我开的枪。”佑历明微微一笑,脸上是尽然是无谓,“这段时间正在出庭受审。现在过来这儿,需要有法警监视。”
“那天?你说那天是你开的枪打死了顾啸先?”阮襄惊愕着,小心再问。
“对。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些的。”佑历明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开枪打死顾啸先?你自己也是警务人员!你知道他当时没有武器没有反抗能力,你为什么要……”
“难道你更希望是易北开的枪吗?”
佑历明说了一句,让阮襄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说:“顾啸先是个肯定要被判死罪的人,所以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人直接杀了他最好。如果易北开了枪,那更合他意,因为他死了,也能把易北拖下水。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易北当时应该是被激怒了。”
“所以……所以你替易北开了这枪?”阮襄觉得自己的话都快要说不出口了,“你知道这样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你会断送你的前程,你要坐牢的!”
“我当然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不过也不一定会太糟。所谓前程又是什么?你当时差点被张局推到顾啸先面前,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一直还想不明白张局为什么要这样。
“张局对我的期望很高,一直想拉拢我站到他那边,一直想让我能爬得快点。当时僵持着,他推了你一把,因为他知道:你一旦进入危险区,顾易北就一定会开枪!”他说着,目光直锁着阮襄,“如果能打死顾啸先更好,这样我的案件就能顺利破了,我也可以在他的支持下平步青云。”
佑历明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想牺牲她和顾易北来换取他的前程的话,所以他开了枪,一解决了顾啸先,二断了张局利用他们的念头,三,成全了顾易北!
阮襄沉默,嗤笑了一声:真是在人利用人,只是这世界上幸好还有能真心相待的人。她问:“张局现在人呢?”
“他现在也要接受纪律处分审理。”
阮襄看着佑历明,眼睛又开始发酸。
佑历明,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是藏得最深的!
“那你呢?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佑厉明平静的眼眸明亮,“怎么样倒是不会,被开除是肯定的。易北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律师,庭辩上ICPO也会为我作证,法条我很清楚,逻辑和证据都没问题。就算要坐牢的话估计也是三年以下,而且我这个人又没什么社会危害,所以还能有个法警带着出来晃。算是扳回了几年。”
“什么叫扳回几年!”阮襄声音大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佑厉明现在还能这么无所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佑历明看到她发红的眼睛,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小襄,谢谢你这么关心。”声音有些低哑。然后站起来安抚她,“你现在有身孕,不能太激动!”
阮襄安静下来,胸口起伏着,“这些,易北都知道吗?”
“他知道。他虽然是这次案件的重要证人,也和警方通力合作,甚至还为了钓出顾啸先把公司都差点赔进去。但是他的公司成立初期和顾啸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法院的裁决是:他在股市中的损失只能部分偿还,另外将近40%的那部分将会清算上缴,作为他之前市场违规操作,制造撞机事件的赔偿。”
“40%?”阮襄喃喃重复他的话,“法院知道这40%涉及到几百个号人的工作吗?”
佑历明点点头,说:“小襄,你了解易北的,他现在就是在处理这个事情。法院的裁决刚刚下来,很快就会传到公司内部。易北应该是早已想好了对策,现在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去处理这个40%的缺损。”
“而且,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佑历明说着,站起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阮襄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的黑衣男人,对方似乎也没怎么有催促佑历明的意思。她急忙问佑历明:“你要去哪儿?”
佑历明脸上是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回去准备庭审。我再联系你们吧。”
阮襄咬着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个黑衣男子也随着离开。
出了门,进电梯之前,他们和林海擦肩而过。
林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佑历明回了他一个笑。
电梯门慢慢合上,里面只有佑历明和黑衣男子两个人。男子突然说:“多说一句话:刚才表现不错。她问你去哪儿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说出实情来。”
“这哪儿能随便说。我又不是不知道纪律的人。”佑历明挑着眉角瞅了对方一眼,笑着。
男子看着他,却没有笑,而是沉默着。
“而且,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佑历明靠在电梯墙壁上,后脑抵着墙壁,仰着头看电梯上方的昏暗的灯光。随着电梯渐渐下沉,他似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小襄,不要辜负我。”
第二天,信箱里是第二张明信片,图片上是德国慕尼黑玛丽恩广场,精美辉煌的哥特式建筑,繁琐的塔楼和钟琴。邮戳还是四天前的,上面还是那四个字,“等我,宝贝。”
日复一日,她每天都收到顾易北卡片。挪威极光区,英国高地,纳米比亚红色沙漠,智利安第斯山脉上拍到的星空,纽约的黑白色one way指示牌,西雅图的天际线,还有澳大利亚沿海的暗礁群。每封信都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每封信上面都只是聊聊几个字,有时候只是一个字:“襄”。
她开始发现,这些地方似乎都是她曾经很想去的地方。想着想着,突然恍悟,那是她写下的二十多个环游世界的目的地!
那是在和顾啸先的金融股战之前,顾易北突然说过段时间一起去旅游吧。她随口说了句想去的地方太多,决定不了。而他便说:那就环游世界吧。之后她随手写下了二十多个想看到的风景。
她急忙翻开自己的记事本,那张写着二十多个地址的纸条,果然不见了。
顾易北,将她的纸条拿走了。
她看着那一张张明信片,手轻轻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笑着。
后来,和安迪通了电话。
父亲被轻判了四年。
佑历明的调查结果也公布了。当时子弹发射的位置,子弹的型号都证明了,枪确实是佑历明开的。
佑历明在庭辩上解释是:当时顾啸先的手放在腹部,作为警务人员,他敏锐的观察力那一刻断定,顾啸先有在外衣下掏枪的嫌疑,而且顾啸先在大声吼叫分散在场人员的注意力。他以此判断顾啸先具有危险性,所以他开了枪。但他也有警务人员的常识,所以并无直接杀害顾啸先的意思,只是当时子弹误中顾啸先的头部,导致死亡。
而对案件起核心作用的法官几经审理讨论,认为当时客观情况复杂,而且开枪人的主观判断合理,故裁决佑历明为过失杀人罪,刑期为一年零八个月。
张局长,也被ICPO指诉为企图利用第三者推进破案进程,危害他人生命。最后经过公安部门内部处分,被调离岗位,下了派出所。
宋元清他们突然开始忙起来。说是张耀扬和林海在欧洲需要帮手,他当天整了张机票就直接飞过去了。
毕业典礼在即。李敏和二胖照样闹了和,和了闹。苏玫玫的电视剧要上映了,她趁着自己上街还没有被认出来之前,来找闺蜜们在聚几番。
幸好阮襄怀孕初期的不适渐渐减退,现在人也精神了很多,已经开始看到什么都会有食欲了。
“小襄啊小襄!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李敏每次一见面就是这一惊一乍的调调,抱着自己的茶杯,就差没把眼泪飙到杯子里。
“怎么了怎么了?”苏玫玫和阮襄不解。
“你说二胖他混不混!半个月前有个大公司居然找上他来,说什么他们通过推荐了解到他的简历,对他十分欣赏,希望他能加入他们企业。你猜二胖怎么说来着?”
“这我们怎么知道?”苏玫玫抿了口茶。因为知道阮襄怀了孕,所以她就找了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抽烟的习惯暂时忍着。她和李敏喝茶,给阮襄前面搁了杯热水。
“他怎么说的?”阮襄问着,心想也不会坏到哪儿去,要不然李敏在家里训他还来不及,哪儿还能在这儿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