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乔迪的脸色非常糟糕，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看着斯内普，她好像试图微笑一下：“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
她非常清楚这个高傲的男孩会多么难以接受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甚至在人前再次称呼她波特小姐而不是乔迪。在忍耐、沉默以及彼此隐瞒了这么久之后，她理所当然的不希望他们之间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陷入某种危机。事实上就算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和他之间也需要一个谈话，毋庸置疑。
斯内普的嘴角扭曲着抽动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转过头，继续盯着眼前的坩埚：“我要完成福灵剂。”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敢承认他害怕听到她开口，害怕她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无论是安慰、道歉或是……他都不能接受。那种耻辱的感觉到现在还鲜明的停留在他全身每一处皮肤，愤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他清楚他一定会为自己讨回这笔账——考虑到那位大人现在不断扩张着的势力，或许那并不需要太久。
然而乔迪还是开口了：“西弗勒斯，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她很清楚斯内普绝不想得到她的安慰或是怜悯，因此她干脆的跳过了湖边发生的事情。“关于对角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或者我应该问，关于黑魔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为什么你要问这个？”斯内普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惊人。他庆幸自己在乔迪出现时，就已经为坩埚施了保护咒——他现在根本不可能静下心去熬制哪怕最简单的一种魔药。
“我们都很清楚，我们向对方隐瞒了一些事情。”乔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睁开眼睛，走近斯内普身边。“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了解那部分，我隐瞒的那部分。现在我决定说出来，但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问：“但是我也必须说出我隐藏的部分，是吗？”
“是的。”乔迪注视着斯内普，声音很轻。“这很公平。”
“公平？我隐瞒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斯内普说，语气中带上了习惯性的嘲讽：“从你通过克劳奇真正加入到社团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早就决心选择了黑魔王，而黑魔王能够帮我得到了我应得的地位和权利。”
“至少在今天之前，我还算顺利的斯莱特林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他自嘲的挑起了眉，不想继续陈述他希望得到和那些历史悠久古老的纯血家族一样的地位和声望的理由中还有一点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纯血家族的直裔。“是的，我知道那天食死徒要攻击对角巷，我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清理巫师界，驱逐掌控了这个世界的麻瓜们……”
“但我们都知道，虽然黑魔王确实很强大，”乔迪对于这个答案的确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但她像是要确认一样的又追问了一句。“但他也很可怕。我们见过他，我们也清楚他都做过什么——莉莉的剪报一直都整理的非常详细。”
“是的，我知道黑魔王有多么的恐怖和可怕，可那又怎么样？我只需要知道他足够强大。”斯内普脸上的肌肉抖动着，这让他显得有些狰狞：“更何况，巫师应该统治卑贱而软弱的麻瓜！”
“应该？”乔迪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但历史的事实是，那些在黑魔王看来卑贱而软弱的人，曾经把巫师赶得东躲西藏，而巫师却从未做到过这一点。现在绝大多数的麻瓜甚至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最初，我们或许可以用魔法掩饰，肆意的把麻瓜们当作玩具，但是当麻瓜们注意到巫师真的存在时，你能确定人数稀少的巫师，真的能够统治麻瓜？”
“假如你这么信任麻瓜的力量，你又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那个社团中的一员？”斯内普皱起眉。“我清楚波特家从不支持纯血论，而且你们在戈德里克山谷里和麻瓜相处融洽……为什么？”
“这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乔迪把斯内普的魔杖塞进他的手里，“你可以亲自确认——用你一直以来都想用的那个办法。”
斯内普不能置信的盯着乔迪，他清楚她一直固守着但那双褐色的眼睛里表现出的神色却证明她的话并不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他喘着粗气，第一次用魔杖指向面前的少女，声音发颤的念出。“摄神取念！”
这一次和之前互相攻防练习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乔迪的大脑不像从前那样蒙着一层厚重的幕布，而是层次鲜明的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乔迪和父母确认生子魔药的秘密……乔迪暗中写信给马尔福，约他见面……乔迪在三把扫帚里和马尔福交锋……乔迪如何把自己学习黑魔法的笔记本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乔迪在和邓布利多谈话……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斯内普震惊的中断了魔法。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并且不知道哪一点更令他感到无法接受。
希望通过追随伏地魔而得到波特家继承权？还是自告奋勇的要成为邓布利多的眼线？又或者是她在他身边独自默默计划了这一切并付诸实践？
“你疯了吗？”斯内普忍不住用力的抓着乔迪的手臂，“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事情？”
“当然知道，”乔迪忍耐着手臂传来的疼痛，“如果黑魔王胜利了，那么我还能保护詹姆斯，如果他失败了，我还能保证自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那样的打量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胆敢这样想，并且真的这样做了。他泄气的放开了她的手臂：“为什么？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你……你简直是……疯了！”
“记忆里的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一方撒谎。我是想要保护我的家，只不过是希望以更有力量、更有地位的方式，别忘了，我也是个斯莱特林。”乔迪的眼睛里写满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继续对你保密了。”
西弗勒斯，假如你决心选择追随伏地魔，那么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而且，我对自己的大脑封闭术非常满意。
“我想你明白，我为什么愿意告诉你一切。”
“是的，我明白。”黑色的眼睛盯着棕色的眼睛——我当然明白，这是你对今天发生的一切的另类的补偿，不是吗？
“我不会再隐瞒你了。”看着他嘴角的苦涩，她说。
☆、第83章 信任
如果这只是你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的补偿的话……
乔迪的话并不能让斯内普感到愉悦或是欣慰。他抬起手，像是想要触摸乔迪的脸颊，但是又倏然的收回了手，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表情从震惊和不安突然转为嘲讽，甚至有些咬牙切齿：“那么，现在需要我感谢你愿意向我坦白吗？还是你更希望我今后能够配合你那愚蠢的打算？我真奇怪，你既然已经独自做了这些危险的决定，居然还敢让我知道这一切？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我的立场吧！难道你对我开放大脑，就是为了向我宣告，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那个……‘可爱’的哥哥？”
他冷笑了一声：“告诉你吧，乔迪，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詹姆斯·波特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不会！我迟早会向他和那个布莱克讨回我今天遭受到的一切，我要让他们体会到比我今天更甚十倍、百倍的耻辱！”
斯内普大声的宣布，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能证明他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他的眼睛盯着房间的一个阴暗的角落，一瞬间过于激动的情绪使他的嘴角痉挛似的抖动着。
我都说了些什么？斯内普苦涩的想，或许他确实该生气乔迪对他的隐瞒，该憎恨无意中让詹姆斯学会了倒挂金钟的乔迪，但就在不久之前，他不是还在为可能失去她而不安么？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任由情绪左右自己的语言能力，一次又一次的用尖锐和刻薄回报留在他身边的乔迪。他甚至已经可以预料出，同样身为斯莱特林的乔迪这次会如何用她一贯的伶牙俐齿予以还击了。
“不！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我之所以对你坦白，”然而这一次，乔迪的脸上虽然闪过了痛苦与愤怒的神情，但她仍然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发颤的说：“是因为我信任你，西弗勒斯。”
她毫不意外的再次被他的尖锐刺痛了，就像他从前做过的那样。然而这是第一次，她不想对他做出任何还击。她清楚他的愤怒从何而来，而那恰好是她一手促成——假如詹姆斯没有看到那本笔记，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咒语。然后，她又利用了这件事，成为她和波特家划清界限的第一步。
“我信任你。”乔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朝斯内普靠近。“我信任你。”
“我不值得你托付这样的信任。”斯内普躲避着乔迪的眼神。“你知道的，我已经选择追随黑魔王，而你并不是真的打算……”
“那么你现在，或是将来，会去告诉黑魔王吗？告诉他我追随他是为了向邓布利多提供情报？”她靠近他的面前，语气从咄咄逼人渐渐转为柔和，仿若耳语。“我们知道黑魔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一个间谍？用那些黑魔法——比如钻心咒？或者直接给我一个……阿瓦达索命？”
“够了，”这恐怖的设想令斯内普无法保持镇定，他瞪着面前的少女，黑色的眼睛显得怒气冲冲：“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当然知道，”然而斯内普的怒气却让乔迪突然快乐的翘起了嘴角。“现在你还要坚持你不值得我信任吗？”
“……”
“我了解你，西弗勒斯。或者我认为，我是了解你的。”少女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抓住了少年紧握着却微微颤抖的拳头。“为了我的计划，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明白吗？西弗勒斯，即使现在对你坦白一切确实太过狡猾，但我害怕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少年沉默许久，把少女拥进自己的怀里，用已经显露出成熟韵味、低沉醇厚的声音轻轻许诺。“不会的。”
“觉得这样的我可怕吗，西弗勒斯？”乔迪靠在斯内普的胸前，低声的问。“要知道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我是疯了。”
“不。”斯内普收紧了手臂，“只要是你。”
在这个单薄却令人安心的拥抱中，乔迪觉得她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但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之后相当的一段日子里，都造成了不少影响。
“如果你再不收敛，我就和你爸爸把你领回家去！”第二天早上，波特夫人具有压迫性而又不歇斯底里的吼叫信，让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对于乔迪在昨天的事情中扮演的角色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
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知道了昨天的黑魔法袭击事件。毫无疑问其他的学生对斯莱特林的态度更加敬而远之。愿意和斯莱特林的学生接触的人，就会被周围的同学认定他选择了那邪恶的黑色信仰。在这种气氛之下，莉莉甚至没能和斯内普或是乔迪说上一句话。
没有人注意到那封撕碎的吼叫信里还落下一张不起眼的小小纸条：
『亲爱的乔迪：
米勒娃和邓布利多已经把你做的事情告诉我们了，詹姆斯也写信回来了。
我想，我和你爸爸现在只能选择信任你，支持你。
也不要为他的话伤心，他只是太爱你。
爱你的妈妈』
乔迪看着那张纸条在她的眼前转了一个圈，就和那封吼叫信一起化成了一团灰烬。于是她和任何一个收到吼叫信的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当然，这个微笑在别人的眼中，自然会被解读出不一样的味道。
譬如詹姆斯就几乎想要冲到乔迪面前大吼大叫，他好像不能接受他的妹妹对于母亲的劝告这样的冷酷而无动于衷。而雷古勒斯则感觉出了那笑容中的苦涩，忍不住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格兰芬多长桌上正在努力安抚詹姆斯的西里斯，虽然西里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雷古勒斯曾经羡慕过波特家的双胞胎还能保持友好的关系，也曾暗中憧憬过他的哥哥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跑来和他和好。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越发深刻的感觉到，就算是兄弟，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也迟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早早意识到这一点，早早划清界限，反而会更加轻松？
但是……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满面笑容的克劳奇，终于忍不住怀疑他的好朋友拉拢乔迪·波特的举动是不是做错了。至少他们的所作所为，破坏了某些他心中曾经憧憬的美好的感情。而那种感情，就连斯内普之前也从来不曾破坏过。一想到这一点，雷古勒斯就觉得有些内疚。
比起乔迪，斯内普在那一天之后面临的情况还要更加严峻。
詹姆斯和西里斯昨天的作为，被除了斯莱特林之外的学生们奉为反对黑魔法的“英雄壮举”。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对付一个邪恶的小食死徒没什么不对——看看他们让麦克唐纳遭遇了什么！这个传言成了近期霍格沃茨里的学生们茶余饭后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