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摔完觉得有些疼,然后皮肉紧绷不舒服,因为徐傲不让她用手碰,也不让她照镜子,还以为是肿了,没想到伤得这样重。
虽然消了毒,也涂了药水,仍可以清楚地看到,伤处的细薄肉皮翻卷皱起,露出鲜红的的创面,很是吓人。
“那点小伤,这两天就好了。不要大呼小叫,好像你要靠脸吃饭。”他低头继续翻看手里的东西。
“哦……”刚缓和下来的方晴晴突然大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好像你要靠脸吃饭?我的脸很重要好不好?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
“该怎么见就怎么见!不过,”徐傲笑了一下,“你这样倒是更有特色了。”
“你嘴巴这么毒不怕生疮啊!”方晴晴恼羞成怒。
徐傲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东西,方晴晴抓狂地冲过去,“你——”才发现他看的居然是何叙远的设计,“呀!何老师的设计稿!”画面上沾了尘土,,她用手掸了掸,尘土顽强地沾在画的颜色上,污了一大片。
“惨了!这可怎么跟何设计师交待啊?”她顾不上别的,从包里找出干净的纸巾,轻轻擦拭。
徐傲说:“已经弄脏了,擦不干净了。”
乌鸦嘴!方晴晴在心里诅咒他,同时抬起眼睛瞪他。
“你不用瞪我,瞪我也是擦不干净。”
“你闭嘴!”
“这种画没有存在的价值,留着也要被人否定。”
“你胡说!”
徐傲扫了一眼仍沾着大片尘土的画,淡淡一笑说:“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这是画给苏苏小姐的吧?被打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方晴晴愣了,这上边根本就没有哪个位置标出苏苏的名字。
“旁边加注的一些修改意见,字体很熟悉。苏苏曾经在《星娱乐》上给粉丝写过寄语,和你手里画稿上的字体很像。你刚才又在报刊亭里翻关于苏苏的新闻杂志。我想,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虽然这个男人很讨厌也很无赖,不过他的观察力倒是入微,方晴晴不得不佩服。
“是又怎么样?”
徐傲缓缓揉捏着右手臂,答非所问地说道:“下个星期四,你到这里来,我把钱还给你。”
“为什么不能现在还?”
“现在我没钱。”徐傲摊开手,“除了这些古董什么也没有。”
“那周四就有钱吗?”方晴晴怀疑地打量他,不过他穿得全是粗糙的旧衣服,和第一次见的牌子货截然不同,又住这样的旧楼,貌似真的破产了。
“偷也会偷来还你的。”徐傲扬起嘴角露出得意地笑容,真不明白他这会儿怎么还得意的出来。
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倒是很好看,眉眼弯弯、眼神明亮,和他倨傲时判或两人。
“你……”方晴晴一时看的呆住,半天才想起刚才说苏苏的事情,“徐傲,你……”话到嘴边,她迟疑了一下,又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徐傲的目光变得清冷淡漠,“怎么,怕我骗你?”
“不是,不是!”她急着解释,“我是想说……画稿……”
徐傲看着她举到自己面前的画稿,点点头,“好吧。是我连累你弄脏了画稿,下个星期四,我会把画稿的费用一起赔给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跟你要赔偿。我是想请你跟我说说画稿的。”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居然会跟一个不是做服装设计的人讨教服装画稿,别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想起徐傲在医院里把自己批得一无是处,她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徐傲会为她带来灵感。
“小姐,你搞错了吧?我又不是服装设计师,有什么可以说的?”
“没关系,你说说吧。就像上次在医院里一样,你说说这些都有哪些地方不足。”
方晴晴诚恳地看着他,徐傲同时也在审视着她。
“倒不如你先跟我说说,苏苏提出的修改意见。”静默了好大一地儿,徐傲才说。
“修改意见?”方晴晴回忆着何叙远的描述,简单说了,最后补充道,“我个人觉得她一定是挑花眼了,就想……”
“不要用你的个人感觉来判断你的客户!”徐傲不悦地打断她,接着说:“你们这些设计,以及什么元素、潮流、概念,我是真的不懂。没有拿出让客户满意的作品,只能说你们还没有真正的了解你们的客户,想她之所想。”
“可我已经尽力去想了……”方晴晴满腹委屈,她到底不是苏苏本人,怎么能完全理解她那些模糊的形容词?
“如果给你一个站在舞台上的机会来展示你的作品,请问你对自己的服饰有什么要求?”
“……”方晴晴清清嗓子,大脑飞速旋转着,“要有特色啊,要让别人可以记住我啊!”
“那你如何让别人记住你?”
“穿出自己的特色。”方晴晴答得干脆,但底气不足。
徐傲嗤地一声冷笑,手指在画稿上点了点,嘲讽地笑着,“你觉得你设计的这些衣服,苏苏可以穿,难道别人都不能穿吗?若是大家都能穿,凭什么苏苏是独一无二的?”
仿佛一道光骤然闪过她的眼前,脑海里有一个她拼命要追上的影子。她张着嘴,却喊不出来,怕一喊,就那把那个影子惊散了。
“做为不懂设计的普通人,我们除了要求你们设计出的衣服保暖,还要你们设计出能够把我们衬托得好看,并且适合我们的衣服。但是作为站在舞台上的公众人物时,穿一身为我量身打造的衣服,我希望它是有灵性的,只属于一个主人,而不是任谁都可以穿出来。”
“适合……灵性……一个主人……”方晴晴喃喃自语,脸上的喜色越来越重,急不可待地拿出笔在本子上勾出草图,“我好像有灵感了!”
徐傲看她低头忙碌,淡淡地笑笑,站起身要走,方晴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谢谢你!”
徐傲突然闷哼了一声,被她拉住的手臂触电似地颤了颤,猛地缩回去,弯在胸前,左手臂盖在上边,像是护着伤口一样护着右手。他的脸上的血色迅速地褪去,脸上的肌肉急促地动着,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我弄疼你了?”方晴晴紧张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她刚才一时大意,碰到的是他的右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过了许久,徐傲才轻轻摇头,说:“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他转身进了卧室,并把门关上,客厅里归于宁静。
怎么会这样大意?真是猪头!她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卧室里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也没有开门出来,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徐傲。”方晴晴轻轻敲敲卧室的门,声音放得轻柔而小心,“你怎么样了?”
好大一会儿没有声音,方晴晴只得再敲门,“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我下次会注意的,我保证再也不会莽撞地弄疼你的伤口。你开门好不好?”
方晴晴怀疑他是不是疼晕过去了,急切地再去敲门。
手举起来,还没敲到门,门突然从里边被拉开,徐傲脸色冷凝地站在里边。
“对不起……你没事吧?”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走吧!”徐傲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对不起,我不是——”
“不关你的事!”徐傲突然翻脸,如六雨的阳光突然被暴雨雷电替换。大吼着打断她,方晴晴吓得脸色一白,徐傲怒火难消,左手指着大门,“走!马上走!别再让我看到你!”
方晴晴如受惊的小鹿,仓惶没有有忘记冲到沙发那里抓起自己的包和画稿,转知冲出大门,仿佛再晚一步就会有噬人的妖怪跳出来。
徐傲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狼狈地跑出门去,阴沉的脸色上闪地懊恼地神色。身后卧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十寸的简单木质玻璃相框,里边是一张黑白的全家福。
年轻的夫妻怀中各抱着一个儿子,大的七岁,小的四岁。
小儿子的眉眼像母亲,鼻子继承了父亲,小小年纪便有一只挺拔的高鼻梁。
母亲与徐傲极为神似,虽然微笑,仍流露出些许傲气。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蓝山咖啡馆。
若有似无的轻音乐如水流淌,有着淡淡香味的咖啡摆在面前。
汪楚楚没有心思理会这些。
她的眼睛只盯在对面的女人身上,她有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
对面的女人正在慢慢品味咖啡。
良久,汪楚楚几乎耐心耗尽,对面的女人才放下咖啡,抬眼望着她微笑。
“我叫Cassy。”
“Cassy小姐,你好!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
“我们以前没有见过,我是最近才来中国的。”Cassy轻轻搅匀咖啡。
“哦?Cassy小姐的中文说得不错。”汪楚楚充满警惕,现在是敌是友还不能下结论。
“我十二岁的时候,学校里来一个中国男孩成为我的同学,同时他的父亲也成为我父亲的合作伙伴。我的中文是他教的,他后来和我定婚,做了我的未婚夫。”汪楚楚不接口,听她继续说下去。“汪小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我却早就听说过汪小姐的名字。”
“不知道是谁在Cassy小姐在前提到我?”
“徐傲!相信你对他一定不陌生吧。”
“徐傲?”汪楚楚疑惑地看着对方,“难道Cassy小姐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有一个人想要夺汪家的公司,这个人就是徐傲?”
“是的。”
“徐傲和打伤我爸爸的案子有关,我们怀疑他就是凶手,却没有监控拍摄到,所以定不了他的罪,Cassy小姐知道什么隐情吗?”
“关于徐傲打伤你父亲这件事情,我听说了,我认为凶手就是他!因为他想报复你的父亲。”
“报复?”
“徐傲是他现在的名字,他在四岁以前的名字叫做岳鸣。四岁以后,他被送给徐先生当儿子,就改了名字。”
“岳鸣?”汪楚楚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皱起眉头。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Cassy笑笑,“他现在的名字是他的养父给的。他的亲生父亲叫岳修远,二十三年前,和你的父亲汪世勋是好朋友、好兄弟。”
“原来是这样……”汪楚楚瞬间了然,“他是为了报复才回来的!”
“你的父亲和他的父亲在二十多年前一起创办公司,两个人的经营理念不一样,只合作了一年就分开了。你的父亲汪世勋就到另一个城市开始自己的事业,不过,他的运气不好,很快公司就破产了,他变成了穷光蛋。是岳修远寄了一笔钱给他,他才能生活下去,汪世勋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是岳修远大方的接纳了他,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了位置,使得汪世勋能够有工作并生活下去。不过你的父亲好像不太懂得感恩,一年半之后,岳修远遭遇车祸昏迷不醒,他的儿子没有办法继承父亲的公司,你的父亲就以兄弟的名义接管了公司,一直到今天,还在以主人的身份掌管着属于岳家公司。”
“Cassy小姐请注意措词!当年是岳修远的老婆把属于他们的卖给我爸爸的!他们母子拿了一大笔钱,公司早就和岳家没有关系了,既然是买卖,还扯什么感恩不感恩?”
“究竟是自愿卖掉公司还是被迫卖掉公司,你和我都不知道,只有你的父亲和岳太太知道了。”
Cassy饮了一口咖啡,把垂到腮边的卷发拔到耳朵后边,微微笑着说:“不过,在岳太太的心里,他卖掉公司却是被你的父亲逼迫的。”
“这个女人要耍赖吗?当年卖公司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她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找事?难道是她儿子从国外回来了,她觉得有帮手了,才要惹事生非?”
“但是,根据我的了解,岳修远出事之后,无法经营公司,公司的大小事情也确实由你的父亲代为经营。但你的父亲也曾在岳修远的病床前对岳太太许诺,等到岳家的孩子长大以后,他会把属于岳家的公司归还。结果三年之后,他就趁岳家没有治病的金钱时,和岳太太签了卖公司的协议。”
“那徐傲他想怎么样?”汪楚楚追问,“他要把他母亲卖掉的东西耍手段夺回去吗?”
“他不是正在做吗?”Cassy反问。
“就凭他?”汪楚楚想起他的落魄劲儿就想笑,“他现在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吧?”
“听说有不少原来有意向和你们公司合作的公司都改投锦意去合作了?那么你知道锦意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幕后老板?”汪楚楚所知道的是锦意的负责经理叫莫以霖,是法国归来的留学生,主修设计设计,不到一年,就网罗了一大批人才,把一个工作室办得风生水起。难道他的背后还有人?
“莫经理刚回国,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自己办工作室?当然是有人在背后资助。徐傲的养父是个投资家,而徐傲自己在法国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他同时还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就算没有父亲的帮助,他也绝对不缺钱。所以他赞助了莫经理的工作室,既出钱也出主意。”
“他这么有钱还装得落魄,真是虚伪!”原来自己看走了眼?
“他和他的养父闹翻,被赶出家门,然后他就回到中国,住在岳家的老房子里。”Cassy说,“我想他装得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