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儿的劝说,渐渐打消了拂红的愤慨,令她开始平心静的权衡这个赌局。
“她们说得以,这个颜良太自以为是,他攻我们精绝城都攻了那么久,何况是有波斯人守的莎车城,这个赌局,他必败无疑。”
权衡之时,拂红的嘴角,悄色钩起了一抹阴笑。
沉吟片刻,她冷哼一声道:“好啊,既然你有此胆量,那我们母女就跟你一赌,颜良,你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哈哈~~”颜良不屑一笑,“朕纵横天下,想杀谁就杀谁,想饶谁就饶谁,还需跟你们几个臭娘们反悔吗,你们就洗干净了屁股,等着履行赌约吧。”
颜良一番粗俗的嘲讽,拂手令将她母女先行带下去。
母女四人为颜良的自信,深深的感到奇怪,实想不出颜良的自信,源自于何处。
出得御帐,石兰强作自信道:“那颜良太过自大,母王放心,这一次他必败无疑。”
“若非你们这几个蠢货,背叛了本王,本王又怎会沦落到今日,还有脸说话么。”拂红瞪了她们一眼,恨恨斥责,显然还对三个女儿的叛逆之举,怀恨在心。
三女均露愧色,尤其是沙真。
她原以为,自己有出卖母亲和姐姐之功,颜良会区别对待她,至少也会纳她为妃。
沙真却没有想到,她在颜良的眼睛,连个娼妓都算不上,更别说纳她为妃。
现在,沙真也在深深的后悔,悔不该投降颜良,却才使自己尊贵的公主身份,沦落到这般地步。
“母王,我们也是上了那颜良的当,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母女还是该齐心才是,只要这次咱们赌胜了,咱们就能重获自由。”石兰倒是大度的劝说道。
拂红冷哼一声,气才消了几分。
母女四人,暂时放下了芥蒂,心中齐齐祈求着,波斯人能够撑过七日,好为她母女四人,赢得自由。
其后六天,颜良按后不动。
第七日的清晨,颜良召集诸将,下达了全军集结,准备一举攻下莎车城的命令。
众将们都就跃跃欲试,巴不得即刻开战,拿下眼前这座拦路之城,但颜良的这道总攻命令,却让诸将颇为疑惑。
因为这六天以来,颜良除了叫工匠赶制霹雳车之外,再没有做其他的战前准备。
眼下霹雳车只造了不足二十余辆,这区区这点数量,如何能轰破两万波斯军防守的莎车城。
心怀狐疑,诸将却焉敢违令,各统本部兵马,集结于了莎车南门一线。
六万大军列阵已毕,旗帜遮天蔽日,盔甲反射出的白光,几欲将苍天映寒。
莎车城下,闻讯的疏勒王子蒙丹,还有那波斯上将米诺斯,皆是匆匆的赶赴了城头。
见得楚军这般阵仗,蒙丹倒抽了口凉气,惊道:“楚人全军尽出,看来是打算一举破城啊。”
“他们来得正好。”米诺斯却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本将的波斯勇士休养已足,正等着颜良来攻,好报当日失利之仇。”
米诺斯仗着手头有两万兵马,根本不打楚军的攻城放在眼里。
他的这番自信,使蒙丹的底气也足了几分,这位疏勒王子挺起胸膛,故作从容的叫部下准备应战,痛击进攻之敌。
城外处,颜良鹰目远扫敌城,也不急于进攻,而是大方的给城头敌军集结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城头的波斯军旗帜密布,人头如丛,想来两万多精锐多已上城。
颜良的鹰目中浮现一丝冷绝的诡笑,扬鞭喝道:“传令下去,把朕的霹雳车,推上阵前吧。”
信旗摇动,军阵中裂出一条道来,二十余辆霹雳辆,吱吱呀呀的被推上了阵前。
距前方敌城,两百余步。
这个距离,正是霹雳车的投射最远范围,敌军的弓弩又无法射至。
看着这一幕,诸将们心里边都有些忧心忡忡。
霹雳车这玩意儿,无论攻击力,还是精确度,都远逊于破城炮,除了容易制造,体积小之外,可以说并无多少优点。
按照常理,想以霹雳车破城,必须集中大量霹雳车,利用数量的优势,进行狂轰烂炸才有效果。
以莎车城的坚固程度,想要破城,至少也得有两百辆霹雳车方有机会。
区区二十辆,只怕连给敌城挠痒痒都不够。
诸将们皆深深的狐疑,实不知精通霹雳车效能的天子,为何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攻城。
一道道狐疑揣测的目光中,颜良淡淡道:“时候差不多了,把朕送给波斯人的大礼亮出来吧。”
第二道号令传下,一辆辆骆驼车从阵后驶来,车上载着一只只大木桶,来到了阵前。
最初之时,诸将们以为,颜良是打算发射火药桶往敌城,利用火药来炸城。
随即诸将们便想到,前番为了对付楼兰的鸡冠蛇,随军携带的火药,几乎已被用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根本没办法从后方再运来这么多桶火药。
不是火药,那木桶里装的又是什么呢?
一片疑色中,赵云的眼眸蓦然一亮,惊奇道:“陛下,这木桶之中装的,莫非是石油不成?”
颜良昂首微微而笑,却是不语。
这不语,代表着默认了赵云的猜测。
没错,那一只只的木桶中装的,正是从精绝城带来的石油。
今天,颜良就要用石油烧出的大火,直接把莎车城给烧化了,看那米诺斯能有何作为。
赵云一语猜中了颜良的用意,诸将这才恍然大悟,疑惑的目光变为惊叹,无不惊叹于天子的想象力。
三军将士的斗志与士气,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一片惊喜的气氛中,颜良扬鞭冷笑道:“把石油桶装上霹雳车,让波斯人好好享受享受吧。”
号令传下,霹雳车边的士卒们,开始麻利的将一只只石油桶,将上霹雳车。
对面城上的波斯军和疏勒军,却浑然不知,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米诺斯将军,楚军这是要用霹雳车啊。”蒙丹略有些担忧。
当初拜火教的司马望,将霹雳车的制作工艺,传授给了西域诸国,故这蒙丹自也认得出来。
那米诺斯眯眼一瞧,却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投石机么,我们波斯帝国也不有,这种东西,没有个几百架别想发挥出威力,敌人只有二十余架,根本不用担心。”
蒙丹这才松了口气,暗赞米诺斯见多识广,又讽刺的笑道:“这个颜良,看来他是被逼急了,无计可施才这么做,真是可笑啊。”
城上这二人,便和两万之众,怀着不屑的心情,冷眼看待楚军的忙忙碌碌。
片刻后,楚军阵中,战鼓声冲天而起。
发射的信号,已然下达。
呼呼呼——
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二十余只木桶腾空而起,向着莎车城飞驰而来。
木桶腾空而起的瞬间,米诺斯和蒙丹皆是吃了一惊,却没料到敌人的投石机,发射出来的不是石头,竟然是一只只的木桶。
惊诧未解时,木桶已是袭至。
咔咔咔!
半数的木桶没有击中城墙,不是落在护城壕前,就是越过城墙,飞入了城内,只有十余只木桶,轰中了城墙。
令波斯人惊骇的是,破碎的木桶中,竟是溅出了大股的黑色液体。
那飞溅而出的液体,令他们措手不及,许多人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
一时间,城头是湿成一片,成百的波斯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米诺斯躲闪不及,也被溅了一袖子的液体,他眉头紧皱,惊怒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米诺斯惊怒未解时,颜良已冷笑着再度扬起了马鞭。
阵前处,千余弓弩手弯弓开箭,朝向了敌城。
那一支支利箭上,赤色的火燃,正在熊熊的燃烧。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波斯狗贼,哪里逃!
“放!”
一声厉喝,千支火箭离弦而出,飞射敌城。
漫天的火箭,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如飞蝗般射上了城头。
火箭一中石油,眨眼间火势就起,只几个呼吸的功夫,整条莎车南门一线,已是起了百余处火势。
火势一起,随着四溅的石油,乱窜蔓延,转眼就形成了无可控制的地步。
城头上,尖叫声,惨叫声立时响成一片,波斯人和疏勒人,统统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原来这才是颜良的计谋。
以霹雳车发射石油,再以火箭点燃石油,用大火将莎车南门烧成火海。
数不清身沾石油的波斯士卒,在不及躲闪的情况下,被大火烧着,瞬间变成了火人,翻滚嚎叫,火中狂奔。
那一个个乱窜的火人,将更多的同伴点燃,如滚雪球一般,将大火越滚越裂。
看着遍城的火势,米诺斯惊呆了,惊到目瞪口呆。
“这黑色的水是什么,怎能一点就着,这才是颜良的真正的攻城方法吗,这怎么可能……”
米诺斯惊悚万分,心中对颜良充满了深深的惊惧。
眼前火势向他这边烧来,米诺斯想起自己身上也沾有石油,吓得赶紧将衣服脱了,丢在了火海中。
而此时,楚军的霹雳车又开始了发射,前那些装满石油的木桶,继续一桶桶的射上城头来。
这才是真正的火上浇油。
扫视四面的火海,米诺斯情知大势已去,难以再抵挡,他想也不多想,急是避开火势,向着城下逃去。
方走出一步,却见一名满身是火的疏勒人,嚎叫着扑向了自己。
“米诺斯,救我,救我啊——”那火人撕心裂肺乞求嚎叫。
米诺斯吓了一跳,赶紧退后几步,仔细一眼,才认出那被烧起的男人,竟是疏勒王子蒙丹。
此时的蒙丹,半边身子已被烧起,头发皆被烧焦,形容极是可怖。
“米诺斯啊,是你说可以挡住楚军的,怎么会这样,是你害了我啊,救我啊~~”蒙丹哭这着,跌跌撞撞的再次扑了上来。
米诺斯怕被燃着,退后一步,眉头深凝,冷冷道:“你们就算不被东方人杀死,我们波斯人也会杀光你们,你们只不过是我们利用的棋子罢了,死了也活该!”
话音未落,米诺斯猛的拔出佩剑,毫不犹豫的斩出。
只听“噗”的一声,蒙丹那颗火头飞上半空,无头的身躯晃了几晃,倒在了火海中。
斩杀了蒙丹,米诺斯提剑奔下城头,率领着他的残兵败将,翻身上马,急是从西门逃出。
城外处,颜良昂首欣赏着这场大火,英武的脸庞间,涌动着悦愉的神情。
见得火烧得差不多了,颜良才下令停止发射石油桶,只等着火势一弱,他就可以下令大军冲入敌城。
“陛下,火烧到了这种程度,波斯人聪明的话,就该即刻弃城而逃才是,臣恐那米诺斯会逃跑。”赵云提醒道。
颜良剑眉一动,点头道:“子龙所言甚是,朕予你一万轻骑,即刻绕往西门,给朕去截杀出逃的波斯败兵。”
“诺!”赵云得令,拨马而出。
一万轻骑脱阵出去,随着赵云绕过大火熊熊南门一线,直奔西门而去。
铁骑狂奔,未几,赵云便率军抵达了西门。
他兵马方到,举目一望,便见成百上千惊慌失措的波斯兵,正仓皇的从城中逃出。
赵云剑眉一横,俊朗的脸庞间,也禁不住扬起了一丝狰狞。
“大楚的将士们,随本将杀上去,杀尽波斯胡虏——”厉啸一声,赵云策马舞纵电射而出。
“杀尽胡虏~~”
“杀啊~~”
一万在楚骑士们,汹涌如潮水般,向着敌群扑去。
此刻,那米诺斯才刚刚从城中逃出来,方喘了口气,庆幸逃出升天。
回头看了一眼大火熊熊的南门一线,米诺斯平伏下激荡的心情,冷哼一声道:“颜良啊颜良,你以为一把火就可以灭了我吗,你可小瞧了我米诺斯了,如今我不过损了几千兵马,待会我撤还疏勒城,守住疏勒河叫你无法过河,我看你还怎么用这火计。”
劫后余生的米诺斯,很快恢复了信心,打算收拾败兵,望西北方向的疏勒城退却。
正当这时,东南方向杀骤起,一支楚军骑兵斜刺里狂冲而来,打断了米诺斯的庆幸。
米诺斯那些许自信,转眼就被楚军给击碎,他万没有想到,颜良竟然料到他会从此门出逃,这么快就派了兵马前来截杀。
“这个颜良的智谋,竟然这么神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司马教皇不是说,颜良根本不足为惧吗?”
震惊的米诺斯,有种上当的错觉,惊慌之下,也不敢再多想,赶紧拨马而逃。
赵云的截击之队,已是杀到。
噗噗噗!
银枪过处,一个个血窟窿被洞穿,数不清的波斯骑兵,还未看清赵云如何出手之时,就已经做了枪下之鬼。
一万大楚铁骑随后而至,如一柄利刃,将波斯这支败逃的垂死骆驼,撕成了碎片。
由于逃跑仓促,许多波斯军甚至来不及找到自己的战马,就徒小逃了出来。
这些没了马的波斯兵,在楚军铁骑跟前,简直如蝼蚁一般,被轻易的碾碎,扫荡。
而那些骑了马的波斯人,刚刚逃出城,根本来不及鞭笞战马加速,又如何能逃得过飞驰而来的楚骑。
一万八千多外逃出来的波斯人,被杀得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乱军中,米诺斯已没了丁点自信,心惊胆战的他,只顾夺命而逃,哪里还顾得上他部下的死活。
“波斯贼将,哪里逃!”乱军中,蓦听一声厉喝,一道白色的银光,斜刺里飞射而来。
白马银枪的赵云,如一道白色的风暴,向着奔逃中的米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