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一怔,旋即明白了颜良的用意。
“适才儿臣也招降过,可是那姓姜的却执意顽抗,只怕他不肯降啊。”邓艾道。
颜良想了一想,便扬鞭道:“来人啊,把曹操的首级,给朕高挂在石桥之前,让这些顽抗之敌,统统都给朕看到。”
旨意传下,未有多时,一根极长的木篝,便被树立在了石桥前,曹操的人头,则被高悬于上。
人头一树,北宫的几千秦军,立时一片哗然。
恐怖的情绪,如瘟疫一般,迅速的扩散开来,原本为斗志不怎样的秦军,士气转眼就受重创。
“天子都已经死了,我们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秦军几十万大军,咱们只有几千人,再战下去,怕只有死路一条啊。”
秦军中,一时议论纷纷,斗志正飞速的跌落。
姜维纵马横枪,仰望着那长竿上,曹操那血淋淋的人头,年轻的脸庞间,闪烁着复仇的神色。
那神色并非愤恨,亦非惊惧,仿佛,只是某种遗憾罢了。
此时,一骑楚军奔至石桥前,高声叫道:“曹操已死,我大楚皇帝有令,凡放下武器归降者,皆恕其罪,敢有再顽抗到底者,我主不但要杀光你们,还要杀光你们的九族。”
那斥候以公然威胁之词,宣示了颜良的招降之意。
颜良的确欣赏姜维,但身为大楚皇帝的他,却不会用那所谓的虚伪嘴脸,去说服姜维前来投降。
颜良只是向他点明这残酷的事实,让他自己在生与死间做选择。
颜良的这威胁之词,立时就起到了极大作用,那些秦军士卒转眼就斗志瓦解,人心惶惶起来。
这此冀城土著士卒们,怕死就不说了,更害怕自己的顽抗,会连累到族人被诛,如何能为之恐惧。
一时间,人心瓦解之势,已难避免。
姜维眉头暗暗一皱,暗忖:“只一颗人头,三言两语便瓦解了我的部下斗志,这个大楚皇帝,当真不是一般厉害。”
虽如此,姜维却并没有下令投降。
正当这时,却见一骑飞奔而来,姜维抬头一看,却见来者正是他的族叔姜叙。
“维儿,曹孟德已死,咱们再这么战下去已没有意义,为叔已决定归降大楚。”姜叙道。
姜维吃了一惊,皱眉道:“我姜家奉皇命守备宫城,若就这般投降,岂非为人所笑。”
“狗屁皇命。”姜叙呸了一口,“曹孟德命咱们守宫城,还不是打算牺牲咱们,让咱们来诱住楚军。”
“可是……”姜维还是心有不甘。
姜叙却道:“你别再可是了,你没听到楚帝的旨意吗,大势已去,为叔可不能拿姜家一族的性命冒险。”
姜叙一句话堵住了姜维的嘴,况且姜叙才是为支军队的首脑,先前只不过是看中他姜维的用兵才能,才临时把指挥权放给他,如今若要收回,只一句话而已,姜维没有任何能力阻止。
这个时候,姜维也只闭口不言,默认了叔叔的决定。
于是,姜叙便下令,所部三千余秦军,放下武器,统统的向楚军投降。
姜叙本人,则带着姜维在内的一众将领,前来向大楚皇帝谢罪。
一众降将跪伏于,向颜良山呼万岁,姜维也不敢不降,也只能黯然的伏首山呼。
颜良却不理会姜叙等人,拨马径直来到了姜维的面前。
“你就是姜维?”颜良马鞭一指。
“正是末将。”姜维拱手回答,神态淡然自若。
“你的用兵之能倒也不错。”颜良赞了一句,却又质问道:“秦国大势已去,朕的大军已攻入了皇宫,你为何还要负隅顽抗?”
姜维表情平静道:“彼时末将为秦国之臣,率军抵抗陛下,只是尽职尽责而已,今末将归降陛下,若陛下有旨,末将也一样会尽职尽责去完成。”
姜维这话答得巧妙,既表明了自己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又向颜良表明了归顺效忠之心。
正如颜良所猜想的那般,姜维果然对曹家没什么忠心。
“答得好,答得妙啊,朕眼光没错,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年轻人。”颜良哈哈大笑,毫不掩饰他对姜维的欣赏。
原本心情平静的姜维,这时却心情动荡了起来,却没想到,那个威震天下的颜良,竟然会对自己这个天水无名小辈,竟然这般的赞赏。
此时的姜维,心中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士载,你觉得这个姜维如何?”颜良将目光转向了邓艾。
邓艾一怔,看了姜维一眼,说道:“此人枪法精湛,颇有领兵之能,是员良将。”
邓艾先前虽与姜维屡战不下,但他也没有因此生恨于姜维,反倒是对这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同龄小将,怀有几分相惜之意。
听得邓艾的回答,颜良的脑海之中,忽然间闪过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他嘴角微微斜扬,便笑道:“你二人均乃年轻一辈中的俊杰,今日能交战也算有缘,朕今便下旨,命你二人义结金兰,往后同心协力,共同为国效忠,你二人可愿意否?”
此言一出,姜维和邓艾均是吃了一惊。
姜维已得知邓艾乃颜良的义子,想邓艾虽没有皇子身份,但在楚国中必也是显贵。
而他姜维,不过是降将而已,地位与邓艾自不可同日语。
但现在,颜良却竟要让他姜维与邓艾结拜,他若成了邓艾的兄弟,那间接的也就变成了颜良的义子。
这是何等的殊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尽管姜维年少从容,此刻也已是震惊得心潮澎湃。
至于邓艾,则是吃惊于自己的义父,为何如此看得这个姜维,竟要自己与之结拜。
邓艾心中虽吃惊,但对于颜良之命,却怎么会有异议。
他只迟疑了一下,便拱手道:“父皇既有命,那儿臣自然愿意与这姜兄弟义结金兰。”
邓艾都愿意了,姜维哪里还敢不答应,当即也表示愿遵皇命。
颜良心情大悦,便是摆手笑道:“好啊,速速案下香案来,朕要你邓艾和姜维二人,今日便在此结拜为兄弟。”
第七百八十七章两个贱人
姜维和邓艾,曾经的历史上,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宿敌,今日,颜良却让他们结成了义兄弟,这该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今日,颜良再一次用戏虐的手段,嘲讽了历史。
于是,姜维和邓艾两员年轻的小将,便在这血腥的战场上,结案焚香,义结金兰。
杀曹操,破冀城,收贤才,今日的颜良可谓是大获丰收。
不过,一场巨大的胜利,并未令颜良就此松懈下来,他很清楚,曹操虽死,但却还有一个阴谋狡诈的曹丕余孽,需要扫平。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颜良可不想在西北这片复杂的地面上,留下什么久除不尽的隐患。
根据这般战略,颜良遂于冀城休整三日,三日后,提十万大军继续向凉州进军。
因是秦国主力已灭,曹丕兵势微弱,颜良便只率十万大军征凉州,余下十万大军先行班师东归,准备为将来的攻伐刘备作休整。
当颜良攻破冀城的当天,一骑细作便飞奔往姑臧城,将冀城失陷,曹操自杀的消息,报向了曹丕。
太子府,大堂中,一片的死寂。
吴质、杨阜、韦康等人,皆是满脸的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上首处,全副披甲的曹丕,亦是满脸的震骇,双眸中瞬间盈满了热泪。
“父皇啊~~”蓦然间,一声嚎陶的哭嚎声,打破了这大堂中的沉寂气氛。
曹丕瞬间泪如雨下,那看似虚弱的身体晃了几晃,险些就要晕倒过去。
“太子殿下!”身旁的吴质惊叫一声,赶紧上前将曹丕扶住。
“父皇啊,都是儿臣不好,儿臣若非坠马昏迷,便能率凉州铁骑去援冀城,那样的话,冀城只怕也不会这么快被攻破,父皇你也不用……父皇啊,儿臣对不起你啊……”
曹丕哭得是声嘶力竭,伤心自责到了极点。
左右吴质等人,见得曹丕这般伤感的样子,皆是暗暗垂首,为之动容。
杨阜那肃立在那里,只眉头暗皱,对于曹丕这哭嚎之状,似乎是充满了某种不信任。
蓦然间,曹丕突然拔剑,竟是作势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左右臣子们大惊,急是一拥而上,将曹丕的剑夺了下来。
曹丕哭叫道:“你们放开我,让我自杀向父皇谢罪,你对不起父皇啊,我该死~~”
吴质只好边扶住他,边劝慰道:“殿下休要自责,殿下之所以坠马,还不是为了去救冀城操劳过度所致,陛下之事根本不关殿下的责任,要怪,也得怪那颜贼相逼太甚,逼死了陛下。”
“此言甚是,害死陛下的乃是颜贼,太子殿下当振作精神,统领我等为陛下复仇雪恨才是,岂能有此轻生之念,殿下若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岂对得起陛下在天之灵,又怎对得起大秦黎民百姓。”朱铄也从旁劝慰。
经过两个亲信之臣的劝慰,曹丕激动的自杀之意,这才渐渐的平息了下去,他的脸上,愤慨之色愈重。
“该死的颜贼,竟然逼死父皇,我曹丕发誓,必亲手斩下颜贼人头,为我父皇报仇雪恨。”曹丕咬牙切齿,愤恨难当。
大堂中,众文武也皆愤慨不已,皆大发着誓愿,要杀颜良为曹操报仇。
看着这一片的愤慨,杨阜脸上的狐疑渐消,对曹丕的所言所行,渐是信以为真。
沉吟片刻,杨阜拱手道:“陛下被害,我大秦国群龙无首,焉能同心破敌复仇,臣以为,殿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继位为帝,方才能号令大秦军民,共同抗敌保国,为先帝报仇雪恨。”
听得杨阜此言,曹丕的眼眸中,瞬时间闪过一丝狂喜,但那狂喜只一闪而逝,曹丕很快就变得犹豫起来。
“父皇方逝,大仇未报,我怎能就想着身登帝位呢。”曹丕叹息道。
吴质却忙道:“殿下身为太子,既是先帝指定的储君,如今先帝故去,殿下继位乃天经地义之事,殿下更有何疑。”
“殿下若不继位,则大秦军民群龙无首,人心必然土崩瓦解,那个时候,别说为先帝报仇,就是能否抵挡住颜贼的入侵,也是个未知之数。请殿下为大秦社稷,黎民百姓设想,即刻继皇帝位吧。”朱铄也劝道。
这时,殿下韦康等群臣,纷纷的跪伏下来,群起劝曹丕继位为帝。
曹丕干坐在那里,满脸的为难,满脸的无辜之状,好似群臣的劝进,乃是把他往火炕里推,令他背上不忠不孝之名一般。
“父仇未报,我焉能称帝呀。”曹丕为难道。
吴质正色道:“臣等为大秦社稷设想,请殿下继位为帝,殿下若是不应允,臣等便长跪不起。”
“殿下若不继位,臣等便长跪不起!”
群臣纷纷附合,一个个慷慨正色的跪在那里,一副要跪到海枯石烂的刚决之状。
看着群臣长跪不起,曹丕为难之余,又面露疼惜之状,似乎在疼惜群臣们的膝盖一般。
半晌之后,曹丕摇头一声长叹,幽幽道:“尔等如此相逼,我实是于心不忍,罢了,我继承大秦帝位还不成吗。”
曹丕终于松口答应,吴质等人顿时大喜,大堂之中,一片的欢欣鼓舞。
曹丕已然答应,吴质等人便当堂议起继位之事。
本来称帝这种事,至少也得有月余时间作准备,但眼下是非常时期,曹丕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做面子上的准备。
于是,经过一番的热议,曹丕便叫在姑臧城南草筑一坛,三日后就仓促登位。
大事已定,群臣这才告退,曹丕带着一张不情不愿的伤感之脸,一路叹息着还往了内宫。
步入寝宫,郭嬛早早的就候在了门口,眉色间还透露着些许喜色,那般样子,显然已是知道群臣劝进之事。
曹丕按捺住激动心情,携着郭嬛一同入内,将婢女们尽皆屏退。
宫门关上,堂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郭嬛当即盈盈一拜,轻声笑道:“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句“陛下”,直把曹丕听得浑身发痒,酥爽之意浸到了骨子里边,说不出的舒服。
曹丕得意之极,差一点就要放声大笑出来。
转眼间,曹丕却又想到自己的父亲曹操方逝,自己就算因能继承帝位而高兴,也不该表露出太过得意之状。
于是,曹丕便强抑下狂喜之情,只叹道:“父皇驾崩,冀城失陷,我也是当此危难之际继位,有什么好值得贺喜的。”
曹丕嘴上虽这么说,但眼眸中闪烁出来的那得意之色,却是难以掩饰。
郭嬛扶着曹丕坐下,笑盈盈的宽慰道:“陛下才华绝世,如今终于能身登大宝,统帅大秦军民,尽情的一展所长,今虽处危难之际,但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能显出陛下的神武雄略呀。”
“神武雄略”四字,听得曹丕心中为之一热,一股昂然之意油然而生,他下意识的坐正了些,仿佛觉得自己的身形,正在变得伟岸起来。
“爱妃说得倒也有理,朕若在此危难之机,率大秦军民击退颜贼的入侵,那朕的功业岂非超越了先帝,神武雄略四字,朕倒未必当不起。”
曹丕越发的自信,言语中已不由自主的自称起了“朕”,尽管他还没有登帝位。
而此时的曹丕,更有自信不要要从曹操的身影中走出,还要超越曹操的功业。
“以陛下的空前绝后的才华,超越先帝必不在话下。”郭嬛趁势附合恭维。
曹丕越发的得意,满脸的春风得意,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