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臣的失策,臣没想到颜良的动作这么快,我们应当先在河北散布消息,把刘协之死推在颜良身上,不然就不会被颜良抢了先手,落得眼下的被动。”
诸葛亮也不敢推脱责任,在刘备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失策。
“那现在,现在本王该怎么办?”刘备心中怪诸葛亮,却还得向诸葛亮求计。
诸葛亮沉吟半晌,嘴角又掠起了几分自信的笑意。
“此事易也。”诸葛摇扇道:“大王可密下诏书,在各地发动舆论反击,反称刘协乃是颜良所害,此外,陛下不可以称,刘协临死之前下遗诏,请大王继承帝位,延续汉统。”
听着诸葛亮的献计,刘备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连连点头,表示满意。
颜良在河北虽然有细作,但他的细作再多,还能多得过本王的爪牙吗。
那些平民百姓,不过是人云亦云的愚蠢之徒,只要本王的宣传攻势,压倒颜贼细作的谣言,那些愚蠢的平民百姓,自然便会倾向于相信本王。
那个时候,本王再趁机搬出刘协遗诏之说,便可借着这所谓的“遗诏”,更加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
妙啊,此计当真是妙。
刘备想着想着,渐渐的眉开眼笑,脸上重露得意之色。
忽然间,刘备却又意识到什么,便收敛了得意,叹道:“刘协好歹乃是本王的侄儿,就这般牺牲了他,说起来,本王一想到这此,心里边就有些痛呢。”
说话间,刘备脸上已换上了悲痛,还有几分自责的表情。
“大王也是为了大局,为了大汉的社稷,不得已而出此下策,臣想刘协在天有灵,也会体谅大王的难处。”
诸葛亮深知刘备心思,当即搬出大义来劝慰,给刘备台阶下。
“再者,大王出此下策,归根结底,乃是因为颜贼篡汉所致,如果没有颜良这个乱臣贼子,大王自然会忠心的效忠于刘协,又岂会出此下策。”
听得诸葛亮一连串的劝慰,刘备脸上的自责之色,便是越来越淡。
最后,诸葛亮又正色道:“大王为了兴复汉室,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甚至不惜冒着背负上弑君之名的风险,此等牺牲的精神,实令臣敬佩之致,试问一句,古往今来,又有谁能有大王这般必为天下先的勇气。”
诸葛亮洋洋洒洒一番话,竟将刘备杀害刘协,自立为帝之举,冠以了慷慨激昂的大义之名。
甚至,刘备竟然成了为大汉社稷,敢于牺牲的勇士。
刘备是越听越舒服,越听越激昂,胸中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蓦然间,刘备腾的站了起来,毅然道:“军师所言极是,为了兴复汉室,本王就算背负再多,又有何惧!”
“大王有此念,臣等就放心了。”诸葛亮拱手而拜,一副放心的样子。
接下来,诸葛亮在刘备的授意之下,便在燕国范围在,展开了强有力的舆论反击。
燕国各级的官吏,纷纷张贴榜问,反击“谣言”,声称天子乃是为颜良所害,他们的燕王,乃是为奸贼诬陷。
官方辟谣的同时,各地郡县还用钱收买了不少平民,让他们混迹在坊间,附合官府的公开告示,不动声色的暗中支持官府的言论。
诸葛亮这一招动用国家力量的计策,很快就收到了成效,三州之地的舆论风潮,渐渐的被诸葛亮扭转了过来。
那些缺乏思考能力的平头百姓们,在官府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之下,观点很快就开始倾向于舆论强大的一方,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暗自报怨着他们燕王的残忍,几天后,他们便开始痛斥起颜良的残暴。
舆论的战场上,刘备利用他的国家机器,渐已占据了上风。
诸葛亮见形势有利,便不失时机的抛出了“天子遗诏”说,宣称天子临被害之前,口头传有遗诏,命燕王刘备继承帝位,延续汉室社稷。
当然,为了使“遗诏说”显得不太有官方色彩,诸葛亮并没有让各级官府公开宣扬,而是让他们得利用大批的“水军”,在坊间营造风潮。
经过水军们的努力,遗诏说很快遍传三州之地,平头百姓们再次演绎了什么叫作“人云亦云”,他们也不想其中的合理性,总之所有人都在说天子有遗诏,他们跟着也就相信了有遗诏的存在。
时机成熟,燕国三州间,在诸葛亮的率领下,很快便掀起一波最猛烈的劝刘备称帝之风。
第七百六十五章眼红
时年春末,洛阳城。
一骑斥候从虎牢关西入,一路沿着渭水狂奔,直抵洛阳城。
当天午后,一道来自于河北的最新情报,经过层层往上,最终放在了颜良的案头。
御书房中,颜良正与几位心腹的重臣,商议着下一步的用兵方略,宦官将密封的奏报,送抵了龙案。
庞统、法正、徐庶等人,神色微微一动,几人都感觉到,这必是一道有份量的情报。
颜良却懒洋洋的展开,略略扫了几分,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刘备这个大耳贼,果然还是称帝了。”
在场的庞统等人,彼此相视,那般眼神,仿佛在说,预料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十天前,刘备以奉刘协遗诏的名义,在邺城南郊筑坛,继位为帝,改燕国国号为汉,宣称自己继承汉统,为大汉朝合法的皇帝。
刘备,终于实现了他的野心。
颜良对此,根本就不感到意外,或者说,他甚至觉得刘备的称帝,比他预期的还要晚了几天。
尽管借着刘协之死,颜良狠狠的恶心了一回刘备,但颜良也很清楚,光凭着他在河北的那些细作,根本不足以形成阻止刘备称帝的舆论风潮。
事实证明,颜良的猜测是没错的。
不过颜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通过这次的借刀杀人,颜良相信,河北不少明智之士,已看穿了刘备的虚伪残忍真面目,这自然有助于瓦解刘备在河北的凝聚力。
“刘备胆敢称帝,这是对陛下公然的挑衅,臣以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要给刘备以教训。”徐庶拱手进言。
“陛下称帝不久,刘备便随之称帝,陛下确初当教训一下刘备。”庞统亦点头附合,却又道:“不过西北曹操未久,在此之前,还不宜对刘备发动全面进攻,臣以为,对刘备稍加惩戒便可。”
颜良微微点头,遂令道:“传朕旨意,命卫将军甘宁,统帅三万水军,出黄河入勃海,扫荡幽冀二州沿海郡县,给朕好好的教训教训刘备。”
刘备把黄河北岸的防线,打造得固若金汤,还屯有重兵,如以水军扫荡北岸,自然收获无多。
相比黄河北岸,刘备对沿海诸地的防务,则相对要薄弱很多,楚军自可仗着有海船的优势,肆意扫荡沿海诸县。
与此同时,颜良又下旨令辽东的吕蒙、田丰等臣,命他们再将辽东战马从海路运往中原,以加快颜良扩张骑兵的速度。
颜良深知,唯有骑兵数量和质量,达到一定的数量,那时才是颜良挥师北上,彻底扫平河北的时候。
而当颜良略发兵马,教训刘备的同时,也开始暗中往长安调运粮草军械,准备在时机成熟时,便举兵西进,一举扫平盘踞在陇西凉州的曹操残部。
当颜良这边收到刘备称帝的消息时,西北的大道上,曹军的细作,夹杂在往来的商队中,穿越陇山,很快将刘备称帝的消息,送往了陇西。
天水城,相府大堂中,一片的沉寂。
几个月前,颜良废掉汉帝,篡汉称帝的消息,已经令曹操和他的幕僚们震动了一次。
而今,没过几天,刘备也称帝的消息,又让曹操受了不小的打击。
这还罢,最让曹操头疼的,则是刘协被害的消息。
无论刘协是被颜良所杀,还是被刘备所杀,这都不是曹操所关心的,曹操在意只是,他这大汉丞相的头衔,乃是刘协所封。
刘协被废,曹操还能硬着头皮不承认,但是现在,刘协干脆死在了那两个野心家的手里,这就让曹操受不了了。
刘协和刘协代表的汉朝正统,已经就此覆没,那他曹操这个大汉丞相,又将去效忠谁呢?
颜良?当然不可能。
不是颜良,难道是邺城的那个刘备吗?
不,更不可能。
虽然说刘备称帝,自称自己奉有刘协遗诏,所建之国国号也为汉,但曹操却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向刘备表忠。
尽管这种表忠,只是表面上的文章而已。
那么,照眼前的形势来看,曹操这个大汉丞相的地位,就变得尴尬起来,甚至变得有些“不合法”。
这般形势,对于习惯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着天子名义征伐四方,号令群臣的曹操来说,形势是颇为不利的。
“大耳贼,竟敢谋逆称帝,早知如此,当年徐州之时,本相就该直接宰了他。”曹操将情报往案上一摔,愤愤不平的骂道。
左右群臣,忙是大骂刘备,各表愤慨。
愤慨了一番后,众人的情绪,却都焦虑黯然下来。
“如今颜贼和大耳贼皆已称帝,天子已然被害,晔以为,现今的形势,对丞相的处境很是不利呀。”刘晔忧虑道。
“哼,有何不利,颜刘二贼尽皆称帝,正好互相厮杀,让本相从中渔利。”曹操明知自己处境不妙,气愤之下,却不肯面对。
刘晔干咳了几声,说道:“晔的意思是,天子已逝,汉朝已覆,丞相再以大汉丞相的身份号令西北将士,似乎有些,有些……”
刘晔似乎有难听的话,不好启齿。
“有些什么,子扬尽管直说。”曹操拂袖道。
刘晔便吸了一口气,默默道:“那就恕晔直言了,丞相再以大汉丞相的身份统领众将士,晔以为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不伦不类!
曹操身形一震,眉头暗暗一凝,并没有说话。
很显然,刘晔这一句“不伦不类”,正戳中了曹操的痛处,大汉天子和大汉朝都没了,你这个大汉丞相,可不就是不伦不类吗。
“那依子扬之见,本相该当如何解决这个不伦不类的难题?”曹操望向刘晔。
刘晔眉头微凝,一时似乎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正当时,曹丕走上前来,拱手厉声道:“汉朝已经没了,颜良这个匹夫,还有刘备那个织席贩履之徒,他两个乱臣贼子都能称帝,父亲为何不能称帝。”
称帝!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神色都是一震。
曹操蓦的抬起头来,以责备的眼光瞪向曹丕,训斥之词脱口欲出。
话到嘴边,曹操却终没出口。
这么多年来,其实也不是没人劝过曹操,但每每都被曹操压制了下去,而曹操更是再三表示,自己最多也就想做个周公。
如果在以前,曹丕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词,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曹操必定会当场痛斥他一番,把曹丕骂个狗血淋头。
但在今天,曹操却克制住了,因为他意识,如今的形势,已与往昔不同。
一片沉寂中,曹操只摆了摆手,示意曹丕退下。
曹丕非但不退,还更激动的叫道:“当年天子尚在,汉朝尚存,父亲怕授人以柄,所以才不肯称帝,如今天子和汉朝都没了,父亲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曹操的身形深深一震,眼眸之中,开始闪烁出动摇之色,仿佛,他已为儿子的慷慨之词所说动。
这时,刘晔也拱手道:“丞相,晔以为大公子言之有理,颜刘二人均已称帝,丞相称帝有何不可。”
刘晔这般一进言,其余惊怔的众臣反应过来,也纷纷的向曹操劝进。
曹操却只苦笑了一声,摇头一叹。
“当年本相坐控半壁河山时,都自问没有称帝的实力,眼下到了这般地步,只据有西北一隅,你们觉得本相还有称帝的实力吗?”
曹操的意思已很明白,他并非不想称帝,而是顾忌到自己眼下的实力,似乎并不足以称帝。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晔继续劝道:“今日丞相称帝,并非是关乎实力,而是要借此来凝聚人心,号召西北军民追随丞相,以抗击外敌也。”
刘晔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要曹操称帝,对部下封官许爵,对那些普通战士和平民百姓,让他们有皇帝这么个精神领袖,使他们有归属感。
刘晔这一席话,深知众人之心,众人一时纷纷附合。
曹操陷入了沉默,他捋须沉思,反复的权衡着刘晔所说,他不得不承认,刘晔的这番话的确是极有道理。
天子和汉廷已覆,他这个大汉丞相已是不伦不类,如今的曹操,必须再有个合适的头衔,来统帅西北军民。
他曹操的两大敌人,颜良和刘备二人,皆已称帝,倘若他曹操不称帝,那么他无论给自己安上个什么官位,都会低那二人一头。
曹操官职低,给部下们的封官,自然也要跟着低,同样资历的文武官吏,在刘备和颜良那里的官位,却要远高于在曹操这里的官位,而且还名不正来言不顺,如此这般,自然不利于稳定人心。
权衡到这里,曹操已经是意识到,想要解决眼前的尴尬局面,想要稳定收取人心,他是非称帝不可了。
可是,此前多少人曾劝进,都被他义正严辞的拒绝,而今若再反悔称帝,岂非叫天下人笑他曹操。
一时之间,曹操觉得台阶下不来,便默不作声。
此时,曹丕“扑嗵”跪了下来,拱手正色道:“大敌当前,父亲若不称帝,必会令将士寒心,儿请父亲为大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