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于是,这个曾经在徐州做过几天刘备部属于名士,便索性又投归了刘备。
未几,陈群入内,主臣相见。
“长安失陷的消息,长文想必已经知道了吧。”刘备道。
陈群拱手道:“臣当然知道,而臣还听闻,楚国各地官吏,正纷纷上表,劝说颜良代汉称帝。”
刘备的眉头,顿时又是一皱。
“那颜贼野心极大,篡汉称帝多半是必然的,只是长安的天子,代表的乃是汉室正统,倘若颜贼逼迫天子,以禅让的形式篡夺帝位,他的篡汉之举,便会披上合法的外衣,这也是本王这些天来,一直忧虑之事。”
听得刘备的担忧,陈群却是一笑:“大王何必忧虑呢,臣倒是觉得,倘若颜贼真的废了天子,篡汉称帝,这对大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刘备神色一震。
陈群不紧不慢道:“长安的天子一被废,大王便成了刘氏的正统所在,那个时候,大王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位为帝,续存汉室社稷了吗。”
此言一出,刘备身形剧震,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
第七百五十三章让,还是不让!
刘表死了,刘璋死了,刘虞死了,刘氏的诸候,皆已灭绝。
唯独他刘备还尚存,而还控制着河北三州之地。
刘备乃刘协钦点的大汉皇叔,又是朝廷正式策封的燕王,法理上讲,如果刘协死了,刘协子孙又无法继承帝位的话,那么他刘备,就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而若长安的汉室朝廷覆灭,那刘备也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在邺城宣布继承汉室大统,进位为帝。
陈群说不得错,刘协不死,他刘备就永远别想称帝,最多也就做个周公。
只有刘协死了,他刘备才能实现称帝之梦。
不过,刘备眼中的兴奋,只闪了那么一瞬,旋即便是满脸的怒容。
“陈长文,本王一心忠于天子,匡扶汉室之心,乃天下人共睹,你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词,难道你想让本王也学那颜贼和曹操,去做那篡位的奸臣不成。”
刘备挺起胸膛,义正严辞的斥责陈群。
“大王息怒,臣绝无此意。”陈群佯作惶恐,却又道:“但臣以为,大王身为刘氏子孙,既要匡扶汉室,就更要挺身而出,延续汉室的社稷。否则,介时颜良废汉篡位,天下思汉的臣民,失去了效忠的对象,人心渐远,大王就算不继承大统,只怕也无法再据守河北半壁江山啊。”
陈群一副赤胆忠心,忠言进谏的样子,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
刘备脸上的怒气,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陈群又旁敲侧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苦的劝说了一番。
刘备倾听良久,终是一叹:“诚如长文所言,本王身为汉室子孙,倘若真到了那一天,确实应当承担起延续汉统的重担,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陈群大喜,忙赞刘备英明。
“可是,本王还有些担心啊。”刘备话锋一转,忧虑道:“本王只是担心,河北的这些世族豪强们,未必会支持本王称帝,延续汉统。
陈群却笑道:“大王莫须忧虑,臣这里有一策,必可叫那些世族豪强,倾心的支持大王延续大统。”
“长文有何妙计?”刘备精神陡然一振陈群便捋着胡须,缓缓道:“大王若想继承大王,进位为帝,那就必须把世族豪强的利益,和大王的利益一致起来。恕臣说句不上台面的话,只有大王与世族的利益,彼此统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时,世家豪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全力以赴的支持大王。”
陈群的话虽直白,却也是现实所在。
今时不比往日,如今汉室的威严已荡然无存,刘备之所以能统御河北三州,靠的也不是他大汉皇叔的头衔,而是他的拳头。
换句话说,今天他刘备的拳头硬,所以河北世族豪强忠于他,改天颜良杀来了,河北世族们见颜良的拳头更大,利益驱使下,集体倒戈向颜良,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正刘备所担心之事,此事诸葛亮等人都未曾看破,却不想给陈群揭穿。
“那陈长文可有计策,叫河北的世族豪强的利……那什么,与本王一致吗?”利益二字,刘备羞于启齿,便用“那什么”来代替。
陈群干咳了几声,说笑道:“臣私下里设计了一套选官之法,大王若能在国中实施此法,臣想河北士人,必死心踏地的支持大王。”
“选官之法?”刘备一奇,“何等选官之法。”
“此法,臣称之为九品官人法,此法的内容是这样的……”
接下来,陈群便不厌唇舌,细细的为刘备讲解了他这九品官人法的细节。
这九品官人法,主要就是由朝廷选择“贤有识鉴”的中央官吏,兼任原籍地的州、郡、县的大小中正官,负责察访本地散处在各地的士人,综合其德才、门第,定出“品”和“状”,共朝廷作选官参考。
所谓“品”,便是综合士人德才、门第所评定的等级,共分九品。
所谓“状”,则是中正官对士人德才的评语,类似于汉时的名士品评人物“德优能少”,“乱世奸雄”之类。
定品之时,则综合士人的品状,按照等级授于相当的官职。
“大王若行此九品官人法,则世族豪强们便有了出仕为官,为大王效力的坦途,如此,则世族们必会全力支持大王,以确保他们做官的权力,不会受到威胁。”
“反之,大王既得世族中的英才,又得整个世族的拥护,亦获益匪浅呀。”
陈群洋洋洒洒的,道出了自己的这套选官之制,只将刘备听得是愈加兴奋,连连点头称赞。
“长文此法,果真是妙啊,使这选用官吏制度化,比察举之制确实要优越许多。”刘备绝口称赞。
陈群面露几分得意,捋须笑道:“臣也不瞒大王,其实当年在长安时,臣也曾向曹孟德提过这九品官人法,却为曹操用他的套‘唯才是举’选官之法给驳回,如今看来,还是大王英明。”
刘备呵呵一笑,“曹操唯才是举的用人之法,其实也是不错的,本王向来也很欣赏他的那套作法。”
“唯才是举固然可选出些有用之才,但所选之才,倘若德行不济,他日执掌大权,岂非对国家造成更大的危害,所以说,所谓‘唯才是举’,只是短视之举,非是长治久安之计啊。”
陈群把曹操的用人之策,狠批了一顿,似乎在发泄曹操不用他之策的不爽。
刘备却是对陈群的评价,深以为然。
当天的谈话不久,刘备便对陈群厚赏了一番,接着便召诸葛亮和司马懿两员重臣,将来商议。
一场非正式的小宴后,刘备便将这九品官人法,坦露给了二人,征询他二人的意见。
诸葛亮二人对这九品官人,均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然而,诸葛亮在最初的新奇后,却拱手道:“这九品官人法看起来虽不错,但亮却以为,其实尚有一处隐忧。”
“什么隐忧?”刘备疑道。
“这隐忧,便是中正的任命。此法里的中正官,皆要由中央任命,尤其是州中正官,首先要达到二品以上的官职,而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官员,本身多为世家大族出身。
顿了顿,诸葛亮接着道:“这也就是说,此法施行之初,包括州一级中正官在内,大多数的中正官,都会由世族名士所担当。这些人在品选人才是,多半也会倾向于世族,久而久之,势必会造成选才之时,门第为重,德才为轻的局面,这似乎有些不妥。”
刘备陷入了沉思,便想诸葛亮所言,倒也似乎不无道理。
司马懿却笑道:“孔明多虑了,以大王之英名,所选之中正官,必为清正严明之士,评选人才时,自然也会秉行公正,又焉会偏袒呢。”
司马懿一句“大王英明”,拍得刘备舒服,拍得他捋须而笑,颇为得意。
“仲达言之有理,那些徇私之徒,本王又岂会用他们呢,看来孔明军师的确是多虑了。”刘备哈哈笑道。
“大王你能公正严明,可是你能保证,你的子孙也会如你一般吗,唉……”
诸葛亮想要直言说出这番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好似在诅刘备早死一般,想了一想,还是咽了回去。
当下刘备便做出决定,令臣下们再讨论讨论具体细节,拿出确实的方案后,便于大燕国之中,实行这九品官人法。
千里之外的颜良,暂时没心思关心刘备在干什么,而是鼓锣密鼓的忙着“篡位称帝”之事。
当天的那场宴会,颜良确是给了刘协几天时间去考虑,不过刘协一考虑就是七八天过去了,一直没了音询。
颜良派人往宫里一问,原来刘协自称身有不适,躲在寝宫里做起了鸵鸟。
颜良当然清楚,刘协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装病拖延时间,能拖几时就拖几时。
这一招跟别人玩兴许有用,换成是颜良,根本没戏。
是日一大清早,颜良全副武装出府,率领着一千虎卫甲士,气势汹汹的直入皇宫。
颜良入宫的消息,马上传往了内宫,刘协知道这回是躲不过去了,只好不情愿的换了朝服,匆匆忙忙的赶往了金銮大殿。
那皇后伏寿闻知颜良率军入宫,生恐刘协一人难以应付,又会受什么羞辱,赶忙也匆匆的赶往大殿。
夫妻二人相携入殿,屁股才刚往龙座上坐下,金銮殿的大门,便被很粗鲁的从外推开。
一千甲士汹汹而入,迅速的林列于大殿两翼,那森森锋刃,反射着慑人的寒光,只将大殿的气氛,瞬间便凝结成冰。
刘协心头一颤,额上本能的开始滚下冷汗,一颗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的脚步声中,颜良身披金甲,手扶宝剑,昂首阔步,直入大殿。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堆出几分笑容:“楚王这般急着入朝,不知什么事啊,来啊,快给楚王赐坐。”
颜良却无视刘协的笑脸,大步直上高阶,铁塔般的身躯,转眼便立在了刘协身前,那巍巍的身躯,几乎将身后的阳光遮挡。
刀锋似的目光,直射刘协,颜良冷冷道:“刘协,这帝位你到底让还是不让,今天就给本王一个痛快话。”
第七百五十四章还没尝过皇后的滋味
颜良这暴雷般的一喝,直将刘协震得心肝一颤,赫得险些从龙座上震下来。
“楚王,朕,朕……”惶恐的刘协,牙关都在打颤,半天吱唔不出一个字。
颜良手指殿外,厉声道:“刘协,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吧,汉朝气数已尽,你还赖着这个位子,只是自寻死路。”
曾几何时,哪怕刘协明知汉朝气数已尽,却也没有人直接跟刘协挑明。
因为无论是曹操,还是董卓,这些人还都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他们还要虚伪的装作是汉室的忠臣。
颜良却没那么多虚伪,老子有实力,拳头硬,就应该当皇帝,何必虚伪的演戏。
“楚王,汉室四百年基业不容易啊,难道你就不能仁慈点吗?”刘协巴巴的向颜良祈求。
颜良却冷笑道:“当年你祖先刘邦,可是把项羽逼到自刎,本王现在好歹还给你留了条活路,相比刘邦,本王算是够仁慈的了,你就知足吧。”
颜良言语肆意嘲讽,已根本不给刘协半点面子。
那伏寿是却听越怒,忍无可忍,怒喝道:“颜贼,你个乱臣贼子,焉敢这般以陛下无礼,你——”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殿中的那些宦官宫女,都吓呆了。
颜良一把掌,狠狠的扇在了伏寿脸上,直将伏寿扇得跌倒在龙座上,白净的脸上,瞬间添了一片红印。
“本王最讨厌男人谈正事,女人叽叽歪歪从旁插嘴,上回就警告过你,怎么就不长记性。”颜良瞪着伏寿斥道。
伏寿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又惊又羞,面红耳赤,一时惊得不知所以。
那刘协也看傻了,眼见颜良扇自己妻子的耳光,却连半点反应也不敢有。
“来人啊,把她轰出大殿去。”颜良赖得跟她耽误功夫,摆手一喝。
一众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几人齐齐上前,将伏寿从金銮大殿中带了出去。
没有了妻子从旁从镇,刘协更是没了底气,竟如那小姑娘一样,暗自的揉起了衣襟。
颜良大咧咧的坐在了他身边,虎臂一搭他的脖子,“刘协,本王可以明告诉你,如果换作是别的敌人,本王根本赖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就把他们五马尸了。本王之所以跟你废这么多话,只是念在你从未曾跟本王作对过而已,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良搂着刘协的脖子,像训导小弟一样,教育开导着刘协。
刘协倍感耻辱,面对颜良的威胁,心中愈加的胆寒。
半晌后,刘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声道:“楚王,此事关系重大,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朕几日时间考虑。”
刘协就像是头赖皮狗一样,还试继续拖下去,好似这汉室的社稷,他能多拖一天,就能对得起他的先祖一般。
颜良却火了,刘协的磨磨叽叽,已经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
“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机会本王给过你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冰冷的话语中,颜良站了起来,冷冷道:“传本王之命,将伏完、耿纪等一百名乱党,即刻处斩示众。”
此言一出,刘协神色惊变。
他知道,这是他的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