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刘焉,自成为益州牧之后,就一直有称帝之心,故这成都城也建得与皇宫无异。
经过刘氏父子十余载的营建,成都州府的富丽堂皇,已堪称当世第一。
而现在,这座刘氏父子苦营建的州府,却变成了颜良的临时军府。
入驻军府的颜良,尽取刘璋的库府所藏,大赏诸将,犒赏诸军将士。
当天晚上,颜良便在这壮丽的大堂中,设下酒宴,尽情庆贺攻陷成都之功。
一场盛大的酒宴之后,兴致大作的颜良,又将刘璋留下来的府中歌舞佳丽,尽数分赏给了有功的诸将,自己则挑选了数名姿色出众者侍侵。
一夜的快活,颜良尽情的发泄着痛快,次日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洗盥完毕,出得寝房,去往大堂之时,却见庞统等几位谋士,已然在堂中等候了多时。
三名谋士的脸上,昨夜欢庆的喜悦已然消退,相反,还添了几分凝重。
颜良一眼便看出,必然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款款坐定,颜良道:“看几位的表情,想必是汉中的曹操,又有什么动静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法正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果真是料事如神,今早北面已传来急报,张鲁已于数日之前,归降了曹操,今曹操已命夏侯渊、乐进等率四万大军,向葭萌关方向进军,严老将军特发急报前来求援。”
果然如此。
曹操的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颜良的眉头微凝,陷入了沉思。
原本颜良打算攻陷成都,来了刘璋之后,再以大军北上,自可轻易的对付曹操。
但眼下成都虽克,但刘璋却并未如历史中那般,归降自己,而是率数万残部逃往了犍为郡,很显然,刘璋这是打算去与孟获的南蛮军会合。
这样算起来,刘璋的残部,再加上孟获的夷兵,兵力至少也有**万之军。
北面进攻葭萌关的曹军,亦有四万之众,而且,待曹操彻底完成对汉中的控制后,这个数字还可能再增加。
这也就是说,眼下颜良所面临的南北之敌,至少也有十三四万之军,而且,两股敌人还是南北夹击。
刚刚得到成都的颜良,这时便意识到,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北有曹军大兵压境,南有刘璋孟获同污合流,诸位,你们以为,孤当如何对付这南北之敌?”颜良目光转向了他的谋士们。
庞统道:“曹军虽然精锐,但北面有葭萌、剑阁数道险关,曹军虽众,一时片刻未必能攻陷。统以为,为今之计,当以少量兵马据守险关,拖住曹军,主公则亲率主力,荡平刘璋残部和孟获的蛮军,肃清后方之敌,然后再回师北上,与曹贼决一死战!”
“士元军师所言极时,南部不平,则成都难安,成都不安,则益州不稳。正也认为,当先肃清南面,再与曹操一战不迟。”法正也进言道。
既是两位智谋之士,都一致赞成先肃清南面之敌,颜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颜良便叫马岱引军一万,北上葭萌去增援严颜,命二将死守葭萌关,不得擅退一步。
同时,颜良又传令往东,命已到巴东的潘璋、张郃所率的一万五千人的荆扬援军,加速行军,入川之后迅速北上,增防阆中一线,防范曹操从巴西军渗透西川。
与此同时,颜良又命陆逊、朱桓二将,率一万南路军尽快赶来会合。
诸般军令发出,颜良则留庞统、张松守成都,自率五万大军由成都南下,径往犍为南部杀去。
南出成都不数日,大军抵达已成空城的犍为治所武阳城,此时陆逊二将的一万南路军,也赶到会合。
颜良遂合六万之众,继续沿岷江南下,向着犍为中部的南安城而去。
大军方距南安城有二十里时,便有斥候来报,言是南安城已为孟获的女儿花鬘,以及其弟孟优所统的两万蛮兵抢据。
“蛮夷之军也有巾帼女将,不知这个花鬘的小娘们儿,今年有多大了。”颜良脸上流露着浓厚的兴趣。
法正答道:“听闻这南夷女将年不过十三,但武艺却极出众,南中夷人皆称其为辣孔雀。”
辣孔雀,有意思。
颜良冷笑道:“孟获派自己的女儿做先锋来对付孤,看来这蛮子也是个狂妄之徒,对孤颇存轻视之心。”
“主公言之正是,既是蛮夷心存轻视,那咱们正好借此施计。”法正的脸上,掠起了一丝诡秘之色。
……黄昏时分。
两万颜军先锋军,进抵了南安以北七里下寨。
颜军逼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安城中,那花鬘遂是率领十余骑出城,抄小道去亲自侦察颜军大营。
驻马山头,花鬘黑漆漆的大眼睛,远望不远处的颜营,一张俏脸上,张扬着高傲之色。
观看半晌,花鬘薄唇一翘,泛起了一丝鄙视的冷笑。
侦察过后,花鬘策马直回南安。
入城时,孟优已经等候在那里,迎上前来询问敌营之情。
“刘璋那班汉人废物,都说颜良治军有方,用兵如神,方才我观他营寨,旗号凌乱,鹿角陈旧,毫无章法可言,我看这颜良根本就是徒有虚名。”花鬘一脸的不屑。
孟优一听,也松了口气,“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等王兄率大军前来,两军会合必可大破敌军。”
花鬘冷哼了一声,傲然道:“对付此等乌合之众,何需父王前来,今夜你我便各率一万兵马出击,劫了敌营,一举生擒那颜贼。”
花鬘口气大得惊人,只把孟优吓了一跳。
“鬘儿呀,咱们就这么出击,是否有点太急了,二叔觉得还是等王兄的大军来了之……”
“二叔,你也是咱们南中数一数二的英雄,怎的全然没有胆量,你如果害怕,今夜由我出击便是,只是这功劳你可别想分到丁点。”
花鬘打断了孟优的话,言语相激不说,还怀有几分轻视。
孟优为她言语所激,当即豪然道:“二叔有什么好怕的,你要劫营,二叔随你出击便是。”
当下,两叔便定下了劫营之计。
不觉入夜,花鬘便叫全军饱食一餐,挨到三更天时,遂是打开城门,与孟优各率一万兵马,分从西东两翼夹袭颜军大营。
……夜色深深,愁云惨淡。
花鬘率领着东路军,人含枚,马裹蹄,借着微弱的夜色,摸近了七里外颜营。
举目远望,但见敌营一片静寂,一如她白天侦察所见那般防备松懈。
“姓颜的果然没有防备,当真天助我也,这破敌首功是我的了……”
花鬘心下得意,遂是一跃上马,扬着手中钢刀,大叫道:“南中的勇士们,随我杀进敌营,杀光那些汉人懦夫——”
清喝声中,花鬘纵马舞刀,当先杀将而出。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一万南蛮军轰然而出,如虎狼一般扑向了颜营。
花鬘纵马扬刀,穿过布设稀疏凌乱的外围鹿角,直杀向了营门。
营门一线的颜军,眼见蛮军夜劫,无不惊恐万分,便如那乌合之众一般,一哄而散。
花鬘纤臂一舞,手中钢刀斩出,将那木扎的营门一击而碎,纵马直冲而出。
喊杀声中,成千上万的蛮兵,随之从营门涌入。
花鬘顺利的冲入颜营,率领着她的蛮军勇士,直捣颜军大营有腹地而去,奔行未久,花鬘一眼便瞅见了那座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
敞开的大帐之内,便见一员敌将尚自灯下观书,浑然不觉危机已至。
“那厮莫非就是颜良不成,我正好一刀宰了他,岂不立下奇功一件……””
花鬘心中大喜,也不多想,纵马舞刀便冲了上去,如风一般的冲入了大帐之中。
“颜良,去死吧——”
尖喝声中,花鬘长刀高高扬起,奋然斩下。
哧啦啦——那坐而观书的男人,被当头斩成了两截,但令花鬘惊诧的却是,她所斩的,竟然只是一个草扎的假人。
智谋不及花鬘,盯着一地的杂草,俏丽的脸庞间,不禁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小丫头,你以为你颜良大叔,是那么好杀的吗。”
戏谑般的冷笑声中,大帐后面被一刀斩破,颜良手提着青龙刀,坐胯着大黑朐,徐徐的步入了大帐。
花鬘猛然回首,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惊诧的望向颜良。
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竟是中了颜良的计策。
“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孟获这个蛮夷之徒,竟能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不容易啊……”
颜良嘴角扬起冷笑,一双鹰目,肆无忌惮的在眼前这南蛮小丫头的身上扫动。
第五百六十一章蛮夷不臣者,杀!
花鬘虽是夷人,但也瞧得出来,颜良的目光极是无礼。
她怒了,长刀一横,当即便要杀上前去。
便在此时,喊杀之声震天而起,但见无数的兵马从大帐左右冲出,如潮水一般的扑向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蛮兵。
一道道刀影,一重重的枪芒,无情收取蛮兵的生命。
原本汹汹的蛮兵,这时才意识到他们中了敌军的伏兵之计,那高涨的士气,陡然间就土崩瓦解。
军纪本来就不甚严的蛮军,面对着训练有素的颜军,集体性的突然打击,转眼就陷入了崩溃四散的境地。
颜良却立在那里,巍然不动,冷冷的注视着惊溃的蛮兵,注意着眼前这震惊的南夷少女。
环顾身后,花鬘俏丽的脸上,尽是惊色,很快,那惊色就变成了无尽的愤怒。
“卑鄙的汉人,竟然敢使诡计埋伏我,纳命来吧——”
劫营之计被识破,恼羞成怒的花鬘,反而是理直气壮一般,愤怒之下,纵马舞刀便向颜良杀来。
“小贱人,竟敢辱没我们汉人,老子我就给你几分颜色瞧瞧。”
颜良眉头微微一凝,神色愈加肃烈,面对着疾冲而来的花鬘,巍然如铁塔般屹立不动。
颜良的那般气势,仿佛根本不将对手放在眼中一样,连准备迎战都不屑。
敌人的这份自傲,愈加激起了花鬘的愤怒,纵马冲近的她,手中战刀斜向斩出,已是倾尽全力的一击。
刀锋似电,破风而下,直斩向颜良的面门。
转眼,锋芒已在咫尺之间。
瞬息间,颜良鹰目怒睁,猿臂如风而手,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出招,倒提的青龙刀,已如流月一般反手荡出。
吭——刀锋撞击,猎猎激鸣。
四溅的火星,照亮了花鬘那错谔的俏丽。
身形剧震的花鬘,只觉手臂发麻,胸中气血翻滚如涛,巨力的震击之下,她的上半身狠狠晃动,皮甲所裹的双峰,亦随之迭荡起伏。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男人出刀之快,力道之猛,竟是远超于她的想象。
“怪不得那些汉人说这颜良武艺绝伦,原来竟真的这般强,难道我真的是大意了不成……”
惊诧的一瞬,两骑已错马而过。
花鬘急是勒马转身,生怕颜良趁势反杀而来,回头之际,却发现颜良早已驻马立定,正以一种藐绝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火光照耀下,这南夷少女只以皮甲裹头,盘起的头发上,插着几根孔雀羽毛,一双纤长的手臂,还有膝下的小腿,尽皆裸现在外。
如此装束,倒是相当的开放,颇有几分狐媚之状。
只是手中的那柄战刀,还有那一脸凶厉之色,却与之颇不相衬。
“小娘们儿,孤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给你一个下马投降的机会,若不然,孤生擒你之后,必叫你受尽折磨。”
颜良长刀遥指,冷冷的发出了最后通碟。
那花鬘却为颜良言语所激,本是惊谔的表情,转眼又为盛怒所取代。
“姑奶奶我大越国王之女,岂能降你这该死的汉人,姓颜的,再吃姑奶奶一刀——”
怒喝声中,花鬘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如风,再度扑卷而来。
刀锋再至,颜良却一如先前那般沉稳,轻描淡写的挥出一刀,便是轻松的荡开了花鬘那倾力的一刀。
两刀相交,颜良已判知,这夷女的武艺也不算弱了,至少也在二流上游,可与凌统之流的武艺相媲美。
两刀试探已过,颜良已不打算再玩,他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夷女,真正见识一下他绝伦的武艺。
错马之际,颜良蓦的一声暴喝,猿臂飞舞,手中青龙刀如电扫出。
那狂澜怒涛般的劲力,直激得空气哧哧作响,刀锋未及,强劲之极的刃风,已是搅得乱流四溅,令花鬘的头发狂舞。
这陡然间倍增的劲力,着实令花鬘大吃一惊,这时她才知道,方才颜良根本就是在玩她,眼下才是对手真正的实力。
眼见狂刀袭来,花鬘不及多想,只能举刀拼力相挡。
然而,就在她长刀刚刚举起时,那扑至眼前的狂力,却瞬间如风而散。
惊异之时,蓦觉左翼处破风之声骤起,花鬘才惊觉,颜良方才那气势如虹的一击,只是虚招,此时这神鬼莫测的一招,方才是实招。
惊醒时,刀锋却已如风而至。
花鬘反应不及,无法及时的回刀回挡,只能顺势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身形向后仰去,试图避过这一刀。
她的反应,倒也是奇快,如果是男人的话,她已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刀。
只可惜,她是一个女人。
那刀锋紧贴而过,只听“哧啦啦”的一声响,刀锋削破了她的胸甲,连同内中的衬布,也削破大半。
正自庆幸避过一死的花鬘,却猛觉胸前一凉,低目瞥去时,却惊见自己半边的酥峰与沟壑,已是春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