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冲如风,颜良手中那一柄青龙刀,卷着血沫的尾迹,如电光一般狂斩向严颜。
乱战中的严颜,猛觉斜刺里一将疾杀而来,刀锋未至,那凛烈之及的杀气,已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人的杀气,如此凛烈,莫非就是颜……”
严颜不及惊诧,那排山倒海的一刀,已撕破空气,斜斩而下。
这员蜀中老将不敢多想,手中大刀来了一大回旋,借着旋荡之手,反手扫荡而出。
吭——一声狂鸣,两刀相撞。
撞击而出的劲力,竟将半空中的血雾震开,四面八方的飞溅而出。
四散的血雾中,颜良虎躯如塔,巍然似山,那威不可挡的杀气愈烈,身形未有一丝的震荡。
而严颜却觉虎口一麻,胸中的气血,竟随之一荡。
颜良本身的力量已是惊人,再辅以这柄青龙刀的重量,这一刀斩下的力道,何其之惊人。
老将严颜虽亦力量极强,但面对着颜良这惊天一刀的轰击之下,岂能不显颓势。
“这姓颜的刀力之强,竟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莫非我久居蜀地,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严颜极力的平伏下翻滚的气血,惊诧之际,错马而过的颜良,第二刀已反身扫过。
那横斩而来的刀锋,挟着狂澜怒涛之力,如车轮一般横扫而至。
严颜只能仓促的提一口气,尽起生平之力,还刀再荡。
哐!
又是一声爆鸣,严颜身躯又是微微一震,气息也跟着一窒,而颜良却神色未曾有一丝变化,第三刀和第四刀,已如狂风暴雨般相继斩至。
在颜良暴雨般的打击之下,这员蜀中老将,根本无法还手,只能勉强的相挡。
几经恐怖的攻击之下,严颜已是额边汗如雨下,鼻中气息粗重,但仍是堪堪的迎下了七八招。
狂击下的颜良,心中不禁对严颜产生了几分欣赏,心道这员蜀中老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以颜良目下的武艺,再辅以青龙刀,当世之中,能配与他过招之人,实是屈指可数。
似严颜这般武艺,演义中曾十合为张飞所擒,其武艺也不过是凌统之辈的二流水准。
然颜良若取凌统性命,不会超过五招,今严颜却能接下他**招,颜良便是断定,严颜之武艺必居于二流顶峰,已接近于当世一流。
颜良之武艺,早已不逊于张飞,若想速胜严颜,又岂在话下。
今与他拖延至**招,颜良无非是想试探这员老将的武艺而已,几招交手,颜良已是认定,此老将可为我所用。
试探已结束,颜良要动真格的了。
但听得一声低啸,那原本长河般连绵不绝的刀势,陡然间暴涨数倍,重重刀影如电光般飞射,已快到让人窒息。
狂攻之下,本就吃力的严颜更难抵挡,虽拼尽全力,却仍是破绽百出。
蓦的一刀横斩而过,严颜急是伏身相抵,背上的破绽大出。
颜良身法敏锐之极,猿臂如风一般探出,瞬间就抓住了严颜的勒甲绦,猛一用力,便将严颜从马上拖了下来,重重的掷在了地上。
滚落马下的严颜,手中战刀已然脱手,撞在地上的他,不甘心就此败北,挣扎着就要爬将起来。
而此时,环护在侧的亲军,已是受颜良示意,一拥而上把个严颜绑了个结实。
颜良策马上前,俯视着严颜,冷笑道:“严颜,你的刀法出众,不愧是蜀中名将,只可惜,想与孤较量,你还嫩了点。”
身为蜀中名将的严颜,今竟被颜良生擒,此何等之羞辱也,恼羞的严颜,只憋得满脸通红,却不知如何以应。
颜良也无暇多理他,只叫士卒也将他绑了,自己则催动大军,继续狂杀。
主将被擒,残存几千蜀军的斗志,顷刻土崩瓦解,不是望风而降,便是伏地投降。
颜军势入破竹不破夺取阳关,斩敌三千,俘敌更达五千之众。
夺取了阳关的颜良,丝毫未有停歇,当即又率众出关,向着关城西面的江州城杀奔而去。
此时的江州城中虽尚有一万兵马,但阳关已失,人心震恐,严颜被俘,更是群龙无首。
惊恐下的江州守军,根本不敢再战,数名偏将各率兵马,弃了江州城。
残存的万余守军,部分向北面的东广汉郡撤去,部分则沿长江西去,向着上游的江阳郡撤去。
比及数万气势腾腾的颜军,杀奔至江州城下时,整个江州城已是一座防备尽无的空城。
颜良的大军,兵不血刃,攻陷江州。
第五百三十九章让蜀人恐慌
江州城,郡府。
大堂之中,颜良高居于上座,嘴里边品着严颜所藏的蜀中佳酿,满脸的春风得意。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老将严颜被捆绑着押入了大堂。
面对着高踞于上,坐着自己的位置,喝着自己美酒的颜良,严颜怒不可遏,愤而不跪。
旁边周仓见状,怒斥道:“大胆老贼,身为败军之将,我主在此,焉敢不跪!”
严颜冷哼一声,“严某这双腿,只跪我家主公,岂能跪言而无信之徒。”
冷哼中,严颜还把身躯一扭,连正眼也不去看颜良一眼。
周仓大怒,作势便想上前去揍严颜。
颜良却轻咳了一声,喝止了周仓。
放下手中酒杯,颜良冷笑道:“严文表,别管孤用什么手段,今你已做了孤阶下之囚,若不想被砍头,孤劝你还是识时务的投降吧。”
耳听颜良招降,严颜仿佛受了莫大羞辱一般,脸色愈加铁青。
他怒视颜良,厉声道:“你这无义之徒,轻我蜀中无人,侵我州郡,我蜀中但有断头将军,绝无投降将军!”
慷慨激昂的严颜,一赴不畏生死的壮烈之势。
左右周仓等诸将,皆想这老家伙是死定了,以自家主公的脾气,这老家伙不降便罢,还敢出言不逊,不将他五马分尸才怪。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颜良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是一脸淡笑的走下阶来。
而且,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颜良竟然是亲自为严颜解了束缚。
这下一来,不光是左右诸将,就连身为俘虏的严颜,也陷入了茫然不解。
颜良这是怎么了,传说中,他不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吗?我适才一番恶语相向,这颜良竟然不下杀手,还给我解缚?
严颜心中万般惊疑,当他然不会知道,颜良对待孙权和周瑜这样的俘虏,的确是残暴,但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无法为其所用。
身为穿越者的颜良,却知历史上的严颜,并没有为刘璋尽死忠,而是在被俘之后,选择了归降张飞。
显然,这样一员看似刚烈的老将,其实并非其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宁死不屈。
熟知历史的颜良,又焉能放过这样一个收取良将的好机会。
解开束缚的颜良,拍着严颜的肩,叹道:“文表,刘璋这样的庸碌之主,连孤想要取蜀的野心都看不出来,如此蠢如猪猡之主,值得你这样的良将为他卖命吗?”
严颜身形一震,低头不语,脸上的怒色愈渐消息。
颜良的话,正戳中了严颜的内心痛处,生性刚烈的他,一直以来都对刘璋的懦弱存有怨意。
今次刘璋不惜用送粮的手段,如此奴颜婢膝的请求颜良的退兵,更是让严颜良深感为耻。
这员蜀中老将的心中,其实对刘璋已无多少忠心,他所忠的,不过是自己的尊严而已。
见得严颜形色动摇,颜良又豪然道:“我麾下亦有一员老将黄汉升,他亦武艺绝伦,但却屈于刘表手下十数载,未得重用,归顺孤之后,不数年间已是名扬天下。文表老将军你亦有汉升之勇,难道就愿意一辈子窝在蜀中,不想扬名于天下吗?”
扬名于天下!
这五个字,深深的震动着严颜之心,令他是愈现动摇。
肃厉的表情消失,严颜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颜大司马武艺绝伦,智谋超群,更难得是气度如此不凡,与刘季玉的懦弱无能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莫归降于他的话……”
思绪滚滚,抬头再看起来,颜良的神色却是那般的诚挚。
这个时候,严颜残存的顾忌,已是烟散云散,拱手正色道:“老朽不过一败军之将,承蒙大司马如愿看重,老朽敢不效犬马之劳。”
刚烈的严颜,在颜良的感召之下,终于是决定归降。
颜良的心中,欣慰之余,更是涌上一股狂喜。
要知严颜乃蜀中名将,其中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张任,今若归降于己,对于十万蜀军的士气,必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对刘璋和那些心存顽抗之徒,更是莫大的一个震慑。
大喜之下,颜良当即封严颜为讨寇将军,命其继续兼领所俘的近五千江州军。
江州已定,严颜已降,兵威大势的颜良,下一步的战略,自然是趁胜东击,直取益州心脏成都。
这个时候,法正和张松这两员益州的谋士,便发挥出了他们知晓地利的优势。
最终,根据法正的献计,颜良定下了两路分兵,合击成都的作战计划。
江州一地,即今时之重庆,其战略地位之重,颜良自是深知。
从江州望东顺江而下,可抵白帝城这座益州东部的重镇。
由江州北上,可由西汉水北上,攻取阆中,直抵白水关重镇。或由涪水北上,则可破广汉,直取成都北面的要地涪县。
而由江州顺长江西进,经数条水系折返望北,则可攻击成都之南。
根据法正的建议,颜良遂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陆逊、朱桓二将率领,率军一万,顺江西进,攻取成都以南的江阳诸郡,以从南面攻击成都侧后。
颜良自己,则率三万多大军转由涪水北上,去攻打涪城重镇,从北面对成都发起进攻。
如此一来,两路大军便可从南北方向,同时对成都形成夹击之势。
此外,颜良若能攻陷涪城,便能切断成都与北面剑阁、白水关的联系,防止刘璋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向北面的曹操或是张鲁投降。
数路大军,士气高涨的诸将,在夺取江州的第二天,稍适休整,便即兵分两路,向着成都城进发。
……成都,州府。
议事堂中,刘璋正坐等着严颜飞马发给他,关于颜良撤兵的消息。
堂下,长子刘循、大将刘璝,姻亲吴懿等重要的文武,尽聚于此,众人的情绪,却似乎并未像刘璋那么乐观。
“主公,那颜良贪婪无比,若是他拿到二十万斛粮草,却依然不肯退兵,还想继练勒索我们,却当如何是好。”
阶下的吴懿,表示了忧虑。
刘璋却不以为然一笑,“子远,本府看你是多虑了,张永年不是来信说了吗,颜子义已答应了,只要本府赔他二十万斛粮草,他就绝对会撤兵。”
“可是,上次张别驾还保证颜良入蜀只是借道,谁又料到此人竟然会突然兴兵攻人益州。”吴懿表示了怀疑。
提及此时,刘璋的脸色马上阴了起来。
“还不是那黄权,好端端的却非要冒犯颜子义,为本府徒惹兵灾,早知如此,当初本府就不该派他去任巴东太守。”
提起黄权,刘璋就气不打一处来,把个黄权狠狠的数落了一番,好似颜良之入侵,完全都是黄权一手造成。
阶下诸文武中,有不少人都与黄权相善,心中暗暗为黄权叫屈,但见刘璋那一番怒意,却无人敢为黄权说话。
纵然是与刘璋有着姻亲关系的吴懿,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悠闲的刘璋,便品着小酒,不急不忙,坐等着好消息。
“报——”斥候从外奔入,大叫一声:“启禀主公,江州急报!”
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就连一直表现的很轻松的刘璋,忽然也忐忑不安起来。
“怎样,可是严老将军来报,那颜子义率军退去了吗?”刘璋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主公,那颜良非但没有撤兵,反而假扮我送粮将士,袭破了阳关,一举攻陷了江州,巴郡太守严颜已归降了颜良。目下颜良数路大军,正分道向成都进击。”
斥候几乎有哭腔,道出了这惊人的噩耗。
整个大堂,瞬间变成了冰窖,每一个人都凝固在了那里,一张张脸上尽是惊怖。
而原本满怀期盼的刘璋,也是僵硬在了那里,一张脸已是惊到扭曲不成人形,额头上,冷汗正大股大股的往下直滚。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张永年不是说了颜良会退兵吗,怎会这样……”
惊恐茫然之极的刘璋,已是惊到有些语无伦次。
“主公还看不出来吗,那张松早就投靠了颜良,什么联手对付曹操,什么借道巴东,什么重修于好,根本就是张松和颜良勾结的阴谋而已。”
吴懿这时底气也重了起来,大义凛然的揭穿了张松“叛徒”的面目。
恍然大悟的刘璋,是又怒又羞,怒于张松的背叛,羞的却是自己为张松玩弄于股掌之中。
羞怒之下,刘璋是将张松破口大骂了一番,直骂到自己筋疲力尽。
堂下的一州文武,也是对张松怒骂不休,诺大的厅堂,形如泼妇骂街的菜市场一般。
“主公,张松叛变已成定局,今江州已失,颜良的大军正向成都逼近,眼下最重要之事,乃是挡住颜良的进攻,保得成都不失啊。”
还是吴懿,最先冷静了下来。
“三峡险要已失,现下江州也失陷了,连严颜这般蜀中名将,也投降了颜良,本府该怎么做,才能挡得挡住颜良呀?”
惊恐之下,刘璋已是乱了阵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