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吗,没有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小乔也意识到了什么,便作无辜之状。
大乔的眉头却凝的更紧,盯着她的眼睛道:“妹妹,你老实说,那颜良为何要把你留在营中,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份之事。”
大乔终于是忍之不住,问到了重点。
“姐姐,你怎突然间问起这种事了……”小乔脸畔掠起些许微红,言语有些闪烁其词。
“那颜良乃是好色之徒,适才他见到我时,竟然公然对我动手动脚,所以姐姐才担心你被他欺负。”大乔紧握着小乔的手,甚是关心的样子。
小乔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幽幽一叹。
那一声叹,意味深长,等于是默认了一般。
大乔的脸色骤然一变,惊道:“妹妹,莫非你的身子,当真是被那暴徒……”
“没有,他没有碰我身子。”小乔脸色羞红,忙是摇头否认……
小乔倒也是实话实说,当日虽有濡须口船舱里的那一场惊心动魄,但认真算起来,颜良也的确是没有占有她的身子。
“既然没有,那你叹个什么气。”大乔就有些茫然了。
大乔愈是催问,小乔脸色就愈是绯红,那等羞耻之事,她又如何好意思启齿。
“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姓颜的到底有没有欺辱你啊。”大乔却有些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结果似的。
“姐姐,你就别再问了!”小乔给问得急了,语气忽然变重。
大乔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小乔又幽幽叹道:“方此乱世,咱们女人都只是他们男人手中的玩物,那颜将军又是一方雄主,我落到他手里,还能怎样呢,难道姐姐非要逼我说出来吗。”
大乔神色一怔,接着脸色便黯然了下来。
“不瞒姐姐,那颜将军确有几分喜好女色,不过哪个男人不是如此呢,如今姐姐既也落到他手中,妹妹劝姐姐要有些心理准备才是,只怕早晚你我姐妹,都难逃……”
小乔脸畔生晕,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已再明显不过。
大乔何其之聪明,身形猛的一震,顿时便会意了妹妹的暗示。
她的妹妹是在说,她这个姐姐,早晚也会如其他落入颜良手中的女人一样,沦为那个暴夫的玩物,无可避免。
一股羞愤之情,陡然间填满了心头。
“那姓颜的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背主之徒罢了,我宁死也不会让他玷污我的身子。”
大乔神态肃言,言语刚烈决然,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
面对姐姐的慷慨,小乔却只不以为然的一叹,“姐姐若只自己,自然没什么顾虑,可是姐姐想过没有,如果因为你的刚烈,使颜将军迁怒于绍儿,你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绍儿!
大乔花容一变,经此提醒,蓦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宝贝儿子。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大不了就是一死,但绍儿却怎么办,他的生死,难道可以不顾吗?
大乔那原本肃然激昂的气势,转眼间就虚了下来,双眸闪烁着复杂的神色,默默然不知何语。
这时,小乔重新挽起了大乔的手,轻声叹道:“你我不过是颜将军的战利品而已,乱世之中,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姐姐,时候到了,就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固执了。”
耳听着妹妹的劝慰,大乔神色变化,暗咬着朱唇,久久不语。
……秣陵城。
军府大堂中,孙权垂首在那里,一脸的惭愧,正恭听着吴国太的痛斥。
私下送走大乔和孙绍之事,孙权一直都严加保密,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几天后的今天,他的母亲吴氏终于得知了消息。
震惊不已的吴氏,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直奔而来后,对孙权自然是一顿臭骂。
孙权自觉理亏,也不敢辩驳,只能任由自己的母亲教训。
吴氏痛骂了半晌,一直骂到口干舌躁,丰满的胸脯喘息起伏难定之时,方才作罢,扭着饱满的肥臀气乎乎的跪坐了下去。
“母亲息怒,儿知错了,母亲先喝口茶吧。”孙权毕恭毕敬,双手将茶奉上。
吴氏将一杯茶饮尽,心情方才是舒缓了几分。
“仲谋啊,不是为娘说你,这种事你怎么也能做得出来,你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笑你,难道就不顾惜孙家的名声了吗?”
吴氏又开始怪怨了起来,不过这一回语气却已缓和了许多。
“母亲教训的是,儿这么做,也是因走投无路,儿又何尝不想顾及孙家的名声,可是,若是江东的基业没了,孙家破灭,要声名又有何用。”
孙权见吴氏脾气缓和,便趁机自辩起来。
吴氏摇头一声长叹,似乎终于是体谅了自家儿子的难处。
感叹半晌,吴氏问道:“人既然已经送了,为娘再怪你也无济于事,只是不知结果如何,那颜良可曾答应言和吗?”
“子瑜带回的消息,说是那颜良不肯言和,但这几天以来,颜军却一直没有动静,儿在猜想,那颜良师老已疲,估计还在犹豫之中。”孙权忙道。
吴氏的表情又缓和了几分,微微点头道:“若是真能换取和平,保住咱们孙家的基业,她娘儿俩的牺牲也值了。不过仲谋啊,颜良那狗贼若是退兵,你一定得到你大哥的墓前磕几个头,好好的乞求他的原谅才是。”
吴氏此言,代表着好已经完全默认了孙权的作法。
孙权暗松了一口气,忙是诚恳的应诺。
吴氏这才满意,正打算起身而走时,猛听得堂外传来一声惊涛骇浪般的巨响,似乎山洪决堤一般。
孙权和吴氏俱是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是,忙是走出堂外去瞧是何动静。
二人站在高阶,举目远望,惊见秣陵城东南方向,竟是真的有漫漫大水,正汹涌的撞击着秣陵城墙。
母子二人神色大变,皆是惊恐难当。
孙权更是惊叫道:“怎么回事,怎会突然有洪水冲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孙权,整个军府上下,见得此情景的男女,无不是赫然失色。
正当孙权惊疑难当之时,却见鲁肃飞奔而来,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颜军决了玄武湖,要水淹秣陵啊——”
水淹秣陵!
霎时之间,孙权的身躯僵化在了那里,吴氏那风韵犹存的脸庞,亦是袭满了惊恐之色。
而当此时刻,秣陵城东的钟山下,颜良却驻马执鞭,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山下大水淹城的壮观景象。
这几天的时间里,颜良表面上并未对秣陵发动进攻,看起来似乎有息兵的迹象。
实际上,他却在暗中移岸于高地,并派士卒每日暗掘玄武湖的湖堤。
诸般准备已然就绪,颜良遂于今日一举掘开湖堤,要以这茫茫大水来灌淹坚不可摧的秣陵城。
这一招,正是当日庞统所献,不消一兵一卒而取秣陵之计。
洪波涛涛,不消半个时辰,便将大半个秣陵城包围,滚滚的大水,从各处缝逊灌入城中,不出半日城中街道房舍尽数被浸淹其中。
身处钟山上的颜良,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城中吴人惊恐避水的狼狈情景。
“碧眼儿,大水滔天,老子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第四百七十九章淹你老窝
大水漫城,黄昏之时,整个秣陵外城已浸泡在了决崩的湖水之中。
城中水深近腰,各条街道尽被淹没,数不清的吴人只能举家爬到房顶,惊恐悲切的躲避汹涌浸入的大水。
即使是内城里面,大水也齐了膝盖,唯有孙权所在的军府,因地势较高,方才没有被洪水所淹。
高阶下的孙权,俯视着一城的汪洋,整个人已是被吓得失魂落魄,呆若木鸡。
就在不久前,孙权还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以为颜良连日来的按兵不动,乃是因为锐气已尽,打算退兵而去。
但眼前,这滔滔的洪水,却击碎了孙权残存的那丁点的希望。
大水灌城,这大自然的力量,已非人力所能抗拒,在此恶劣之极的条件下,仅凭着几千惶惶之军,又如何还能坚守下去。
“怎会这样,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孙氏不成?”孙权仰望苍天,心境悲凉无比。
正自悲怆之际,蓦听得身后一声惊臆的叫声,回头看去,却见吴氏已是吓得昏了过去。
“母亲,母亲——”孙权大吃一惊,急是扑了上前。
震惊中的孙权,也顾不得外面滔滔洪水,只能喝斥着那些惊慌的婢女们,将吴氏扶回房中去休息。
孙权忙着去照顾老娘,抗洪之事,只能留给了鲁肃。
此时的鲁肃,自然也形如那热锅上的蚂蚁,忙得是手足无措。
他和孙权一样,自以为将大乔母子送出,颜良几日不攻,乃是动了息兵之念。
鲁肃却万没有想到,颜良会这么狠,非但没有息兵,而且竟然是使出了水灌秣陵这一招。
面对着滔滔的大水,鲁肃又能如何。
眼看着一城的军民浸泡在水中,叫苦连天,人心惶惶。
眼看着四围的城墙,在大水的冲击的浸泡下,数处已开始坍塌,男女老幼担土抬石都填之不住。
眼看着秣陵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崩溃的败势再难挽回。
鲁肃绝望了。
在大水淹城的第三天,浑身泥巴的鲁肃,不得不带着一脸沉重的表情,前去见孙权。
阴冷的大堂中,孙权枯坐在那里,正在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灌着酒,绝望如他,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主公,城东有数处城墙坍塌,肃已率男女老幼拼命填堵,怎奈水势太大,堵之不住啊。”
鲁肃一进门就给孙权送上一个坏消息。
孙权身形微微一震,苦笑了一声,只低头继续灌酒。
此时的孙权,已有些麻木,似乎放弃了希望,只等着城破的那一刻。
鲁肃却不愿意,想他与颜良作对多年,今若城破,自己只怕就是死路一条,纵然是归降,颜良多半也不会放过自己。
念及于此,鲁肃便移上近前,语重心长道:“主公,让城别走吧,就算失了秣陵,我们还有吴郡、会稽诸郡在手,拼力一搏,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东山再起吗?
孙权苦笑了一声,“你休要再安慰我了,当年我据有整个扬州,都敌不过颜良,如今大半个扬州都给颜良占了,就凭区区几个郡,如何能反败为胜,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身死名灭的下场。”
孙权已经不相信鲁肃,半醉半醒的孙权,已然放弃了希望。
“主公可不要忘了,刘备和曹操,皆是颜良的死敌,如今北方的战事日趋明了,曹操和刘备瓜分北方的态势已很明显,一旦他二人抽出身来,必会南下向颜良动武。主公虽只余数郡,但只要能苦撑下去,撑到天下大势改变之日,焉能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鲁肃洋洋洒洒一番话,搬出了曹操和刘备,来做孙权的救星。
原本已绝望着的孙权,给鲁肃这般一劝,心底处不禁又升起一丝残念。
“难道,我堂堂孙仲谋,就这么醉倒在这里,等着颜良那狗贼破城来取我性命吗?孙仲谋啊孙仲谋,你岂能就此甘心?”
内心中,一个声音回响在脑海,那是活命的念头,在做垂死的挣扎。
孙权缓缓的放下了酒杯,萎靡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沉静,鲁肃的话让他开始思考起来。
正当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同样一身泥巴的周泰,匆匆的闯了进来。
“主公,秣陵城是守不住了,再撑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请主公下令全军突围,我周泰必拼死保得主公杀出重围。”
周泰伏于阶下,慨然请命。
见着周泰时,孙权眼眸中的那一丝希望之色,瞬间更亮了几分。
孙权先前不敢突围,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诸将降的降,死的死,使他对杀出重围失去了信心。
但如今,周泰的慷慨出现,让他猛然间意识,自己麾下还有这么一员忠贞勇猛的大将。
“主公,事不宜迟,请让肃和周将军,保着主公杀出重围吧。”鲁肃也慷慨起来。
孙权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两个忠贞的臣子,目光渐渐变得刚毅起来。
啪~~孙权猛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奋然道:“颜良狗贼想要杀我,可没那么简单,我绝不会让他图霸扬州的阴谋得逞。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尽出,我要率尔等杀出重围去!”
周泰闻言大喜。
鲁肃亦是一脸喜色,但那欣喜之外,却悄然掠过一丝别样的神色。
……次日,钟山。
石亭间,酒已温好,香气四溢。
颜良闲品着小酒,欣赏着山下水淹秣陵的盛景,好生快哉。
脚步声响起,左右亲军分开一条路,小径上一个满脸阴郁之人,颇不情愿的步入了石亭。
“黄老将军来得正好,酒且温,陪本将饮上几杯。”颜良笑道。
被卸了武将,一身便服的黄盖,看了颜良一眼,闷不吭声的跪坐在颜良的对面。
黄盖也不客气,自斟一杯便大口灌下。
颜良也不以为怪,只笑道:“听闻黄老将军也是好酒之人,想必府上必珍藏了不少好酒,待这城外的大水退了之后,本将只怕要往老将军府上讨几杯好酒不可。”
颜良言语自信,对拿下秣陵志在必得。
黄盖看了一眼山下,眼看着汪洋一片的秣陵城,心情愈加的沉重,郁闷之下,自又灌起了酒。
“秣陵城破在即,孙权的覆沿已成定局,老将军乃明智之人,何不就此归顺本将,助本将成就大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