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运望满,满覆箭矢的敌船,俨然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海胆一般,浑身上下都是倒刺。
而随着另一侧箭矢的增加,原本开始倾斜的战船,渐渐便恢复了平衡。
吴军水营中,原本一脸傲然的周瑜,见得这般情形,眉头暗暗深凝,心中不禁开始产生了狐疑。
“这姓颜的匹夫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看这样子,似乎并非单纯想引我出击,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狐疑顿生的周瑜,喃喃自语着,脸上的阴云愈重。
麾下的那些吴卒却并不知主帅的猜疑,战鼓已经敲至了最高亢处,最强大的一波箭雨,如漫天而落的冰雹一般轰向了敌船。
“唔——”
钉钉铛铛的轰击声,瞬间将船舱内那一声男人长长的吐息之声所淹没。
颜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几乎要爆开,巍巍的身躯连着打了几个颤栗,一双手更是几乎将小乔的乌发撕断,片刻之后,方始松驰了下来。
一腔的邪火,在江南两大美人之一的抚慰下,终是泄尽。
而此时的小乔已是满面潮红,香汗淋漓,生平头一次感受到那浓烈的雄性腥气,只觉喉头一痒,伏在地上便呕了起来。
猎物就在手中,今次先浅尝一番,来日再慢慢品味。
兴致已尽的颜良,觉察到刚刚恢复平衡的船身,又开始有倾斜的迹象时,便打开舱门,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出舱门,顿时把颜良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整艘战船上,但凡是没有被遮掩的地方,统统都被密密麻麻的箭矢所占据,其余三十艘船也皆是如此,放眼看去,形容倒颇是赫人。
“主公,船又开始倾斜了,咱们该怎么?”周仓顶着大盾过来,护住颜良,大声问道。
颜良环看了一眼四周情况,便摆手道:“箭受的差不多了,传令退兵回营吧。”
令旗摇动,各艘“刺猬船”如蒙大赦,急是调转船头,向南岸的大营退去。
颜良还嫌不够,遂是传令叫全船将士,一同齐声高喊:“谢周都督箭!”
最初只是本船,很快,当其余战船上的士卒,听到这喊声时,顿时明白了其中之意,也皆是扯起嗓门,冲着渐渐远去的敌岸齐声大吼。
“谢周都督箭——”
“谢周都督箭——”
吼声之中,还夹杂着嘲讽般的狂笑,隆隆的喊声,震天动地。
“怪不得主公叫掉转船头,用另一侧受箭,原来竟是有此深意。”恍然大悟的周仓,满脸的叹服。
而颜良却负手而立,笑而不语。
原本的演义之中,诸葛亮草船借箭,一口气骗了曹操十万支箭,狠狠戏耍了曹操一回。
而今颜良灵机一动,仿效一回诸葛亮,尽管效果要差一些,但这三十艘船上,少说也骗了六七万支箭。
这一趟,在周瑜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回一加,享受了周瑜的女人,又骗了他数万支箭,颜良实可谓是不虚此行。
远望着吴营,颜良冷笑道:“美周郎,你的女人和箭,本将都收下了,多谢你的慷慨,哈哈~~”
当颜良狂笑之声,岸上的周瑜,却已是一脸煞白。
耳听着江上那一声声“谢周都督箭”,周瑜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又中了颜良的奸计。
人家压根就不是来诱你出击的,你却如惊弓之鸟一般,平白无故的送给了人家几万支箭,还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羞辱,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周瑜一阵胸闷,似乎有一股气血正冲涌而上,周瑜极力的咬牙,方才强行平伏下去。
幸亏周瑜无法看到船舱中发生的那一幕,如果他看到的话,此时想必已然喷血倒地。
纵使如此,周瑜仍是气愤难平,怒极之下,厉声叫道:“狗贼颜良,焉敢戏弄本督,来人啊,速整大军,本都要亲自杀出去,亲手斩下狗贼的人头!”
众将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潘璋急道:“都督方才不是说,颜良乃是想诱我军出击,都督倘若亲自出击,岂非中了颜良奸计,以身犯险!”
潘璋尚保持着冷静,这个时候,反过来劝起了周瑜。
潘璋的话如当头一棒,将周瑜那已经冲到脑门的怒气,生生的给砸了下去。
清醒过来的周瑜,眼见着敌舰越行越远,便想自己即使率军追出去,也未必追得上。
况且,如果颜良狡诈,如果真有诱敌之心,自己这么冲动的杀出去,岂非又中奸计。
权衡良久,周瑜只能狠狠的将长剑插在了地上,咬牙恨恨道:“颜良匹夫,今日的羞辱,我周瑜牢记在心,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十倍偿还,十倍!”
江面处,小乔已走出了船舱,脸上的残露尚未褪尽。
那一张荣光焕发的俏脸,举目望去,眼看着吴营愈远,那一面“周”字的大旗,也最终消失了视野之中。
第四百六十章断你后路
入夜。
吴营上下,气氛一片沉重。
那一名名士卒围坐在篝火四周,无精打采的吃着饭,白天里被颜军羞辱的情景,依然挥之不去。
大帐之中,周瑜的表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被潘璋劝住,周瑜没有冲动之下追击颜良,但他的愤怒却有增无减。
此时的周瑜,正眉头深锁,酝酿着下一步如何向颜良报复。
眼下周瑜的本钱并不多,能动用的嫡系部队,只有手头的一万多水军,几百条战船而已。
淮南方面虽尚有吴军一万多,但指挥权却掌握在程普的手中,而程普是否会听自己的调动,还是一个未知数。
况且,程普所部眼下也正被北方的颜军牵制,即使肯听从他的号令,却也难以分暇抽身。
这也就是说,周瑜想要击败颜良,只能凭借手头的一万兵马。
“都督,我军只有一万,想要击破颜军,只怕是不易啊。”潘璋提醒道。
周瑜却不屑一哼,“一万人又怎样,只要本督运用得当,击破那狗贼不在话下。”
说这话时,周瑜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只是他知道,如今三军都患上了严重的“恐颜症”,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身为主帅的他,装也要装出强烈的自信。
周瑜说下了大话,只好硬着头皮再装下去,他便作自信状,背负着双手,踱步于悬挂的地图前,思索着破敌之计。
正当这时,一名亲军匆匆入内,慌张道:“启禀都督,合肥吕大人急报,颜军大将张辽正率步骑由皖县向六安进逼,合肥一线形势有危,吕大人请都督速发援兵相救。”
周瑜闻言色变,猛的扑到了地图前,手指划拉几下,神色愈惊。
由皖县沿皖水北上,穿越大别山东缘,即可进击六安城,而六安城又与合肥相距较近,六安若陷,合肥必危。
眼下程普的兵马尽集于寿春一线,合肥令吕岱等地方官所有兵马,不过千把号郡兵而已,根本就不足以抵挡张辽的步骑精锐。
倘若六安沦陷,合肥再失,那么,濡须口通往寿春的水道,等于就此被截断,他周瑜的一万水军,也就等于被困在了濡须口一带的江北狭窄地带之中。
周瑜思绪急转,猛然间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颜良为何挟有大胜余威,拥有南岸三万多精锐水军,却为何一连数日按兵不动,不主动进攻自己这一万士气低落之兵。
原来,人家颜良早就想好了兵不血刃的退兵之策。
“狗贼,好生奸诈——”
周瑜再度中计,又恨又恼,咬牙切齿的暗骂。
“都督,合肥若然有失,不光我军,整个淮南都将危矣,末将请率一军北援,必死守六安,绝不让合肥有一丝危险。”
六安城坚,以潘璋的能力,凭数千人马守住该城,倒也不在话下。
周瑜却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都督,事不宜迟,万不可耽误,请都督速作决断啊。”潘璋见周瑜尚有犹豫,就有点急了。
沉默半晌,周瑜那紧凝的眉头渐渐隐去,反而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表情。
他微微摆手,淡淡道:“传令下去,明日拔营,全军尽数北撤合肥。”
全军尽数北撤?
本是一喜的潘璋,听得这句话,却又陷入了糊涂。
“都督,全军都撤了,那留多少兵马守濡须口?”潘璋疑道。
周瑜冷冷道:“全军北撤,自然是不留一兵一卒,这濡须口,那颜良狗贼想要,本督就施舍给他便是。”
弃濡须口!
潘璋闻言大惊,却没想到周瑜会做如此决断。
要知这濡须口,眼下乃是江北与江南连通的唯一通道,若是将此口拱手让给颜军,就等于整个扬州将被颜良拦腰截成两段,南北的吴军就将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而且,一旦颜良夺取濡须口,就要彻底解除后路的威胁,便可以尽倾大军去攻芜湖要塞,而芜湖的鲁肃所部,兵马不过万余,又如何能抵挡颜良数倍水陆大军的合击……
芜湖要塞若失,秣陵的最后一道屏障便瓦解,整个孙氏的基业就要危如累卵。
周瑜此举,等于是把孙权往死路上逼。
“都督,咱们若是弃了濡须口,主公该怎么办?”潘璋慌忙问道。
周瑜却冷哼了一声,“主公既是不信任本督,那般信任鲁子敬,保卫主公的重任,由鲁子敬去担便,本督现下的任务,乃是守住淮南。”
周瑜的话中,毫不掩饰着对孙权的怨意。
他虽未明言,但这话中的却意思却已明显,他周瑜这是要抛弃孙权,据淮南而自守。
潘璋这下就震住了,定在那里一言不发。
尽管潘璋等诸将忠于周瑜,但真正的主公到底还是孙权,如今要背弃孙权,心里边这道坎一时怎又有迈过去。
周瑜岂会看不出潘璋的复杂心理,他便轻抚着潘璋的肩,沉声道:“事到如今,本督也不瞒你,主公无道,既刚愎自用,又听信谗言,才会遭至今日之败。本督若是再对他愚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也会把你们一块带到死路上去。所以,本将已决定拥兵淮南,据守自立。”
周瑜语气决然,显是下了大决心。
“都督……”潘璋情绪激动,不知如何回应。
周瑜正视着潘璋,语重心长的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和诸将,是愿意追随我周瑜,还是愿继续为那个庸主卖命。”
潘璋身形一震,他知道,站队的时候到了。
只犹豫了片刻,潘璋的神情立时决然起来,拱手道:“末将若非受都督赏识,又岂能有今日,我等诸将,皆愿誓死追随都督。”
潘璋表了忠心,周瑜暗松了一口气,面露满意之色。
这时,潘璋又想起了什么,忙道:“末将等虽愿追随都督,只是寿春的程老将军,乃孙氏三代老臣,对孙氏必定忠心耿耿,末将只怕他不会听从都督,而程老将军又据有寿春,名义上,合肥等淮南各地,也都听他的指挥,末将只怕……”
潘璋想要再说下去时,周瑜却用一脸自信的诡笑,打断了他的担忧。
“明日起,你便打着本督的旗号,徐徐的退往合肥,本督会自引一军,连夜前往寿春,出其不意的夺了程普兵权,到时淮南军政大权尽在我手,与江南的联系又为颜良断绝,诸将走投无路,还怕他们不服于本督吗。”
周瑜,早有妙计。
潘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本还残存的犹豫,因是周瑜的妙计,转眼尽消。
“都督神机妙算,当真不枉末将等誓死追随,都督放心,末将必当为都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听着潘璋的慷慨表忠,周瑜得意而笑,心中,一幅蓝图大计,已然开始畅想……
……赭圻城。
月上眉梢,鸟鸣蝉幽。
带着几万支箭的战利品,颜良尽兴而快,亲自将小乔送入了县城中的一间宅院。
步入院中,颜良指着这颇为朴素的宅院,淡淡笑道:“乔夫人,这几日就在这里暂歇吧,待本将拿下秣陵后,夫人便可回自家的高门大院。”
“多……多谢将军。”小乔低低道谢。
借着月色看去,小乔脸上的晕色未褪,湿润的双唇略显红肿,故是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颜良伸出手来,托起小乔尖尖的下巴,意犹未尽的欣赏着她那绝色的脸庞。
看到那红涨的朱唇,船舱内的那场惊心动魄,不由又浮现在了脑海,那刀削脸的英武之脸,不禁又掠过一丝邪笑。
小乔自知他在想什么,顿时绯色流围,不好意思的将脸蛋侧了过去,羞答答的不敢正视颜良肆意的眼光。
“夫人好好休息吧,好好养精蓄锐,本将改天再好好的看望夫人。”
言罢,颜良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小乔目送着颜良离去,当那院门关上时,她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那纤纤素指,下意识的触摸在了隐隐作痛的嘴边,脑海中,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也鬼使神差的浮现在脑海。
那种有些痛苦,却又让人心悸无比的感觉,竟是从未曾有过。
虽觉屈辱羞耻,但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深处,竟还有几分贪念。
“小乔啊小乔,你岂能这般不要脸,你是名门之秀,绝不可再想那些龌龊之事了……”
小乔暗暗告诫着自己,叹息着,扭着丰满的腰枝,步入了房中。
当颜良回往他的临时军府时,三夫人马云禄已备好了晚饭,等候多时。
颜良酒足饭饱,兴致大好,便又与马云禄一番云雨,快活了一场。
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时,颜良方才起床,去往南岸的大营与诸将会面。
方一入大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