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沙摩柯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总不能纵容的敌人任意放火,将自己的大营烧成白地。
无奈之下,沙摩柯当即传下号令,全军提前发动了进攻。
战鼓声冲天而起,撕破了夜的沉寂,一万多五溪蛮军,呐喊着从林中冲出,四面八方的向着大营处的颜军围杀而上。
此时,周仓正怀抱着长刀,以一种看热闹的表情,饶有兴致的盯着沿营一线,那一道道被烧毁的营栅。
三千汹汹而至的颜军将士,没有一人冲入敌营,尽皆在玩火。
“还不出来么,再不现身,老子就把你们整座大营一并烧了……”周仓心中暗忖着。
正自神思之际,蓦听得隆隆的鼓声冲天而起,直刺耳膜,四面八方,那野兽般的喊杀之声,如潮水般围卷而来。
周仓神色一震,举目环顾四周,但见月色与火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似有无数的身影,正从黑暗中脱出,向营门方向的己军扑来。
“这些蛮子当真埋有伏兵,只可惜,蛮子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主公的意料之中。“周仓的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旋即,勒马回身,大喝一声:“敌军已出,全军撤退。”
号令传下,周仓便率领着他的三千兵马,即刻的向着己方大营方向撤去。
因是周仓军未杀入敌营腹地,故是他的三千兵马,便能轻松的抢在蛮军合围之前,顺利的从包围圈的缝隙之中逃了出去。
当颜军“逃走”后的一刻钟后,邢道荣和沙摩柯率领的一万蛮军,才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只是,为时已晚。
“吁~~”
勒马营前的沙摩,看着燃烧的营栅,看着敌军逃去的影迹,满脸的阴怒之色。
纵马而来的邢道荣,面对着沙摩柯那质问式的眼神,心中不禁暗生几分愧疚。
他远望了一番敌势,便叫道:“大王,敌军尚未逃远,咱们当率军趁势追击,尾随着敌军败卒,或许可以一举攻破敌营。”
沙摩柯听得邢道荣的建议,阴怒之色稍减,看看被烧着的营栅,便想若是就此罢休,岂不白白让敌人烧了营栅,徒损了士气。
稍加权衡,沙摩柯便豪然道:“好,咱们就追杀出去,本王就不信攻不破颜良大营。”
怒火与豪情双重作用之下,沙摩柯当即与邢道荣,尽起九千大军尾追颜良军,却留一千蛮军守营,顺便扑灭火势。
于是,他二人便率领着九千蛮军,一路不停,向着周仓军穷追而去。
七里之外。
那一座小山丘上,颜良正驻马而立,怀抱着长刀,静静的观看着山坡下的形势。
月色照耀下,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铁甲反映着寒光,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身后,五千颜军将士,如那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无声无息的驻立在夜色之中。
静寂之中,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都涌动着热血狂燃的激荡。
脚步声响起,借着月色,隐约可见一支兵马从土道上正在经过。
夜色深深,颜良并不能清楚的看到山下的情况,尽管如此,但他却并没有下令发动进攻,却似胸有成竹一般,能够判知那支黑暗中的兵马是敌是友。
那一支队伍很快远去,大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那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不多时,另一支队伍,又匆匆的从山坡下经过。
未有多时,忽然之间,山下那支队伍之中,骤然间爆发出了嚎叫之声。
那此起彼伏的惨叫,撕破了夜的沉寂。
颜良剑眉一横,那沉静如水的眼眸中,蓦的凶光毕露。
第四百零八章粗浅之计,何足道哉
进攻的时刻已到。
颜良长刀向前一划,厉声喝道:“众将士随本将冲下山去,生擒沙摩柯,杀尽蛮兵——”
暴喝声中,颜良一人一骑,如黑色的闪电一般,破风而出。
五千血热沸腾的将士,他们那昂扬的斗志,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用不得任何的鼓舞,这些铁血男儿轰然而动,追随着他们神武的主公,如潮水般向着山坡下冲涌而去。
而这个时候,山坡前,土道上的那些蛮军,却拥挤在了一团。
周仓率部从山坡前经时,按照事先的计划,将大量的绊马针洒在了身后的大道上,借着夜色的掩护,这些绊马钉便成了冷兵器时代的地雷,封住了整条大道。
急追而至的蛮军,在这般天色昏暗的情况下,又焉能注意到大道上的“地雷”,一路急奔的他们,在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当先的人马中,便有成百成百的倒霉鬼,狠狠的踩中了地上的绊马钉。
脚上受伤的几百号蛮军,痛得栽倒于地,捂着脚板是大嚎大叫,不但是惊扰了军心,更是封住了后军前进的路线。
九千号不明所已的蛮军,便是拥挤在了大道上,混乱成一团,不知所以。
中军所在的沙摩柯,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但见队伍堵拥不进,前边又传来己家蛮兵的嚎叫声,惊疑不解的沙摩柯,急是策马前来查看。
分开众军,沙摩柯直抵前军。
当他看到那坐倒在地上,捂着脚板痛叫的蛮兵时,不禁大生狐疑,当即便命点起火把来。
几百支火把随即点燃,当视野清晰时,沙摩柯和数千蛮军,尽皆倒抽了一口冷气。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但见那大道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那种奇形怪状的铁钉,犹如遍地的荆棘一般,覆满了整个大道。
正是这种铁钉,刺伤了沙摩柯的蛮兵,封住了蛮军的去路。
沙摩柯随手拾起一枚绊马钉,借着火把细细一看,心中不禁惊叹:“没想到那颜良竟然能造出如此奇物,当真是闻所未闻……”
沙摩柯感慨之际,邢道荣已策马而至。
“大王,大军为何停滞不前?”邢道荣不解的大叫道。
沙摩柯将那绊马钉扔给了邢道荣,冷冷道:“看吧,颜军用这些小东西封住了去路,还怎么追。”
邢道荣接过那绊马钉,端详了几眼,眼中不禁也流露出惊疑之色。
颜良明明回信,声称今晚将亲率大军,直接杀入蛮营腹地,而今却只派了数千兵马前来。
而这数千劫营之军,也未攻入营中,反倒是只放火烧毁了营栅,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有伏兵一般。
再看现在,这些撤退的颜军,竟然还随身携带着绊马钉,仿佛有意要将他们吸引至此,然后再封住他们的去路一般。
诸般的疑点汇聚在心头,邢道荣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诈降之计,似乎已是为颜良识破。
念及于此,邢道荣不敢马虎,急道:“大王,颜良很可能已识破了我的计策,我们还是速速退回大营为妙。”
沙摩柯也为种种的不利而疑心,这时听得邢道荣之言,便也不及多想,急是喝令全军掉头回营。
便在九千多拥挤的蛮军,叽叽喳喳叫嚷着,你推我掇的试图掉转方向时。
异变突生。
那震天的喊杀之声,如黑夜中的惊雷,瞬间撕破了这夜的沉寂。
那滚滚的铁蹄奔腾之声,更如山崩地裂一般轰响在耳边。
借着火光扬首望去,沙摩柯和他的九千蛮军,惊恐的看到,侧面的山坡上,数不清的敌军,正漫山遍野的狂涌而下。
一瞬之间,本就焦躁不安的五溪蛮军,转眼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之中。
伏兵,是颜军的伏兵!
惊恐的叫声响成一片,前所未有的畏惧情绪,如瘟疫一般在全军之中迅速的蔓延。
这昏暗的夜色之中,看清楚有多少敌兵,隐隐望去,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幽冥鬼兵,正卷涌而来。
“我们中计了,快撤——”
邢道荣惊叫一声,拨马便逃,沙摩柯迟疑了一下,也赶忙拨马向大营方向逃去。
九千蛮军轰然而散,如受惊的羊群一般,追随着他们的大王望风而逃。
山坡上,颜良率领的五千兵马,已经冲杀过半。
大黑驹四蹄如飞,纵行如风。
蛮军点起的火把,更是清楚的暴露了自己,让颜良寻找到了更清楚的攻击目标。
颜良知道蛮军前队处,洒有大量的绊马钉,他当然不会向那里冲去。
颜良和他的五千勇士,冲杀而下,乃是直奔着蛮军队伍的中央处而去。
铁蹄滚滚,转眼如风而至。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暴喝,颜良手中长刀如电而出,似一头疯狂的巨狼一般,一头扎进了那惊恐的羊群。
刀锋过去,两颗蛮兵的人头,齐刷刷的被斩飞出去。
另一名蛮兵不及躲闪,那脆弱的身躯,竟被颜良胯下的战马撞飞出去。
“咔咔”声中,战马四蹄从那被撞倒的蛮兵身上踏过,马与人加起几百斤的重量,眨眼便将那可怜的蛮兵踏得筋骨粉碎。
颜良无视蛮兵的惨叫声,战刀如狂风暴雨一般扫出,肆意的收割的人头。
与此同时,大批的颜军将士杀到,汹汹的狂滚,转眼将蛮军截断,嗜血的战刀,无情的斩向那些惊恐万状的蛮兵。
血流成河,尸叠遍野……
狂杀之中的颜良,猛然抬头,但见火光这中,邢道荣与沙摩柯,两人一前一后,纵马向着这边逃来。
颜良的嘴角掠起一抹狰狞的冷笑,纵马如风,杀破乱军,直杀向那逃来的二人。
乱军之中,邢道荣最先看到了颜良,惊惧之色瞬间袭遍全身。
此时此刻,当他亲眼看到颜良时,他才惊恐的确信,颜良竟真的是识破了他的诈降,顺势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先前所有的自信,所有的自以为是,所有对颜良智计的嘲讽,而今,却全部都成了笑柄。
奔逃中的邢道荣,满腔的羞恼。
自信无全的邢道荣,自不敢与颜良交手,便想如今为颜良拦住去路,却当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同样惊恐的沙摩柯,则高声叫道:“邢道将军,你我二人联手,一同战退姓颜的这厮。”
沙摩柯跟颜良交过手,知道颜良武艺有多厉害,自不敢单独对敌,就想和邢道荣联手,或许还可以逃过这一劫。
邢道荣灵机一动,忙道:“我攻他左翼,大王攻其右翼,你们联手宰了这厮。”
沙摩柯信心稍振,遂是鼓起勇气,挥舞着铁蒺藜,纵马呼吼着向着颜良左翼冲杀而去。
而那邢道荣却有意的放慢了马速,让沙摩柯冲在了自己的前边。
就在两马相隔一个马身时,邢道荣一咬牙,猛的一勒马头,扭身和沙摩柯分开,试图绕过颜良的阻挡。
邢道荣以为,沙摩柯才是颜良的首要目标,两选其一,颜良必会选择擒杀沙摩柯,那自己便可趁此时机,逃过颜良的阻截。
沙摩柯眼见邢道荣临阵变卦,不禁大为惊怒,正待喝骂时却已来不及。
疾冲而至的颜良,距离他只有五步之遥。
而颜良,眼见邢道荣弃沙摩柯而去,旋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的嘴角立时掠过一丝蔑视。
“反复无信的家伙,倒是狡猾,你以为本将会放过你吗!”
冷笑之中,颜良忽然也纵马变向,弃却了沙摩柯,改变了那邢道荣截堵而去。
心腔悲愤的沙摩柯,原来打算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颜良交战,却怎想到颜良竟然放弃了他,改去阻杀邢道荣。
惊异之下的沙摩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及多想,急是纵马而过,向着大营方向狂逃而去。
那邢道荣却是大惊失色,万不想颜良竟然是会冲着自己而来。
惊骇之际,颜良已如闪电一般,斜刺果疾射而至,手中那一柄长刀,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斜斩而来。
避无可避的一击。
无路可退,邢道荣只有狠狠一咬牙,舞起手中大斧,倾尽全身之力回身相挡。
刀与斧,两柄利器,瞬间相撞。
吭——惊雷般的轰响声中,飞溅的火星瞬间照亮了邢道荣那惊恐的脸庞。
那长河般的巨力轰击之下,邢道荣虎口震裂,手中大斧竟是拿捏不住,脱手而飞,而他那诺大的身躯,竟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腾空而起倒飞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中,邢道荣重重的跌落于地,身躯在地上滚出三丈多远方才停下。
摔得头晕目眩的邢道荣,口中已是鲜血狂喷,胸口肋骨也断了数根,却仍撑着一口气,试图爬起来逃跑。
就在他刚刚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时,颜良已拨马而回,铁塔般的巨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身受重伤的邢道荣,万没想到,颜良的武艺竟强到这般地步,一招间就将自己震飞。
又惧又痛的他,哪里还顾得许多,当即便跪伏于地,伏首道:“末将知错,请主公恕罪,请主公恕罪啊……”
面对着邢道荣的求饶,颜良的表情却冷绝如铁,刀锋似的眼眸中,迸射着杀机与鄙夷。
“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智谋,也敢背叛本将,真是不自量力。”
邢道荣又羞又惧,只是磕头不止,苦苦求饶。
颜良缓缓扬刀,冷冷道:“背叛本将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安心去吧。”
话音方落,再无留情,长刀愤然挥下。
无耻的哀求声骤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上了半空。
第四百零九章落汤鸡
沙摩柯逃过了一劫。
这位蛮王一直想不通,颜良为何选择放过自己,反去阻杀邢道荣那厮。
“管他的呢,邢道荣这厮好生卑鄙,让他两个阴谋的汉儿厮杀,老子我趁机撤逃便是……”
沙摩柯暗自庆幸,马鞭挥得更急,一路狂奔着向着大营方向奔去。
他的九千蛮军,近有半数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