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贾华则在长戟开路,将那些慌乱的军卒毫不留情的斩杀,生生的为孙权辟开一条登船的血路。
那一支汹汹而来的骑兵,正是颜良率领的神行骑。
杀退了太史慈的他,一路望着孙权的中军大旗直追而来,比及杀近江边时,却意外的发现,前路为数百列阵的吴军所封。
如今吴军数万之众溃散如蝼蚁,这个时候竟然有一支兵马未乱,胆敢挡他去路,想来必是孙权最精锐的亲军所在。
孙权亲军又如何,敢挡我颜良路,就让你尝尝刀锋划过脖颈是什么滋味。
策马狂奔中的颜良,非但没有一丝停留,反而猛一夹马腹,如黑色的闪电般狂袭而上。
滚滚铁蹄,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威势,践起漫天的血泥。
雷鸣般的暴喝声中,大黑驹四蹄跃起,颜良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竟是从敌军的头顶飞过。
那神将般的气势,刹那间把本就战战兢兢的吴军,赫得肝胆欲裂。
“挡住此贼!”
宋谦纵刀挡上前来,厉声大叫。
惊恐中的吴卒急是举刀向前刺去,刀枪未及抬起时,颜良大刀却已如车轮一般从上至下荡过。
噼啪的碎裂声骤起,数不清的兵器和人的手臂被斩断。
惨叫声中,颜良纵马落地,借着强劲的冲势,向着迎面而来的宋谦撞去。
震惊中的宋谦,仿佛为颜良那巍巍的杀气所慑,惊惧之下,只能本能的举刀相迎。
未及出刀时,但见一道黑色的疾风从身边掠夺过,“噗”的一声,宋谦那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飞上半空。
一刀,毙敌。
第二百六十五章把孙权逼疯
眼见着颜良从自己头顶飞越而过,又一招之间斩杀了主将,那八百吴军校刀手霎时间就崩溃了。
残存的战意,土崩瓦解。
此时,追随在颜良身后的神行骑汹涌冲至,如摧枯拉朽一般冲垮了敌阵。
大刀舞下,肆意的斩杀,血雾漫空,一颗颗人头四散横飞。
杀得痛快,杀得肆意。
只是,尽管颜良轻易斩杀了宋谦,但这一队吴军到底还是迟滞了他的推进。
当颜良杀尽这班吴卒,冲至江边时,孙权已然逃上了走舸,向着江心舰队逃去。
四万奔散的吴军,有一半涌至了江边,却仅有一万多人及时的上了走舸,其余不及上船的吴卒,则被追至的颜家军碾至江边。
惊恐的吴卒们,生恐死在颜军刀下,纷纷的开始跳入江中逃命。
江水滚滚,纵然是习于水性的吴卒,也未能在大江中持久,唯有少部分幸存者被自家的走舸救起,其余不是被江涛卷溺而去,就是被岸边的颜军射杀。
当杀戮接近尾声时,江岸竟已被鲜血染成了赤红一片,沿江一线伏尸无数,半边的江水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
颜良驻马江岸,俯看着那修罗杀场,藐视着逃入江中的吴人,布满血丝的眼眸中,迸射着冷绝。
杀得尽兴的颜家军健儿,各自挥舞着兵器,兴奋的呼喊,向着逃走的敌人耀武扬威。
逃上了斗舰的孙权,失魂落魄之极,与孙瑜相见之时,激动的几乎就要掉眼泪。
惊魂甫定的孙权,颤巍巍的立于船边,远望着南岸血腥的画面,悲愤之意填满了胸膛,直恨得咬牙切齿。
旁边劫后余生的诸将,也多是一副心有余悸的面孔,经这一场厮杀,全然没有了早先的嚣然。
正当庆幸时,鲁肃突然间脸色一变,似是猛的想起了什么。
“主公,公覆老将军的水军尚不知我军已败,还请主公速派人将他们召还,万不可再行进攻才是。”
听得鲁肃这么一提醒,孙权非但不惊,失魂落魄的脸上,反而掠过一丝喜色。
“对了,我还有黄老将军的水军,若是他们能攻破颜良的铁锁阵,这一仗输了又如何。”孙权兴奋的叫道。
鲁肃却急道:“颜良既然敢倾巢而出,从容的与我们决战,必定是胸有成竹,黄老将军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一瓢冷水一泼,孙权那丁点兴奋转瞬即逝,立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眼珠子这么一转,忙道:“子敬所言极是,来人啊,还不快去将黄老将军召还,万不可再进攻。”
号令发下去,孙瑜急是派人以走舸飞驰往上游,去制止黄盖的两万水军进攻敌人的铁锁阵。
……
上游数里处,孙瑜派出的走舸尚未赶至,战斗却已然开始。
巨舰之上,黄盖目色沉沉,冷冷的注视着横亘于江面上的铁锁阵,苍老的脸上,闪烁着阴冷复仇之色。
“义公兄弟,黄盖今日定为你杀了甘宁那小贼,为你报仇——”
黄盖暗暗咬牙,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韩当、程普还有他黄盖,那可是追随孙坚起兵的三元老,三人更情同手足。
韩当死的时候,黄盖因在后军,并不知情,但当他知道韩当死因后,自是悲愤欲绝,恨怒之下,愤然向孙权请战,以充当前驱,为老战友报仇。
而今,那悬吊韩当的敌舰就在眼前,黄盖胸中的怒火,已如火山般喷发而出。
铁鞭向前一指,黄盖怒喝一声:“全军进攻——”
嘹亮的号角声“呜呜”吹响,旗帜如怒涛般翻滚,数百艘战舰,两万吴军鼓噪而上。
董袭、凌操、凌统,各率一支舰队,分三路向着颜军铁锁阵杀奔而去。
为了防范甘宁的元戎连弩,吴军已作了充分的准备,舰首处的吴卒皆改换成了大盾手,厚厚的坚盾组成了坚固铁壁,绝对可以挡住连弩的近距离射击。
而在盾手之后的吴卒,则准备好了火油、硝石之类的易燃物,只等战舰靠近,便放烧毁敌船。
本来以身居逆流的位置用火攻,乃是兵家大忌,因为这一放火,固然能烧到敌舰,但着火的敌舰顺流飘下来,反而极易将自家的舰船也烧着。
而眼下的情况却是,颜家的舰船都是如桩子一般固定在江心中,即使毁了也不怕伤及自家战船,待到铁阵锁破,残存的火船失去了固定,漂向下游时,吴军已有足够的时间退往安全之处。
火攻之计,万无一失。
杀奔而来的黄盖和他的将士,皆是信心百倍,坚信前日折戟之败不会再重复,今日必是他们报仇之时。
开场之战,几乎如上一次重演一般。
先是甘宁军主动放箭,阻击吴军舰队逆江而上,接着吴军也以箭矢反扑,双方互以箭矢压制对方,却谁也压不住彼此。
几百艘吴舰迎着箭雨,逆流而上,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之后,终于艰难的迫近了敌人的铁锁阵。
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他们就可以放火烧船,完成一场完美的复杂之战,用敌人的烈火来为死去的韩当复仇,来为孙氏打开通往荆州的道路。
只差那么一丁点。
信心百倍,满腔复仇怒火的黄盖,苍老的脸庞却忽然惊变。
不仅仅是黄盖,其余吴军也是大惊失色。
因为,他们终于看清了敌舰。
此时的敌舰已与先前大不相样,整艘敌舰的外面,都涂了一层厚厚的湿泥巴,而且敌军士卒还在不断的往泥巴上泼水,以确保泥巴是湿的。
包裹上一层湿泥巴的敌舰,又如何能够点燃!
原来,敌人早有准备。
战舰上的甘宁,望着傻了眼的吴人,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冷笑。
这“泥巴糊墙”的办法,正是徐庶向颜良所献,应对火攻的计策。
不畏火攻的甘宁,这时便以一看猴耍的心态,笑看着兴冲冲杀上来的吴人如何表演。
甘宁得意,却苦了对面的黄盖。
惊诧时,他的战舰已经全面撞上敌舰,眼看着涂满泥巴的敌舰,放火是放不成了。
放弃火攻,登城肉博吧,却又忌惮于颜军的连弩。
一时间,横江一线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峙。
两军的舰船明明已接,但吴人却龟缩在自己船上,举着大盾不敢妄动。
至于颜军却也不急,只端着连弩在那里,只要你的盾阵敢开,妄图爬船时,就乱箭射你个昏天黑地。
尴尬的对峙持续着,黄盖空有一腔的怒焰,却无处发泄。
正当无计可施时,后方却传来了急促的鸣金声,自家留守的部分舰队上信旗飞舞,发出了撤兵的信号。
复杂无望的黄盖,愤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各舰回撤。
本是汹汹而至的吴军各舰,只得脱离了铁锁阵,匆匆忙忙的掉头往下游撤去。
“吴人撤了,多半是柴桑那边主公已取得了用利,很好,老子就送你们一程。”
甘宁兴奋之下,遂是高声喝道:“传令各舰,连弩手即刻放箭,给老子狠狠的射穿吴狗的屁股——”
号令传下,各舰上的连弩手纷纷冲上舰首,一支支铁箭如惊起的飞蝗一般,铺天盖地般的倾向撤退的吴人。
漫天的箭雨下,吴人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皆是龟缩在舰墙之下,惊恐不安的祈祷着自己别被射中。
逼退敌军进攻的颜家军健儿,肆意用箭矢“欢送”着狼狈而逃的敌人,畅快的狂笑着,宣泄着得胜的痛快。
黯然而去的黄盖,耳听着敌人嘲讽般的大笑,苍老的脸上迸射着怒色,一口钢牙紧咬欲碎,却又百般无奈。
……
傍晚时分,水陆的战斗均已结束。
水上甘宁军虽然成功的逼退了吴军的进攻,但对敌人的杀伤却并不多。
反倒是陆上这一战,颜良收获颇丰。
四万吴人被杀得七零八落,仅有万余走水路逃走,另有万余人由陆路往东溃去。
因是颜良兵力有限,故只能集中兵力围杀逃至江边的吴军,四面围杀之下,吴军被斩杀加上溺死江中的人数,竟达万余之众。
四万人马一战损失万余,别有万余溃散之军,不知多久才能重新聚集,此一役,颜良可谓是重创吴军。
惊魂落魄孙权,收拾败军退往几十里外的大营,数日间再无动静。
颜良知道,这一战他是杀得孙权丧胆,损失如此惨重之下,多半这碧眼儿是要退回江东,放弃夺还柴桑。
回往柴桑的颜良,自是长松了一口气,一连三日大宴诸将,论功行赏,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这日,颜良正与诸将豪饮,畅谈着吴人退去之后,如何尽快平定荆南的方略。
外面斥候前内,却将关于吴人的最新情报送到。
“怎样,孙权这小子是不是撤兵还吴了?”颜良笑问道。
斥候却道:“禀将军,吴人并没有撤退,还从江东又抽调了兵马并来,似乎还要对柴桑重新发起进攻。”
听得这消息,颜良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意外,奇道:“这个孙权莫非是疯了不成,难道他非要拼上老本,也要跟老子拼个你死你我活吗。”
这时,徐庶道:“柴桑于吴人乃是命脉所在,若失柴桑,江东便无可屏障,我大军顺流东下,不数日就可直抵秣陵城下,孙权拼了血本要来夺还也是情理之中。主公,依庶之见,现在也是该我们改变一下策略的时候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挖坑让你跳
“改变策略,怎么个改变法?”颜良问道。
“目下北方大变,于我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平定荆南四郡,全据荆襄,为收取中原渔利做准备,倘若没完没了的陷入和吴人的纠缠之中,反而会误了大事。所以庶以为,我们眼下应该趁胜撤出柴桑,结束跟吴人的战争。”
退出柴桑?
在场诸将一听这话,都有些茫然,眼下刚刚获得一场大胜,却主动退出柴桑,哪有这等道理。
颜良却知道,徐庶的提议绝非那么简单,他便也不出言,只耐心的听着徐庶解释。
“众位莫急,我所说的退出柴桑,并非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如今柴桑一线的百姓,皆已被我们迁回荆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把火把柴桑城烧个精光,到时孙权所得到的,其实仅仅只是一座荒芜人烟的空城而已。”
听到这里,心情有些激动的众将,渐渐冷静下来,洗耳静听。
徐庶接着道:“城池一毁,方圆百里又无人烟,孙权想要在柴桑立足,就必要从江东调运粮草。而孙权先平山越之叛,后又马不停蹄来争柴桑,国中所存军粮必定所剩无几,若再从江东往柴桑运粮,对其来说便将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以孙权眼下的国力,料想他定然无法支撑太久。”
顿了顿,“粮草不济之下,孙权就只有退兵,介时柴桑就会变成一片无人区,成了荆州与江东的天然屏障,江东与荆州两相隔绝,我们便可无后顾之忧的扫平荆南,将来北图中原,或是东取吴会,便可从容做打算。”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道明了他的意图。
颜良微微点头,心中对徐庶的献计,倒也颇为赞同。
前一战孙权虽受重挫,但江东的根基未受动摇,以孙权的实力,他完全有资本无休无止的来争夺柴桑,因为孙权占据江东已久,拥有着一个人心归化的大后方。
颜良则不同,他以武力取荆州,未及收拾人心,且荆南还有刘琦这个余孽,在这种形势下,颜良长久的与孙权耗下去,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撤兵还荆州,把柴桑烧成一片白地,断绝孙权西侵的跳板,倒也不失为一招上策。
“既要撤出柴桑,那咱们又何必跟吴人打那几场恶仗,当初早撤不是更好,也不至于让那些死去的将士白白牺牲。”
并不是人人都似徐庶这般长远考虑,文丑便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