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星火四溅,剧烈的激鸣直灌耳膜。
刀枪相击一刹那间,二人的身影同时一震,瞬息间,颜良感觉到那巨大的反弹之力灌入身体,直震得气血微微一荡。
颜良迅速的平伏了气血,拨马回身之际,却并未急再战,而是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向对方。
张合不愧是张合,演义中此人曾与张飞大战近百回合而不落下风,其武艺之强,实可谓当世一流。
在颜良看来,张合此人,乃是魏国诸将中,唯一可与张辽并称一代名将的人物。
此等人物,却为袁家做马前卒,实在是太过可惜。
颜良记得历史上,官渡之战时,张合被袁绍谋士诬陷,临阵被迫降于了曹操,这也就是说,张合对袁家并非似审配那样的死忠。
既是如此,自己若能像收伏文丑那样,将张合也收入麾下,以张合的才华,岂非足以堪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念及于此,颜良便不急于进攻,却是长刀一横,高声道:“张儁义,好久不见,可还识得故人否。”
那一招交手,张合胸中气血剧烈震荡,这时方才勉力平伏下来。
“颜兄乃我河北第一名将,张合如何能忘记。颜兄,我劝你回头是岸,休要再与魏王为敌了。”
张合抱枪拱手,趁势劝起了颜良。
颜良一笑,“儁义,你是在说笑么,你觉得袁绍会有那样的胸襟,饶过我这个他眼中的叛将一命吗。”
这一问,把张合问得顿时语塞。
“可是以……”
张合欲待再言,颜良却道:“你不必再劝我了,颜某倒是想劝一劝你,儁义你身为河北一派,而今却为袁谭出力,我看你也是想左右逢圆,不过这夹在中间的滋味,恐怕是不怎么好受吧。”
此言一出,张合神色顿时一变。
颜良戳中了他的心思。
这张合虽乃武将出身,但却颇有几分文人的圆滑,以他袁家旧将的出身,最后竟然最后能混成魏国后期第一大将,放眼曹魏诸将中,也仅有张辽能做到这一点。
见得张合神色一异,颜良趁势又道:“袁绍病重难愈,早晚便将一死,他死之后,袁家定然起内乱,那个时候,还容得你张儁义左右逢圆吗。”
张合身形微微一震,忙是喝道:“颜良,你休得胡言乱语,魏王寿开天齐,岂会有事。”
张合还是很聪明的,而今左右不少袁家士卒,他显然是看出来颜良有招抚之心,怕今日的对话传扬出于,让袁氏对他心生猜忌。
故是因此,张合便抢在颜良出言招抚之前,先是一句喝斥堵住了颜良。
颜良这下看明白了,这个张合可是老练的紧,绝非文丑那般思想“单纯”,今日想要轻易的招抚他是不用想了。
念及于此,颜良本是平淡的脸庞,杀气转眼又重新聚起。
他目似刀锋,冷冷道:“既是如此,那本将也不跟你废话,张儁义,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归顺本将,助我成就大业,要么就做本将刀下之鬼,你可要想清楚了。”
颜良语气绝傲,俨然命令一般,根本不给张合选择的余地。
张合顿时便给颜良这话激怒了,怒道:“颜良,你休得逞狂,我张——”
话未言尽时,颜良却已纵马而出,手中大刀挟着如潮之力,似狂风暴雨般急袭而至。
不降便战,老子哪里有功夫听你废话。
张合不想颜良说翻脸就翻脸,急是擎枪奋力相挡。
吭!
又是一声闷响,那当头劈至的大刀,如泰山压顶一般,重重的轰将下来。
张合只觉大力撞入内腑,直震得他气息一滞,举枪的双臂也被大力压得弯了几分。
“这颜良的武艺,竟似比往昔更精进了几分……”
张合心下惊骇,却不敢妄动心神,只得倾尽全力,奋然将颜良的大刀荡开,顺势重枪斜刺而去。
震惊之下的张合,心知方今乃生死之战,便是施展开生平手段,与颜良做搏死相拼。
颜良从容不迫,长刀大开大阖,沉稳与战。
他二人各以十成之力相搏,交战片刻,枪影与刀幕竟将他二人的身影重重包裹,激起的气流波及周遭丈许之地,逼迫的那些军兵纷纷躲闪,生怕一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二人的刀法与枪技,均已发挥至巅峰状态,只将左右军兵观之胆战心惊。
一百招……两百招……随着厮杀的继续,原本战至平分秋色的张合,终于开始显露了下风。
颜良终究是颜良,他可是能与马超、关羽乃及张飞这等当世绝顶武将一较高下的人物。
至于张合,虽也是武艺一流,但终还是逊于颜良一筹。
只是些许的差距,却决定是最终的胜负,眼下所耗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转眼又是五十招走过,颜良的刀式如长河般绵绵未绝,非但不见疲势,反而愈战愈强。
而张合却已是汗如雨下,气喘愈急,招式上也越发被颜良所压制。
一招招的交手中,张合的心态在不断的变化,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取胜的信念。
张合知道,若再这般缠斗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人头落地。
绝望的深渊处,张合求生的信念被点燃,他陡然间一声怒啸,如被逼至悬崖边缘的野兽,疯狂的做出最后的挣扎。
滚滚如涛的枪影,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本已占据上风的颜良,陡然间也感觉到了压力,他知道,这是张合在拼死反扑。
求生意志下激发出来的潜力,拥有着不可想象的能量,颜良不敢小觑,也凝起十二分的精力,从容应对张合的反扑。
漫天的尘埃卷起,但见尘雾中人影晃动,却根本无法看清内中的形式。
倾尽全力的一枪刺出,趁着颜良举刀相抵之际,张合急是拨马跳出战团,望北便逃。
颜良已预料到了张合有败走之心,若是换作是低一个层次的武将,根本无法从他的刀幕中逃出,但张合毕竟乃当世一流,若真心败走,颜良倒也不易拦下。
眼见张合败走,颜良大叫道:“张儁义,胜负未分,缘何先逃,有胆再与本将战上三百回合。”
怒喝之际,颜良已纵马疾追而上。
张合听着颜良挑衅的轻蔑之词,心中虽怒,却不敢有丝毫回头,只拨马拼命的奔逃。
一路狂追,直追出一里多地,但见北面敌影纷动,却是北面敌营的袁军,闻讯赶了前来。
眼见敌方援军已至,颜良心知今晚是拿不下张合,他遂也不妄逞勇力,当即便拨马南撤。
比及天亮时分,颜良已率领着他的骑兵,以及撤出城外来的文聘两百余众,退至了堵阳以南二十余里,与大队兵马会合在了一起。
此时再举目北望,但见堵阳方向依旧是烽火缭绕,那烧了一夜的大火至此时方未熄灭。
“主公这一份大礼,当真是够那位袁大公子好好回味一番的了。”兴奋的文聘道。
颜良亦是杀得痛快,放声哈哈大笑。
堵阳城这一把火后,颜良也不做逗留,遂率五千步骑向南退去,一天之后便回往了宛城,与大队主力重新会合。
宛城的军民闻知火烧堵阳的消息,自也是人心振奋,这一城的军民,更加坚定了抗击敌寇,誓死而战的决心。
……宛城,军府。
颜良设下小宴,大会麾下文武,借此来振奋士气,激励人心。
酒宴上,颜良自不忘将文聘的涉险入城放火,以及徐庶献计之功,当面向众人道来,以示赞赏。
几巡酒下肚,颜良笑问道:“元直,堵阳这一把火也放完了,你可还有什么妙计,继续拖延袁谭南下的步伐吗?”
“庶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到那一计,主公,可否容我缓缓成吗。”徐庶面露几分苦笑。
颜良哈哈一笑,也不逼迫于他。
徐庶便道:“其实堵阳一把火,已足够把袁谭拖个几日,庶眼下比较担心的,反而是南面的战事。”
话音方落,亲军匆匆而入,将一道来自于南面的情报送上。
众人一听说南面有消息至,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颜良将那情报展开看了一眼,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来。
“怎么,莫非夏口城有危不成?”徐庶略显紧张的问道。
颜良冷哼了一声,“夏口城坚如磐石,是刘琦那小子终于不老实了。”
第二百零六章守死你
刘琦发兵了。
不是发兵夏口,而是兵进襄阳。
这最新的情报中声称,刘琦以麾下中郎将黄忠为前锋,发兵一万沿陆路向着襄阳进发,兵锋已进至当阳城。
“夏口正被吴人围攻,刘琦怕与吴人起冲突,所以不敢顺江东下,而为了向孙权表明自己并非坐观成败,便发兵向襄阳进攻。”
徐庶看过那道情报后,一语道破了刘琦的意图。
见得颜良眉头微皱,徐庶便又笑着宽慰道:“刘琦麾下大将,无非黄祖刘磐而已,那黄忠不过一无名老徒而已,量有文长和子远守襄阳足矣,主公无需太过担心。”
听得徐庶说黄忠是无名之辈,颜良心中便即暗暗摇头。
纵使刘琦亲自率军来攻,颜良又焉会皱一下眉头,让他感到棘手的恰恰正是黄忠。
黄忠身为刘磐部下,长久以来都只活跃于荆南四郡,这四郡又为中原视为偏蛮之地,就连身在荆州的徐庶,平时给予的关注也不是很多。
而黄忠身处长沙,生平之战,无非只是平一平当地的叛乱这等小打小闹之战,况且他年岁已高,自然而然便会不被人重视。
颜良熟知历史,却深知黄忠这员老将有多么的不得了。
此人号为蜀汉五虎上将之一,武艺之强,堪比关张这等万人敌,纵然是颜良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武艺上压倒这员老将。
这黄忠更是在刘备的入蜀,乃至攻取汉中之战中,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甚至在定军山一役,将夏侯渊这等当世名将斩杀。
这样一员名将,岂能用“无名老徒”来形容。
徐庶不知黄忠的厉害,颜良却不能不重视。
眼下守卫襄阳的乃是魏延,他虽乃极有天赋潜力的一员大将,但眼下年纪方轻,武艺与用兵之能未必是黄忠之对手,故是颜良对于黄忠的来袭,方才会有几分担心。
沉吟片刻的,颜良道:“黄忠这员老汉不可轻视,就急调三千兵马回援襄阳,严令魏文长他们谨守城池,切不可擅自出战。”
襄阳有兵七千,此番再一增兵便将达到一万,襄阳的防御是增强了,可是宛城的兵马就只余下了一万两千余人,却要面对不久之后袁谭的疯狂来攻。
众将见得颜良如此重视那黄忠,皆觉得有些意外,徐庶也是一脸的惊讶。
颜良却道:“宛城虽然兵少,但本将亲自在此,自能掌控一切,黄忠那一路兵马来势凶猛,背后还另有高人指点,若不加强襄阳兵力,岂能安心。”
颜良所说的“另有高人”,自是在暗指诸葛亮。
魏延身边虽也有许攸这样的谋士,但在颜良看来,许攸的谋略终究还与诸葛亮有所差距。
徐庶听出了颜良的言外之意,顿时也恍然醒悟,当即也就不对颜良的增兵襄阳做反对。
当天,三千步军便由宛城南下,在刘辟的率领下,急行军赶往襄阳。
……襄阳烽烟起,夏口也不太平。
夏口城头,夏口令满宠正自披甲执锐,目光冷峻的扫视着城外。
这已经是吴军围城的第十天。
五万吴军,千艘战舰,在统帅周瑜的指挥下,由柴桑而发,溯江西进,一路势如破竹沿江所属江夏诸县无不望风而降。
吴军几乎在两天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夏口城的包围。
周瑜将水军分成了两支,一支由老将韩当率领,进抵汉水上游的汉津渡,以阻击甘宁的水军南下。另一支则由吕岱率领,进抵夏口以西的陆口,以防止江陵的刘琦军东进。
在完成了诸般布署后,周瑜便以四万大军,将夏口城围成了铁桶阵,日夜不停的展开了进攻。
黄盖、凌统、吕蒙、周泰、潘璋、孙匡……这些东吴的强将悉数聚集在城下,统领着各自的部曲,对夏口城展开了疯狂的强攻。
只是,攻城十日,却没有一名吴人能登上夏口城头。
满宠凭借着七千之孤军,顽强的挡住了吴人一波接一波的狂攻。
满宠的顽强,惹怒了周瑜,休整两天后,他决定在今晨发起一场最猛烈的进攻。
此刻,夏口城南方向,吴人又开始集结。
那耀眼的军旗在江风的吹动下,形成了一浪接一浪的怒涛。
那密密麻麻的士卒,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数不清的蚂蚁一般。
那指向苍穹的枪戟之锋,反射着幽幽寒光,成片成片如同死亡的森林。
再往远处,一辆辆的抛石机正在从敌寨中推出,缓缓的向着夏口城方向移动,区指一数,竟有百余辆之多。
见得吴人如此浩大的军势,左右那些经历了苦战的颜军将士,不禁也微微变色。
“大人,吴军势大,咱们是不是该向主公求援了。”旁边的部将向满宠小声道。
满宠却冷哼了一声,“吴人就这点能耐,也值得本将去向主公求援么。“他的话中充满了不屑,仿佛根本不把城外浩荡的吴军放在眼中。
其实,满宠心中却有不得已的苦衷。
开战之前,颜良已经给过他交待:我所能给你的兵马,就只有这七千,再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援军,你满宠只有靠自己,死守到我打败袁谭,挥军南下为止。
此时此刻,颜良正在宛城与袁谭的四万大军交锋,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