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颜良感到比以往更加充满了力量。
兴奋的他,便如孩童一般,欣喜若狂的抱着妻子转圈。
黄月英也深深的为他的狂喜所感动,禁不住也“格格”的笑着,自成婚以来,从未曾有过今日这般高兴的时刻。
“夫君,你再转下去,妾身又要吐了。”黄月英笑着嗔怨道。
颜良这才恍惚,赶紧停了下来,将妻子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夫人你现在可是腹中藏宝,凡事可得小心,千万不可伤了胎气。”
颜良谨慎的嘱咐着,还顺手摸了摸黄月英的肚子,似乎想感受一下她腹中的小生命的动静。
黄月英看他那般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妾身才刚刚怀有身孕,肚子里哪会有什么动静。”
“唔。”
颜良的激动劲这才稍稍平伏下来,想起自己方才狂喜的兴奋,跟自己往昔的威严确实反差太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着雄健威严的丈夫,忽然表现出那样可爱的样子,黄月英反而甚觉欣慰。
情绪渐渐稳下的颜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夫人你眼下已怀有身孕,若再让你操劳弩车之事,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妙了。”
黄月英却笑道:“夫君你也太过虑了,妾身只是在军技司从旁指点,又不用亲自动手,何来的操劳。”
颜良还待再言时,黄月英又道:“夫君放心,妾身自会小心身体,万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夫君你就全心的上阵杀敌便是。”
有了妻子的这番话,颜良方才宽心不少。
心中感慨之下,颜良便将妻子的双手紧紧握住,面色郑重道:“夫人放心,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我颜家的霸业,为夫自当血战。”
颜良的热血激昂,深深的感动了黄月英,她便面带欣慰的笑容,深深的枕入了颜良的怀中。
月华如水,细碎如乳汁般的光点,轻轻的洒在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上。
次日天明,颜良告别了妻子,率领着一万余人的步骑大军,踏上了北去的征程。
此战随征的有文丑、周仓、胡车儿等诸将,谋士为贾诩和徐庶,颜良将率领着这支大军前往宛城,与文聘所统的五千兵马会合,共同抵御袁谭四万大军的进攻。
颜良率大军北渡汉水,经由樊城北上,当天黄昏时分抵达了新野。
新野附近聚集着几万屯田民,此县亦是颜良的屯粮所在。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颜良打算在此驻军一日,待调往宛城的粮草充足之后,再行举兵北上。
大战当前,人心的安定显得更为重要,为了不扰民,颜良当晚并未令兵马入城,只在城南下寨。
入夜。
中军帐中,颜良踱步于烛影之下,正思索着如何打一场持久战,以为妻子争取到足够的制造弩车时间。
帐外脚步声响起,亲军来报,言是徐庶求见。
徐庶深夜前来,必然有事,颜良隐约有些许预感,遂叫传入。
颜良便坐回军案后,佯作观书。
须臾,徐庶掀帘而入,脸上还带着几分诡秘。
“元直深夜前来,莫非要向本将献上什么妙策?”颜良淡淡道。
徐庶一怔,笑叹道:“主公真是料事如神,不错,庶此来,确实有一计献于主公。”
“元直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颜良放下了书简。
徐庶便道:“袁谭此番四万大军前来,可谓来势凶猛,我军不过一万五千之众,将士们难免会心存畏惧,为今之计,庶以为当先挫敌之锐气,鼓舞我军士气,方才能考虑下一步退敌之策。”
徐庶于大局观上可能稍逊于贾诩田丰等人,但在具体到战术战役,决战两军阵前时,却有着非凡的见识。
他这一番见解,正合颜良心意。
颜良点了点头,“元直所言甚是,其实本将也早有此意,不知元直有何挫其锐气的良策。”
“主公请看这里。”
徐庶来到壁上所悬地图前,指点道:“根据我军细作情报,袁谭的大军走的是许都、昆阳、叶这一条路,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沿大道平推南下,直取宛城。”
颜良微微点头。
徐庶旋即却又将手指往下移了三寸。
“袁谭的大军一出,那么许都必然空虚,主公何不表面上打着兵进宛城的旗号,暗中却率轻骑从新野而发,走比阳小道,偷袭许都,介时必然可以打袁谭一个措手不及。”
听得徐庶的计策,颜良的心头为之一振,刀锋似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地图上许都和新野之间。
偷袭许都之事颜良也不是没干过,上次官渡之战时,他就曾走比阳小道突袭许都,大捞了一笔资财。
如今被徐庶这么一提醒,颜良很快就动了故伎重施之心。
“主公这么一偷袭,就算不能攻下许都,也必定令袁谭大为震惊,定然会火速回师,主公那时却已全身而退。这一来一回,却已把袁谭调动得疲于奔命,两军未正面交战,士气岂非已先挫一成。”
听得徐庶这一番分析,颜良不禁拍案道:“袁谭自以为大兵压境,本将不得不全力迎战,却万想不到本将会轻骑抄袭许都,很好,本将就让他尝尝被爆菊的滋味。”
“爆菊?主公,何谓爆菊?”徐庶听到这个新鲜词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颜良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兴奋之下,一时嘴上没把住门。
眼看着徐庶一副好奇的样子,颜良便很淡定的解释道:“爆菊就是抄袭其后,也就是捅袁谭屁股的意思。”
“捅袁谭的屁股……”
徐庶琢磨了一会,细细一联想,猛然间恍然大悟。
“咳咳,主公的这个形容,虽然稍逊风雅,倒也贴切。不错,庶就是这个意思,好好让袁谭尝尝被爆菊的滋味。”
徐庶一本正经的道出了那个词,听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韵味,颜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颜良收敛了笑容,便道:“既是如此,那明日你就和子勤他们,打着本将的旗号前往宛城,本将就自率四千神行骑,走比阳小道偷袭许都。”
徐庶一怔,忙道:“主公乃三军之主,岂能轻动,这抄袭许都之行,不若让文子勤将军统兵便是。”
“子勤乃当世猛将,冲锋陷阵勇不可挡,只是却稍逊几分智谋,此番偷袭许都事关重大,唯有本将亲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颜良视徐庶为心腹,便也直言不讳的道出了他的顾忌。
徐庶听得这一席话,眉宇间不禁泛起敬叹之色,拱手感慨道:“主公量才而用,能将麾下诸将各取所长,而不偏重于亲疏,此等胸襟和见识,庶实自愧不如。”
颜良笑而不语。
昆阳之南。
大道上,那一支庞大的军队,如长蛇般徐徐南行,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一面“袁”字的大旗,耀武扬威的在风中招展。
骑着高头大马,昂首而行的袁谭,一脸的傲然之色。
扫视着左右这四万步骑大军,袁谭的嘴角不禁掠起几分得意,心中暗道:“刘琦小儿,你想借本公子之手对付颜良,却没想到反帮了我一回,等我收拾完颜良这厮,下一步灭的就是你。”
邺城的父王袁绍病情日重,却迟迟不立王世子,袁谭和他的谋士们已开始意识到,不久的将来,袁谭将与他的弟弟袁尚,就魏王之位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到了那个时候,谁的军队更多更强,便将直接决定着王位的归属。
当袁谭收到刘琦的联合之书时,他的谋士们便敏锐的抓住这个机会,建议袁谭借此向魏王袁绍请命攻打颜良。
获得袁绍首肯的袁谭,便可堂而皇之的征调中原诸州的军队于自己麾下。
袁谭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借机聚集自己的军队,为下一步和弟弟袁尚之战做准备。
至于攻打颜良,只不过是他跟弟弟开战之前,扫清后患的顺带之举而已。
“颜良狗贼,前番相辱之仇,本公子今次必要你拿项上人头来偿还。”
袁谭暗暗咬牙,目光中迸射着复仇的火焰。
正自得意的神思时,袁谭却忽然觉得屁股有些痒痒,他只好使劲的紧缩肌肉,好一番用力后,方始长吐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强悍的女匪
山风抚面,颜良感到了一阵的凉意。
他勒马于道路,拭去了额间的一滴汗珠,回眸扫视,偏僻的小道上,他的神行骑健儿们,还是马不停蹄的前进。
除了马嘶蹄声之外,没有一人妄自开口,四千人安静的就像是一支来自于地府的幽灵军队。
自昨晚和徐庶定计之后,颜良便自率神行骑连夜出发,走比阳小道马不停蹄的向着许都前进。
颜良举目东望,前面不远就是大胡山,过了此山就进入了豫州,他的骑兵只消折往北上,最多再有两天的脚程就可以杀入许都城下。
这一条道路,颜良熟到不能再熟,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分辨清楚。
“胡车儿何在?”颜良大声道。
不远处的胡车儿拨马快走几步,冲到了近前,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前面就是大胡山,此地多有山匪出没,你带三百骑前方探路,休要中了贼匪们的埋伏。”颜良马鞭遥指东面道。
“末将得令。”
胡车儿拨马而去,一路大声召呼着,带着一队人马如风而去。
许都南面多山,自官渡之战后,不少溃散下来的曹军不愿投降袁绍,都选择逃入山中落草为寇。
这些贼寇不同于寻常的黄巾军,他们可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精锐曹军,颜良自然不能大意。
前方胡车儿先行约有数里后,颜良继续催动大军前行。
行不得半个时辰,前方已是大胡山山脚。
颜良正策马而行时,忽见一骑斥候绝尘而来,那斥候奔至近将,拱手叫道:“主公,胡将军在前方山脚跟一伙贼匪打起来了。”
果然有贼匪出没。
颜良冷哼了一声,扬鞭道:“传令给胡将军,令他尽快扫平贼匪,休得耽误了大军赶路。”
那骑士却又慌道:“启禀主公,那伙贼匪甚是厉害,眼下正围攻胡将军,只怕胡将军快要支撑不住了。”
听得此言,颜良眼中不禁掠起一抹奇色。
胡车儿这等怪胎,率领的还是他百战的神行骑精兵,却给一班贼匪围攻不支,这是什么情况。
颜良转念又一想,兴许那班贼匪中有曹操旧将也说不定,若是这般,胡车儿战之不过也有可能。
念及于此,颜良好奇心大作,遂带五百骑兵纵马先行,叫大队人马且原地驻扎以观形势。
片刻之后,颜良翻过一道山坡,跃马坡顶,终于看清了山脚下的形势。
但见千余名贼匪,正阵形井然的将胡车儿所部围困其中,贼匪们很聪明的利用狭窄的地势和手中长枪的优势,逼得胡车儿施展不开机动力,三百骑兵却是陷入了近身的肉搏战的困境当中。
能将胡车儿逼到苦于应付的地步,这班贼匪果然不是寻常土匪。
颜良见胡车儿虽然受困,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一时便不急于发兵解围,只驻马山坡四下搜寻,想要看看领兵的贼首是何方神圣。
视野之中,却见东北角的树林中,隐约有各色令旗不时摇动,指挥着贼匪们排兵布阵,想来贼首便在那里,只是看不清其真容。
那贼首不露面,颜良亦不动声色观战。
转眼已是激战半晌。
胡车儿乃颜良麾下猛将,武艺不凡,更兼力大无穷,他手下的那班骑士亦是精锐之士,纵然处于困境,依然能从容应战。
贼匪们激战半晌而不胜,反倒是付出了百余条性命。
这时,树林中令旗忽然变换,围攻的贼匪们突然主动的让开了一道缺口。
胡车儿见围阵已开,不禁大喜,急是纵马挥刀向缺口撞去,企图杀出重围而去。
便在这时,树林中动静忽然,但听得轰轰之声骤起,三十余骑贼匪从林中奔中,借着俯冲之势呼啸着向着胡车儿扑去。
贼首,终于露面了。
但令颜良感到惊讶的是,当先那贼匪竟然一名十七八岁女将。
只见那女将身着银甲,坐骑白马,红色的披风猎猎如火,手持一柄方天画戟,便如一道红白相间的流虹一般,疾冲而去,其势甚是耀眼。
胡车儿正冲杀之际,抬头见一名年轻女娃杀来,心中便生轻视,一声暴喝,抡起大刀便向那女将斩去。
两骑相交,瞬息便至。
哐~~
空气中发出一声猎猎的激鸣,那女将已从胡车儿身侧如流光般射过。
一招交手,胡车儿只觉一股无比汹涌的大力撞入身体,只搅得他五脏六腑欲碎,不禁让他惊于这小女娃的力道竟是如此之猛。
方自拨马转身时,胡车儿却又猛觉肩膀一阵剧痛,低头一瞥时,却是惊见肩膀处竟不知什么时候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猛抬头时,却见几步之外,那女将正以一种傲慢的目光注视着他,倒提的画戟,锋刃出,一滴滴的鲜血正自淌落。
胡车儿顿时心中大骇,万不想这小女娃不但力道刚猛,戟法更是精妙绝伦,自己根本还没看清对方招式时,肩上已是受伤。
坡顶处,颜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交手的这一幕。
颜良武艺远胜胡车儿,自是看清了那女将的招式,心中不禁也在惊叹,这女将所使的戟法,实乃他所见过最精妙的戟法。
以颜良的武艺,若想在一招之间伤了胡车儿,亦非难事,当世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