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也不隐瞒,苦着脸将议事的内容,如实的道与了诸葛亮。
听罢之后,诸葛亮沉吟半晌,俊朗的脸庞上,不禁浮现几分笑意。
“刘琮能得刘公宠爱,无非是仗着蔡蒯两族支持,不过大公子也不必忧心,亮倒以为,眼下正有一个天赐的机会摆在眼前,让大公子也可以得到一棵乘凉的大树。”
第一百七十四章让孙权滚一边
刘琦身形一震,眸中瞬间迸射出惊喜之色,仿佛无助的溺水者,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孔明,什么机会,你快说啊。”刘琦激动之下,迫不急待的催促道。
诸葛亮却不紧不慢道:“大公子的这棵乘凉大树,就是黄祖。”
“黄祖?”刘琦眼中又有几分茫然。
“如今襄阳已失,蒯蔡两家元气大伤,而黄祖坐拥江夏精兵,自然会对蒯蔡两家的权势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在今日的议事中,蒯越和蔡瑁,才会一力的鼓动刘公猜忌黄祖,削其兵权,说白了,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家的地位不受威胁而已。”
听得诸葛亮这一番话,刘琦方才是恍然大悟。
诸葛亮接着道:“黄祖被蔡蒯二人猜忌,心中自会怀有怨意,倘若这个时候,大公子主动站出来,为黄祖力陈清白,那大公子想想,黄祖焉能不会大公子心怀感激。”
刘琦精神一振,兴奋道:“孔明,你的意思,莫非让我借着这件事,趁机拉拢黄祖,为我所用不成?”
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而笑,当是默认。
刘琦精神愈加亢奋,不禁腾的站了起来,击打着拳头,激动的踱步于堂中。
“刘琮有蔡蒯二人支持,所以才得父亲宠爱,我若能得黄祖支持,必能压过刘琮,重表得到父亲的看重,以黄祖现在的势力,纵然是蔡蒯二人也有不及,这样的话,我岂非就可扭转劣势……”
刘琦喃喃自语着,神色是越来越兴奋,俨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一般。
兴奋之余,刘琦却猛的停下了脚步,脸上跟着涌起几分忧虑。
“可是,黄祖诸般兴奋的确可疑,如果他当真想图谋反叛,归降颜良,那我为黄祖说话,岂非是自取其祸?”
面对着刘琦的疑忌,诸葛亮却只不以为然的付之一笑。
“黄祖对刘公有多忠心,这一点亮是深信的。以亮之见,江夏的那些事,多半是颜良从中做戏,想要离间刘公和黄祖的主臣信任。这等伎量,那蒯越未必看不出来,只是他身为局内人,一心为蒯家利益设想,所以才会迷失了判断,先入为主的怀疑黄祖。“一席话,点醒梦中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颜良竟如此奸险,若让他奸计得逞,后果岂非不堪设想。”刘琦一脸心有余悸。
诸葛亮却冷哼一声,“颜良匹夫的计策虽然奸险,可他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刘公在荆州的巨大威望。只要刘公在一日,无论是蔡瑁、蒯越还有是黄祖,纵然会暗中争斗,却也不敢影响到荆州的大局。”
刘琦连连点头,“你说得不错,父亲据有荆州这么多年,威望岂是旁人可比,如今父亲的病情已转危为安,那颜良的奸计注定要落空。”
这时,诸葛亮点头道:“大公子眼下要做的,就是拉拢黄祖,凭借着黄祖的支持,压倒刘琮,重新得到刘公的器重,然后再徐徐剪除蔡蒯两家的羽翼,到时刘公纵然有所不测,大公子也可顺利的继承荆州,那颜良想要看到咱们荆州内乱生变,却注定要失望。”
这一番的对话之后,刘琦已是成竹在胸。
当下他便向诸葛亮一拱手:“多谢孔明兄提醒,我明日就去见父亲,这一次定要把黄祖这棵大树给拉拢过来。
诸葛亮淡淡而笑,一身从容自信,仿佛天下诸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襄阳,右将军府。
大堂中,颜良斜着身子,双腿搭在案上,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张美人图。
那是刘表的妻子,蔡夫人的全身图。
沟壑分明,峰谷尽览,还有腰间那独一无二的一颗黑痣,无不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自现代而来的颜良,也看到过不少墨笔古画,总觉得意境有余而真实不足,而手中的这幅画,却是韵味与真实并重,让他看得爱不释手。
“艺术,这才叫艺术……”
颜良感叹之际,门外脚步声响起,亲军来报,言是许攸求见。
“请子远进来吧。”
颜良把那画合上收起,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不多时,许攸入内,眉宇间似有几分遗憾之色。
“子远,看你愁眉苦脸的,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吧。”颜良问道。
许攸摇头一叹,“前番计议时,主公忧心那刘表病而不死,所在老朽便派了司闻曹的细作,去暗中刺杀刘表,不料刘表这厮防范甚是森严,几番都不得成功,连折了数名细作都无果,老朽有愧于主公啊。”
原来如此。
当此乱世,只要有利于己,什么美人计、刺杀计的,各路诸侯可谓是不择手段,许攸派出刺客刺杀刘表,倒也是正常。
颜良却只淡淡道:“难得子远你这般费心,既是刺杀不成就算了,不必再令你的属下做无谓的牺牲,还有,那些牺牲者的家眷,一定要好好的厚抚,切不可亏待。”
见得颜良如此淡若,对于这刺杀失败之事,似乎一点都不感到遗憾,这不禁让许攸心生困惑。
“刘表不死,荆州就无法内乱,咱们的离间计也将无果,恕老朽直言,怎的老朽觉得,主公似乎一点都不为担心。”
许攸禁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狐疑。
颜良却只一笑,“让刘表死这件事,本将已有计策,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主公已有计策!”
许攸惊喜不已,忙道:“不知主公有何妙计,可否告知属下。”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诡秘,却道:“这条计策嘛,说起来有点阴损,本将就不明言了,总之用不了多久,自然会见分晓,先生就耐心的等着看好戏吧。”
颜良卖了一个关子,没有吐露实情。
越是如此,许攸就越是心痒难耐,但见颜良有意弄玄虚,却又不好再问,只得将那强烈的好奇心暂压下去。
沉吟半晌,许攸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有件事老朽不得不提醒主公,主公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江东孙氏,一旦荆州内乱,孙权那小儿必会趁机前来趁乱摸鱼,老朽有些担心,只怕我们费尽心思布下的局,最后却给孙权得了便宜,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孙权么,倒是差点把这碧眼儿忽视了。
许攸说得很对,孙氏对荆州觊觎已久,荆州有变,他不可能不来插上一脚,自己苦心设下的局,水到渠成之时,岂能让孙氏来白白分一杯羹。
“必须得想条计策,让孙权无暇西顾才是。”
颜良面色渐沉,语气不容质疑。
许攸的眉头不由皱起,要知这江东可不比荆州,那孙权如今已坐稳了江东之主的位子,君臣上下齐心,麾下良将如云,智谋之士不可胜数,除非他们是白痴,否则哪有便宜不占的道理。
“想要孙权不来荆州掺上一脚,这件事只怕比让刘表赶紧咽气还难,除非……”
许攸话至一半,一时想不出“除非”后面是什么。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让孙权顾不上荆州。”颜良思路敏捷,替许攸补上了后边的话。
许攸愣怔一下,苦笑道:“主公言之有理,可是让孙权连荆州都顾不上的利益,可是不好找啊。”
正犯愁间,外面亲军忽然来报,言是徐州牧刘备麾下使者糜芳远道而来,正在外求见。
糜芳?
听到这个意外的名字时,颜良的脑海中立刻涌现出了那些沉埋的历史记忆。
他记得这糜芳乃糜贞的哥哥,糜竺的弟弟,历史更是受刘备的信任,身为南郡太守,驻守江陵要地。
结果这糜芳却因与关羽不和,吕蒙白衣渡江时,痛快的开城投降,直接导致江陵的陷落,关羽的毁败。
在颜良看来,这糜芳既没什么能力,又没什么忠肝义胆,无非仗着身为刘备的小舅子,所以才能官居要职。
只可惜,刘备一辈子以识人见长,却只用错了这么一个人,就断送了一统天下的梦想。
而今日,这糜芳意外的造访,很显然是奉了刘备之命。
“这刘备远在徐州,跟我并无直接的利害冲突,怎么却想起派小舅子来出使,有点意思。”
颜良好奇心起,遂叫传那糜芳进来。
旁边许攸却似猛然想到什么,面露兴奋,“主公,这糜芳来得正好,老朽以为,这实乃天赐主公的良机。”
“此话怎讲?”颜良心头为之一动。
许攸笑眯眯道:“那刘备麾下,素以孙乾、简雍之辈为其奔走,今日却忽然派了个小舅子前来,主公不觉得此举有些不同寻常吗?”
许攸之言提醒了颜良,他的思绪迅速转动起来,琢磨起其中含义。
须臾,颜良的眼眸忽然一亮,已是想明白了许攸言外之外。
“刘备娶了陈登之妹,糜家在刘备手下的地位必大受影响,那糜竺为维护自家利益,自然想把糜氏迎回去,跟那陈氏分庭抗礼,而那刘备似乎又不太愿意,所以无奈之下,那糜竺就只好让自己的弟弟前来。这也就是说,糜芳此行,并非是在刘备授意之下而来,先生,我说的对也不对。”
许攸面露惊色,叹服道:“主公洞察秋毫,当真是一点就通,老朽还想在主公面前卖弄一下,看来是无用了。”
颜良英武的脸庞掠起一抹冷笑,眉宇间更有几分如释重负的得意。
“果然是天助我也,这个糜芳来得可正好,孙权啊,本将总算是给你找到一块更大的骨头,你就好好往一边啃去吧,别来荆州给我添麻烦。”
第一百七十五章糜家的哀求
说话间,脚步声响起,一名面色土黄的男子在亲军的引领下入内。
来者,想来便是糜芳了。
那糜芳小心翼翼步入堂上,抬头扫了一眼,便向着上位的颜良拱手一拜,“徐州糜芳见过颜右将军。”
颜良鹰目如刃扫去,那糜芳抬头间,正撞向颜良的目光,竟是吓得心中一寒,赶紧将头低下不敢正视。
一眼望去,此人一身的猥琐之气,倒是与他历史上的所为颇为相衬。
颜良摆了摆手,冷冷道:“你不是刘玄德的小舅子么,不远千里来我荆州有什么居心?”
他特意用了“居心”这个词,糜芳一听,顿露慌意。
这位刘皇叔的小舅子,忙道:“下官乃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特来向颜右将军致以问候。”
啪~~
颜良猛一拍案,暴怒之色陡现,只将糜芳吓得浑身一抖。
“本将与那刘备无冤无仇,前番本将在新野时,他却欺本将势微,公然来攻,此等旧仇本将可是记在心头,刘备这厮竟然还有脸派你前来,来啊,将这厮给本将托出去,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怒喝声中,左右亲军汹汹而上,当场就要把糜芳给拖走。
糜芳顿时吓得手足无措,他万是料不到,颜良竟是如此记仇,自己好歹是个来使,他是连两句话都不让自己说完,就要杀自己。
惊恐之下,糜芳急是大叫:“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我家主公目下与将军并未有冲突,将军焉能杀我。”
许攸见得颜良突生杀意,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向颜良暗使眼色。
颜良却视而不见,只冷笑一声,“本将才不管什么狗屁规矩,你既是刘备派来的人,本将杀的就是你。”
糜芳这下就郁闷了,怎想眼前这个武夫竟然蛮不讲理,全然不按套路出牌。
惊恐时,左右虎熊之士已拖起他往堂外而去,眼看身首异处就在眼前。
此时的糜芳,精神已是完全崩溃,什么也顾不得,大叫道:“将军饶命,下官并非是奉了刘使君之命前来,将军饶命啊。”
颜良嘴角斜扬,掠过一丝嘲讽般的笑,方才摆了摆手,示意将那糜芳拖回来。
方才这一番恐吓,他只不过是试探一下先前的猜测而已,这糜芳果然是个怕死之徒,只这么一吓唬就如实招出。
糜芳此来,果然不是刘备授意。
惊愕中的许攸,这下才明白了颜良的用意,不禁暗暗点头,叹服颜良手段变化多端,恩威之道使得是炉火纯青。
糜芳被拖回来时,已是吓出一身的冷汗,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喘了半晌方才定下神来,哆哆嗦嗦的爬将起来。
颜良瞪着他,厉声道:“你既不是奉了刘备之命,却来此做甚,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字谎言,本将定将你砍了喂狗。”
“下……下官是受兄长所托,特来见将军,恳请将军能将我家妹妹糜氏放归。”
糜芳酝酿了一肚子的铺垫之词,这时全无了用处,张口就直奔主题。
颜良和许攸对视一眼,主臣会心而笑。
“刘备既想要回他的妻室,为何不亲自派人前来求本将,却是你们糜家私自偷偷摸摸前来,这倒是有点让本将想不明白。”
“这……”
糜芳语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饮。
他这么一犹豫,反而却更证明了颜良的猜测。
很显然,刘备已获得徐州更强大的陈氏家族的支持,并不愿把糜氏这个棘手的女子迎回来,以破坏他跟陈家的联姻蜜月。
旁边许攸便道:“其实你不说我家主公也知道,无非是刘皇叔娶了小娇妻,忘了糟糠之妻罢了,是也不是。”
糜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