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很给面子地好奇问道:“曦小姐所言……如何立竿见影?”
“吃完就早死早超生呀~……噗,我开玩笑的!”
看到初七面具下的半张脸满满都是无法吐槽的表情,沈曦一松手,被拉长的蛊虫啪嗒一声缩回了正常长度,“疗伤效果不如冰蚕蛊……不过冰蚕蛊在一个人身上只能生效一次,这个要跟龙血草一起用……算了,还有时间,到时候再说。”
说到时间,沈曦想起了下个月的神农祭典,于是扭头看向云葙。
“今年的祭典余兴节目是谁负责来着?”
云葙闭上了眼睛:“……今年中签的是贪狼祭司风琊大人。”
于是沈曦也闭上了眼睛。
不用脑子都能猜到节目是什么内容……贪狼祭司的暗黑哥特风诗朗诵,这绝对是神农的恶意。
☆、第103章
“怎么;李狗蛋还没找到么?”
看到小伙伴哭丧着脸,沈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狗蛋跟着你到处跑经验丰富肯定不是被人抓了;听说狗都认路的,估计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
从阳默默捂脸,等李狗蛋玩够了……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再说她昨天才被大祭司训了一顿说别有事没事往下界蹦跶净添乱什么的……
“你不是跟李狗蛋玩得挺好吗;怎么它走丢了你一点都不着急?”天府祭司斜眼看小伙伴。
这回轮到沈二小姐捂脸了。她倒是想抱毛绒绒的萨摩耶犬;可是初七不让,好心塞……
两人正在各怀心思地伤感着,从议事厅回来的云葙直接无视了一室的愁云惨雾,行礼之后告诉沈二小姐,她家哥哥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了;让她自己吃晚饭。
看到沈曦撅着嘴揉兔子娃娃,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从阳却是灵光一现,噌地站了起来。
“既然你哥不回来,那我现在去下界找李狗蛋他也不知道是吧?”
“……前提是你别刚好碰到他。”沈曦扭开了脑袋,免得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往小伙伴脸上糊虫子——我哥哥不回来你挺开心是吧?!
从阳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可别咒我,哪就有这么巧的事?”
两个时辰后,打脸的事实让天府祭司认清了两个真理。
第一,夜路走多了,就算没做亏心事也还是会碰到鬼;
第二,可以不信其他事,但一定要相信小伙伴的乌鸦嘴。
从流月城到下界的第一站就是无厌伽蓝,虽说之前因为地下渗水等原因被废弃,但是后来暗中启用之后,不仅重新翻修了一遍,将下层作为关押试验品的牢笼,原有的上层还开辟出新的空间,建立了一个兼有补给功能的中转站,之前大部分物资都是从这里进入流月城的。
在下界工作多年,又是统筹据点的一把手,天府祭司在这方面还算小有人脉,到了无厌伽蓝,自然老部下对她的摸鱼行为选择性无视,顺便告诉她,大祭司和陪同的华月还有风琊都没回来,要出去就赶紧。
沈夜这趟出来巡视据点,本来就是全体撤离流月城之前的最后一次查漏补缺,超出预计时间并不奇怪,从阳也没多想,换掉祭服,带了点干粮和饮水就出去了。
嗯……说到全体撤离,龙兵屿那边好像还有什么事?一时想不起来了……
天府祭司摇了摇头,将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事情抛在脑后。
出了无厌伽蓝所在的那一片山麓,从阳开始施展追踪术的法诀,却不太抱希望。
流月城的追踪法术一般都是在目标身上留下追踪印记,然后利用法诀催动,感应印记产生的共鸣进行定位,即便距离远,至少也可以指出大概的方向。
然而之前她出来找李狗蛋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幻术或是结界的干扰,印记没有任何共鸣……
等等,有反应了!
仔细一定位,从阳开心得简直想跳舞,印记显示的位置就在古长城遗址西边的绿洲附近。虽说从西南到西北的地理跨度极大,不过她倒是没有怀疑,毕竟以李狗蛋的闹腾本事,这种情况不是毫无可能的。
确定了地点之后,顶着星星月亮一路瞬行过去,刚刚站定,就听到李狗蛋欢快地汪唔一声,迎面扑来。
周围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不过从阳已经顾不上关注了,因为李狗蛋见到饲主太高兴、直接把她扑在地上,口水已经糊了一脸,这会儿正在往衣服上蔓延。
谢衣在十分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趁天府祭司没开口叙旧之前灭了她、免得新收的小徒弟以为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是同一路的蠢蛋,怎么样?
然而不等他想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那边李裹儿已经幸灾乐祸地嘲讽了。
“怎么沈曦没跟你一起来?”公主殿下一脸的傲慢,“被李狗蛋扑到地上的不是她,本宫当真是失望得很呢!”
一旁的拉拉虽然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对前房东表示不满,不过挥舞绷带支持一下心上鬼还是可以的。
谢衣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居然忘了还有李裹儿这个窝里放横炮的。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与阿里木老爹他们一道宿营时发生的事情,自家小徒弟跑去学人跳西域舞也就算了,干尸居然也凑上去扭起来……不,更早一点、刚到西域的时候,干尸看到一望无垠的沙海就开心地挥舞着绷带到处乱跑了……
好吧,厉鬼是自己带来的,干尸是无异他们带来的,真要说丢人,那就大家一起丢吧……谢衣暗搓搓地想。
“大狗这是你主人吗?”乐无异抓了一下头发,不太确定地问道。这只大白狗太自来熟了,瞧着见谁顺眼就扑谁舔的劲头,乐无异实在没办法通过观察它与谁亲近来判断饲主。
回答他的是大白狗一声响亮的汪唔,显然是肯定。
“劳你们照顾李狗蛋了。”
与李狗蛋一样,从阳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其实应该是李狗蛋像她,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少年,见他衣饰十分华贵,不像是缺钱的,便指了指一旁的谢衣,咧开一个笑容,“我跟谢衣老熟人了,客气话也不多说,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一旁翠色纱裙的少女阿阮眨了一下眼睛,惊讶道:“咦,你认识谢衣哥哥呀?”
“呵呵,何止认识,”李裹儿冷哼一声,“人家都说了,老熟人呢!”
夏夷则默默想象了一下谢衣、李裹儿、拉拉还有大白狗饲主之间的爱恨情仇,然后扶额——一定是被师姐带坏了才会想这么多的!
从阳白了插话的李裹儿一眼,然后揪着李狗蛋的脖子,冲谢衣一行人挥了挥手。
“不说了,我偷溜出来的……先走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三个小辈连同年龄未知的阿阮齐刷刷看向谢衣,视线中的意味很明显,都在猜师父/谢前辈/谢衣哥哥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个风格如此迥异的朋友。
谢衣笑得脸都快僵了。
“哦?本座倒不知,何时天府祭司也到下界来了?为何本座未曾接到任何通报?”
突兀响起的冰冷声音让从阳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同一时刻发现来人的谢衣,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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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隐约传来李狗蛋的叫声时,沈曦的房间还亮着灯。她打定了主意,熬晚一点也无所谓——反正大人不在家,今天把东西都收拾好,跟着五日后的最后一批移民送去龙兵屿,然后无事一身轻,好好休养几天,把身体调理好了就动手。
“这么快就找到了?”沈曦头也不回地使劲往包袱里塞卷轴,“心有灵犀嘛!”
“……嗯……”
从阳想来都不是个擅长在小伙伴面前掩饰心事的人,她一出声,沈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出什么事了?”沈曦转过身,看向脸色苍白的天府祭司,“不会是被我说中了,正好碰到我哥了吧?他责罚你了?”
沉默持续了很久,沈曦再迟钝也感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她看了一眼云葙,侍女会意地点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说吧,到底什么事闹得你魂不守舍的?”
沈曦捏了捏萨摩耶犬那毛绒绒的耳朵,后者扭开脑袋,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一下沈曦的手背,然后在初七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怏怏地叼起一个圆靠枕,跑到房间一角,团起身子趴下,脑袋枕在靠枕上。
看了一眼无忧无虑的李狗蛋,从阳垂下了视线。
“你哥砍了谢衣的脑袋。”
“……”
虽然情敌没有威胁了应该感到开心,但沈曦怎么也没法让自己高兴起来……果然自己本质上还是个好人么?
正在想着,听到初七打了个喷嚏,沈曦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着凉感冒了?”
初七微微摇了摇头:“多谢曦小姐关心,属下无碍。”
——只是后脖子有一阵微妙的发凉感觉而已,算不上什么病症。
不过,听到谢衣身死的消息,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意料之外,好像这个结果早就存在于认知当中一样……联想起十多年前与沈曦在长安碰到谢衣时的情形,初七忽然觉得,事情或许并不像自己所见到的这样简单。
虽然从阳告诉沈曦,大祭司尚有事情没有处理,人在无厌伽蓝,沈曦还是想等自家兄长回来了问问清楚详细的事情过程。
结果她抱着兔子娃娃,一直等到自己撑不住睡着了。
次日一早,沈曦发现自家兄长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有些憔悴,不知是有事忙了整晚,还是因为谢衣之事失眠。
“小曦……”看到妹妹脸上溢于言表的关切,沈夜那颗被折腾了一夜的玻璃心顿时感觉得到了治愈,“有件事情,哥哥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沈曦将手里的兔子娃娃放到一边,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沿:“哥哥坐下来说嘛~”
依言坐下之后,沈夜看了一眼站在自家妹妹身后的初七,欲言又止。
“难道是跟初七有关的事情?”
沈夜干咳了一声:“从阳昨晚回来时,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原来是跟谢衣有关……”沈曦点点头。
其实都有关系……沈夜颇有些心虚地拍了拍妹妹的脑袋。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哥哥昨晚碰到的那个,并非真正的谢衣,而是……他以自身为范,注入了他的学识与一部分记忆所制造的偃甲人。”
……卧槽人工智能!
原来不是本人,难怪自家兄长说砍就砍一点儿都不含糊……沈曦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谢衣现在……还是逍遥法外咯?”
不,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沈夜艰难地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挪到初七身上。
“初七,取下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初七小天使终于掉马了╮( ̄▽ ̄”)╭
我说2。0没死你们信吗
话说下班去买了条数据线,准备放办公室给爪机充电用,结果……回家才发现我拿错了型号,明天还得去换。
☆、第104章
对于沈夜突如其来的命令;初七虽然惊愕;却还是依言照做;取下了面具,但背对他的沈曦并未回头。
从初七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哥哥我书读得少,”沈曦绷紧了身体;面无表情地说道,“听不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初七;就是……谢衣。”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沈夜都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来,但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做贼心虚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这件事;现在只有你我,还有瞳知道,所以……”
“……我知道,不会到处乱说的。不过天府祭司那边,哥哥打算怎么封口?”
对上妹妹似笑非笑的眼神,沈夜知道这回真的把她给惹毛了……
跟眼前一比,之前没收话本偷看信函之类,不过和风细雨而已,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暴风雨前奏。
“这个……天府祭司……”
他斩下偃甲人头颅时,不只从阳,华月和风琊也在场,但是后两者远没有前者难搞。原因是各方面的,不过从私人角度来说,最麻烦的问题在于,从阳跟自家妹妹是发小,沈夜能封了从阳的口,却没法让沈曦闭嘴。
而且看妹妹那神情,显然已经联想到了,百年前砺罂试图杀害她的那晚,被带回流月城的人正是谢衣……当时将谢衣洗去记忆改造为初七之事,从阳也有份。
看本座的妹妹,多聪明——沈夜心酸且欣慰地想。
“……如果她问起,该怎么说……小曦你自己拿捏分寸吧……”
“我懂。”
一边说着,沈曦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很晚了,哥哥也早点休息吧。”
被妹妹下逐客令,沈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因为心虚的缘故,他没敢再说什么,就算妹妹一大早就指鹿为马说时间晚,他也不敢造次……又看了初七一眼,然后才出去。
沈夜还没走出多远,就发现初七也默默跟上来了。
“怎么,小曦有其他事?”
初七微微摇头,因为已经重新戴上面具的缘故,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曦小姐说……神殿之中再安全不过,毋需属下在旁……”
面具能掩盖相貌和表情,却掩盖不住低哑声音中透出的茫然无措。
沈夜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示意初七跟上。关于怎么让妹妹消气这个问题,他现在更加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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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匪夷所思……”
昨天晚上亲眼目睹谢衣惨遭大祭司斩首,今天下午得知被砍的是偃甲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