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缘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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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缘与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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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卓云眉间愁色一层层加深,眼底是让人读不懂的落寞与哀伤。尽管相处了这样久,尽管他做了这样多,显然这女人完全无视。
她执意要走他居然觉得不舍,其他侍妾要离开时,他何曾这样。她执意要走,还这样急不可待,这叫他觉得她罔顾了自己的一番心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生出怒意来。卫卓云神袛般俊美的面容慢慢扭曲,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咆哮;林艺萱,我不想为难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想时时看到你,你不明白吗?
可挽留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格外冷厉:“你还欠着我许多,不还了,你那里也不许去。”
女人还在挣扎:“我欠你的,来生再还好吗?”难道这个男人必定要她以身试险以酬此恩方会放手?
他寒着脸,半分退步也没有,冷冷说:“不行,我既然是个恶人,是个魔鬼,就不会同你讲条件,你欠我的必须即刻还我。”
这番寒彻心扉的话语,仿佛漫天冰雪都凝结在心尖之上最脆弱的地方,将艺萱牢牢地缚在当场。这样冷心绝情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他吧。他终于不需再掩饰,将自己最本真、最恶劣的一面尽数抛给她了。
“我不想回去。。。。。。”,她怎么也说服不了他,可她实在不愿回到那里。并非是她矫情,卫卓云漫说是贵为皇子,就算他只是富家子弟,光是他身边储着的那些侍妾已叫她心中幽怨,难以接受。何况他若有机会成就帝业,在那三千后宫里她又如何自处?那宫里她虽只待了7个月,却也实在阅尽人世辛酸。第一个月,她初进皇宫分在莉妃宫里做粗使宫女,她第一次知道一个女子为了争宠可以那样不择手段。第二个月,她流落到浣嫔宫里做洗衣宫女,同样目睹浣嫔两面三刀的虚伪脸嘴,第三个月,她辗转来到茗妃宫里,茗妃当着外人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温婉样子,却只因宫女雨蝶赞了她一句生得美貌,茗妃当场就甩给雨蝶一记耳光,又恶语毒言将她好一番羞辱。直到最后被排挤到乐嫔的“温泉宫”。先时所见都是女子们争风吃醋的嘴脸,那一个个原本该温婉善良的女子为了争夺一个男子几乎都变成了妖魔。而在温泉宫,看着因病失宠的乐嫔,她又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君王的薄情寡意。
如今他居然还来问她为什么?他做下的那些事哪一件不叫她难堪?可是这样的话她又说不出口,若正经说出来,倒显得她是在拈酸吃醋,矫情使性子。
她默然无语,耳边听得他第二遍问她:“为什么?”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错,她唯有沉默。
他一双眼深沉盯着她,语气渐渐不善:“你就这样急不可待想要离开,又是谁在等你?是那个陆一峰?还是你新近结交的什么人?”
他的话正戳在她的痛处,且这样的怀疑委实有些伤她。心里一痛一恼之后,林艺萱面上却越发冰冷下来:“承蒙大人高看。。。。小女子急不可待要离开。。。。确然。。。。”她预备拿来刺他的话还未讲完,卫卓云铁青着脸抢上前一把拖住她的手腕便走。
她知道挣扎无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不用管我了,我不想再承你的情,我承不起!你做的那些苟且之事还不够羞辱我?我不想卷进你那些爱妾的争斗里!我只是平凡女子,只想要普通生活,我已经知难而退,请你放手好吗?何况。。。没有你我会过的很好!”
他被她的谴责逼得步步后退,声音黯哑:“相信我。。。。我会给你个交代。。。。。”
她寒着脸将眼转向别处,显然她决心已定,并不听他的分辨。而她的语气如此坚定而决绝。一切都在表明——她根本不需要他。
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卫卓云却觉得仿佛一道冰冷的城墙在悄然筑起,将他隔阻在外。
他曾查过她的过往,知道她所有的一切。柔弱如她竟然能独立扛下许多风霜,在她幽谧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宁折不弯的心。没有他,她自然无所谓。她不需要他,这让他有种被轻视被忽略的挫败感。这让自视甚高的卫卓云颇受伤害。他身边百媚千红,谁不仰慕他、俯就他、追随他,独独她让他吃瘪。
他冷眼看着她:“你能去哪里?”
他说这话的原意不过是觉得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她一个小小女子只怕会吃亏上当。在艺萱听来却格外刺心;是啊,她的确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可她骨子里那股傲气让她不甘示弱:“天下之大,何愁无处可去”顿了顿又道:“这天下哪里不比这里好?”
彼此将话都讲死了,谁也说服不了谁。她去意弥坚,他面上未动声色心里暗自决定哪怕用再卑劣的法子,他也要留住她。
卫卓云其人多数时候是一副淡漠少语的样子,但他的行事作风很有几分恣意妄为,从心所欲的做派。风度、体面这些虚礼于他真正是身外之物,他若想讲究时必是循规蹈矩,反之则不过敝履而已。比如此刻,面对这个轻视他的女人,他显现出的正是最没风度,或者说最无耻的一面——
“怎么?你觉得我是慈悲为怀的人?我会让你心想事成?”
听见他这句话,艺萱心里一抖,下意识地用手紧扣住衣服,她有些迷惘,如此高贵体面的他为何会变得这么无耻赖皮,还是说这才是他的本性?她见识过他的恶劣凶狠,也领教过他的风流儒雅。这个亦正亦邪的男子她是真的招惹不起。
渐渐夜深,寒气弥漫上来,山谷间开始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逐渐转浓。 
衣着单薄的艺萱不由环抱住自己的身子。
卫卓云的眼神比这夜雾更令人生寒。这个的女子还是不愿随他回去,对峙到最后,她耗尽了他的耐心。他不再劝说、不再要挟,采取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他拖过她,将她打横了往肩上一扛,往停靠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林艺萱被卫卓云丢进车厢里时。正在打瞌睡的洛洛来不及回避,只得尴尬地缩在角落。
卫卓云烦躁地堵在车门边坐着,声音黯哑地吩咐阿鲁“:回府——”
阿鲁得令,扬鞭打马疾驰如电,道路两旁的树影急速向后退去。
林艺萱觉得浑身发冷无力,她咬着唇抱着膝蜷着。
卫卓云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分外冷厉。
可怜的洛洛看着苦大仇深的两人大气也不敢出。
车厢里一时静的渗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三

爱火若燃烧,烫伤的会是两个人。因为爱,他们折磨着彼此而不自知。
林艺萱之所以这般抗拒不过是因为她已察觉自己的心意。面对卫卓云,无论她表现的怎样淡然,可那也只是装出来的,她无法否认自己的心会因为他而悸动,内心刻意设置的防线已他被攻破,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情,令她恐惧不己,她怕自己陷得太深,只能极力抵御。何况自尊心不允许她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纵使她竭力撇清,她的心还是输给了他。她恐慌而悲伤的意识到自己如果陷入,卫卓云离开的那一天,她会失去求生的意志。而他这样一个男子,很显然不可能只围绕着她一个人。当初的陆一峰已叫她伤过一场。如今眼前这个人若再如法炮制,她林艺萱只剩下死路一条。况且,对于情爱,这世间的男女没有谁不想独自占有,可是漫说是卫卓云这样的皇族男子,就算是平常百姓家的男子也未必可以许给那个女子天长地久的专一。
爱,会使一个男人疯狂。
自回来之后卫卓云限制了林艺萱的自由。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克制住情感,隔着一段距离来守护她,可以把心里的爱和想念,就这样藏着。静静看着她、伴着她。他知道这隔开的距离于她于己都是一种保护。但这世上的男女之间一向是欲可控而情难控的,任他处事如何克制,面对感情他也易放难收,在悄无声息间他已陷入太深。所以当她要挣脱他时,他心里那样慌乱,那样疼痛,唯一想到的就是不择手段也要困她在身边。
他只一句话就将整个府邸的下人变成了监视她的眼睛。除了困她在身旁,卫卓云做得更冒险的一件事就是倾尽私蓄为她新建一处私宅。他交代属下必须在新年之前竣工。她不是口口声声不愿呆在这府里吗?他就为她另造一处属于她一个人的天地。
私建宫室、私纳民女,不管哪一条都于他不利。但是在他决心选择她的那一刻,已准备好承担一切。他知道,哪怕结局再坏,也好过自己失去她时的心境。
很快,就有人在御前弹劾他私建宫室,居心叵测。
卫卓云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权倾天下,对他心怀忌惮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以东宫的卫承云为首者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卫卓云此番作为无异于天赐良机,想要对付他的人怎会轻易放过,不久,数道奏折送抵他父皇御前。事情愈演愈烈终于惊动了卫卓云的母妃——如今的凤仪贵妃薛玲珑。
薛贵妃一声令下,关于林艺萱的事情自有人巨细无遗陈到她的眼前。
在她眼中,林艺萱这样低贱出身,无依无靠、身无所长却妖媚惑人的女子只是一个祸害,何况,她就是当日温泉宫里丢失的宫女,她留在儿子身边无异于授人于柄,早晚都会惹出事端。
她必须将一切不利于她母子的障碍都清除干净。她不能让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毁了儿子的前程。心里有了这般计划,十月底的某天,趁着卫卓云外出公干,她带着三个心腹,亲自驾临儿子的府邸。
在西院一间厢房坐定后,她立即着人将林艺萱由东院带过来。
彼时,林艺萱终日困在东院、困在书房里,已经半月有余。心里忧愤加之小染风寒。正是她身心俱疲、苦闷无措的时候。
凤仪贵妃的手下领受了主子的懿旨对林艺萱自然不会客气,也不管洛洛在旁哀求。两个壮实的妇人一左一右将艺萱从小榻上架起就走。
洛洛又怕又无奈一路远远跟着,口里犹小声告饶:“姑娘还在病中。。。。有什么事待她好些再说吧。”
被仆妇重重抛在凤仪夫人脚下时,艺萱身子虽软,头脑却是十分清醒。她微微抬眸看着面前的妇人,见她一身华贵异常的装束,高人一等的做派,心里已隐隐猜到来者是谁。
凤仪贵妃并未多看她一眼,只问了一句:“已经验明正身?”
等到管家齐松恩点头认可后,凤仪贵妃将手一挥,她的心腹侍女立刻奉上早已准备好的毒药丸。
一粒小小的紫色药丸盛在白色的小碟子里,溜溜打转。谁也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粒堪比珍珠般美丽的小小药丸却可以轻易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这是西域药师新近配制出的毒药,据说服下后要受尽一个时辰的苦楚才会毙命。凤仪贵妃决意用在她身上无非是杀一儆百,顺势打压府里部分不太安分的侍妾。
艺萱看着递到眼前的毒药丸,呆了一呆。
凤仪贵妃立刻给艺萱身后的仆妇递了个眼色,两个健壮的仆妇当即上前,一人挟制住林艺萱,一人捡起药丸意欲强行塞进林艺萱嘴里。
让一众人意外的是,看似柔弱的女子面对此景居然镇定自若,她拂开仆妇的手,站直身子,轻叹一声:“不必这样费事,容我自行了断吧。” 
凤仪贵妃略略一怔,原以为要费一番周章才能处理的女子,居然这样爽快决绝。她不由抬眸看向她。 
眼前的女子,容色照人、气质清冷,一张素脸如寒潭秋月、不染纤尘。难怪她能让云儿中意,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这女子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里全无生气,透着些许沧然和迷惘,对于世间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毫无留恋,仿佛她的心早已经死去了,这颗夺命的药丸于她来说似乎有些多余。
但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一切的一切皆毫无意义。凤仪贵妃已经不想深究。她摆了摆手,示意仆妇丢开林艺萱。
毒药丸重新丢回磁碟里,送到艺萱眼前。艺萱伸手自小碟中拿起药丸,毫不犹豫就喂进嘴里。
凤仪贵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些狠辣的手腕是确然不行的。纵横深宫二十载,她亲手处决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能在大限到来时依然保持这般从容与风姿的委实不多。
这女子不仅面无惧色,取毒入口的姿态竟然十分优雅,就连歪身倚靠在墙上的姿势也显得衣袂飘举,恍若天人。。。。。。
这女子,端的妖孽!焉能留之!
等待毒发还需片刻。凤仪贵妃漫不经心地呷着手里的热茶,她的手下都是见惯这等场面的人,自始至终皆是一脸漠然。几个偷偷跟来看热闹的侍妾在惊惧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对于这个在王府里独得厚爱的女子哪一个不心怀妒恨,能亲眼得见她生不如死,无不暗自窃喜,屏息静待。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诡异。
当凤仪贵妃第二次转眸望去,她发现那个一直倔强挺立的身影渐渐有些摇晃,一张脸上血色渐失,显然服下的毒药开始发作了。
眼见大事已了结,凤仪贵妃冷哼一声起身出门,吩咐道:“锁了门,看好她,她在一个时辰內必会吐血而亡,切记不可靠近,她吐出的血有毒。”
眼见刺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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