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缘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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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缘与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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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等的贵气。。。他的确是个习惯被人仰视、被人俯拜的男子。她还记得初见时,所有人都称呼他“元帅”。她并未真正深究过他的身份,也许是觉得他和自己无关,也许在潜意识里她就在隐隐的害怕,不想面对,甚至在发现自己动心后,她都只是在假想——他会否是朝中重臣?他会否手握大权?却从未敢想他居然贵为皇嗣。她头一回觉得他离她有些遥不可及,她一惊之后便是万念俱灰。
之后绿儿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甚至自己是怎样走出地窖的她都不清楚。
洛洛看着她的脸色,十分担忧:“姑娘哪里不适?脸色这样难看?”
她突然抓住洛洛的手,死死盯住他:“洛洛,告诉我这是哪里?”
洛洛莫名地道:“姑娘。。。。。这里。。。这里是后院。。。地窖啊。。。。”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你家主子的身份。。。。。”
“啊——”洛洛现出诧异的表情:“这里当然是东靖王府啊”
“东靖王府”这四个字仿佛一记响雷,炸的艺萱头中乱响。
是了。。。是了。。。他若不是这个身份怎能轻易将她带离王宫。
在身份地位上,她与他已是云泥之别,在情谊上,她摆明了不是他的唯一,他对她一直就是有所防范的吧。他待她的那些好,只怕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吧?
一念至此,艺萱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悲哀。她以为有所了解的人,原来根本就一无所知。
也许如绿儿所言,他待她或许有异于他人,可他待她再不同,也不过是将她视作妻妾中的一员吧?
她摇了一摇,软软靠在洛洛身上。
洛洛只当她身子不适,连忙搀扶着她:“姑娘是在地窖里呆的太久头晕了吧,让奴婢送你回去休息。”
林艺萱无语叹息,她觉得心里乱极了、眼里似乎蓄起泪意。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流泪,她觉得自己必须立刻躺一躺才能压抑住这样悲伤的情绪,而有些事情她也必须仔细想一想。
那夜,她失魂落魄,晚饭也未吃,早早就躺下。虽闭着眼却怎样也睡不着,她在小榻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一会是王宫里那些嫔妃争风吃醋的脸、一会是温泉宫失火那夜惊慌失措的呼喊、一会儿是绿儿狰狞的眼睛、一会是卫卓云与侍妾纠缠的身影。。。。。
一些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压过来——
“谁知道呢,若说是爷新纳的侍妾,可是爷多数时候都是宿在西苑,也并未听说叫她侍寝。若说是个侍女却又独享东院尊荣。。。哎。。。。说不清楚啊。。。”
“能住进东院这些年来她可算是第一人,总之我们若见着了还是恭敬些保准不吃亏。”
原来那些日子的闲适、安然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象,他这样留着她,是想作弄她?还是一时兴起?或者是习以为常?他也许只是习惯了掌控一切,对人对事皆是如此;除非他厌弃放手,决不许她私自离开。
那些秉烛夜伴的温暖、饮茶观书的温柔,都只是错觉、只是施舍吗?他对她不过如是。她一直埋怨陆一峰薄情,却今日才知自己也是情薄如斯的女子。她居然在短短两月时光里将情怀转投他人。而这让她心里暗起涟漪的男子却是如此高不可攀、高深莫测。。。。这认知让她惶恐、羞愧、无地自容。
她突然下定决心,无论他是皇嗣与否,她都不要再牵涉其中,那些富贵人家的恩怨纠葛不是她一介孤女能够染指的,无论如何她再也不能留在这里。
卫卓云过来时,她合衣躺在屏风外的小榻上模模糊糊听见了,却不知该怎样面对此刻这个他,也不知该怎样面对此刻这样的自己,她于是只能装睡。
洛洛小声将今日的一切禀告他。她听见他问:“大夫来过吗?”
洛洛小心地回答:“姑娘说不想见,她说歇一歇自然就好了。 ”
他便吩咐洛洛:“熬些米粥温在灶台上,若她醒了一定要吃些才好。”
洛洛领命出去。
此刻艺萱真的不想同他亲近,满心巴望着他不要管她。可他却走到她的小榻边来。艺萱紧紧闭着眼睛,全身都僵直地绷着。她感觉卫卓云先是安静地立了一会,然后气息越挨越近,发丝都触到她的脸颊,她心中顿时揪紧。下一刻,他的手穿过她的肩胛和腿弯将她轻轻抱起。。。。身子一悬空,她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耳边传来他安抚的声音:“别怕。。。。我只是给你挪个地方,你病着还是睡大床上稳妥些。”
他温柔地抱着她绕过六扇屏风往里边行去,她娇软的身子陷在他怀里,耳朵正贴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膛上。哪有力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耳膜。。。
心?他真的有心吗?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的心会是怎样的颜色?
她忽然觉得无法忍耐。。。。她无法继续装睡,下意识地将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他,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的错觉:“你醒了?。。。。。”
她张开的眼正对着他的。
他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时而忧郁、时而深沉、时而狡黠、时而凌厉、时而冷漠。。。。。那样引人入胜,他那张脸也端的妖孽,轻易就能让女人心慌、心动甚至心痛。。。。。这样的温柔陷阱,她几乎就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下意识地,她抗拒的更加厉害。
他以为她在为那日撞见的事情生气。那件事他可以敷衍她解释为一时的情不自禁,卫卓云担心的是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要怎样说她才能理解和接受。她知道一切后会怎样看他?会不会厌弃这样一个真实的、可怕的他?他心里没底,并不敢贸然讲明真相,他隐约觉得若赌这一把自己胜算不大。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他说出口。只是不想看她现在这副黯然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可以尝试着一点点讲给她听,让她一点一点接受他,理解他。
她埋着头没有回答,但抵抗的力道暗暗加大,很显然,她什么也不想听。
他将她圈的更紧,手上的力量既霸道又不知不觉带出几许温柔和安抚,直到将她放在大床之上。
烛光下,他看见眼泪凝在女人眸中,她一贯清亮的眸子仿佛蒙了迷离的水雾,透着细碎羸弱的光。
此时,她若像别的女子那样哭上一哭,他大可拥她在怀软言安抚,化解一切。可她蹙着眉硬是将泪水逼回眼眶,那倔强、冷淡而疏离的神情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他的目光在烛光掩映下不断闪烁着,变幻不定。
对于自己这段往事,他还不知道要怎样告诉他。男人微妙的自尊心让他欲言又止。那是他的软肋、痛苦甚至是耻辱,他实在不愿曝露在这个女人眼前。
他沉默着,她亦无言以对。彼此默默静坐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二

九月十一,突然传来绿儿的死讯。
艺萱匆匆赶到地牢时,绿儿的尸身已被移走。她站在门边听见两个洒扫的下人在议论:
“是服下的鹤顶红吧?那可真是没救了!”
“可惜了,年纪轻轻、花朵似的,说没就没了”
洛洛胆子小,不敢走进这个刚死过人的地方。她站在外边正等得焦急,艺萱慢慢出来:“洛洛,他们将绿儿送去那里?”
洛洛小声回答:“我听齐大娘说送去郊外的义庄了,大约火化后再下葬。”
艺萱很想赶去送绿儿最后一程,可是没有卫卓云的允许,洛洛、齐管家、齐大娘等人都不敢答应她外出。
艺萱叹口气不再坚持,她闷闷不乐地踱回书房。
绿儿的死,她大约猜到些缘由,大抵是她对那个男人太过绝望,绿儿与他虽无夫妻之名,到底是有夫妻之实的,对他钟情如斯的女子死了,他却淡漠处置。艺萱推人及己,深觉悲哀。
九月十三,征得卫卓云的同意,艺萱拖着洛洛陪她去仙女庵进香。
一直徘徊到暮色依稀,她仍没有回去的意思。洛洛不安地催促数次,她才如实告知:“洛洛,你无需再等我了,我已决意留在此处修行。”
洛洛吓得不知所措,哭着哀乞:“好姑娘、是洛洛做错什么了吗?你留在这里洛洛该怎样和主子交代啊!”
艺萱一面安抚她一面取出早已写好的一封书信共一串精致的手链交给洛洛。那串手链精美绝伦,由紫色水晶拼织而成,那特别的缠绕式样戴在手腕上正好可以遮住她手上的烧伤。这是她的手腕烧伤后,他特地为她在弥珍坊定制的。
艺萱希望凭借这些能为洛洛开脱失职之罪,确保洛洛生命无忧。
洛洛捧着书信和手链走也不敢、留也不是。生怕一离开她就遁了踪迹,自己无法向主子交代,便在仙女庵里伴她两日。
第三日见着她主子来时,洛洛急切地迎上去,声音有点急迫又有点惊喜,简直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
“主子。。。你可算来了。。。。主子。。。”洛洛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卫卓云耐着性子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罢,意思不过是说她不愿意再回去并请他不要因此责罚洛洛,并谢他多日的照拂云云。
薄薄的信笺在他手心揉作一团,他转头望着远处新开的槐花,那些素雅的花瓣怎么看都觉得碍眼,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突然将手一挥,沉声道:“来人,给我围了这庵堂。”
那一日,一向清净的佛门圣地,突然间闯进来几名男子。
正在做早课的姑子吓得缩成一团,惊恐不安地看向闯入者。
居先一人正是面色冷凝、神情凌厉的卫卓云。
他在佛堂正中的椅子上歪身倚坐,双腿交叠着高高搭在桌子上。随手一指,众尼姑中年纪最小的必清立刻被人抓起来丢到他的脚下,他以脚尖抬起必清的脸庞,那是一张被惊吓得近乎扭曲的稚嫩的脸。
她只有11岁,还只是个孩子。
他寒着脸站起来一把拖起她丢进一间禅房,大力将门甩上。
那可怜的孩子扑跪在桌旁,哆嗦着不住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卫卓云径直走过去将桌上的经卷、香炉、木鱼等摆设物件统统打落在地,然后转向她,冷冷道:“现在开始,把这些收拾好。”
必清在慌张中有些迷惘,不知他意欲何为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男人负手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必清挣扎着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好容易都规整好,那男人却看也不看,噼里啪啦尽数挥落在地,再度生硬地吩咐:“重新收拾——”他面上的表情越发冷森,看得必清心下发颤,她一面悄悄流眼抹泪,一面抖着手继续收拾。
必清第二次收拾得比第一次更加仔细,可那男人似乎越发的不满意,抬脚就把近前的桌子踢翻,一桌子的东西摔落在地,整个禅房再度一片狼藉,他火气极大地吼道:“重来——!”
必清含着泪,俯下身一一捡拾,摸样可怜。
一阵急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卫卓云唇边掠过一缕冷笑。
下一刻,门开处,林艺萱紧张地奔进来一迭声地叫着“:必清——必清——”
她本在后院洒扫,却见老主持一脸难色,颤颤巍巍的向她走来:“姑娘,老尼有个不情之请!”
亦萱仰头看着慈祥的老主持:“师太请讲。”
“前院有人来接你。。。你还是随他们回去吧,你若不去,他们不知会将必清怎样……。唉——”老师太长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亦萱自然明白来者何人,可怜老师太必是受到那男人的恶语要挟。她凄然道:“是我连累了师太——连累了必清。。。。。。”想到年幼的必清,艺萱心中一阵乱跳,她太了解那个男人,这世间的恶事没有他做不出或不敢做的端看他想怎样做。她丢下扫帚心急火燎的奔向前厅。
老师太目送她去远,双手合十长宣一声佛号,摇摇头,颓然转向后堂。
一眼看见跪在地上捡拾物件、完好无损的女孩,她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悄悄松了口气。
她上前拉起必清:“还好吧?”
那孩子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她连忙掩住她的嘴把她带向门外:‘快走——我们快走——“
两人已跨出门坎,卫卓云不紧不慢的声音追上来:“你留下来——”声调不高却充满威胁的意味。
她身子一僵,并不回应,只管拉着必清:“我们快走——”
他也不出声阻拦,只是缓缓道:“我明日会来,后日也是,再后日也是。”
他若天天如此,这佛门清净地只怕再无清净可言,他为了对付她向来是不惜连累别人的。
亦萱无可奈何,只得走出庵堂。
他一声不响跟在后面。
洛洛永远记得从仙女庵回王府那天,主子和林姑娘在树林里那场争执。
主子眼里苦苦压抑着阴郁和哀伤。而一贯轻言细语的林姑娘居然能将主子惹得那般恼怒,说真的洛洛很佩服她。 起初,林艺萱只是婉转地请求他让她离开,可他冷着脸不言不语。
好话说尽后,艺萱也有些急躁起来:“我会离开这里,回去隆鑫县城,。。。。我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碍你的眼。。。可以吗?”
卫卓云眉间愁色一层层加深,眼底是让人读不懂的落寞与哀伤。尽管相处了这样久,尽管他做了这样多,显然这女人完全无视。
她执意要走他居然觉得不舍,其他侍妾要离开时,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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