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缘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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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缘与劫-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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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汤骨熬得熟烂,将鱼面倒入,蒜白段也一同入锅,继续煨煮到鱼面熟软透味,调入适量盐、胡椒粉撒入蒜叶,锅中搅拌均匀后即可熄火,直接将钵子端上桌。
此菜趁热食用其味鲜美,虽以鱼为之,然食无鱼味,实乃一绝。
这道复杂的鱼面做好时,正值中饭时间,他却不见过来。洛洛出去找管事的齐大娘一打听,得知他此刻仍呆在四和轩中。
见着洛洛一副馋涎欲滴的摸样,艺萱想着天已过午她大约也饿了,何况自己与她地位相当并不好时时都差遣于她。于是她便交代洛洛自取了剩的去吃。她生怕羹汤凉了走了味,便放在托盘里亲自送去四和轩。
本是大中午,四和轩的房门也未上锁,屋里清净无声,想来也没有外客在。
她轻叩门扉,屋里没有回应。她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推门。往里走了几步,安静的里间隐隐可闻急切的喘息、呻吟之声,艺萱心里一紧以为他的宿疾又发,不由大步进去,可是摆在眼前的却是叫她那样难堪的一幕——
屋里的地板上胡乱铺着脱下的衣物,卫卓云赤身裸体,怀抱着一个同样衣不蔽体的娇艳侍妾。侍妾被他按在身下,他与她的身体交缠扭摆。。。诺大的屋子里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息和侍妾撩人的呻吟。。。。。。
这久违而让她惊心的一幕猛然在她眼前重现,她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军营初见那夜,他当着她的面占有绿儿。。。。她在他脸上又看到了那可怕的杀伐之气。她目瞪口呆地站着,那邪恶、恐怖的一切从记忆中重重向她撞来。
她觉得整颗心似乎就要破裂成碎片,十指死死捏紧托盘,指甲几乎要折断了。
地上纠缠的两人这时也发现了她。卫卓云直起身子,目光里带着还未曾消弭的情欲定定看向她,侍妾的身子向卫卓云身后缩去。
林艺萱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劈面一掌,她哆嗦着惊慌失措地掉头就跑,仿佛被逮住的人是她。一直逃到后院一处僻静角落,她才放缓脚步。
那碗预备拿来报答他的汤骨鱼面全部打翻在托盘上,滚烫的汤水烫伤了她的手指。直到这时,她才试出手上的痛楚来。可她深切地觉得心里的痛更甚于手上的伤。
怏怏地回到住所,已饱餐完毕的洛洛看见她手上的托盘很是吃惊,再看见她烫得红肿的手指几乎就要惊叫出声了,她连忙取出上次未用完的烫伤膏给她擦手。
林艺萱突然记起这烫伤药是他去水天一色居找回来的,不知怎么心里突然一酸,连连摇头拒绝,因怕洛洛疑心,便推说:“这药膏,我上次用着并不觉得好,洛洛,换一种吧。”
洛洛自然信她,立刻打发小厮去外头买回另一种药膏。
她握着药膏在房里闷了许久,却并未真的搽在手上。
是夜,卫卓云没有过来。
艺萱明明知道自己不该那样在意,可心里却百回千转,一时想他不来是因为自己撞破了他的好事在恼怒?一时又想他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无颜面对她?一时又觉得他只怕是温香软玉在怀根本不屑于来见她。。。。。。末了,艺萱又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他是她的什么人,他凭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他凭什么因为别的女人而觉得有愧于她?她不过是来还他恩典的的奴婢。。。。。她。。。只是个奴婢罢了。。。。。。
无论她怎么开解自己,心里却依旧堵的厉害,那种折磨人的情绪令她坐立不安。
艺萱味同嚼蜡般草草用过晚饭。
见她在院子里围着莲花池来回走了无数圈,洛洛有些不解地过来陪她。
“姑娘,我新沏了茶给你倒一杯好吗?”
林艺萱倚栏而立,背对着关心她的侍女答非所问地道:“洛洛,你觉得,你的主子是个怎样的人?”
洛洛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道:“洛洛一介小小婢女不敢妄言”停了停,她压低声音:“其实以前,我们这些下人很少能见到主子的。主子他冷气的很,话也不多。。。我们都有些怕他。”
洛洛并不知道她何以有此一问,也并不能理解艺萱的想法,她只是傻傻的以为林姑娘在为那些迟迟交不了差的绣品着急。她于是安慰她:“其实,你不必害怕,就算一时半会绣不好,爷应该不会计较的。”
艺萱无力地笑了,笑的疲倦而无奈:“我这样的人,他自然不会计较的。。。。。。”心里纷乱又凄楚地想;是了,我这样的女子在他眼中大抵什么也不算吧!他又岂会在乎!他这个人连他的侍女也未说出他的好来,可见他一直就是个不堪的人。可笑的是,他为自己做了几件事,自己就当他是个好人了。他彼时的种种恶行一幕幕浮现,将她一颗怀了感激的心碰的生疼。
艺萱啊艺萱,你忘记了在初见时,他就不是个与人为善的人吗?你忘记了他的恶劣吗?
一时间,林艺萱又想起与他有过婚约的陆一峰,她觉得十分气馁,每次都是这样,她以为可以真诚以待、以为可以心有所托时总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也许,那些相濡以沫的日子只是她的庸人自扰罢了。
那两日,她心里纠结的厉害,颠三倒四的想了许多。其实十分不想见到他。可这是他的府邸,是他的地盘,她实在没有资格让他回避,她自己也无处可避。
而他出现在她眼前时,一副若无其事,怡然自在的样子。
对于那日的事,他绝口不提,甚至在他的脸上,艺萱看不出一丝异样。似乎那件事根本未曾发生过。他的淡然处之令艺萱越发灰心,心底悄悄的期待也尽数熄灭。
那两日,艺萱心里苦闷得厉害,寝食无序,什么也做不了。洛洛见她神不守舍、眉间苦闷之色日甚,便提议:“林姑娘,我知道镇外有座仙女庵,听说哪里的菩萨最是灵验,要不我们去拜拜。”
心无所依、情无所托的她听从洛洛的建议去了一趟,可是无论她在佛前祈祷了多久,内心却依然不能平静。
看着她日渐消瘦、日渐愁苦,卫卓云也总是欲言又止,眼中的神色凝重压抑。
那几日,他便极少回书房。不是不想见她,实在是不知该怎样宽慰于她。那些往事他一时不知怎样同她提及,毕竟那些往事于他而言实在有些羞于出口。
两人各怀心事,各有猜疑,彼此间曾有的那份自在、安然似乎一夕之间也消弭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能不能逃开审核?自己都好担心!

☆、二十一

这日,莲池里大抵是被人投了毒。满池的鱼儿都翻了白肚 。甚至连长期出没于周边的蛙虫鼠蚁都未能幸免。
见此情景,艺萱愈加感伤。仅仅因为自己的喜欢就为那些无辜的生灵招致灭顶之灾。自己从未与人结怨,却保不齐有人对她起了忌惮之意。那投毒的人是在警告她吗?池鱼尚且如此,若换成人呢?思及此,艺萱不由打个寒噤。 
卫卓云来时,洛洛正用一只抄网把死鱼捞出来。
艺萱屈膝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手里,那模样隐忍又哀伤。
卫卓云面上虽未看出什么,目中已现出隐隐的怒意。他招来齐管事,叱问的语气里含了雷霆之象。
“这事情你给我个说法。”
齐管事早就一头冷汗:“主子放心,老奴定在天黑之前将此事处置好。”
卫卓云瞥了一眼黯然神伤的林艺萱,眼中忧色一闪。冷声道:“立刻找人将这莲池收拾干净。”
林艺萱不想同他照面,低着头闷闷地踱步回屋,闷闷地捧起还未绣完的白色手帕。看着手帕上尚未完成的莲花发呆。这些日子杂事缠身,他交代的四张帕子一张也未完成,可是拿起针来却心神不宁,才绣了两针就扎了手指头。她闷哼一声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指。垂眸看着血珠沿着丝帕的纹理迅速蔓延开去,渐渐地一朵白莲就染成了血莲。。。。。
卫卓云踱进屋里,正看见这一幕,他脱口道:“当心些。”
这关怀备至的三个字今日听来,艺萱觉得分外刺耳。她冷冷别过脸去。
卫卓云面色沉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女人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几日她看顾他时的默契与温情似乎被风带走。
他揣度她是在为那日午后的事情与他置气,虽然叫她直面他与别的女子痴缠的确过于残忍,可他真的是有苦衷的,他有许多说不出口的原由,一时半会同她也解释不清楚。何况,他生在这样的人家,有些骄矜之气也属理所当然。他身边的女子无不对他曲意逢迎,全心奉献。他还从未这样俯就一个女子,他对她的心意不同于旁人。。。。可她竟然体会不到吗?她。。。。就不能顺着他的意吗?
看她倚在小榻上一副恹恹无趣的摸样,那副染血的绣帕落在她脚下。那朵血色莲花尤其刺心。
卫卓云懊恼地敲了一下墙柱。
听到那声响,艺萱的心莫名地一跳;她不知道他在懊恼什么,怕与自己有关,又怕和自己无关。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去远。
明明自己将一切看的那样明白,可为何还会这样伤心难过?也许是自己将他想得太好,乍见到那样一幕有些难以接受?又或许是自己心里存了不该有的念想?那些月下的温柔。。。厨间的温馨。。。又算什么?难道自己只是庸人自扰?
艺萱和衣卧在床上,她不想流泪,至少她不想让洛洛看见她的眼泪。
她午睡起来,院子里的莲池已经焕然一新,不但淤泥整饬了、水换了,还由别处移植来新的莲花。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
而投毒之人也已查出,是绿儿。
想起绿儿那张总是谦恭卑微的脸,艺萱有片刻的恍惚,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莫非是那夜卫卓云因她之故叱责了她。然而不论如何,她还是记得她从前对自己的那些好。她还是该去看看她。
由洛洛领路,在后院的地窖里,林艺萱看见了绿儿。她已不复平日珠翠满头、华服锦衣的摸样。一身锦裙沾染了血痕,脸上亦是鞭痕交错。
显然,她已吃了不少苦头。
艺萱递给她一些吃食、一袋水、一盒疗伤药。
绿儿定定望着她:“妹妹,你怨恨绿儿吗?”
她微微摇头:“艺萱只是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上次书房的事吗?”
绿儿脸上现出伤悲之色:“我跟着爷一年有余。。。。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百般讨好。。。。可爷这样对我。。。。我很伤心。。。。妹妹得爷青睐。。。。我心有不甘罢了。。。。”
她对那男人大抵是情真意切的,可那男人并未将她放在心上。林艺萱看着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心中既怜惜又无奈,对卫卓云的怨愤不由又多了几分。她挣扎着撇清自己同他的关系:“你该知道我与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她想起去送鱼面时撞见的那一幕,深深为绿儿悲哀。“他待你不过如此,你为何这样倾心于他?绿儿。。。你。。。好傻。。。。” 
而她自己何尝不傻。。。。只因他对她施舍了恩情。。。她就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一时间,她呆呆无语。
绿儿的目光模模糊糊地看向某处,轻声道:“妹妹错了,他对妹妹一直就不同,从开始就是。他这府里姬妾成群,他要谁,不要谁都由着他的性子来。他从未那样耐心地对过一个女人。。。。哪怕是在同我欢爱时,他眼里只有欲望,他需要的只是我的身体。。。那样柔情蜜意的眼神我从未看过,他从来也不曾吻过我。。。。不曾吻过西院的任何一个女人。那夜在书房他叱责我,我很伤心。。。。。我付出了那样多,可他甚至连我的名字也记不住。。。。。。”
绿儿的眼神里浸润着对一个男人满满的爱意,出生低贱的她、相貌平常的她能得遇那样一个出色的男子,她的虚荣之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哪怕他待她不过如此,她依然满怀甜蜜与兴奋。甚至衍生出几许不该有的奢望。
猛地,绿儿眼中一亮:“我那个孩子若是好好生下来。。。。也许我就能成为王妃。。。。可我无福得很,那孩子在我腹中不足三月就夭折了。。。。。。妹妹。。。。我虽然嫉妒你。。。可我并不想害你。。。否则那些鹤顶红我怎会只投在莲池里。。。。。。
绿儿有些语无伦次,林艺萱一时有些迷惘,不知她说的是否胡话。可是艺萱却抓住了重点——王妃?怎么会是王妃?那么他的身份是。。。。。她下意识地有些害怕,仿佛一些隐瞒已久的秘密就要被揭晓。
“王妃?。。。什么王妃?。。。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姐姐糊涂了吧?。。。。。”
“妹妹。。。他待你如斯。。。。。你竟不知他的身份。。。他是大正国的。。。。。。
林艺萱下意识地站起身向门外走:“不要说。。。。我不想听。。。”
绿儿的声音却固执地钻进她的耳朵:“他是。。。。。三皇子卫卓云。。。。。。他竟瞒着你。。。。他为何要瞒你。。。。。呵呵呵。。。。”
皇子?他怎么会是皇子?艺萱的身子僵立当场。
他的身份他从未提及,她也从未过问,可私下她不是没有猜测过。
这偌大的府邸气派非凡,虽不是金碧辉煌,但一屋、一亭无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卫卓云讲究的吃穿用度、还有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贵气。。。他的确是个习惯被人仰视、被人俯拜的男子。她还记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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