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缘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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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缘与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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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热血喷涌而出,他与她的身体、手臂上溅满一片血腥……
眼看他就要扎第五刀,幽若低低地、哀痛地叫了一声:“不要——”整个人软软地向地面滑去。
幽若知道这少年是在用死亡的方式来宣誓他对她的爱,但是这份爱,疯狂、绝望而罪恶,不被世人所祝福,亦不被自己所接受。
卫卓云把幽若抱回床上,他执起她的手:“幽若…你信我!”
幽若木然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你回去吧,我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少年却固执地要看着她睡着才肯走。
幽若没有办法只好歪在床上假寐,彼此无语,久久静对,久到他以为她真的睡着了。
他离开她时天已将明。
听见他悄然起身离去,幽若藏在眼底的泪水再度奔涌而下。。。。。。
因为幽若,那段日子,卫卓云一度生出过罪孽的念头——他盼着自己久病的父王早登仙界,他以为到那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近喜欢的女子。年少的他以为只要自己愿意他总会找到办法让她归附到自己身边来。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幽若吞下了鹤顶红,这世间最无解的毒药。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去死吧,连一线生机都不留给自己。
彼时,因为王爷的病情突然恶化,王府中的人并未太关注这个无足轻重女子的生死。王府里只是照例将她的遗体移至义庄停放,待法事完毕后择定日子就予以下葬。
下葬前一夜突然风雨大作,卫卓云一身酒气闯进义庄。他不顾守护人的百般劝阻,硬是徒手掀开了已经钉死的棺盖。
他哀嚎着抱起女人已经僵硬的尸身——她的嘴角犹有血痕,神情痛苦。。。。。。她死前一定饱受毒药的折磨吧!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要这样决绝?难道他许给她的诺言她都不信么?
夜深了,他还不肯走,明明知道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他仍旧傻傻地守着她。
直到他的母妃闻讯赶来。
薛妃遣开跟随的人,这个伤心又失望的母亲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声色俱厉地斥责他:“逆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母妃,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死?是谁害了她?我要替他报仇!”
他母妃看着他的眼神那样复杂、那样纠结:“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他觉得这不该是她寻死的理由。可他母妃接下来那句话让他霍然明了,他母妃说:“你父王自金顶山一战后,已经不可能再给你添什么弟弟妹妹。。。。。。你说是谁害死了她?”
母亲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刹那间将他劈得通体焦裂;她腹中的孩子难道。。。。。。
原来如此——
在那样的时候,在那样的情形下,她除了赴死,真的是了无生路了!
卫卓云挣脱母亲的拉扯,哀嚎着冲出义庄,狂奔到附近的河提上,一头扎了下去——冰凉的河水仿佛无助的女人酸楚的泪水,深深刺疼了他的心。。。。。。。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保护好所爱之人!
他那样做,原本只是因为爱她成狂。
可到底是害了她啊!
他并未如愿的死去,或者他还活着,但是心却已经埋葬在那夜冰冷的河水中。
可怜当夜义庄在场的人无不死于非命。他母妃的一句话,一把火将整个义庄连同里面看守的人一并化为灰烬。这就是天家的规矩,知道的太多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场情伤刚刚开始,另一场关于生死存亡的后宫争斗却已拉开帷幕,就在同一年,卫卓云在他母妃的芳歇殿中修养时,险些葬身于一场大火,这紧锣密鼓的两场伤害下来,卫卓云整个人也似乎变了,他似乎封闭了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座冰山,与所有人都隔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扭曲的爱,激发了他极端的恨,很快他在厮杀的战场上凭借自己以一敌百的本领得到当今皇上的重用。仅仅两年的时间,他成了整个大正国最能征善战的一员猛将,他的铁血手腕令敌国闻之胆寒。
在他的守护下,大正国兵强马壮、日渐繁华。之后当今皇帝病故,他的父王得朝中重臣的拥护,加之他兵权在握,最终登上帝王宝座。
而卫卓云也登上了人生的制高点。可是这个人前风光无限,荣极贵极的男子,内心不过是寸草不生的一片荒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发的胆战心惊,我觉得自己写的很隐晦,并没有什么,可是会不会又被锁定?好担心——

☆、十七

林艺萱想起要给卫卓云熬莲子粥是去水天一色居回来后的第三日。
她将那日带回的莲子找出来,细心剥了壳取了莲心装在一只小盆里细细淘洗。一面洗着,她一面思索是不是再搭配些别的食材。
彼时,两个侍女抱着许多衣物一路小声说着话,往西院走去。经过小厨房时,艺萱听见她们几句声浪——
“翠儿,东院住的是哪尊大神?”穿青衫的侍女好奇地问。
梳着两弯环髻的翠儿压低声音道:
“谁知道呢,若说是爷新纳的侍妾,可是爷多数时候都是宿在西苑,也并未听说叫她侍寝。若说是个侍女却又独享东院尊荣。。。哎。。。。说不清楚啊。。。”
“能住进东院的这些年来她可算是第一人,总之我们若见着了还是恭敬些保准不吃亏。”绿衫的侍女自作主张对艺萱的前程做了光明假想。
两个侍女转过月亮门,艺萱便再听不见她们的言语。但就她听见的这两句谈话,也让她心里也隐隐愁闷起来。
来到这陌生之地已经月余。终日白吃白喝已叫她很是不安,如今听见这样的议论,她委实难过得紧。
诚然,如他们所言自己在这府邸里确实身份尴尬,既非侍女也不像侍妾。。。她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是他救回来的弱小?是他收留的孤女?他若属意于她,为何又从未道明。这么一想,她便有些坐不住。
莲子粥端上桌子不久,卫卓云就来了。
艺萱婉转地道:“离开家乡太久,我想回去看看。”
她的家人早已作古,并没有什么可供探望之人,这句话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他低头喝着碗里的莲子粥,并未点破她:“去看看也好,我安排人同你去,你预备去几日?”
她斟酌道:“其实不必安排了,我此去便是归家,不需再劳你费心。'
其实她那里还有什么家呢。
他把碗搁在桌上,抬眼看着她:“一年前的事情你都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过去的一年里,有太多她无法忘怀的事情,夹杂着他们的恩恩怨怨,她虽然对他小有微词,但是当初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是他伸出的援手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她轻声回答:“我记得。”
他立刻接口道:“那就不要违逆我的安排,给你两日,两日后必须回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也一如既往的不容商榷。
在她的坚持下,此行颇为低调。不过一车一马。除了她和洛洛,赶车的是卫夺云最信任、最得力的属下阿鲁。阿鲁此行任务艰巨,一人分饰四角——既是马夫还担当了打杂、跑腿外兼保镖。
三人在隆兴县城的酒楼落脚,打点好一切后,来到林家老宅。
林家老宅早已毁于战火,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大门布满蛛网,廊柱也已腐朽不堪。艺萱静默看了许久,转身走进陵园。她亲自为父母的坟茔除草、培土,摆上带来的香烛果品,默默焚烧纸钱祭奠。
这次借故出来,她其实真的不想再回去,可是洛洛寸步不离贴身跟着她,阿鲁也时刻不忘一个忠仆的本分,亦步亦趋关注她的行踪,总会在不远不近之处暗中保护着她们。
换言之,她其实被看得很紧。
回去的路上,阿鲁赶的车既稳当又快捷,眼看已是安镇境内。
艺萱无可奈何,一路默默叹气。
细心的洛洛将她照顾的十分妥帖,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询问她是否要休息、是否要饮食。眼见离他的府邸渐近,林艺萱对洛洛道:“在前边茶棚处先歇一歇吧。”
马车缓缓停靠路边,阿鲁走在前头去茶棚张罗。
送上来的是一壶热茶共一碟面果子,虽算不上多精致却也洁净可食。缓缓喝着茶,艺萱随口问了一句:“洛洛,你怎会到这府里为婢?”
洛洛偏着头想了一想道:“两年前,我爹爹病了家里无钱医治欠了镇上医馆许多银子,后来爹爹还是没治好,我就自卖自身进了府,卖身的银钱还了医馆后剩的就由远亲近邻帮着料理了爹爹的后事,我孤苦无依投在这府上也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与洛洛的一席闲谈,让她有所觉悟;她其实无需为难自己,也无需纠结于身份问题,便当自己是同洛洛一般卖身在他府上的侍女吧。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在报答他吧。只要将该还的尽数还了他,她也可一切自便,无需再呆在这个是非之地。
探亲回来,林艺萱便将自己的意愿同卫卓云讲明。
彼时,卫卓云沉吟良久,道:
“好,如你所愿。不过,你自己算算,要在我这里为奴为婢多久才能还清。”
她听不出他是在说笑还是在较真,只微微嘘了口气,无论怎样,既然把话讲清楚了,她也就少了许多顾虑。为奴为婢也罢,一年两年也罢,总有个头。届时只要还了他的人情,她就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对他欠身施礼,似乎即刻起已作出一副尊卑有别、上下有异的生疏摸样。“我即刻去齐大娘处听候差遣。”
才到门边,他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又不容拒绝;“既然诚心做我府上的奴婢,何须旁人安排,我便是你唯一的主子,你只管听我的差遣,任我驱使即可。”
她只得站住,听他不紧不慢地续道:“我知道你的字写的不错,这很好,如今你就替我将这本《道德经》从新誊抄装裱。这一本年深日久已经残破不堪。”
她转身回来,见他从身后的书橱上取下一本厚厚的《道德经》,那崭新的书皮,怎么看也不像是年深日久破损不堪的样子。
见她神色疑惑。他居然面不改色的胡乱翻开书页,“嚓——嚓——嚓——”一连撕下三章,再往书里一夹,啪地仍在窗前的书桌上。
“笔墨纸砚有现成的,你就在这里誊抄,需要什么叫洛洛去找齐大娘要就好。”
她咬着唇,低着头走过去捡起桌上的《道德经》,对于他这般无赖行径,她真的无言以对。
每日,她都坐在书桌旁埋头誊抄。
他不再同她多话,有事时他自去忙碌,无事时,他便握一卷闲书,或是切一壶香茗歪在距书案不远处的小榻上休息。
夜里,他也不许她回下人房就寝。他让人在自己床前的六扇屏风之外给她支了一具小榻,供她休息。
所幸的是,他并不常回书房就寝,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宿在西苑。艺萱虽困在书房,与他却也算相安无事。
一日三餐也自有侍女定时送来房中,他若在时便同她一道用。初始,她刻意拒绝。他便不紧不慢地说:“这一项不算你欠我的人情,只当是府里包吃包住,况且,你若不吃饭,还哪有力气为奴为婢的报答我。再则,主子叫你做什么你难道还要讨价还价不成?”
一番话,说的艺萱哑然无语。她原以为找准自己与他的定位后,能够远离他,却不料将自己弄到这般尴尬境地。 
夜里,她常常秉烛誊抄直至深夜。一连赶了两天一夜,居然誊抄了大半。
这夜,他突然回到书房。她待要回避,却被他叫住:“将这两日的成绩拿来看看。”
她只得捧了厚厚的一沓奉上。他照例歪在小榻上,一页页翻看,突然递过来两页:“你念这段我听听,似乎有个错处。”
她只好接过来,对着烛光一句句念给他听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泊兮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两页纸都念到头了也不见他挑出什么错处。艺萱便躬身道:“如若大人没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告退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瞧不出喜怒:“我要就寝了,你去哪里?”
艺萱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幸好他接着说道:“既是我府上的奴婢,不该侍候主子洗漱吗?”
艺萱只得出去给他准备热水及洗漱用具,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好,他仍旧不准她离开,而他的理由简直就不算一条理由。他说:“我怕黑,须得有人守夜。”
艺萱绞着双手:“就算是府上的奴婢,有些事确实不是我份内的,要不请齐大娘再为您妥善安排。”
他冷冷道:“既是我府上的奴婢,难道不该一切听从主人的吗?何况你和别的奴婢不同,你还欠着我许多人情不是。”
艺萱无奈,只好勉强道:“如此,我就在外间书桌誊抄经书吧。”
他点点头:“也好——  ”顿了顿又道:“我若有事自会使唤你。”
于是这一夜,艺萱只得困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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