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远？”罗珊珊嘻嘻笑。
“章明光的表弟，章明慧的表哥。够远了吧？”杨柳轻敲了她一下头。
“咳，八竿子打不着嘛，什么远房亲戚，该下手时就下手啊，嘿嘿。”罗珊珊脸上的表情杨柳再熟悉不过了。
杨柳无奈地笑，轻拍了拍她肉肉的脸。
第二天中午，成斯杰带杨柳去了一家很不错的餐馆，环境清幽，菜点雅致，别有风味。成斯杰面目清秀，笑容柔和，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格外温暖起来。但是杨柳不知怎的看到阳光落在别人身上就忍不住回想起在酒店她见过的慕源的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身影，那完美如大理石雕塑般的身材总是不受控制地划过她的脑海。她与他边吃边聊，一开始聊各自的工作啦专业啦什么的，然后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啦，最后当然不会落过寿宴那天晚上。
“你一定听说了那天晚上我和明慧的事情。”杨柳说道，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成斯杰低声笑了一下：“的确，是听明光提起的。”
“那你怎么想的？”杨柳问他。
“嗯，你们女孩子之间的事情的确复杂一点，呵呵，当然明慧的脾气我也知道。”成斯杰面色无异。
“你相信我太轻浮勾引聂宇飞吗？”杨柳继续问。
“我怎么会这样想？其实我听说，聂宇飞以前是你男朋友。”成斯杰脸色微有笑意。
“听谁说？”杨柳忙问。
“明光啊。”他一脸理所当然。
“看来，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的。”杨柳轻轻说，扬了一下眉，又轻笑，“你不觉得我们家里关系有些复杂？”
“有一点，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且我相信你并不像明慧说的那样，我想她只是嫉妒你。”成斯杰笑着向她眨眨眼。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杨柳哑然失笑。
“嫉妒你是聂宇飞的前女友，嫉妒你的美丽…”他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
成斯杰的眼神清亮温暖而专注，杨柳因他的神情和他说的话而感到一丝羞赧，偏开了头。
“她只是讨厌我，不喜欢我罢了。”杨柳说道。
“嫉妒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成斯杰又说道，“你跟聂宇飞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嘛，2月14号那天晚上他提出的分手。”杨柳一脸平静。
成斯杰瞪大了眼睛：“他可真会挑时间！”
杨柳也笑了：“说起那天晚上真是个黑色幽默喜剧。”
于是她简略地将那天晚上在餐厅里聂宇飞如何出其不意地向她提出分手并且他俩成了全餐厅人的焦点的过程说给他听，至于慕源的部分当然略过不说。现在说起来真是有些逗趣，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成斯杰也听得妙趣横生。
“他真是个傻瓜。”成斯杰说道，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傻到在情人节提出分手。”
杨柳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其实我没有那么好啦，要不然怎么会被甩，而且我觉得他没有骗我，我还是挺感激的。”
“嗯，我懂，在情人节这样荷尔蒙四溢的浪漫气氛里面对如此美丽的人提出分手，这个家伙一定脑子有毛病。”
两个人大笑。
“总之，几天以后我回章家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明慧公开的男朋友了。”杨柳说，声音里并没有任何不平愤怒之意。
“原来是这样。”成斯杰淡淡道，“但是我看明慧现在倒是很高兴。”
“哦，我想她很喜欢聂宇飞吧。”她说，一抬头看见成斯杰正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现在我多少能理解聂宇飞为什么要情人节跟你分手了。”成斯杰说。
“为什么？”杨柳问。
“为了表达发觉自己没有被自己深爱的女孩子所同样喜爱的内心创伤带来的愤怒之感。”成斯杰悠悠地说。
杨柳睁大了眼一时无语。
“有那么严重？”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有。”成斯杰重重点头，但是随即他又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我还是很赞赏他的行为的。”
杨柳再次睁大了眼表示抗议：“你是幸灾乐祸？”
“不，我只是很高兴你现在又是单身了。”他笑容浅浅，目光柔和温暖。
“呵呵，”杨柳也轻笑，“我竟然跟你说了那么多，我想我是把你当成一见如故的好朋友吧。”
成斯杰轻轻叹了一口气，笑意不减：“当然当然，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
这顿饭杨柳还是吃得很开心的，成斯杰像是一个可以倾吐心声的好朋友，除了偶而目光里的灼热让她有些局促，整体来说跟他在一起很舒适很轻松。不像慕源，只要一见到她，她整个人好像从来没有轻松下来过。
成斯杰坚持埋单，他们结完账起身要走。
“下次我请你。”杨柳对成斯杰说道。
“非常期待。”成斯杰笑眯眯。
向外走去的时候，杨柳不防备正好与来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碰了一下，她立刻说道：“对不起。”抬头一看一时傻在那里，脑子里有几秒钟的怔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源。
杨柳想，总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与慕源偶遇，这是不是可以称做“缘份”呢？
慕源仍是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冷冷地看打量了她几下，又看了成斯杰一眼。
“哦，慕源，这是成斯杰，那天晚上你们见过面的。”她干巴巴地说，内心里有一种出轨被抓的荒唐感觉。
慕源的脸色仍是那么淡漠平静，他非常简单地向成斯杰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杨柳心里暗骂自己这些不都是废话吗。
慕源没有说话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那天晚上我衣服是不是落你那里了？”
杨柳顿时有些尴尬，话说得这样含糊真的好吗？成斯杰可是看着她的脸呢。
“在，我已经给你干洗好了，就等着你来拿呢。”她说道。
“谢谢，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慕源竟然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在嘉奖妻子对丈夫的体贴一般，然后转身走了。
杨柳被他的笑容震住了，一时没有动。
“走吧。”成斯杰出声，轻笑“刚才空气里可是凝聚着一股紧张的雄性荷尔蒙相碰撞的气息。”
杨柳面上一阵热，但是没有辩说什么。
☆、23。 母女分岐
杨柳总是回想那天同成斯杰在一起与慕源相遇时的事情。她揣度慕源在成斯杰面前说那句话——那句令第三者听到总是会产生一些关于二人关系的暧昧联想的话——的用意。
她觉得慕源好像有些吃醋的意思，但是又觉得这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因为那是慕源，是与她和她最亲的人有着难以理清恩怨纠葛的慕源！他是故意那样的？因为讨厌她，而破坏她与别的男人的正常交往？不惜拉上自己让自己也趟进浑水？她想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比较有说服力，但是她又忍不住一次次地想慕源对她总是有几分感情的吧，年少之时她与他曾经分享的那些点点时光里彼此的笑容都是真挚的吧？她不相信以前她与他曾经有过的种种真的是毫无意义的，就像他说的“转瞬即逝”。他说会给她打电话，但是又一星期过去了毫无动静，所以他只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说说而已。
这些念头在杨柳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几乎要把她的脑浆搅碎了，她总是忍不住看手机，不愿承认在期待着来自慕源的电话。但是最终，她接到的电话来自于杨薇薇。
杨薇薇喊她回章家，杨柳登时无比痛苦。杨薇薇当然知道她的痛苦所在，对她说不用担心，今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杨柳一阵轻松立时又问那你单独见我是为什么，电话里说不就得了？杨薇薇威逼利诱，说厨房里特意为她做了她最爱的柠檬鸡，而且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如果她不回来一定会后悔。
杨柳折在杨薇薇手里后悔了不止一次两次，她知道不管去还是不去她仍然还是会后悔。但是她还是去了，心里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章家今天晚上真的只有杨薇薇在，杨柳心里既轻松又好奇。杨薇薇在餐桌前正襟危坐，佣人将几道晚餐都上齐了之后，向她二人说“二小姐三小姐，菜都齐了，请用餐。”杨薇薇颌首示意，佣人躬身下去了。
杨柳吃着面前色泽鲜亮外酥里嫩酸短甜可口的柠檬鸡说道：“你一本正经还真挺有‘二小姐’的架子。”
杨薇薇保持着优雅的用餐礼仪，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啊。”
“算了吧，我可当不成‘三小姐’。今天晚上人呢？”
“妈和章叔叔为‘绿洲’的事今天晚上有约，章明光呢，你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在家里吃饭的，章明慧当然是跟你的前男友在一起了。”
说到“前男友”三个字，杨柳只觉得杨薇薇的媚眼横飞，故意要看她的反应，但是她以面无表情毫无反应来应对。
“那到底叫我来有什么事情？”杨柳问。
“啧，你看你的吃相。”杨薇薇手捏帕子要给杨柳抹嘴。
杨柳赶紧截下：“您饶了我，有话直说吧，别动手动脚，我又不是那些男的。”
杨薇薇嗤道：“你以为这待遇是谁都有的？”看了她一眼又道：“妈最近可是不太高兴。”
“怎么了？”杨柳问。其实杨丽珍在她与杨薇薇之间并不是一个经常的话题。
“你知道章明光与妈现在在章氏内部斗得厉害吗？”杨薇薇问道。
“我不太清楚。”杨柳微有吃惊。
“就知道你不关心这个，”杨薇薇的眼睛里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想不到章明光以前不声不响，现在却是一鸣惊人，在公司里现在处处跟妈过不去，拉笼人心，妈气坏了。”
“这个…”杨柳思纣，“他是章叔叔的儿子，说起来章氏集团本来就应该属于他。”
杨薇薇睁大眼：“胳膊肘子往外拐啊你，杨柳！那妈这些年为章氏付出了那么多又算什么？”
“妈也是章氏的大股东了，而且在公司里也有着重要的话语权，不是吗？”
“所以现在更不能拱手相让了！”杨薇薇气呼呼。
“我想章明光不会将妈赶出章氏的吧。”杨柳看着杨薇薇气恼的神色道。
杨薇薇瞪着她，像看着一个又傻又天真的小孩：“蠢货！杨柳，想不到你这样天真。你不知道妈为了章氏付出了多少心血，她怎么会将付出了心血的公司交到别人手里！你以为章明光真的会容妈一直在公司里有这样的地位？！商场如战场，一山不容二虎的，懂不懂！”
“等等，章叔叔不是还好好的在公司里的吗？！他现在还是章氏的掌门人不是吗？”杨柳道。
“他总有退下来的一天。”杨薇薇面色平静。
“关于公司，章叔叔会有安排的，你又急什么？”杨柳一脸无所谓。
杨薇薇一脸“就知道你这个反应”的表情，喝了一口汤。
“你要跟我说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个啊？你们爱怎么斗怎么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杨柳道，也喝了一口汤。
“如果妈让你到章氏来上班，你会吗？”杨薇薇语气淡淡。
杨柳很是有些意外：“妈让你问我？”
“没有，但是我看妈有这个意思。”杨薇薇说道。
“唔…我想我做不来，反而会耽误你们的事情。”这些豪门内斗的事情我是真心做不来！杨柳心里想。
“哼，我知道你从来就不在我跟妈这一边。”杨薇薇语气鄙夷。
杨柳没有说话。
“难道你不想改善一下你和妈的关系吗？”杨薇薇幽幽道。
杨柳心里一阵苦涩。她那么期望能与杨丽珍像天下最普通的母女一样相处，但是现在她把这个愿望当成一个不遥不可及的梦想高高地束之以阁。
但是很多次她都会想到底是为什么，杨丽珍对她是那么地冷淡，她的确是她的女儿这一点确定无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孩子的生活没有达到父母的期望或者与与父母的期望不同，但是他们不是仍然与父母有着经常的亲情联系维系着亲情关系吗？
有时候她会梦见少年时的自己放学归家开门见到杨丽珍系着围裙笑着对她说杨柳回来了，快洗手来吃饭，然后她的内心欢欣雀跃，巨大的幸福感会将她从梦里惊醒，醒来以后只有深深的失望与渴望。
“难道只有这一种方法吗？不能就像一般的母女一样坐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说一说自己的近况什么的。”杨柳道。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当然妈也是非常失望，才会几乎不跟你说话！你知道妈是一个多么要强的女人，她的女儿必须是足够优秀在工作生活中能助她一臂之力才行！”杨薇薇道。
“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我们想要的生活完全不同！这种依靠男人的生活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杨柳一气呵出。
“所以你是看不起我和妈喽？！怪不得妈不喜欢你，有谁的女儿会瞧不起自己的妈呢！”杨薇薇横眉冷眼道。
杨柳愕然。是的，即使现在杨丽珍在章氏的工作能力被证明有多好，但是她始终无法认同当初她的母亲是怎样依靠着美貌在一个个有钱人之间周旋，不管那些有钱人是否结婚有妻子有孩子。
她以她的母亲当初的那些作为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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