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说这些。”蒋容伸手至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蒋老爹的手中,“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哪怕就是被人砍了,我也不会再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蒋容也不理会他,竟自往后院走去。
蒋老爹低头掂量了一下,连忙追了过去,“再给些。”
垂花门外守着的小厮连忙出来阻拦:“蒋家老爷,门内就是内院了,您老止步。”
“止什么步,我要和我闺女说话。”说着就往里冲。
几人大惊,赶紧抱着他往外拽。拉拉扯扯好一阵子,里面突然出来一个丫头:“老夫人说,带蒋老爹去外间厅堂。她老人家等会出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好多次的船,想写的唯美一些,也不知道到底咋样,
各位亲看完留个评。指点一二。
☆、第五十一章 扫清
蒋老爹捧着白瓷的茶盏吱溜吱溜吸了两口,手里摩挲着茶盏上的描金花纹,爱不释手。
“老夫人来了。”外间有小丫头掀起门帘。
蒋老爹慌忙放下手里的茶盏,双手在身侧蹭了两下,跟着蒋容起身迎接。
老夫人一身深青色的对襟罩衫,珠围翠绕,那黄橙橙的簪子晃地蒋老爹的眼睛都有些花了。
“给……给老夫人请安。”蒋老爹伏在地上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身子压低极地,衬得臀部高高地凸显出来。
“快给掺起来。”老夫人和蔼可亲,看着小丫头将蒋老爹搀起身,这才走到上首处坐了下来。
“老人家身体可好。”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抬头笑着问道。
蒋老爹激动地有些结巴:“托……老夫人的福,一向都好。”
“恩。”老夫人点了点头,“别站着了,快坐吧。容儿,招呼你爹爹坐。”
蒋老爹局促地坐到一旁,眼睛四下里乱转,也不知道究竟该往哪看。
老夫人瞥了他两眼,轻轻一笑:“原说,你也来过府里几次,只是往日太忙,都未曾相见。到了今日才坐在一处……有不周到的,老人家还多担待。”
“哪里哪里。”蒋老爹愈加不安,双手搓个不停。
“我听铺子里的伙计说,您之前也去过铺子里……那些个不懂规矩的小子,听说连被茶都未给上。你啊,下次也别去铺子里了。有空,我且好好调理调理他们。”
“是是,这些个小事,还劳老夫人挂心,这可怎么说的……”蒋老爹笑得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层。
“老夫人,不知今日您……”蒋容总觉得心下不安,不知道老夫人为何突然要见自己的爹爹。
老夫人只当没听见她的问话,也不看她,端着茶盏品茶,唇边自始至终带着微微的笑意。良久,轻轻开了口:“听说老人家近日手头不大宽裕。”
心里咯噔一声,蒋容暗自咬了咬唇。
“老夫人挂念了。”蒋老爹眼神亮了亮,连忙开口叫穷,“都说闺女贴心,谁知道我养的丫头竟像外面抱来的。我满心满意挂念着她,把庄子里的老宅子都卖了来看她,谁知这丫头连个住的地都不给我。”
“这倒是容儿的不对。”老夫人斜眼瞧了瞧蒋容。
蒋容只觉心里一沉,硬着头皮道:“老夫人不必理会爹爹,他自有去处。”
“哎……”老夫人叹了一声,对蒋老爹道:“府里都是女眷,要是留你住下恐惹些闲言闲语。不若……”
蒋老爹连忙直了直身子,眼神像是发了光。
老夫人淡淡一笑,转向蒋容:“我叫账房拨些银子给你们,也省的你爹爹白跑了这一趟。”
不待蒋容说话,蒋老爹连忙跪倒老夫人的脚边,咚咚磕了两个头,“老夫人费心挂念,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对身侧的槿儿道:“吩咐厨房备膳,留老人家在这用一餐。”
“是的。”槿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蒋老爹喜地直搓手,“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要说,我闺女就是命好,沈家多大的家业,就是这府里的一跟草,都比外面的人金贵……我闺女下半辈子真是吃喝不愁了。”
眉间轻微的厌恶一闪而过,面上的笑容依旧和煦温暖。
几人闲话家常,不消片刻功夫,槿儿复又走了进来,说午膳可以开席了。
老夫人扶了扶鬓发:“我也不便相陪,你不要拘着,便让容儿陪你用一餐。”
“是的是的,真是多谢老夫人。”蒋老爹目送老夫人在槿儿的搀扶下走远了,这才转身对蒋容道:“原先我就说要早日见见老夫人,你一直推说不能见,如今一看,老夫人对我这么客气……”见蒋容一脸的不耐,蒋老爹赶紧换了话题:“闺女你造化大了。当年,要不是我……”
“爹。”蒋容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蒋家老爷随我来。”有小丫头走过来请两人入席。蒋老爹不再理会蒋容的不满,欢欢喜喜地跟着往膳房去。
碧螺虾仁、松鼠桂鱼、蜜汁豆腐、清炒藕片……满满一桌菜肴晃得蒋老爹有些头晕,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得一咧嘴。
小丫头们对视一眼,纷纷捂嘴笑了起来。蒋容羞愧难当,撇了他一眼:“快些用完,快些回去。”
蒋老爹一屁股坐到了桌前。一旁早有小丫头过来,拿着筷子帮蒋老爹布菜,蒋老爹坐立不安:“大姐儿,我,我自己来吧。”
小丫头询问似得看向蒋容,蒋容点了点头:“你们下去吧。”
一众人对两人一墩身,退了出去。
蒋老爹半直着身子伸头看了看,见她们出了屋子,赶紧坐下,拿起筷子猛夹了一口,“好吃,真好吃。”边说,边抬眼看向蒋容。
“你慢些。”蒋容头疼不已。
吃了几口觉得不过瘾,蒋老爹扔了筷子拿勺子舀。小小的勺子舀着珍珠丸子,舀了几下才舀起来。蒋老爹塞了一口,连勺子也扔了,站起身直接便下手去抓。
“爹。”蒋容的声音尖锐地刺进蒋老爹的耳朵。
蒋老爹讪讪地坐回座位,双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复又拿起筷子看了她两眼。
一顿饭下来,蒋容只稍稍用了几口,倒是蒋老爹吃的异常满足,放下筷子,连打了几个饱嗝。见桌子上还剩下几个酱汁包子。蒋老爹抖了抖衣襟,抓起包子便要塞进去。
蒋容一伸手啪得一声将包子打在了地上。
“你干啥呀。”蒋老爹大声冲她喊。
“待会你拿了钱自己出去买。”蒋容上前一步将他扯出了膳房。
槿儿早已等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有劳大姐儿了。”蒋老爹盯着布包,两眼放光。
槿儿也不急着将布包给蒋老爹,领着两人往门外走去。几个家丁远远地见她们走了过来,便将西边的角门打开了。
槿儿站在门内止住了步子,将布包递到蒋老爹的手里:“这里几十辆碎银子,是我们老夫人一点心意。”
“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蒋老爹接过布包,紧紧攥在怀里,“大姐儿一定替我谢谢老夫人。”说着,又看向身边的蒋容,“你也别送我了,快回去吧。”
未等蒋容开口,槿儿往蒋容这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她回身的路口。
心里猛地一沉。果然,槿儿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银票送到蒋容的面前:“这里是五百两。我们老夫人说,您伺候公子爷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现下公子爷已然从族谱上除了名了。四夫人留在这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啥。你说啥。”蒋老爹有些愣,一时没明白槿儿说些什么。一转头,见自己的闺女脸色铁青,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就要去拽槿儿的衣襟,“什么除了名了,你们过些日子不去接他回来吗?”
两旁的家丁两步踏了过来,挡在蒋老爹的面前,一把将他推出了角门。蒋老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我苦命的闺女啊,你们沈家做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好好的闺女,你就这样把人撵了出来。”
槿儿不再看他,只是盯着蒋容。蒋容沉着脸没接银票。
槿儿面不改色,嘴角挂着笑:“四夫人,如今我还唤您一声四夫人。您巾帼不让须眉,自然知道老夫人做的决定是断不会更改的。老夫人说了,她谢谢您将公子爷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如今实在不知将用何身份将您留在府里。就是铺子里的伙计,也都不知如何称呼您这个主子。今日,老夫人给足了面子,也留了你们在府里用膳。老夫人说,好聚好散,她也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既然铺子收了回来,自然会用银子补上。您就别闹别扭了,把银子收下吧。”说着,槿儿将银票又往蒋容面前推了推。
蒋老爹看了蒋容一眼,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银票夺了过来,“闺女,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别犯傻,给你银子你就接着。”
“还是蒋老爹明事理。”槿儿笑着说道,又转向蒋容,“老夫人说,现下你们庄子上的宅子也卖了,往后也不知会搬去哪儿。两下里离的远了,也就不便走动了。若是断了来往,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蒋容咬着唇,半晌没接话。
槿儿给两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两人往蒋容面前一站:“送蒋姑娘,蒋姑娘慢走。”
唇下似乎被咬出了血,蒋容只觉心内冰凉,恨意溢满了心头。她紧紧攥着拳,转身走出了沈家。身后的房门缓缓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来信
西厢房空了下来,江雨烟随着沈言昔搬到了上房。
一整日都在元兴筹备着新首饰推出的事情。直忙到了傍晚,沈言昔才终于喘了口气。整理好面前的画样和账册,起身往家去。
已经快入秋,暑热渐渐散去,沈言昔甚感舒适。一抬眼便看见了天边云霞被落日的余晖染得红彤彤,心里满是欣喜,归家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原本简单清冷的寝室焕然一新。床边挂上了粉丝的纱帐,两个不大的衣柜抬到了床脚,靠窗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刺绣筐,筐子里还放着一件还没缝制完的中衣。
心里被不知名的情绪包裹着,柔柔软软。
“相公回来了。”身后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沈言昔的思绪,一回身就看见江雨烟手里端着一碟枣泥核桃酥站在房门处对他微微笑着。
“晚膳还要等一会,相公先尝尝我的糕点吧。”江雨烟走了进来,将碟子放在了桌子上。
沈言昔一把抱住了她,炙热的呼吸喷在江雨烟的颈间。
“相公……”
“可是,我现在很饿怎么办?”
“要等,等一会的。”
“我等不急了。”沈言昔低声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江雨烟大窘:“相公,现在是白天。”
“白天又如何。”沈言昔一手往她身侧探去,一手将纱帐放了下来。
元兴生意兴隆,名动苏城,每一次新的首饰推出来都被其它珠宝坊争相效仿。风头一时无两。
季仰元放下手中的画笔,满意地看了看面前的画册,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四组头面已经画好,每组三支发簪、一对发钗、一对步摇、一对耳环外加一对手镯。这几十只首饰费了他将近两个月的功夫。如今大功告成,终于松了口气。
拿着画样起身出了工坊,往元兴的店铺走去,沈言昔应该正在那整理账册。果然,刚一上楼,就看见沈言昔坐在账房的桌前低头看着什么。
“东家。”季仰元站在门前唤了一声。
沈言昔一抬头见是他,连忙起身将他迎了进去。
“四组头面已经画好,还请东家看看。”季仰元将手中的画册递到沈言昔的身前。
沈言昔接过翻看起来,眼里的惊喜渐渐呈现,“好好。”
季仰元很是好不意思,长久以来没有人这样欣赏过自己的东西。
沈言昔不住点头,“这四组头面若是分别用金、银、玉、翡翠做出来,效果定然很好。”
“东家与我想的一样。”季仰元很是欣喜,“我当初便是这样想着画出来的。”
沈言昔哈哈一笑:“仰元兄这次不画花,却用竹节来设计,倒是新颖,另外,金银价格不同,也照顾了不同的顾客,甚好甚好。”
“东家满意就好。”
沈言昔大手一挥,“因着铺子里的事情,你也忙了两个月了。再不让你休沐,只怕府里大嫂该来找我要人了。”
“东家说笑了。”季仰元微垂着头,脸上些许羞赧。
“许你休沐三日,三日后再来上工吧。我明日让大师傅将这画样先做一组出来看看。三日后说不定你便可以看见成品。”
“谢谢东家。”季仰元给他行了个告退礼,转身出了铺子。
沈言昔往窗外看了看天色,思量片刻,将画样锁在柜子里,也起身回家。走了两步,复又走了回来,将账房锁了两道,方才放下心。
次日便将画样交给大师傅看了,吩咐他先做一套出来看看,若是没有瑕疵,等到入了秋再推到市面上。
沈言昔志得意满,只觉如今的日子比起在沈家时要好过的太多。
再说沈家,如今全部的担子已然由沈言玉担起,弄得他苦不堪言。元兴打出了名头之后,沈言玉还寻到铺子里,求着沈言昔回家和老夫人说说好话,好让他卸下重担。
无论如何,沈言昔对这个弟弟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苦口婆心劝了很久,带着他在铺子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嘱咐了半晌他回去后该怎么做。午膳时,又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