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山讹再强悍,那也顾不得全局,宋军依然奋勇登城,随着在寨外站稳脚,一些身披铁兜重铠的甲士,也登上了寨墙,那不是一般地难对付,身披步人甲就很难被杀死,要实在步人甲外再套一层网状的甲胄,就算用硬弓二十步外,也难以杀死甲士,最多把人给震伤,一般刀剑就完全没有杀伤力,除非用锤锏一类的打击兵仗。
这些甲士的上来,稳定了立足点,让宋军吏士不断成功登墙,他们和守军展开了血战,形成两道防御阵线。
阚先眼看红潮般地宋军,真不是一般地气结,又看到精锐的山讹不断倒下,心里又在滴血啊!
这些来自横山的步跋子,全部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想当年元昊时代,动紥上万山讹,真正能和宋军重步兵抵抗,甚至能协同马军作战。
可惜,横山被大宋行朝占据,夏军众合格的山讹逐渐递减,整个夏军左厢也仅有五千山讹,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骨力黑给了他三百人,算是从最后存货中挤出部分,每一个都是宝贝。
这些精锐的健卒,在静态的战斗中,被一点点地消耗,实在让他不能忍受,时间有不容他多想,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能最大限度支援骨力黑。
除了决然就是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任何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寨子外,封元却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军整整五天,竟然没有拿下寨子,还战死二百余人,伤者达到了五百余。
尽管,石包寨建在山麓旁的山坡平台上,正面寨墙下是丈许高的岩石,让进攻部队极为费劲。
但是,他所拥有的战争机器,却是强大无比的,区区的寨子加上惊弓之鸟,竟然能打退二十余次进攻,简直不可想象,更是某种耻辱。
想想,自己统率车骑数千,能够在数万夏军中驰骋,打的嵬立啰不知所措,竟然会在小寨子受挫,不由地气笑道:“真是笑话,没想到阚先还是个人才,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还能据守关防。”
军都参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军主,这是山寨,地形尤为复杂,我们的将士尽力了,是不是把新附军拉上来?”
“是尽力了。”封元转首看了眼都参军,目光很锐利,口吻不瞒地道:“让人家去送死,咱们摘果子,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军都参军嘴角一抽,却把封元的话理解为犹豫,笑道:“军主放心,那些人就该这命,能活下来就是仁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封元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都参军的话,相对军中多数人是有道理的,尽可能保护袍泽,让降兵去送死,难道没有道理?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是站在整个大局上的看法。
伐夏战争到了尾声,党项人的失败势不可免,下面就要转入怎样安抚统治地方,这可是最大的难题,比打仗更不容易,一个稳定的党项人聚集区,稳固的战马来源地,对大宋北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味用降兵去送死,肯定会酝酿不满情绪,让这些人心怀怨恨,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然后辐射到党项人群中,让他们不再信任大宋朝廷,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不过,他同样珍惜袍泽生命,一时间不好做出抉择。
“军主,在下已经调来两千盐州兵,可以让他们顶上去。”都参军见封元沉思,也就自作主张起来。
“撤下来,停止进攻。”封元毫不犹豫地道。
宋军潮水般地退下来,停止对寨子的轰击,让阚先非常奇怪,却没有失去好机会,立即重新修缮战损,救治伤兵,准备应付下次进攻。
宋军的医疗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就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时,医官和护兵们紧急救助抢下来的伤兵,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是夏天可不是冬季,伤口处理不好要死人的,尤其是脏乱的战场。
“城上听着,我家天武军主要和你家寨主说话。”
阚先远远看到,一队精骑护送一名绯袍大将,在寨外三百步停下,不由地认真思量。
“不能去,万一有诈,悔之晚矣!”一名将校劝阻,他可是真正的寨主。
“既然人家有气度,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阚先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备马。
”
寨外三百五十步,封元和阚先相互打量对方,他们都是杀伐果断的将帅,就那么一眼,彼此间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下,权大宋殿前司天武军都指挥司公事封元。”封元已经让骑士后撤百步,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同样,阚先也是一个人,他面对强势的大宋军主,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怨,目光落在封元身上,抱拳淡淡地道:“在下靖塞军司正将阚先,见过封军主。”
第一零五五章 拿下
??一时间他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不止,左右的山讹还剩下两人,他们是天下精兵不假,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宋军中同样也有山讹,殿前司吏士都是经过严格选拔,战斗力相当的强悍,他久战疲兵落败是必然的。
此时,宋军已经全线突破,山讹所剩无几,守军也被打的七零八落,要么弃兵投降,要么向寨子内退却,外面的宋军部队开始向寨门冲击。
只是,选择投降的人很不明智,在激烈的战斗中,很少会有人要俘虏,活人不如死人值钱,宋军吏士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降兵,割下他们的脑袋,这可是五贯钱啊!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大兵团作战,需要为对方留下一线生机,而是地道的围歼战,留不留活口并不重要,关键看将校的意图了,既然是死命令限时拿下寨子,一切阻碍将被粉碎,任何拖累都要丢弃,只能怨守军倒霉了。
一旦寨门被占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阚先心急如焚,两名山讹死命从在前面,大呼让他撤退。
眼看军心大乱,他已经身披三创,力气也不断地消失,决不能死在这里,他要带着人尽可能拖延,也横下一条心,含泪急速撤退,两名山讹转眼被杀红眼的宋军湮没,那又是一场争夺人头的纷争。
阚先费尽力气,摔摔撞撞杀透人群,来到了寨门处,身边再也没有一人,门前守军正和宋军激战,那是一片刀光剑影,他确实脸色苍白,极尽地惊恐。
怎么?原来宋军已经斩断寨门链锁,把横木给扳开了,外面那轰隆地撞击声,两道门销子再也承受不住,已经出现了裂痕,再来两下寨门必然大开。
“拼了。”阚先脑袋顿时懵了,意识到石包寨完了,他整个人都疯狂了,浑身上下充满战意,直接砍杀一名宋军效用,引动了他的伤口剧烈疼痛,致使他闪避的动作稍稍迟缓,后背被重物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快,把太尉抢过来。
”
“赶紧向内寨撤,小心大人。。。。。”
“你们赶紧挡住他们。”
封元在寨外远眺战场,眼看石包寨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寨门被撞开的那刻,他轻轻松了口气,赢定了。
“军主,这群生羌端地顽强,伤亡太大了,渡河也没那么大伤亡。”都参军同样松了口气,石包寨的战略意义,他作为天武军的都参军,那是一清二楚,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不过,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让他的心情很沉重,六天战死七百余人,伤者千余人左右,最后进攻还没统计,恐怕伤亡还会飙升,相对过河的轻松,实在不敢想象。
要是放在西侍军,就在正常的军阵战中,伤亡两千人也算是损失惨重,天武军规模大,却也经不起折腾。
“可惜啊!”封元眉头微蹙,叹息地摇头不已,别人却不知他在说谁。
此时的王秀,正在认真考虑对女真人的战略,虽说他进行了部署,却仍然不放心,战争太难控制了,西北面对的是金军的主力,真实发生冲突,恐怕损失会很大,带来一连窜的影响。
而且,北侍军高层也出现了不同声音,第二行营(京东西路行济州营)副都统制护帅印岳飞,公然要求乘机北伐,宣称西北战事接近尾声,大好时机岂能错过。
一批年轻的将校也纷纷上书,要求朝廷携大胜党项人的威势,彻底解决燕山以南问题,让他大为恼怒。这简直就是不顾大局,金军主力是在西北不假,北侍军北上必然成就重大战果,甚至抵达燕山也不在话下。
但是,下步该怎么办?没有绝对实力之前,你是固守等待金军主力反扑,还是不自量力地继续北上?知不知道进退维谷的含义?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点点做,想要全部好处,必然会失去全部,他决不能容忍。
为此,他火速招来岳飞,要对这些不稳定因素进行压制,甚至不惜雷霆手段。
岳飞表现出非常强势的态度,断然道:“虏人空虚,虚张声势,朝廷大军克日灭亡嵬名家,此正是北上大好时机,相公怎能放弃大好机会,让万千将士希望落空,难道不怕千夫所指?”
见面的刚开始,气氛是火爆的,什么叫千夫所指?你区区一名都统制,竟然敢当面呵斥宰相。连王渊也为此侧目,蔡易更是脸色难看,差点就站出来大骂。
“难道太尉不知,太宗取太原北上,兵溃高粱河故事?”蔡易站出来反驳,那是赵光义灭了盘踞河东的刘家,趁着契丹少主继位,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没有任何休整就挥军北上。
不能不承认,当时开国不久,宋军虽以步军为主,战斗力却非常强悍,机动性也很强,以最快的速度斩关夺将,直接兵抵幽州,却被契丹人绝地反击,连赵光义也乘驴车逃难。
此事,被人私下引以为戒,决不可轻敌冒进。
岳飞却极为不屑,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久战疲惫师旅,岂能与养精蓄锐大军相比?大人读书人,就不用论兵了。”
这话说的连王渊也勃然变色,就不要说蔡易了,那是差点气的蹦起来,王秀依然脸色平静,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石包寨的易手,让李仁孝处境更加艰难,天武军直接拦在兴庆、顺州、静州之间,堵住贺兰山通道,不仅来个中心开花,又堵住西逃的道路,落子必杀之局。
第七、第八行营抵达顺州,作为军锋的李世辅更加嚣张,直接击溃夏军拦截,越过顺州治城,在石包寨南部和封元会师,组成一支强大的机动部队。
吴阶节制两个行营,对顺州发动了进攻,王德率宣武、宣毅军也越过顺州向高平靠拢,增添了东路宋军实力。
李仁孝大为惶恐,令各军州坚持城池,务必守住各处关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并传令任得敬率军驱逐封元,恢复各军州联系,以免被宋军各个击破。
就在关键时刻,凉州和甘州交接的胭脂山,爆发了宋金在西北的大规模冲突。
第一零五七章 王秀的失望
??“那就不用说了。”王秀眉头一挑,又道:“西北战事正是关键时刻,哪怕虏人没有驰援燕山,仅用现有的力量,也能组成大军防御。他们要在此时对我西侍军开战,恐怕费尽年余的辛苦,要付之东流了。”
岳飞非常不满,他也明白此时北上,可能会造成西北不良反应,却忍不下这口气,他是刚烈的人,又认准死理不放。
眼看王秀和王渊一唱一和,虽是有道理却不能让他服输,不由地高声道:“生羌旬日可下,曲太尉大军气势如虹,虏人必不敢犯。我北侍军主力北上,虏人要敢东进增援,西侍军可尾随掩杀。”
王秀脸色遽然变化,岳飞竟敢干涉西军策略,还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厉声道:“太尉慎言,生羌尚有十余万人,依贺兰山顽抗,不到最后决不可说胜负,就算朝廷和虏人接战,也必须限定在河西。”
“相公畏惧虏人,这是误国。”岳飞有点急的口无遮拦,他本就是直性子的人,情急下自然顶撞。
“大胆,住口。”王渊见岳飞狂桲,脸都绿了,作为行营级别都校不知王秀,他可是明白的,那可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别看态度温和,要真惦记上你,那可就倒大霉了,立即严厉呵斥岳飞。
岳飞也意识到不对,不服气地忍了口气,脸憋的通红。
王秀脸色并没有多大起伏,目光透出的煞气,却显示他内心极为恼火,作为真正融入时代的上位者,他虽是有容人之量,可以面对将帅顶撞,甚至可以去欣赏,却不能容忍狂桲自大,尤其是为一己之私,坏朝廷大策的人。
岳飞并非是勇将,相反是他抱有很大希望的大将,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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