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太可惜了,如果你我早早坦白,两人合力或许有很大希望。”辖里也觉得可惜,他崇敬王秀不假,留有一线余地更不假,但有机会彻底击溃王秀,绝不会有任何手软。
如果,乌思谋陵早和他透气,事情可能不会这样,要是他掌握蔡鞗,乌思谋陵控制刘氏,双管齐下的话!哎,可惜事情没有可能,他们失去最好的机会。
不过,再好的兄弟也不能毫无保留,乌思谋陵留一手很正常,谁不想立下大功啊!
“现在只能低调一阵。”辖里摇了摇头道。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机会已经错过,只能看王相公翻云覆雨了。”乌思谋陵轻松地笑了。
却说,朱琏坐在大殿正厅内,由青君侍候,品着花茶,面色祥和地听着站在下首张泉,禀奏几天来宫内外事情。
张泉也算是因祸得福,张启元对他动了刑,但也留了一手,并没有下死手,还算给了朱琏一点面子,他才能勉强地起身。再说了,宫中竞争关系那么紧张,王相公刚取得优势,正是陪在上位者身边的大好机会,带着伤也要上阵。
“已经第七次了,王相公还是无动于衷。”
“听说官家想要陈东回朝。”朱琏放下精致的红瓷杯子,若有所指地道。
张泉垂首不语,不干自己的事,绝不多说一句,身上的外伤还在疼痛。
朱琏静了静心思,暗自揣摩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其根源就是赵谌,近来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臣子,对王秀逐渐疏远,甚至当众任由范如圭弹劾王秀,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以至于发生告密的案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君相之争,天时地利人和上,相臣都屈居劣势,但王秀的反击也是犀利的,直接用消极怠工催动市民,每天都有人在东华门外汇集上书,对朝廷形成很大压力。
其实,士人的压力倒不紧要,关键是王秀具备翻云覆雨的实力,要是换了为天子,相信现在王秀就不是沉默了。 8(。*)8阁8,o
现在,她不是怕王秀的消极,而是担忧父子相残,因为怎么看怎么像王秀以退为进,准备积蓄力量,给赵谌来个雷霆一击,至于怎样的手段,她就无法去控制了。
她作为妻子和母亲,被夹在父子之间,她没有缓和的好办法,赵谌不满名不副实的天子,王秀也不能放弃他的事业。
王秀与赵谌,她不愿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对她而言已经无法摆脱矛盾的漩涡。尽管,几天前儿子还限制她的出行,但她并没有任何抱怨,只是想着怎样去为儿子好。
“娘娘,官家来了。”
当赵谌进入殿内时,朱琏决定说一说,探探儿子倒底是何想法,再决定怎样对王秀去说,好歹别让父子较劲。
“娘娘,怎么今个二姐没来?”赵谌笑的非常勉强,神色也很不自然。
“官家坐下说话。”朱琏待赵谌问安坐下后,才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不用天天来这请安。”
第八一三章 赵柔嘉该出嫁了
?
“娘娘说的是,下嫁范家理应办的风风光光,十万贯恩赐是不够的,反正国库又不缺钱,多用些总是不错。”赵谌也非常心疼赵柔嘉,定不会委屈了妹子。
朱琏莞尔一笑,道:“还是尽量用内库的钱,不然户部和太府寺又要闹腾了,你是不听就听,可我却受不了他们。”
赵谌脸色不愉,不悦地道:“这些酸措大,平日里皇室花一文钱,就像从他们腰包里掏似的,整天价低叫苦。上月还上书户部库、太府仓不堪重负,要扩大库房,连窜钱的绳子都烂了,还叫着没钱可供奉,真是可恶。”
其实,也不难理解,王秀的全力支持海商,实施海外扩张的政策与鼓励民间工商业发展,已经让朝廷收入大大增加,加上东南未受兵祸,小股匪患被迅速平定,经济得到飞跃式的发展,去年的赋税便超过了开国以来最高收入。
今年,显然有要达到新高峰,超越两亿不在话下。
不要怀疑,历来农桑安邦定国,工商富国强兵,一艘海船归来,就是百倾良田的税赋,那一个船队又有多少?这个非常简单的算术,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
更何况,大宋开国理念非常独特,并不排斥商人,相反朝廷出色的理财大臣层出不穷。
不过,就算家国不断富足,王秀还是坚持节俭,而且朝野主流也非常赞成,一致认为钱要用在收复失地或是应该用到的地方,而不是无节制地皇家营造,每一文钱都要有价值。
士人的理念非常独特,有的人反对王秀,有的人支持王秀,却并非全然支持和反对,内外库的分离,持节俭论调成为主流,无论是支持王秀还是反对他的人,都很赞成他的主张,并逐渐完善财政体系,让赵谌动用外朝钱粮极不方便,引起他极度不满,私下里不止一次暗骂外朝大臣。
其实,王秀和很多士人的理念,有着某种共同点,那就是吸取历代革新的弊端,竭力实现开源节流。
朱琏微微蹙眉,生硬道:“官家,那都是封椿钱,需要年年积累,都是用来经邦治国,封赏吏士所用,非国事不可轻动。长公主下嫁,亦是国朝喜事,虽不能草率从事,但太仓里的银钱,能不用还是尽量别用,内库钱稳妥些!”
“大内每日用度很大,内库能有多少钱,恐难拿出百万。”赵谌感觉他很没面子,天子连外朝钱都动不了,还能称之为天子吗?当然,也不是完全动不了,只要他非常强硬,外朝还是会妥协的,只是有王秀在场,外朝借口很多,兑现的相对比他要的少。
“百万,那么多?”朱琏吃了一惊,没想到赵谌竟如此大方,开口就是百万贯,说的毫不费力。
赵谌见朱琏惊讶,也觉得海口夸大了,急忙道:“娘娘就这么一个公主,岂能让她平白受了委屈,置办各色用度费二十万贯,赏钱五十万贯,礼费三十万贯,这样才不亏。”
“官家,此事稍后再说。”朱琏哪想到儿子如斯大方,虽说数目是巨大的,她也有点意动,想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却能肯定两府台谏必然极力反对,士林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不能不让她有所顾忌。
上次,修建玉阳宫,也出现劝谏的声音,说是国朝初定不宜大兴土木,她险些和那些人动了肝火,要不是王秀从中擀旋,说是皇家没有行宫不妥,与其日后地价上涨修建,不如趁着现在便宜,也少浪费银钱。
不过,公主出嫁和修建行宫不同,朝廷有定制,陪嫁赏赐十万贯,历代很少有公主超出成例。
台谏风闻制度的完善,士人以驳斥天子过失为抬高声望的台阶,令天子不愿在微末事宜上,被人抓住把柄封驳,也就是当年茂德帝姬出嫁,赵佶给了二十万贯的嫁妆。蜀国公主出嫁是首次破例,那也是内库多拿了五万。
赵谌心中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朱琏既然说了稍后商议,他也不敢当面顶撞。
“福国那边怎样了?”朱琏忽然想到了赵多福,当天被招来质问,立即被软禁府邸,由宗正亲自审问,不知怎样了,她这几天也来得过问。
赵谌明显脸色一变,狠厉地道:“刚才承认,她是被旧宫人挑唆,因她生的像是姑母,才冒险求富贵。”
“好大的胆子啊!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人,连我也被瞒在鼓里。”朱琏真是吃了一惊。
“就是,真是气煞我了,竟然瞒了那么多年,简直是该千刀万剐。”赵谌也非常生气,皇族近支很少,也就是康王、福国大长公主和大长郡主,他对待这些皇叔很亲近,每次都赏赐很大,给予不小的礼遇,想想那么多年对待的人,竟然是冒牌货,简直拿他当傻瓜耍,任谁不生出几分怨气。 ≠miào≠bi≠gé≠,
“好了,官家自行处置就行了,咱们都应该吸取教训,防备小人使诈,无论是冒充嬛嬛,还是利用四姐构陷相公,官家要多个心眼。”朱琏说的语重心长。
赵谌一怔,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家都能冒充大长公主博取富贵,难不保会移花接木,利用相貌指鹿为马。但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总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甚感无味,又与朱琏闲谈了几句,告退回宫了。
当赵谌退去后,朱琏隐隐感到儿子内心不快,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国事家事接踵而来,实在让人心烦意燥。
她是决定找王秀谈谈,看看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最低限度满足她儿子的要求,百万不可能,几十万贯总还能拿出来吧!最重要的是缓和父子矛盾,刚才的话也不是白说。
不过,她也隐隐知道,王秀对制度把持的非常严谨,几乎可以说是底线,能不能成就在两说了。
“张泉,外面对和议条款反应怎样?”
张泉久经世故,何尝不明白朱琏心思,但他实在没有能令她满意的答复,只能把与昨日相差无几的话,重复了一遍。
第八一五章 钟山书院的讲学会
?
王秀的思想,尤其是上下议政会引起人们兴趣,对于在野士人来说,那是绝对有致命吸引力的,而且定位在代表大宋士民,凡事律法大策制定、家国财货度支都要经过议政会批准才行,绝对是加强士人力量的举措。
聪明人立即就想到,王秀知杭州搞的那一套,各县由乡老名绅组成的议事会,看来是一场预演啊!
不要说那些讲学意动,学生们更加兴奋,天下的官位就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能当官吧?商人也需要诉求权力,议政会、议事会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就算大家退隐朝野,那也能议论事务,表达自己的政治述求。
无论是支持王秀的人,还是反对王秀的人,对待士人议政议事上,主流观点毫无疑问是一致的,因为利益决定一切。
根据王秀的主张,官制还要再变革,外朝保持相对独立性,三省彻底合流,形成两府向天子和议政会,共同负责的政治格局。两府中的枢密院,原本是天子的内官衙门,先期不可能裁撤,却必须要从内官中分离出来,权力逐步向兵部转移,慢慢地成为元老重臣的参预军机机构。
这堂课真是热烈万分,面对学生甚至讲学提出的疑问,王秀一一代为解释,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但大家都有一个心思。如果能实现的话,我能得到怎样的利益?
可以说,王秀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心的无止境的,都会向往权力。在律法约束下,给予大家同等竞争机会,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有不同的权力可以争取,至于某些旁枝末节,大家有意识地淡漠处理。
“真君高德,如此,天下士民将和天子共为一体,阴阳循环不竭。”一身羽衣,道门高士打扮的云浩道人,首先对王秀表示赞叹,并向王秀行稽首礼。
“真人何须如此,在下不过是凡俗人,岂敢劳真人赞誉。”王秀很有礼节地回礼,眼睛却是闪烁的。
“真君乃仙真,出自太上门下,此通元冲先生寄语。”云浩真人态度非常谦虚,姿态也颇为到位。
“冲先生好酒,那日一别,又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倒是在下不能有一点清闲。”王秀有点懒散地道,也就变相承认自己是仙真。
有很多人不知道,但那些讲学却历经宣和年,自然知道张虚白是何方神圣,那是连女真人都要恭敬的得道高人,听说北上三年羽化成仙。
但是,金军南下却有传言,说是冲先生飘然而去,人不能追,女真郎主求之不得,是有点匪夷所思,大家都那么说,也就传开了。
听王秀的话意思,难道张虚白在行在?
“冲先生是散仙,自然是逍遥世间,我辈凡俗小道岂能相望,也只有真君才能和先生交杯畅谈。”云浩真人说得非常真诚,并没有半点做作。
王秀浅浅一笑,并没有回答,倒是一脸的淡然,心里却颤悠悠地。
一些学生去私下谈论当年事,开封的那场大水,差点漫进了城里,王秀登城做法就退了大水,似乎有点玄乎。他们听到云浩真人的话,好像明白了点,这年头鬼怪仙真都有说法,还有很大的市场,一些人不觉间有点信了。
大峰和尚看着王秀,那张消瘦的面庞暮气沉沉,但他的目光是清澈的,似乎在做最后的抉择。
王秀的目光扫过大峰和尚,他知道这位高僧和云浩道人不同。云浩道人醉心凡俗事物,说白了就是一位士人,大峰和尚是真正的大德高僧,亲自操办路桥修建,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誉,能把他请来,钟离睿花费了不小的心思。
“山长,冲先生即为仙真,为何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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