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没有引发内部的分裂。
宗良赞赏地看了眼费苏,这厮浑身铜臭,满身的毛病,比时雍还要贪得无厌的家伙,端地是个奸佞之辈,却还是不忘本,是王秀的坚定支持者。
“哎,大家探讨学问,要有海纳百家学说的胸怀,名次倒是次要,此次还有佛道辩论,义利辩论,你们不妨听听。”王秀很重视这次佛道辩论,可以说是预谋已久的,关键是老子化胡,彻底定下道家正统的地位,为他君权天授打下基础。
注意,他定论的是道家而不是道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佛道出自玄门,道以三清为尊,道教却以龙虎为祖廷,不能混为一谈。
刘仁凤对佛道争论不感兴趣,甚至对玉泉山成功胸有成竹,却不明白当此北伐前夕,朝廷并不焦急,反倒是粉饰太平盛世,不由地道:“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王秀淡淡地道。
“天子遇刺养伤,太子监国本是正理,却已经过了半年,却是该让太子入学了。”刘仁凤正色道。
王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刘仁凤说的委婉,却明白无误地点出,现在应该归政天子,算是触动他的底线,隐约间还有争取政治资本的趋向。
封元眉头紧蹙,冷冷地道:“二哥,过了。”
刘仁凤瞥了眼封元,蹙眉道:“天子居深宫,监国年纪十岁,士民惊疑不定,怎能服人?”
“二哥,天子养病深宫,监国虽是年幼,内有太后,外有两府,天下士民无不赞叹监国,怎能说惊疑不定?”宗良瞪着眼怒视刘仁凤,这厮太过份了,竟然直接质问王秀,端的不为人子,当年怎么就没看出这厮有反骨?
“天尚不明,北伐又有何用?六军将士鼓噪,为谁而战?”刘仁凤毫不避讳地发问,话说的非常直白,更是相当的无礼,这是对王秀****裸地威胁、
“住口,你还不给我退下,丢人现眼。”宗良大怒,几乎要蹦起来骂娘,这厮发展到当面斥责王秀,明显说王秀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费苏冷冷一笑,平静地道:“二哥身在士林,倒是关心北伐,不如请个副都参军罢了。”这话损人啊!大儒从军本就让人笑话,你请个都参军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使副。
王秀脸色如常,王门子弟的分歧,他早就洞若观火,刘仁凤的理念和他越来越远,他也是心知肚明,就算刘仁凤无礼,却也是说了现实存在,的确有不少人不满现状,从“王师北伐日,黄袍加身时”的流言,就能看出来。
他似乎没有恼怒,也不在乎这种流言蜚语,自家的天下还有什么可争的?平静地道:“二哥关心国事,不错,士人对国政敛口不言,这才是为政者的悲哀,更是天下的不幸。然,朝廷军国重事或可问或不可参,军国重事要告知士人,那还能算军国重事吗?”
费苏差点笑出来,这话说的简直是打脸,明白告诉刘仁凤,你没有资格知道军国重事,呵斥人不带有脏字的。
刘仁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反驳不得,王秀说的是实情,朝廷隐秘事岂能让外人知?那么多年来,他执掌天下文学牛耳,受到士林的尊重,从未有此尴尬。
可以预见,他已经被在场的同门边缘化,只是并未后悔,他有自己的政治理念,认定天地存在理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服合理的标准,王秀也不例外,尤其和院中名儒长期交往,他对天理人欲有了认同,决不能是心外无理。
他敏锐地意识到,王秀加平章军国事,权势已经到了顶峰,再走下去除了篡位,还真没有别的路途,这并不以王秀意志为转移,而是身边的人所左右。
李长昇、钟离睿、封元哪个不是当代俊杰,个个是意气风发,岂能甘当中兴之臣?让王秀黄袍加身,自个做个开国功臣,岂不是更好!当年的太祖赵匡胤,不也是被将士黄袍加身吗?
那么多年的思考,他逐渐凝固的思维,也让玉泉山学派斗争越演越烈,可以说是王门内讧,并不牵扯王学学问,而是纯粹的政治思想斗争。
王秀不可置否,刘仁凤执掌玉泉山,以经义、诗赋堂为首的所谓主流,竭力打压研究院和格物、博物,甚至有把旁门左道清除出院的呼声。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院之所以有雄厚财力,能够聘请最优秀讲学,往往是研究院创造的财富,经义诗赋学子被研究院称为穷酸,简直就是天下的废物,长者手脚的非人。
当然,在他的感官中经义诗赋学子,想必另一时空明清时代读人,也算是思想开放,却离他希望远远不足。
“不要说别的,就是家国重利,那些措大有几人能知?”费苏抓到机会,自然要出口气。
“国之存亡、国之兴衰,存乎义理,浩瀚天下存人之道理,正所谓之天理。。。。”刘仁凤拿出理学道理。
1225。第1225章 大航海时代开启
“农户耕种,商人通有无,朝廷名臣,哪个不是理财能手,穷措大又能怎样?”费苏可是新一代理财能手,说出话来尤为尖刻,半点情面也不留。
其实,他的话无可辩驳,治国是做什么?无外乎国计民生,财货是必不可缺的重要环节,历代名臣哪个不是理财闻名,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去掌具体实务。
“农耕是国本,商贾岂能相提并论。”刘仁凤脸色很不好看,他对工商并不反感,甚至也有支持,却不能认同王秀观点,大力去扶持工商,大商贾在蜀川、北方的圈地,简直就是**裸地掠夺。
圈地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历朝历代末期的土地兼并,才是造成皇朝覆灭的根本原因。虽然,大宋行朝工商发达,工场的不断增多,技术学校的大量开办,让人们选择机会多了,观念却不能一下转变,手里无地不踏实。
所以,他认为王秀错了,错在让土地大量兼并,恐怕会日积月累,最终发展为民变。
王秀赞赏地看了眼费苏,这小子有几分能耐,不动声色就转移敏感话题。
李长昇冷冷地看着刘仁凤,那么多年过来,他早就看的透彻,什么狗屁国之存亡、国之兴衰,存乎义理,你跟那些蛮夷说天理,人家不砍死你才怪。
对于四夷除了征服就是欺压,最多是用天理来同化,儒学上的温情,不过是表面上维系传承的纽带,撕开这层遮羞布,所剩的只有**裸的掠夺。所以,他对精英统治非常崇拜,刘仁凤显得太保守,不符合他口味,尤其那浓浓地农桑氛围,更让他很不满意。
“玉泉山没有研究院,恐怕早就办不下去了,山长说的对,天下是精英士人的,并非措大能轻易议论。”费苏不屑地笑了,宗良、封元不方便说的话,他却能肆无忌惮地说。
“再说,朝廷有定制,在乡村民必须保留三亩留田,任何人不得买,只要勤快点,饿不死人的。你要想过得好点,那就学点手艺进入工坊,吃自家的粮食,赚着手工的钱,岂不是更好?”
刘仁凤无法辩驳,朝廷的农田水利敕令的确有规定,在乡村民每户三亩土地,不得进行买,更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强取豪夺,哪怕就是荒芜也不许动,以南方稻米两熟产量来说,足足够四口之家主粮。
更何况,玉泉山的经费来源,八成都是研究院的贡献,就算你说吃喝用那些学田,已经能紧巴巴地过日子,也绝不可能拿出高薪聘请名士,要知道大儒的例钱,都要赶上尚六部了,凭借田亩收成是难以做到的。
再说,精英论是王秀在心学正论中提出,经过不断总结拔高,已经深深地植入士人心中。
虽说,宗良对刘仁凤不满意,却也不愿他过于难堪,眼看费苏得理不饶人,口诛笔伐的差不多了,温声道:“诸子各持一说,三哥就在海外是万里风波,岂知国内君子。”
李长昇看了眼宗良,并没有说话,反倒是封元笑道:“不要在先生面前说大道理。”
刘仁凤相当的憋屈,却深感自己的孤立,不要说宗良、封元这些曾经患难兄弟,好歹也算给他些许脸面,费苏这一代门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人家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只是不能低头认输,淡然道:“道理使然,圣贤治国在乎一个理字,实非我等所等参详。”
“存天理、灭人欲,话是说的不错,却要看你怎样理解,经是一部好经,可惜和上念歪了,圣人也会无奈。天理永存于世,人欲亦是天理,无欲无求哪来的发展?”
王秀见刘仁凤想说话,果断地转首看着薄章,微笑道:“那么多年,真是苦了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薄章,那么多年也是历经风雨,大千世界、亿万种族见识多了,岂能不知兄弟们的矛盾,是人就会有思想,有了思想就会有分歧,有了分歧就会有矛盾。
他是历经生死的人,很多事情看得开了,明智的不参合进去,王秀的问话明显转移话题,急忙道:“让先生担忧了。”
“整整去了七八年,看来你已经明白,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还是方的?”王秀笑眯眯地道。
“先生的学术,我历经近八年证实,果真是天方地圆。”薄章有几分激动,嗓音也高出几个分贝。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茫茫大海,风险莫测,看你一路风浪困顿,生死几许?”王秀还是感慨不已,要知道薄章可是取道后世的澳洲,横跨南印度洋经过好望角入大西洋,过南美洲再穿越太平洋而来,无论是天灾**,海浪疫病,能回来就是天赐。
“先生请看。”薄章拿出了一封图册,又道:“这是我绘制的路线,另有物产地形记录,都在驿馆。”
王秀起身郑重地接过来,摊开在桌案上,却见赫然是一副世界的平面图,难得的是这张图是他绘制的,上面标注薄章的所到路线,的确和他想的大差不离。好望角,已经不再是好望角,而是天涯。
“竟然是走了南线,顺着大陆北上。”王秀目光放在后世的美洲,不由地一阵感慨,这条道路何等的艰辛。
薄章见王秀目光落在东面的大陆,沉声道:“到了西极蛮夷,证实先生说的不错,大秦早就土崩瓦解,大陆上是方国林立混乱不堪,金发碧眼,遍地饿殍,我再次横渡大洋,幸运地找到出口,沿着海岸北上,竟然遇到与我同种部落。”
王秀眼前一亮,这不是所谓印第安人吗?不由地道:“史记载,殷人分两支,一支入高丽,一支远渡大洋,看来六哥福星高照,失散的殷商后嗣,总算被找到了。你,开创了一个时代啊!”
众人虽是吃惊,却也并没有太意外,王秀曾经断言,武王革命以臣伐商,纣王之所以打败,并非倒行逆施,而是商军主力征战东夷,无法回援朝歌,这支商军最终不愿臣服姬周,消失在人们视野中,成为一团迷案。
1226。第1226章 地理大发现的意义
“根据先生的学说,我专门留了一年,发觉他们的图腾石刻,与先秦有几分相通,甚至他们的祭祀,也和记载的颇多相似。”薄章说的有几分兴奋,目光闪烁不可预的光芒。
“大概说说。”王秀颇有几分兴趣,相比那些士人的龌龊,他对航海地理大发现更感兴趣,那可是天赐之地啊!能够抢先一步的话,对于后世的影响可想而知。
薄章倒是没有推辞,他用最简练最朴实的话,把从三佛齐出海之后的路程见闻,一五一十地叙述出来。
大家几乎被吸引了,要说王秀也说过,薄章从另个角度阐述,那是身临其境的说法,让人感觉不一样。
李长昇目光闪烁,自言自语道:“本以为纵横海外,海阔天空,却不想天下如此之大,倒成了井底之蛙!”
“呵呵,三哥,你倒是好感慨,却不知六哥生死之间,不知从鬼门关来往几遭,你要是去了,才知道南海风波相比重洋,简直就不值一提。”王秀洒笑不已道。
“却是我浅薄了,先生,既然天地之大,那么多无主之地,那就要去征服。”李长昇目光闪烁,他和张过不同,张过是战术大家,用兵诡异残暴,他却着眼战略,对王秀的方略理解很深,知道王秀的移民政策,薄章的远航未尝没有远征的味道。
王秀非常赞叹地看了眼李长昇,却没有表示同意,平静地道:“山海经所述东山,正是殷人后嗣栖息之地,也算是中国所有了!应该让他们看到故土。”
刘仁凤嘴角猛抽,这话说的太不讲理,分明是**裸占有,还要说的那么好听。
他也深受王秀学说影响不假,却有着自己的独特理论,更加偏向于理学夷狄论,是想泱泱华夏地大物博,何必不断占有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