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军旅粗人,直来直去,不懂得花花肠子。”高升淡淡地道,直接拒绝张启元的套近乎。
张启元撇撇嘴,也不在磨叽,笑眯眯地道:“嵬名仁孝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夺取摊粮城,向北越过贺兰山通道,沿着草原和隔壁去沙州,只要他不甘心,肯定会这样做。”
高升瞳孔微缩,脸色变的严肃,他对张启元不太感冒,却不能不承认这厮阴险,既然李仁孝可能北上夺路西去,可能造成一系列后果,他不能不慎重对待。
毕竟,活女正在河西和邵兴酣战,要是加入李仁孝的话,恐怕会让形势更加复杂,不能不认真地问道:“你认为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奇货可居。”张启元眉头一挑,悠悠地来了句。
“不过会落了毛的凤凰,要他何用?”高升对李仁孝不感冒,只要党项人敢进他的控制区,那就消灭算了,在宋军控制区域,他没有必要去冒险。
“五哥,我不是说你,你和大郎相比,真是差的太远,想不丧命他的刀下,你还得把目光放远点。”张启元呵呵地笑了,丝毫不客气点到高升痛处。
高升眉头紧蹙,目光不善地瞪着张启元,厉声道:“张二哥,你说话小心点,不要你是学士,被郎君所看重,我就不敢动你,这里是军中,任何事情都能发生。”
**裸的威胁,杀机毫不掩饰,张启元却并不在意,自己又不是吓大的,不在意地讥笑道:“真话永远没人想听,我却不得不说,也是为了五哥你。”
“哼哼。”高升冷冷一笑,并不以为意。
张启元没有在意高升态度,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嵬名仁孝是颗好棋子,要能把他控制在手中,或许能有大用。”
高升一怔,他作为领军大将,也是经验丰富,不难听出张启元的意思,无外乎拿李仁孝作为筹码,图谋更大的利益,最起码能搅乱王秀的战略,延缓南北决裂的时间。
南北必将有一战,这是人人都明白的事情,关键在于何事以何种战略姿态决战,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如果,大宋行朝拖延太久,锐气尽丧,或是北伐失败,那南北分治的格局将真正形成,让大宋行朝得到有利的战略发展空间,就算金军屡屡南下也无济于事。
“五哥,你要好生准备,我有六成把握,定要把嵬名仁孝留下。”张启元目光闪烁,语气隐有几分激动。
高升瞥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需要郎君应允才行。”
“相信郎君会同意,连撒离喝郎君也会同意,没有比把嵬名仁孝抓在手中,更具有**的事情。现在,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些草原部族,恐怕他们会插手。”张启元毫不担心他的主张不被采纳,对于女真人而言,绝对是要挟大宋行朝的好机会,他们绝不会拒绝**。
同样,高升也有点心动,这可是俘获大夏君主良机,能为自己再建功勋。不得不说他发觉危机,还是自己的生存危机,作为一名汉人,他成为了猛安谋克军的统帅,引起很多女真贵族的不满,就算兀术对他依旧信任,却放不了冷箭。
一旦有事,恐怕连兀术也救不了他,不能不给自己蒙上功勋光环,保护好自己,他心动了。
“五哥,要不愿夺取摊粮城,恐怕南朝不知你我决心,可能会生出是非。”张启元耐心地诱导,他不认为高升是他对手,却要用到对方手中兵力,才保持温和的低调。
“万一徐徽言反击,又该如何是好?”高升反问道,这不是没有可能,宋军在省嵬城可是有一个行营,对金军占有优势。
张启元嘴角上翘,他的目的成功一半,只要高升意动,比兀术、撒离喝强令还要管用,县官不如现管啊!慢慢地笑道:“无妨,就算徐徽言反击,那也是有限的,绝不可能和你全面开战,这是王大郎决不能容忍的。”
高升看了眼张启元,尽是真挚的笑容,他又陷入了犹豫,前景引诱他不断倾向张启元。
“不能再考虑了,时不我待,战机稍纵即逝,我们要马上集结兵马南下。”张启元见高升意动,不失时机地催促。
“我掌握的兵马不过两万,精锐万人而已,徐徽言却有七八万大军,嵬名仁孝一动,追兵也会有数万众,就算撒离喝郎君支援,也超不过五千人,恐怕很难虎口夺食。”
高升对韩常掌握精确,好道出你能料到,大宋将帅岂能看不到的意思。
“无妨,兵贵精不在多,我们可以去支援嵬名仁孝。”张启元不在意地道。
“哦,好办法。”高升眼前一亮,继而是深深地鄙夷。
1101。第1101章 要回行在了
开封府
钟离睿的到来,让王秀非常高兴,要不是枢密院需要能人把持庶务,他就要把钟离睿调到身边,好在战争进入尾声,也算是差强人意。
此行,钟离睿是带着圣谕来的,应该说是朱琏的意思,让他再次西行,很明白地让他享受战争的荣誉。
“大人,大军围困兴庆,西北局势到了最关键时刻,还需大人坐镇节制。”钟离睿的话很委婉,王秀的意思很明确,不想参合这趟浑水,谁愿意风光就去,反正他不想去。
宗良也是目光殷切,非常希望王秀西行,就算灭夏奇功是先生促成,不在西北总觉得是遗憾。
“真的没有必要抢人风头,不合适,实在是不合适。”王秀坚持主张,他是权势滔天不假,没有人不承认。
但是,权力越是达到了顶峰,就要看到危机四伏,他不可能行禅让古礼,甚至要包容儿子所为,才不得不低调行事,放弃很多本该属于他的光环。
“哦,五路是该推行两银法了,你们看谁来合适?”
钟离睿果断地闭口不语,宗良却是目光闪烁,隐隐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王秀看了眼钟离睿,风淡云轻地笑道:“这可是个挑战,搞不好会麻烦缠身,尤其是河南府,可是汇聚土财主之所。”
宗良并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先生,有大娘子在,早就把那些商贾士人稳住,翻不起大浪的。”
王秀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淡然道:“哪有那么顺利的,明面上的松口罢了,实际牵扯方方面面利益好处,推行起来难上加难,不是那么轻易成就的。”
钟离睿点了点头,看了眼宗良,轻声道:“大人说的是,主持五路两银法,实在是苦差事。”
宗良嘴角一抽,眼神晃动间,似乎看出钟离睿心思,却有一丝不甘心,道:“迎头而上,我就不信不能成功,欧阳德明做的就很好。”
“嗯,德明做的很好,成都府路大治,两府对他也是赞誉有加。”王秀提到了欧阳澈,不吝褒奖言辞。
“不过,只是一路而已,五路并非那么容易。。。。。。”宗良脸色很不好看,却在一瞬间变化平淡,话刹住了,暗骂自己多嘴。
钟离睿莞尔一笑,宗老大想出政绩想疯了,这醋味可真浓,他也不当面挑破,却知道这位王门老大,没有推行五路两银法的本钱,只能让欧阳澈来。
王秀看了眼宗良,古怪地一笑,又道:“的确不容易,对欧阳德明而言,也算是一次挑战。”
钟离睿眉头一挑,嘴角抹过会意地微笑,宗良却有几分惊讶,旋即又有一些释然,当然还有些许苦涩,大好的功绩就在眼前晃过,不甘心又能怎样?你也得有本事才行,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会狂妄到毛遂自荐。
“总归是有经验,比别人强多了。”钟离睿轻轻咳了声,再看眼宗良。
王秀很赞同也对欧阳澈有期望,目光闪烁地道:“他的任期也满了,成都府路应该持重行事,把他调到五路比较合适,应该再设置两银法推行衙门。”
这是大用欧阳澈的前兆啊!不要说宗良了,连钟离睿也眼皮子一跳,五路、专设衙门是什么概念?肯定是挂名尚省兼差大路都转运使,欧阳澈这厮这是走路都能踩到热翔,运气不是一般地好。
“神宗大行曾设置条例司,恐怕士人会有所想。”宗良撇撇嘴道。
王秀眉头微蹙,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条例司全称制置三司条例司,是神宗皇帝变法采纳王安石奏请,专门设置的临时衙门。
不能不说,大宋自开国的政治体制,就存在先天的缺憾,这也是赵家兄弟引五季霍乱之鉴,实行政、军、财彻底分离,这就造成了事权脱节,两府诸衙门各干各的,谁也不鸟谁。
神宗皇帝看到了弊端所在,任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设置条例司,管辖农田水利﹑税赋﹑科率﹑徭役,达到“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目地,以宰相总揽财政大计,倒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不过,一些重臣相继上反对,认为是夺了中省权力,也看出王安石的目的,明显的抛开中省,推行新法,把庙宇给搭建好了,自然会有和尚来念经。
当王安石认为彻底把持大权,条例司算是完成使命,权柄归于中五房和司农寺。
只是,条例司被人诟病,逐渐成为争权夺利的代名词,现在提起似乎有些不妥。
钟离睿摇了摇头,正色道:“大人,增设衙门和新政不符,是否可以另辟捷径?”
“不容易。”王秀何尝不知道,却哪有太好的办法,新政到了爆发瓶颈,一点疏忽也不能有,条例司是被人诟病,却不乏好的经验,一个临时机构,可进可退。
对于欧阳澈的安排,钟离睿实在不好多说,只能撇开话题,道:“五路共同推行,恐怕步子太大。”
“势在必行,让欧阳德明过来,相信他必不负所望。”王秀态度斩钉截铁,他是谨慎不假,却不代表没有魄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键用人,何况他还做了大量的铺垫。
钟离睿见王秀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作为王秀的跟随着,在决定实施后,就要做出坚定支持的态度。
“好了,这些事还要等等,我已经准备上奏朝廷,不日返回行在。”王秀既然下了决心,就没有过分纠结。
“先生要返回行在?”宗良作为王秀最近的人,竟然头次听闻,不由地大吃一惊。
钟离睿也神色恍惚,却在转瞬间想明白,看向王秀的目光,充满了深深地敬意,悠然道:“大人虚怀若谷,在下佩服。”
“什么虚怀若谷,离开两年了,该回家看看了。”王秀摆了摆手,发出一阵会意地笑。
“只是,西北还没有克靖全功。”宗良仍有几分不解,就算不去西北战场,也要等到攻陷兴庆再说。
王秀压抑着心底的迫切,含笑道:“该回去了。”
1102。第1102章 封元的打算
汉源渠旁的高台寺城,已经坚守三十余天,这是由质子军主导的战斗,面对凶悍的神卫军,双方都打出了火气。
不能不说,这支由党项、回鹘、吐蕃贵族子弟组成的部队,的确是夏军的精华所在,他们的战斗精神可嘉,顽强抵御神卫军,死死拖住高平。
贵族子弟往往是纨绔代名词,却也不能完全持否定态度,贵族出身的人有天然优势,能够接受更多的教育,天生比平民要高,尤其是草原部落的贵酋,子弟只要不是太纨绔,大多自小开始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组成的军队自然很有战斗力,能够坚守那么长时间。
高平非常恼火,自从三千骑薄兴庆而归,他就认为李仁孝不过瓮中之鳖,神卫军必然气势如虹,直驱兴庆城下。
却哪里想到,五千质子军据城而手,两万余神卫军竟被挡住,更可恨的是曲端并未增援,反倒是调兵遣将,用吴玠的大军慢慢逼近兴庆,让他里子面子都没了。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不该舍弃封元的天武军,应该把王德老匹夫扔下,至少能让封元牵制高台寺城,他就能腾出神卫军。
几天来他是脾气暴涨,王躞是当了替罪羊,窝囊的要命,王宣是和他顶了几次,却不敢把这厮怎样。毕竟人家是枢参大将,更是被内定的知行军参军司事,不好过分得罪。
刘惟墉也挺郁闷的,他的风头全被封元盖了,要说手下精兵,神卫军绝不次于天武军,连区区小城也拿不下来,反倒被人家几次夜袭,打的有点狼狈,质子军这群小崽子,还真有几分能耐。
“还是封子玄硬气,就是不鸟高子衡。”王宣非常爽快地大笑,还是当着刘惟墉的面,丝毫不怕传到高平耳中。
刘惟墉不免苦笑,谨慎地道:“人家是节制十万大军的良才,岂能是我等所比。”
几天前,高平以静州战事结束为由,要封元立即率军北上,接替神卫军进攻高台寺城,却不想封元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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