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是,金军飞马驰出一名将校,很快到了宋军军阵前不远,并连声呼喊“不要放箭,我奉我家郎君之命,前来给你家王相公送口信。”
前锋的警戒士卒,纷纷张弓搭箭,闪烁幽光的箭矢对准来人,但无令他们不敢随意射杀。
“原来是辖里,你去把他引过来。”王秀看清了来人,还真是老熟人,不禁失声笑了。
“小人见过相公。”辖里被徐领到王秀面前,当即下了马躬身施礼,态度是相当的恭敬。
“辖里,好久不见了,你家郎君怎么说的”王秀马鞭一挥,放声大笑。
“相公,我家郎君请大人吃酒。”
“哦,那敢情好,在何处”
“我军退后十里,午后立草庐请大人。”
“还真雅道,什么时候学的,准了。”王秀挥了挥手,有几分调侃地答应了。
钟离睿、宗良,甚至封元都反对王秀会面,正如钟离睿说的“请君入瓯,雕虫小技,大人断不可轻出。”
王秀却不以为然,他似乎猜到兀术的心思,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兀术也算是老友,不能拂了人家面子”
“恐朝廷诸公有另论。”宗良很担忧朝野的动向。
“又不是第一次,两国交战,那是国事,叙旧却是另一层意思,谁又敢说别的。”王秀很不以为然,要把阵前叙话拿出来说事,那朝廷大将谁还敢领兵历来作战双方将帅通话很正常,他曾经那折彦质和粘罕通信说事,却从来不认为折彦质会背叛家国,是那么回事。
“那我亲率甲士陪同。”封元不放心,恐怕有意外发生,他必须要保护自家先生安全。
“又不是去杀人,让你带兵去干嘛你是正将岂能不在军好了,让徐陪我前去,嗯,今天我身后的那张、成蛟也同去。”
城南,两军已经各自退后,仍有数百骑汇聚,双方相距数百步,王秀与兀术席地坐于木板的毡毯,间几案一壶酒,两个杯子。兀术身后是高升和辖里、乌烈,王秀身后是徐和成蛟、张,算是势均力等。
“我兼程而来,没有什么准备,一杯水酒,万务见怪。”兀术跟叙旧一样,完全看不出率数万人南下气势。
“呵呵,郎君一别有一年了,本来该我请郎君吃酒,却因战事太紧,不能以酒水资敌,还望见谅。”王秀半笑不笑,嘴里一点亏也不吃。
兀术嘴角一抽,酒水资敌你说的不能委婉点,干嘛非得指出来,让人好不难堪。
王秀丝毫不在意兀术感受,目光转向高升,道“高猛安,两天前那场偷袭,看来是你的杰作”
高升脸色尴尬,自次袭商水,他和王秀完全站在对立面,一句高猛安等于缘尽,不由地点头道“职责所在,不得已全力以赴。”
“职责所在恐怕未曾全力以赴。”王秀淡淡地道。
高升不明白王秀所指,不好说话,倒是兀术饶有兴致地道“愿闻其详”
“我要是你,当日屠灭商水,然后攻克宛丘,断了南北联系,最少能争取主动。还有,来袭击我利国,竟然连军情也没搞明白,我要是你,不会发动夜袭,而是堂堂白日奔袭,直接杀入城门。”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高升默然不语,成王败寇,他没有成功无法指责王秀。人家说他也说了。
“兵无常势。”兀术尴尬地笑了,他无法确定成败,却不能否认王秀的话。当年要真拿下血本拿下陈州,或许能对王秀反包围,并截断开封和淮南联系,金军将掌握更大主动权。
白昼奔袭是铁定暴露,但胜在对方疏于防范,或许真能一举冲入利国监城,可惜一切没有假设。
“郎君,你不过是钻了空子,我看韩常会和耶律马五南下,恐怕要损兵折将了。”
“那可不一定。”
“郎君还要打”王秀眉头一挑,目光极为不善。
兀术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左副元帅在京西无功,东路大军太分散,我本打算轻兵南下,直抵江宁府,可惜没拿下徐州。”
王秀咂咂嘴,笑眯眯地道“京西受挫,济州受阻,行在有大江天堑,够难为贵邦郎主了可惜你并没有南下,让我失去擒拿贵酋的机会。”
“打败你,我还是能南下。”兀术说的非常自信。
“那你试试。”王秀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二人沉默良久,但各不相让的气势,让身边几人感觉非常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意志的较量,绝对兵戈相向还要萧杀。
徐跟随王秀日久,倒也能承受,也做好了拿下兀术的准备;成蛟、张是善战之士不假,但那只是战场的豪杰,面对位者磅礴气势,句句暗藏锋机,字字杀人百万,不由地冷汗淋漓,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乌烈目光不善,紧紧盯着王秀,如果兀术一声令下,他绝对毫不犹豫杀向王秀。辖里倒是目光闪烁,看着王秀风淡云轻地惊艳绝绝,满脸地羡慕。
“淮驻扎兵马,挡不住韩元吉。”兀术终于开口,虽然落了下乘,但他气势却不弱。
。。。
第528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3
“那又能怎样,行在有大江阻拦,我水军横行江面,区区数万人也敢南渡嗯,你有万余精锐,算南下,一旦我京东大军汇集,你还想北归”王秀似乎和袍泽论兵,而不是相互要置于死地的对头。 匕匕小說
兀术也放开了,他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看来你早有计较”
“没有计较,以事论事而已。”王秀一摊手,脸色相当的玩味。
两人坦诚的让人发慌,哪有把自己计划告诉别人的,王秀和兀术的确隐约说了计划,对别人来说绝对是大忌,你见过生死对手那么坦诚
但是,兀术已经认识到南下不太可能,甚至金军的南征已经失败,赵宋朝廷今非昔,坚定无的抗战决心,还有宋军战斗力似乎不断提升,粘罕的大军可是女真精锐啊在广阔的平原作战,竟然没有占到便宜,京东也是步步维艰,他是取得了突破,但却是兵行险招,一个不慎可能全军覆没,不然也不会袭击徐州,王秀的确很难对付。
王秀也有自己的打算,天下再也经受不了战火蹂躏,他也不可能全歼兀术的部队,至少在京东主力汇集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当然,如果有可能,他绝对毫不犹豫斩尽杀绝,家仇国恨一并报了,但力所不逮啊
金军攻势逐渐进入衰竭,听兀术口气,已经看出女真贵酋的态度逐渐改变,不明显却是渐进性的,能最佳解决此次战事,让天下休养生息最好。
家仇再大也不能和国事相,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不解决徐州,你注定无法南下,我看郎君何不北归,也好赏花甘饮。南北吏士久困战火,十年不得归家,不知家人生死。,何必强人所难”王秀盯着兀术,他的话的确有点煽情。
兀术撇撇嘴,冷然道“给人喘息之机,恐怕后悔莫及。”
“你有本事再打,那我奉陪,王渊的大军已经在路了,单凭我徐州你又能怎样”王秀见兀术强硬,不免有几分火气,不是不打而是不愿打,既然必须打那打。
兀术凝视王秀,真心感受对方强烈地意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让他陷入两难。两个战略目标都没有实现,这场战争再打下去,真没有太大意义,但要撤退太不甘心。
“话尽于此,还请郎君三思,我也该走了。”王秀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
乌烈一瞪眼,随身刀子抽出一半,似乎要直取王秀。
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闪到王秀身边,拔出佩刀怒目相视。
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干什么,徐,还不给我退下。”王秀瞥了眼徐等人,脸色依然淡如止水,但目光转向兀术,却充满了鄙夷。
尼玛,有你这样玩的吗这不破坏有事规则嘛当着两军数万将士的面,你不怕做了小人
兀术脸色尴尬,他是有心杀王秀,但那是堂堂正正的斩杀,绝没有行小人行径,乌烈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这是把他放在火烤,让万女真族将士鄙夷他,狠狠地瞪了眼乌烈,沉声道“滚回去。”
乌烈一张丑脸,双眼充满怨恨地瞪着王秀,沉声道“郎君,大好时机,杀了王秀夺取徐州。”
兀术心一动,四对四胜负未尝可知,如果真能斩杀王秀,徐州立即可下,他将扫平南下道路最大障碍。现实利益和声誉之间,孰轻孰重,实在让他心动不已。
王秀见兀术脸色迟疑,目光杀机一闪而过,他也是全神戒备,防备万一。
高升脸色一变,他为了维护兀术的声誉,转身甩手给了乌烈一巴掌,厉声骂道“混账,还不给我滚开。”
乌烈不曾想到高升动手,被打的连退三步,七荤八素的,高升是猛安孛堇,又是兀术部队的汉军副统军,他这个合扎蒲辇孛堇高了不知多少。但是,他确实正儿八经的女真人,岂能受得了汉儿鸟气,抹了把肿胀的脸,拔出佩刀怒目相向,呲牙咧嘴要砍杀高升。
“乌烈,给我退下。”兀术还算理智,既然没有完全把握杀王秀,那不要大动干戈。如今,他袭的作战计划失败,王秀在徐州拥有很强的实力,王渊、韩世忠也随时能南下增援,实际他的部队处境很危险,一但被王秀拖住,很可能被宋军再京东南部歼灭。
乌烈竟然对高升怒目相向,似乎有斩杀的意图,这突破了他的底线。
乌烈再不服高升,但对兀术却很尊重,绝不敢违逆兀术的意愿。他狠狠地还刀入鞘,恨恨地瞪了眼高升,捂着脸向兀术躬身退下。
“狂徒无知,惊扰了王相公,还望海涵。”兀术笑咪咪地,态度颇为诚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大家还是好哥们。
形势使然,窥一叶而知全豹,王秀对兀术心思明了,他也没有必胜把握,笑道“不妨事,郎君何时动身,在下也好送点行程酒肉,权当友人的馈赠。”
兀术干干笑了,送了酒肉,又开哪门子玩笑,你不见缝插针使坏,长生天庇佑了,还能奢望你送酒肉但有些场面必须做足,淡然道“搜山敛海已毕,立即走。”
王秀翻个白眼,搜山敛海果真大言不惭啊他面带真诚地笑容,道“那愿郎君一路顺风。”
望着王秀淡然的面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高升心下太失落了,如果说偷袭商水,是他们情义的结束的开始,那袭利国是结束的结束,他和王秀之间只有死战,他杀王秀解脱自己,王秀杀他报仇雪恨。
待看着王秀的背影,他仍在回味王秀那道意味悠长的眼神,绝对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不由地长长一叹,一脸的寂落无奈。
“不要长吁短叹了,我们也该走了。”
高升一怔,脸色瞬间变的坚毅,沉声道“郎君,我们未曾不可一战。”
。。。
第529章 誓将报主静边尘44
兀术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升,缓缓地道“哦,怎么打。 难道你要用回马枪他可是有准备了,这招不好用。”
“为何不可王大郎杀伐果断,之所以来见郎君,也是因不足击败郎君所部。郎君一旦北归,他必然全力围剿韩元吉,只能破釜沉舟打垮他,至少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出战。”高升不无忧虑地道。
“这倒是个理,我只能先退到芒砀山南麓,接应元吉北。”兀术若有所思地道。说真的,他还真有这层担忧,现在是进退维谷,凭借他两万人是可以对抗王秀,甚至有信心在野战击败王秀。
但是,徐州无论是彭城还是利国,都是城高壕深兵力充足,让他的马军去攻城,算能打下来彭城,那也是损失惨重,不堪下面的战斗,相当于近两层女真族马军的部队,在徐州遭到重创,无论胜败他都难持其咎。一旦无法战胜,那韩常的部队将处于危险状态,很有可能被人家围歼,粘罕在京西没有得到便宜,但人家保存了主力,他要在徐州吃亏,东路的金军可出大丑了
“趁他不备,雷霆一击,或许还有希望。”高升显然算计到危机。
“不,王秀又岂能没有防备,恐怕他早有算计,还是先召回元吉再作打算。”兀术断然拒绝高升计策,他的部队形成孤军深入姿态,一个不小心满盘皆输,赌不起啊
何况,王秀用兵号称未尝一败,他印象非常深刻,难道人家连防备偷袭也想不到那不是羞辱别人,而是侮辱自己。
高升暗自松了口气,他要设计再次袭击王秀,是作为兀术所属大将的身份去考虑的,战场只有胜负,没有情谊,决不能掺杂任何感情因素、但是从内心情感而言,他绝不想袭杀王秀,王家二老的惨剧让他非常内疚。有时候,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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