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喜转头,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映雪,“大王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映雪站在妹喜身边没有回答。
夏桀很久没有来看她,从夏日到秋日,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她每天做的做多的就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窗外从繁华到枯黄的景色,时常忘记时间,一直看到深夜。
树影婆娑,枯黄的叶子敌不过大自然的强横,飘落在地。
一个月前,夏桀去征讨岷山,岷山战败学习有施氏送来琬,琰二女,宠爱一时,后宫其他女人再也进不了夏桀的眼睛,包括得宠多年的妹喜在内。
妹喜失宠,宫中风向发生改变,好在她毕竟是个王后,宫人即使再怎么大不敬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妹喜对身边的一切根本就不在意,失宠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对她而言,夏桀对她的宠爱就是一种折磨,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折磨。
琬,琰二女得宠,在宫中极为骄横,对不受宠的妃子,夫人,美人很是不屑,全以鄙夷态度对待。就连韦国一国公主的身份她们都不放在眼中。
因为妹喜的先例。琬,琰二女在夏桀身边唆使,要求夏桀废掉妹喜,立她们二人为王后。夏桀每次都是一笑而过,并不答她们的话,这使得她们的心中对占着王后之位的妹喜很是不满。
决心要处处占妹喜一头,便唆使夏桀为她们造一座比倾宫更加豪华的宫殿,这个要求夏桀没有拒绝,当即夏桀就下旨征集民夫,为琬,琰建造宫殿,花费一年时间,日夜赶工,死伤工人无数,在建成时由琬,琰二人取名夜宫。
夜宫中按照琬,琰要求,建造一座可以容得下一座大船的酒池,数千名美人与就池中玩耍,朝夕为伴,笑声不绝。此事传到大臣耳中,对夏桀越发失望,大臣费伯昌是个聪明人物,觉得夏桀无药可救,当即随着终古的步伐投向如今盛极一时的商汤阵营。
大臣跑走,夏桀仿若不见,妹喜已经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夏桀,回想起她和夏桀相处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她心底渐渐开始迷茫,她心中爱的那个人到底是从下一起长大的阿衡,还是把她抢夺过来的夏桀。
听到有大臣投奔商汤时,她应该是开心的,因为这是她想要看到的,是她一直都想看到的。可是为什么,此时她心中并没有什么痛快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很压抑的情绪在心头缭绕。
夜宫欢笑之声不绝于耳,传的极远,靡靡之声缠绕在整个宫廷上空。一个王朝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那么就要理灭亡不远了。
此时她心中竟是开始关心起了夏桀,夏桀不能再昏庸下去。他应该是个贤明的君主。
她第一次有了冲动,第一次想要去见夏桀。夏桀不来她这里,只能说明她失了宠,她并没有被囚禁。
她一路闯进夜宫,看见夏桀左拥右抱,怀中分别抱着妖娆娇媚的琬,琰二女。看见妹喜的那一刻,夏桀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他只是淡漠的放下手中酒杯,“你来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是啊,她来做什么?她变得迷茫,不懂她为何闯进夜宫。
夏桀松开琬,琰儿女,走到妹喜面前抬起她的下巴,邪笑道:“难道说孤王的王后寂寞了?”
话音未落,站在夏桀后面的琬,琰二女都露出嘲讽的笑容。琬道:“原来王后是寂寞了才来夜宫啊,奴家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妹喜一把甩在琬的脸上,淡漠的看她,“区区贱妇有什么资格说本宫,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个玩物。别以为得了大王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不把本宫放在眼中。”
平白被打了一巴掌,琬双目发红,只觉得丢了脸面,心中万分看不起妹喜。因为妹喜和她一样,也是个玩物,只不过是个身份高贵一点的玩物罢了。
琰见自家姐姐被打,心中不痛快想要上前理论,被琬拉住手臂,只得忍下心底的那口气。
妹喜打琬的时候,夏桀眼中一闪,转瞬即逝,没有人看见,他握住妹喜的手,懒洋洋道:“好久不见王后,孤王还真是没有想起,不如今晚,孤王去王后那处过夜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夏桀一年没有光顾倾宫,渐渐不复当年繁盛光景,渐渐出现衰败景象。院中杂草丛生没有人打理,渐渐枯荣的草木长到人腰的高度。妹喜看着那从草木,不由得想起乳娘的死,乳娘就是死在这么一丛已经枯荣的草木丛中。
晚上的梦魇依旧继续,末喜的那个孩子成了她永久的噩梦,当日她并不想害死末喜的孩子,她只是想利用末喜怀孕行动不便嫁祸她和商汤二人,把末喜因为怀孕而升起的希望狠狠地打碎,一如她当年。
可是她没想到末喜如此不济,一个惊吓就能把孩子吓掉。纵然她心如铁石一般冰冷,但一个孩子因她而流掉怎么会没有感觉。当年临走前,她说的话只不过想要刺激一下末喜,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做。
夏桀那晚真的在倾宫住宿,倾宫杂草丛生的景象夏桀视而不见,整个人的目光全都放在妹喜身上。转眼两个月过去,夏桀自那晚后再也没有来看她,依旧是和琬,琰二女饮酒作乐,好似从未改变过。
池中莲花早已衰败,只余几片枯荷飘在水面之上。妹喜突然想起身在冷宫的末喜,一年半未见,不知她现在疯的怎么样,她不禁冷笑,她和末喜果然是亲姐妹,如今一前一后的都进了冷宫,当真是患难姐妹。
她独自出了倾宫,身边没有宫人跟随,映雪在屋中整理衣物,没有发现妹喜出去,等发现的时候妹喜已经出去多时。
妹喜避过地上杂草,看见末喜如一年前那样怀中抱着枕头当成孩子一样的哄,原本梳的漂漂亮亮,光滑的发丝,如今如枯草一般散落,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很消瘦。
冷宫这个地方是个人都不想呆在此处,在这里的地方,十个人有九个是个疯子,剩下的那个人则是个死人。妹喜站在门口,末喜似有所觉,抬头看妹喜,歪着脑袋很是天真的问她,“你是谁?你长得真漂亮。”
妹喜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怀中枕头扔在地上。
怀中“孩子”被人夺走扔在地上,末喜惊慌的扑过去抱住“孩子”不住的哄宝宝乖等话。
妹喜站在她的身后,冷声道:“够了,你别装了。”
末喜停住哄“孩子”的动作,转身冷漠看妹喜,许久她张狂大笑,“妹喜啊妹喜,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也有失宠的时候。”
妹喜懒得接末喜的话,坐在一边的榻上,“在冷宫的这一年过的可好。”
末喜笑声一顿,面目狰狞,“妹喜,你以为你还能刺激到我么?我告诉你,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怕。”
妹喜淡然抬眼看她,“哦,看样子你连你自己的爹娘都不想要了。”
满是污垢的手紧紧抓着手中枕头,末喜颓然道:“他们同样是你的爹娘。”
这回冷笑的人变成了妹喜,“我的爹娘?他们什么时候对我尽过做爹娘的责任?我是天煞孤星,就要把我活活烧死,国家危难的时候,他们想都不想就把我当成畜生一样的献给夏王。。。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是父母该做的?”
末喜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爹娘。”
“他们只是你一个人的爹娘,不是我的。我娘早就已经死了,是被你杀死的。”
“那乳娘不过是个奴隶,你堂堂一国公主,竟是自甘下贱的认一个奴隶做娘。”末喜旧事重提,又说起一年前说过的话。
“奴隶又怎么样?最起码她是关心我的,爱护我的,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的。而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自从你们出现,我就再也没有开心过。我是公主又怎么样,在那些宫人的眼中我是奴隶养大的,我虽然有个公主的身份,可是在他们的眼中,我只能算是半个公主,另一半是个奴隶。”妹喜冷冷的看末喜,语气平静无波,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在方国,我没有脾气,对身边的一切都是漠视对待。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漠视么?如果我不漠视,我受的委屈将会更多,那些宫人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背地里全都在编排我,说我是乌鸦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我本来就是凤凰,什么时候变成乌鸦了。”
末喜以前都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身边的人对她不是巴结就是奉承,根本没人敢反驳她的意见,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她不喜欢妹喜是因为她将要有个姐姐压在她的头顶上,而且压在她头顶上的这个姐姐比她更优秀,更漂亮,这使她更加的不喜欢妹喜。
她自幼在宫廷长大,身边没有姐妹相处,她接触那些世家姐妹,哪一个不是在争,在斗。她以为这就是姐妹相处之道,又因为妹喜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抢了她的风头,对妹喜更加的不喜欢,有的时候处理事情就会不用脑子,全凭自己喜好做事。
仗杀乳娘她本是无意,奴隶在这个年代还不如一头牛羊值钱,尤其是像乳娘这样年老色衰的。她当时认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乳娘对妹喜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姐妹两人之间成为真正仇敌的导火索就是乳娘的死,乳娘的死改变了一切,使姐妹两人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是当时末喜没有打死乳娘,或许她现在身处的地方不是夏宫,而是商国,成为商汤的妻子。
末喜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从小打到受的教育和骨子的倔强使她不想轻易低头,她倔强的咬着下唇,反驳妹喜,“难道这些就可以变成你害我的理由了么,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想怎么样。”
妹喜淡淡的看末喜,两双一样的眼睛对视,谁也不肯认输。
“啪啪”两声鼓掌声从门外传来,姐妹两人转头看见琬,琰二女。她们各各浓妆艳抹,香风扑鼻。妹喜闻着不知为何有种想吐的冲动,末喜皱着没有满脸不高兴的看着两个一脸看好戏的姐妹。
琬绕过末喜,坐在妹喜身边,妹喜闻着琬身上的香味越发的浓郁,当即忍不住的吐了出来。琬被吓了一跳,当即不高兴的打了妹喜一巴掌,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赃物吐在本宫的裙子上。”
妹喜自从入了夏宫,深受夏桀宠爱,多年没有受过羞辱,今日忽然被一个新入宫的女人羞辱,她眼底冷芒闪过,转身一个巴掌甩过去,打在琬的脸上。
妹喜失宠已久,在夏宫中,只要是失宠的女人都没有出路,琬自认为自己比妹喜漂亮,现在正得宠,只要她稍加努力,一定会将妹喜挤下王后的位置。
她看妹喜不爽已久,今日从宫人口中得知妹喜一人到了冷宫,就想过来羞辱妹喜几句,没想到妹喜忽然吐了她一身,她怎么能忍受,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打了过去,等巴掌打完她就后悔了,不管怎么说妹喜都是王后,而她一个侍妾侮辱王后。。。
这念头刚冒出来,妹喜的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更是把她打的蒙了。
“本宫再不济也是一国的王后,你一个下贱之人竟敢打本宫。”
琬,琰心虚,两人对视一眼,想到妹喜已经失宠,夏桀对失宠的女人不会有太多关注,不禁抱着侥幸的想法。
末喜看到妹喜被打,想到她自从入夏宫这段悲惨的生活,不禁哈哈大笑,手指着妹喜,边后退边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妹喜,我在这里等着你,我在这里等你陪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末喜忽然疯癫,吓了琬,琰二女一跳,看到末喜疯癫样子,心里不禁有了忐忑之意,妹喜不同于公众的一般美人,她是王后,就算夏桀不再喜欢她,她们侮辱妹喜,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两人生出退怯之意,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妹喜,想在临走前找回点面子。
“不管你之前得宠多少年,反正你现在已经失宠了,将来定会是我和妹妹其中一人坐上王后之位,至于你这个旧人就慢慢在深宫老去吧。”
琬拉着琰的手快步离开。
妹喜看着她们离去没有说话,此时她小腹疼痛不已,感觉有热流顺着裙摆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腹痛的感觉越发的强盛,疼的妹喜跌倒在地,末喜慢慢走到她面前,妹喜抬头,末喜一脸狰狞的看她:“我的儿子没了,我怎么可以让你的儿子生下来。”
妹喜脑海中一道光芒闪过,她怀孕了。
末喜一脚重重踢在妹喜腹部,转身哈哈大笑,边喊边闹:“流血了,流血了,哈哈哈,流血了。”
妹喜挨了一脚,疼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
映雪走了进来,看见妹喜身下一大滩的血迹吓了一跳,紧紧地捂住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当即转身去请大夫。
正好这时,夏桀走进来看见这一幕,他的目光没有在门口三人身上多做停留,抬眼就看躺在榻上,痛苦不堪的妹喜。
看见她身下那一大滩血迹的那一刻,他睁大眼睛充满不可置信的看她。因为疼痛,妹喜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滑落在她浓厚的鬓角中,夏桀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妹喜,大步走出宫外。
赵梁留下来挥手让身后的宫人把末喜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