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寅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坐过去。
掀开他身上的衣服,苏寅乾倒抽了口气,入眼是一条三指宽的红痕,看的他都觉得疼了,可寅政却从未坑过一声。苏寅乾心里不由得暗暗地叹服,对他喜欢的女孩子也越发的好奇,是怎样的女孩子,能令无法无天的弟弟变得这么驯服。
用棉签沾了些药水往上面涂抹,苏寅政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苏寅乾稍微放松了一些力道,对他说:“现在知道痛了,你刚才挨打的时候,可是很有骨气的。”
苏寅政紧抿着唇不说话,星目透出一抹的黯然,“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寅乾自小跟在老爷子身边,如今已经是三十岁。苏寅政只知道,自己哥哥的妻子是奶奶亲自选得,至今没生下一子,两个人过的淡如水,换成他的话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白开水般的生活。
“你以为谁都是你。”,苏寅乾愣了许久,坚毅的下巴动了动说道。
哪能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活的这般无所顾忌,寅政是得天独厚的,他有母亲的宠爱,又一生顺风顺水,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能有一个人这样恣意就不错了。
苏寅乾面色如常,他是长子,有责任承担起长子的责任,那些所谓的情与爱,有了只不过是让生活更精彩一些,没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现在得生活,他很满意,媛媛虽然一直没生下孩子,两个人相敬如宾也还过得去。
收拾好药瓶,苏寅乾洗了手回到客厅里面,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对自己的母亲说:“妈,过年以后,我要调去广东了,在走之前,先把慕白的工作安排了怎么样?”。
这事情是老爷子提出来的,苏寅乾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心病,慕白并非是母亲亲生的,但他不能违逆了老爷子的意思,来之前老爷子再三叮嘱过一定要提起这件事情。苏家能屹立百年不倒,自然有其存在的理由。家里和睦是其一,子嗣多且有能力是其二,老爷子是准备把慕白先接替他的工作。
苏寅乾也觉得这事情对苏家有利无害,他被上面调去广东熬资历,空出来的职缺总不能便宜了别人。也不是没想过让堂哥或者堂弟来顶替,但翻遍了家里所有的人,都没一个合适的。
寅政倒是可以,可他自己愿意吗?
老爷子这才想起来慕白,慕白出身尴尬,却是货真价实的苏家人,想来也不会出卖苏家的。
苏寅乾这话一说出来,苏母就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老爷子才扯出一个笑容说:“那好啊,你这孩子也不早说。我早就替慕白发愁了,读书都读二十多年了,再读下去人就傻了。你能安排好你弟弟,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虽然说的漂亮,不过在场的人都注意到苏母那几秒钟的愣神,谁都不去揭穿她。
心病,哪能由别人来解开。
苏母说完,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心酸,寅乾一提出来,一家子人没一个人露出意外的。显然是都知道了,就她一个人不知道,苏母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抿了口茶,那滚烫的茶水弥漫着苦涩,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
一家人都知道了,这说出来,只是通知,哪里有半分问她的意思?
苏慕白看着苏母,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他并不反对寅乾的提议。
苏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妻子的手,刚才他听到老爷子的提议,首先想到的就是风雅,这次恐怕又要委屈他了。他做错的事情,一直都在惩罚着别人……
“既然都没意见,那这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寅政的事情,你们两口看着办。我的孙子是绝对不允许出问题的,那女孩的孩子有多大了?改天领着她回来见见。”,苏老爷子话说完,站起来接着说道,“方嫂,今天我住家里面,你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
方嫂连忙应声。
老爷子为了孙子的事情,折腾了一天,精神早就不好了,而且每天这个时候,他已经睡觉了。所以方嫂打扫好他的房间,老爷子就回卧房休息下了。
苏寅政心里挂记着乔宋,她明天十有八九要去医院探病的,也就没准备留下来住。
可刚准备走的时候,苏寅乾就拉住了他的手,对他说:“今天晚上住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看爸妈的面子,也看着爷爷的面子在这住一晚上。天大的事情,明天早上再处理。”
苏寅政想了想,视线落在母亲红通通的眼睛上,说:“好。”,反正明天一早去也不迟,这么想着也就留在了苏家的老宅。
一家人难得能团聚,虽然少了大儿媳妇,也不影响苏母的心情,和方嫂高兴的打扫了两个儿子的卧室。
☆、129 兄友弟恭
客厅里只余下三个人,苏慕白站起来,说道:“天色晚了,大哥,二哥,我上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边说边往楼梯方向走。
苏寅乾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和寅政差不多大的年纪,却因为一直在校园里而年轻了几岁,身上干净阳光的气息都是与两人不同的。亲兄弟,三人的样貌说不上有几分的相似,慕白的五官则更柔和一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如沐春风般的亲近。对这个弟弟,他是真的有些担心的,性子太过软弱,太像父亲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轻叹了口气,苏寅乾对苏寅政说:“接下来的事情你想怎么办?这场戏我们陪着你演了,能唬得住爸妈一时,还能唬得住一世?”。
苏寅政倒了杯茶,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摩挲着陶瓷杯上的细纹,在灯光的折射下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爸妈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寅乾有些不赞同,今天的事情估摸着都能把父母给吓坏了,正了正面色说道:“你别拿生意场的手段来对付家里,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爸妈是关心你,你对那女孩也能这样?小心逼急了,人和你不愿意。”。
苏寅政听他这么一说,想到乔宋看到自己晕倒那一刻的脸色,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轻轻的说:“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不说,她就永远不会知道。”
苏寅乾一看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弟弟又干了什么好事,“得!我也不管你了,以后做事情别太过分了,那边的事情你有把握就成。最近爷爷的身体很不好,你也别动不动就拿这些事情来烦他。”
“这件事情解决以后,我就不烦他了。她孝顺,等结婚后,会好好孝顺爷爷的。”,苏寅政笑着说道。
苏寅乾伸手打在他的肩膀上,“瞧你那点出息,快三十的人了,还露出这副样子,就不怕别人笑话。”
苏寅政也不辩白,他今天就是高兴,解决家里的事情,也就解决了一半的麻烦,乔家那边他自有计划。
结束了谈话,两个人前后上楼,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寅政半夜睡不着,起来到阳台上抽一支烟。拉开落地窗,余光里注意到隔壁的阳台上明灭着点点猩红的火光。
“是慕白吗?”,苏寅政问道,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下乘着柔和的风送到对面的阳台。
“嗯。”,黑暗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苏慕白掐灭了烟,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自己的哥哥,脸色模糊看不清。
而苏寅政自然也不知道,在察觉到他的那一刻,苏慕白的身体变得僵硬而紧绷,在黑暗里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烟头刺进手心里,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有隐隐的快意。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苏慕白笑着说:“哥,今天还真是恭喜你了。”
他在苏家是什么位置,一向很清楚。苏寅政想要的东西,他就没有抢的道理。
小时候,苏慕白有一头小小的萨摩犬,那是苏父在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也是他第一次收到的礼物。苏慕白一直都很珍惜,每天做什么都要牵着那头萨摩犬。可后来苏寅政从爷爷那里回来了,第一眼就看上了那头漂亮的萨摩犬。
他对苏夫人说,妈妈我想要那条狗。
苏夫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把那头萨摩犬带走了,三天后他看到了那头萨摩犬惨死在水池里,浑身的毛湿漉漉的,正是阴雨连绵的季节,苏慕白就抱着已经冷却的萨摩犬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负责照顾他的保姆找到自己,苏慕白连续发烧三天三夜,当时医生都说,没救了。
苏父在他的床边,一直在说,爸爸给你新买一只好不好,想要什么样的都成。
苏慕白摇了摇头,再好,那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一个。
后来,他病好了,苏夫人见到他第一句话是,不就是一条狗吗?至于要死要活的。
苏慕白朝她笑了笑,至此再喜欢的东西,只要苏寅政开口,他都会让给他。
因为无法保护,所以只能割让。
这就是苏家教会他的。
他喜欢乔宋的,可偏偏苏寅政也喜欢上了,所以他放弃了,眼睁睁的看着乔宋跟着他上了车,车子缓慢的离开,他甚至能从车里看到乔宋满是惊惶的脸庞,一闪而逝。
“多谢。”,苏寅政深深的吸了口烟,静静的依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那只打火机是他逼着乔宋送给自己的,一直放在自己最贴身的地方。
啪嗒,火亮起来,在黑夜中一跳一跳得,照亮了他下半的面容,苏寅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很小,仿佛在喃喃自语,“慕白,到现在你还喜欢她吗?”。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苏慕白顿了一下玩笑般的说道,似乎感觉到苏寅政的僵滞,他接着说道:“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了,哥你放心,我对乔宋不过是一时的好感而已,并没有那么长情。”
“倒是你结婚后怎么办,你也知道妈的性子,虽然会顺利的结婚,但乔宋在家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妈不喜欢,你又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她吧?到时候乔宋该怎么办?”。
“这些我都想过了,结婚以后,我会和她住在外面的。”。苏寅政听他这么说,扯出一个笑容,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了。在乔宋这件事情上,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慕白,可对乔宋他是志在必得,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丝毫不会想让。
所以,只能对不起慕白了。
他能放下,真是再好不过了。
“妈能愿意吗?”,苏慕白继续说道,似乎想起一些事情,变得有些恍惚。
“这些我都管不了了,我现在只想要她,慕白,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没了。”。苏寅政被他的问题问的有些心烦,语气说不上好。
☆、130 结情
黑暗里,苏慕白轻笑了一声。
只是因为孩子吗?因为孩子,所以就要轻易地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当初母亲是这样,如今的乔宋又要重蹈覆辙,苏家的作风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令人讨厌。
——
等苏慕白离开后,苏寅政一个人阳台上静静站了很久,抽了两支烟后,手习惯性的向上衣的口袋去拿,又想起来乔宋不喜欢的烟的味道,于是作罢。
已经是夜深人静,整个苏家老宅里除了偶尔小声的说话声,再无其他。苏寅政看着沉沉的夜色,拿出手机,熟练的按下那几个数字,电话很久后才接通,她似乎是被自己从睡梦中吵醒的,声音轻微的沙哑,说话也迷迷糊糊的。
喂了几声,他挂断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个弧度,他怎么就忘记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孕妇需要休息。
乔宋怔怔的看着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苏寅政的号码,大半夜的打来电话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心里有些担忧,他刚做完手术,身边的人就算再多,总有疏忽的时候。这么想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种种可怕的场景,或许是他想倒杯水,弄疼了伤口,或许干脆从床上滚落下来了,越想越可怕。
拿着手机,想了半晌,乔宋又拨通了电话,几乎在拨通的一瞬间,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苏寅政是有些意外的,他以为她会立刻睡过去,却没料到她会重播回来,“喂,有什么事情吗?”,他轻轻的问。
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沙哑而感性,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力量,通过话筒细小的电流传入耳中,让听到的人,浑身都酥酥软软的。
乔宋愣了一下,才问:“你没事大半夜打什么电话?”,听到他声音就知道没事了,心里的担心算是白费了。乔宋越发的没好气,细细的眉头拧在一起。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苏寅政说道,心头压得那些烦躁从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他不得不说,有时候感觉还真是无法理解的东西。
“没事我就先挂了。”,神经一放松,困倦就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乔宋打了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不由自主的粘合在一起,如果不是手里拿着电话,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坐在这里就能睡着。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