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闭了眼睛,没吭声。
“你最近精神压力太大,要学会放松,否则痛经会成为习惯的,女人痛经的事情可大可小……”站在床头的医生喋喋不休。
乔清听到她的声音,就感觉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次又一次,拉起被子掩住耳朵,第一次有些任性。她就喜欢住院,凭什么不让住,别的医院巴不得患者住院,这位医生可倒好,赶着人往外走。
什么人嘛!
心里不耐烦到了极点,偏偏那医生没自觉,她堵着耳朵,她照样说。
待到言谈回来,才堪堪住了口。
言谈把西药配好,又倒了一杯温水,让乔清起来喝。
乔清怕苦,可还是咽下所有的药,吃完药对言谈说:“思哲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你别管我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043 苏老爷子的谋算
言谈接过她手中的玻璃杯顿了一下说道:“等会儿我就去,思哲不是小孩子了又有护工照顾着,不会出事的,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乔清的血小板比平常人低,再加上失血量比较大,一不小心会造成贫血的,医生和他说她的病的时候,他心里刺痛,在英国的五年时间,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去迎接那些困难?
越是想越是放不开她。如果她过的很好,放开她的手也就罢了。可她过的不好,他就有必要插手她的生活。
药里有安眠的作用,乔清靠着枕头没一会儿就模模糊糊的想要睡觉,不过她还记得再次提醒言谈去看儿子。思哲还小,就算长大了,在她眼里依旧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等她彻底的睡熟了,言谈才轻手轻脚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背上拿下来,正准备走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
言谈赶紧接通了电话,唯恐吵醒了乔清。
走廊外,言谈听着那头护士激动的声音,眉头紧紧地攒了起来,“你别着急,慢慢说。”
“言先生,对不起,我们一时疏忽,把思哲小朋友看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医院的监控调了吗?”言谈心里一紧,还是镇定的分析着。
“已经调了,但上面的影像太过模糊。”
“把资料传到从我手机上。”言谈的面色沉着。
没几秒钟,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新的邮件接入,言谈打开了视频,看到里面的人,嘴角微微扯开一个弧度,是她。
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吗?爷爷,你还是护着那个人,即使他犯了那么多的错事,你依旧想护着你的儿子。心里嘲讽的想着,言谈关了视频,径直走出医院。
既然是老爷子接走的人,就不会对思哲做什么,应该是想用他的儿子来达成和解的目的。言谈驱车赶往言家老宅,视频上的女人是言家的小奶奶,虽然见得不多,但已足以有印象。他最近动作频繁,估摸着老宅子那边会有动作,对思哲先下手,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是老爷子也就可以理解了。
老爷子想护着他儿子,就拿曾孙子来,真是好谋算。
到了言家老宅,言谈直奔老爷子的住所,敲门都没敲,直接走进了言老爷子的房间里。
言老爷子还没睡,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下棋,黑子白子势均力敌,各占据半壁江山,感觉到他进来了,言老爷子也没着急,耷拉着眼皮:“你且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说吧。”
言谈立在一边,手垂在两侧,打量着老爷子。
或许是太过操劳,老爷子真是老了,头发花白,和记忆中精神奕奕的那个爷爷苍老了太多,言谈想了一下,觉得这些年言家上下的压力都抗在老爷子一个人身上,真想不老也难。心里泛起了酸涩,其实老爷子也不能说不和他这个孙子亲厚,只是比起老太爷差了那么一些罢了。
作为言家的家主,言老爷子也不可能对一个人太过宠爱,一群孙子里,能让他特别对待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哪有那么多心思放在儿孙的心思上。父亲是他当初辛辛苦苦培养的继承人,可越是长大,父亲的野心越是暴露,也就越让人心凉。手段狠辣不算错,但为了谋取家主的位子,刻意的伤害家里人,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当初让老太爷决定舍弃言父这个候选继承人,也是因为言父做的事情太过狠绝,原本言谈有一位小叔的,能力自然是不错的,老爷子爱小儿子啊,爱到言父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暗地里就安排人,把言家老小给带到了不干净的地方,在有心人的可以引导下,言家小叔染上了毒瘾。
后来毒瘾戒掉了,人却也毁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言老太爷怎么都不准言父继承言家家主的位子。
言老爷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对自己的儿子失望的,但失望归失望,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并寄予厚望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一次把倾注的感情一次收回。
所以背着老太爷,老爷子还是把权利交给言父一部分。
言谈想,思哲的事情是老爷子想保自己的儿子,也是根据他以往护性子来猜测。
之前言老爷子没为自己的儿子辩护,不过是在谋划着怎么才能做到不让家人伤了和气。
言谈等了一会儿,言老爷子的一盘棋终于下完了,最后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言老爷子对他说,“是为了那孩子的事情来的?”
“爷爷都大大方方的把监控视频留下来,不就是想让阿谈知道吗?”言谈反问。
事情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需要一个人挑明了来说罢了。
“阿谈,你真聪明,和你父亲当年一样。”言老爷子长叹了一声,起身倒了两杯茶,“他小时候就比别的孩子聪明,看着你总会让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情,爷爷是真的老了。”
“爷爷……”言谈被老爷子的心情感染,心里微微的触动。
“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这言家一大家子我也操心不过来了。”言老爷子打断言谈的说说道,“你也知道你父亲,他是被我养坏了,所以才会养成那性子,都怪我,当初对他期望过高,逼得太紧,不然他不会走到今天这条路上。”
“阿谈,他就算做的再怎么不对,也是生你养你的父亲,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逼死他吗?”言老爷子眼睛微微的湿润,望着自己的孙子,颤声质问。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混账,可再怎么混账,那也是他的儿子,无法做到真的割舍。他已经老了,很快就要退下来,接下来一辈的,数言谈能力最出众,但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会让言谈接任的。
他们父子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怕只怕他一退位,阿谈会忍不住对他父亲动手。
“爷爷……你还记得我母亲吗?”听了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话,言谈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老爷子问道。
言老爷子浑浊的眸子微微的敛了下来,遮去了所有的情绪。
“看爷爷的反应,应该是记得的,那是我的亲生母亲,父亲那么对待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我呢?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像对一只狗一样对待自己的母亲,你认为我该怎么对待自己的父亲?”
“老爷子,做人不能那么不公平,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早该受到惩罚了。你知道他以往做的事情,就应该知道,他有什么下场。”
言谈的低声说道,房间里的气氛忍不住的压抑起来。
言老爷子沉默着,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看起来是在沉思。他已经忘了,那个儿媳妇长得什么样,可却记得她那双眼睛,记得她曾经抱着阿谈跪在自己的面前,求他救救她。可那时候他顾忌着言家的名声,没把事情捅破,兴之对家人狠厉,对自己的妻子稍不满意就是拳打脚踢。
他都知道,可他总想着,儿子还年轻,所以才会这般,等他成熟稳重了,就好了。
所以当兴之的媳妇一次一次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哀求他,他狠下心没去理会。
后来……阿谈的母亲再也没能抗住,在一个秋天疯了。
一个人抱着阿谈,想从楼上跳下来。
阿谈被救回来了,那女人却从楼上摔了下来,没摔死,却再也没办法说话,没办法走了,只能十年如一日的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
言家的家丑,所有人一致选择了保持沉默。
但唯独忘了,言谈是怎么想的。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动了他,难道心里会好过吗?阿谈,收手吧,你现在逞一时之气,老了会后悔的。”言老爷子抚弄着手上的戒指,许久后说道。
“爷爷,我尊你敬你,所以这次的事情我和你挑明了说,父亲那边,我不会收手的。他但凡心里有我一点,也不会逼疯我母亲,伤害我的儿子和妻子,所以,我绝不会原谅。”言谈静静的陈述着,目光无波,“现在请爷爷告诉我,阿哲在哪里?”
言老爷子身影一颓,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面容顿时苍老了十岁,“阿谈……你父亲……”
“是不是在小奶奶那里?爷爷,你不说,我也能找出来的。”言谈打断他的话,不紧不慢的说道,侧着面看着自己的爷爷,表情越发的冷硬。
言老爷子唇哆嗦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爷爷保重身体。”言谈说完,转身要走。
“他是亲生父亲呐!阿谈!”
言老爷子悲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言谈脚下顿了一下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呵……
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谁家的父亲会这么畜生不如呢?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他恨自己不能选择。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个亲生父亲。
☆、044 李桂芬知道的事情
言谈离开了言家老宅后,直接开车到市中心,李桂芬不是言老爷子明媒正娶的媳妇所以没资格住在言家老宅。言老爷子就给她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复式楼层,也算不得亏待她。李桂芬守着女儿和公寓安安分分的,也没闹过出格的事情。
这一次把思哲带走,十成是老爷子授意的,言谈也没打算为难她,毕竟是他的长辈,而且看在言颜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和她过不去的。
车子停在了市中心,言谈下了车直接上了楼,也就没注意到公寓外面停着言颜那辆引人注目的红色法拉利。
等到了楼上,他按响了门铃。
李桂芬家里正闹腾的厉害,而且她也没想到言谈会这么快就找到她这里,所以打开门的时候,惊了一下,话都说不利索了,手藏在围裙下面紧紧地抓着衣料,她怕的要死。能跟着言老爷子,是她半辈子走了狗屎运,所以见了言家的人,她都小心翼翼的奉承着,唯恐惹了哪位,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就让她滚蛋。
言兴之、言谈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当初接了老爷子的命令,就发愁了好几天。提心吊胆的把孩子弄回来,以为老爷子会挡在前面。可她刚把孩子抱回来,言谈就追上门了,“言、言谈,你、怎么怎么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门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李桂芬恨不得只差把言颜塞会自己的肚子里重新塑造一番。她这个女儿被老爷子宠的没了边,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不想想,等言老爷子走了,谁还能给她做依靠。
都三十三了,还没找个老公。她不是没给女儿谋划过,也找了一个门槛不高也不低,老实本分的亲家,可言颜倒好,相亲的那天把人三拳两脚打趴下了,回头还和老爷子告状,说什么不是她喜欢的她不嫁。
真是愁得她头发都白了。
“思哲呢?小奶奶,私自窃取别人的孩子可是犯法的。”言谈冷冷的说道,面色冷厉。
“在、在、在里面。”
李桂芬哆哆嗦嗦的指着里面,浑身僵硬到不行。
哐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碎裂了,她惊了一跳,想往房间里跑,言谈却已经先她一步进房子里了。
整个房间里一片狼藉,沙发、地毯上到处都是碎片和乱扔的东西,而站在房间中央一大一小正在对峙着,小的不用说,正是被李桂芬偷走的乔思哲。大的是言谈躲了一段日子的言颜,去了国外一趟,把头发都剃没了,光了一颗脑袋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猩红的手指甲指着乔思哲,“你再敢给我摔一次,姑奶奶今天非收拾了你这个小家伙!别以为长的小,我就下不了手!”
她威胁着,脚下却是一动也不动。
乔思哲又拿起一个瓷花瓶,嘭的一声,毫不犹豫的摔在了地上,小脸绷得紧紧地。
“啊——!混蛋!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淘回来的康熙年间的花瓶,我要和你拼了!”亮瞎了脑袋的言颜脚一跳,手指呈爪状扑向乔思哲。
乔思哲面色淡淡的,又随手拿起一只花瓶,花瓶有些大,抱在他怀里摇摇欲坠。
言颜五脏六腑顿时纠结在了一起,她的宣德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