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拆一圈粗布下来,就能再画。”
惜春忙道这法子好,又问雪雁其他东西要些什么。雪雁回想了下原著,又记不大清楚,怕自己说错了,便看向宝钗道:“你知道的清楚,你来说。”
宝钗忽的愣住了,万没想到这样出风头的机会,雪雁竟让给了她。她原是想听听雪雁说些什么,万一说漏了或是说错了,她也好补上,以显得自个有本事。可谁知道雪雁竟抢了先头,直接让她来说。这岂不是显得雪雁为人大方,不与她一般见识么?
这就叫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宝钗往日最喜欢这么拿人做垫脚石,好衬着自己高尚。如今被人反将一军,心中不免觉得恶心。但见众人看着她,她又不好不说。只得上来把要用的东西依次说了出来。
最后商议之下,还是给了惜春半年假。大伙散了之后,黛玉跟湘云仍去*馆玩了,雪雁自个往稻香村走着,路上正碰着平儿。雪雁笑着问她:“去哪里?”
平儿忙拉着她道:“正要找你,快随我去。”
雪雁忙跟着她走,一路又问:“何事这般惊慌?”
平儿压低嗓门道:“你可听见我们的新文了?”
雪雁摇头道:“我没听见新文,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平儿道:“老爷把二爷打了个动不得,难道你就没听见?”
雪雁一惊:“怎么会?早起我听到一句,还当是下人们笑话,正准备去找你奶奶问问呢。”
平儿咬牙骂道:“还不是那什么贾雨村,办路途中哪里来的饿不死的野种!认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今年春天,老爷不知在哪个地方看见几把旧扇子,回家来,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就有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都叫他做石头呆子,穷的连饭都没的吃,偏他家里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
“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他把二爷请了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来,略瞧了一瞧,据二爷说,原是不能再得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回来告诉了老爷,便叫他买来,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了,天天骂二爷无能。已经许了他五百银子,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
“你想想,这有什么法子?谁知那贾雨村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法子,讹他拖欠官银,拿了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做了官家,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问着二爷‘人家怎么弄了来了。’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的人家倾家败产,也不算什么能为。’老爷听了就生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这几日,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了,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也没拉倒用板子棍子,就站着,不知拿了什么,混打了一顿,脸上打破了两处。我这不是找你来过去看看,怕是日后留了疤,脸上看不下去了。”
雪雁一怔,忙问:“贾雨村?这不是玉儿以前的先生?因他品格有失,干爹不给他推荐,他怎么认着你们的?”
雪雁这么一说,把平儿都吓了一跳:“我早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偏生他跟二老爷认了宗,二老爷推举他做了应天府府尹。为着这个还没少得罪人呢,原来那个府尹,跟我们老爷是认得的,就因为二老爷把人挤了下去,如今也不跟我们老爷来往了。”
平儿将这其中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原来那贾雨村在林家被辞之后,因郁郁不得志,在外游走,又再次碰见了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这冷子兴听说贾雨村被辞一事,自告奋勇替贾雨村寻了关系,让那周瑞家的进去撺掇了一番,贾雨村便和贾政搭上了线。
这贾政历来看中读书之人,贾雨村又是正经科举出身,也曾为过官的。加上朝廷再在复用之时,便把这贾雨村推举了上去,几年之内当上了应天府府尹。
雪雁闻言后摇头道:“这等不忠之人为官,真真是民之憾事。他之前就因为贪污被罢了官,如今爬到应天府府尹的位置,还不知要涂毒多少百姓。”
平儿说道:“这儿应该不与我们相干吧?”
雪雁冷笑一声道:“怎么不与你们相干?他这般做事之人,日后终要被告发。一怒之下,倾动全身。圣上必要拿那推举的人来问罪,二老爷既逃不掉,大老爷又岂能独善其身?不说别的,这贾雨村抢来扇子,日后只要被人告发官候勾结,草菅人命,这一条便够削去爵位,发配边疆的。”
平儿听了大惊,忙拉着雪雁加快步子往家里去。雪雁去到凤姐的院子,一进屋见贾琏半靠在炕上,凤姐正抹着眼泪一口一个混账的骂着,正拿着帕子给贾琏擦脸呢。
“奶奶,林大姑娘来了。”平儿一进屋就叫道。凤姐和贾琏一听皆抬头一看,见雪雁来了,都兀自大喜。
“好妹妹,快给你哥哥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凤姐急忙上来拉了雪雁的手道。
雪雁点点头,冲平儿朝外头使了使颜色,平儿会意急忙出去,遣散了周围的小丫头,自个守在廊下。
贾琏和凤姐见她这样,都觉得紧张了起来,雪雁一边拿手轻轻推拿,一边低声说道:“二哥哥可知那贾雨村送了多少扇子过来?”
凤姐一愣,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雪雁摇了摇头:“那贾雨村哪里安了什么好心,他既是二老爷推举的,自然以二老爷命是从。哪里会不知道二房与大房不合之事?如今这般主动帮忙,实则是落了个话柄给人。日后被人告发,他不过是一官半职的事儿,大老爷确实削爵发配的下场。这事须得善后妥当,不被人留了话柄才好。”
贾琏苦笑一声道:“他如今扇子尽失,哪里肯罢休的,只怕再怎么补贴,也不济事了。”
雪雁轻笑了起来:“二哥哥好生糊涂,我只问你,你当时要买时,那呆子说的什么?”
贾琏想了想道:“他说一千银子一把,他也不卖。”
雪雁道:“既是如此,为何只拿五百银子去买?他虽没明说,但底价已经摆明了,定要每把扇子超过一千才肯卖的。二哥哥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就听不出来?”
贾琏懊恼:“真真是糊涂,当时老爷只给了我五百,我也只是照做,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意思。”
雪雁又道:“论理说,老爷也不是气二爷什么,只不过拿着扇子的事儿试探试探二爷。不然老爷怎会只拿五百出来?这天底下子女孝顺父母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爷只给五百,剩下的银子,二爷只管添上去,将扇子买回来孝敬老爷就得了。如今被二房摆了一道,还得白承他的情不说,日后还要被他反咬一口。这可不是白送了痛脚给人抓么?”
凤姐在一旁听了,大叫一声:“大事不好,这可得快点给那石呆子送了银子过去。万一被人撺掇几句,记了仇来,日后再送银子,他也不要了。”
贾琏忙问雪雁:“依你看,多少银子一把才好?”
雪雁忙道:“他原是开价一千银子一把,但如今白入狱一回,心中必是有怨气的。只怕如今得翻倍才行,二千银子一把了。”
贾琏又苦闷道:“统共二十多把扇子,我倒记不清具体的数目,如今倒怎么算才好?”
凤姐忙在一旁道:“都这个时候了,二爷还管什么数目,就按三十把的量给他算钱,我统共送六万银子过去。想来见了这么多银子,他也能顺顺气了。”
雪雁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嫂子动作要快,莫让有心人赶在前头去了。另要他写个收据,按上手印才好。”
凤姐忙掀帘子出去,翻箱子拿银票去了。这六万两银子虽然让她肉痛,可为了日后不被人告发,还得老老实实送过去才行。
雪雁又对贾琏道:“哥哥这儿也不能没有动作,如今哥哥脸上有伤,暂且告几天假,就说摔了一跤,脸上摔坏了。另叫老爷写个请罪的折子上去,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圣上,莫要为自个开脱,也莫添油加醋。此事也要快,切勿耽搁。”
贾琏吸了一口气道:“这又是为何?”RS
☆、第二百四十九章 雪雁定亲
林如海这一番试探,心中对雪雁更加满意了不少,他点头笑道:“既然有这么多利处,想来我这一番心思也没白花。”
雪雁一怔,疑惑道:“过继是父亲的主意?”
林如海得意了笑了起来:“为了说服依山,我可没少下工夫啊。”
这依山说的就是张依云之弟,张启声的叔父张依山了。原来一切都是林如海安排的,这真是让雪雁大吃一惊。
一个父亲为了女儿日后的幸福,居然会做这么多的安排?雪雁真的是觉得感动了,整本红楼梦里,林如海出场的次数少之又少,几乎就是个打酱油的。可现在看起来,林如海没死的话,要抢走所有人的风头,那些人在他跟前根本翻不起风浪来,难怪要一开篇就让他打个酱油,然后挂掉了。
雪雁想到这儿,又看了眼林如海,见他一脸笑着看着自己,忙开口道:“那……妹夫参军一事,也是父亲安排的?”
林如海闻言笑而不语,心中更加赞赏,就算是他玉儿也不能由过继这事儿马上联想到参军这事儿。
雪雁突然笑了起来:“亏我还吓得要死要活的,替妹妹担心了这么久。既然都是老爷安排的,那就再不必担心了。”
林如海故意逗她:“你又知道不必担心了?这军中无戏言,刀剑无眼睛,他参军虽是我怂恿,但他造化如何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雪雁狡黠的一笑,说道:“父亲可不会拿妹妹的终生大事开玩笑,我可提醒父亲一句,这妹夫八年在胶东还救过妹妹一次,若是妹夫有个三长两短,日后妹妹要是知道……”
林如海忙出声打断她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这事儿莫与你妹妹说起,不然她恼起来。我可不知如何是好。”
雪雁逗得咯咯直笑,突然就听林如海又道:“你的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前儿太子太傅家的夫人还来了我们这儿,要求了你去。”
雪雁吓了一跳。忙对林如海道:“父亲请帮我推了吧,我不想嫁。”
林如海皱了皱眉:“那你也得嫁人啊,如今要你自己选,你又不选,再拖下去,真的等到玉儿出嫁了,你都二十了。你还想跟你太太一样,在家里虚度光阴不成?”
雪雁为难道:“不是我不嫁,只是……”
林如海见她面上犹豫,便劝道:“我们早就许你婚事自主。你无论要嫁给谁,都不用担心低嫁了。我也不会拿你去跟那些为官者应付,一切都按你自己心意来。我本想让你和玉儿一道出嫁,但你如今还未定下,我怎么替你说亲去?这礼还要走。嫁妆还得备呢。”
雪雁一咬牙,跪下道:“父亲恕罪,女儿与表哥曾有协议,若是妹妹出嫁之后,他仍未娶,我仍未嫁,便……便……”
林如海明白雪雁的意思了。板着脸呵斥一声:“胡闹!”
雪雁差点吓死,心想这下完了完了完了,果然不能把私定终身这事说出来啊,这是要浸猪笼了啊。
结果就听林如海说:“那他要是娶了呢?岂不是你白浪费了时间?不行,现在就得定下来,你表哥什么时候回来。叫他一回来就来见我。”
雪雁被这个神转折给彻底弄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这样的回答?
林如海见雪雁那样,忍不住大笑出声,对她道:“你先起来说话。”
雪雁傻愣愣的站了起来。就听林如海继续道:“你当我为何突然为你过了明面?你表哥早在离家之前就与我坦白过了,说是日后要娶你为妻,还送了聘礼来。我虽还没答应,要看你的意思,但聘礼我也留了下来。若是今日你不说这事儿,我就当你不答应,将聘礼仍送回去,不过既然答应了,你就得开始备嫁了。”
雪雁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才好了,搞了半天这两个男人背着她都串通一气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原来林如海才是背后的腹黑*oss啊!
不过备嫁……?雪雁又烦恼了,她虽然也会做针线,但是绣花的功夫并不是很好,裁剪方面倒是擅长,这嫁衣要是绣的不好,岂不是很丢脸?
林如海可不管这些,只挥手让雪雁回去了,雪雁自个神游似的回了落梅院中,就坐在屋里头发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雪雁抬头一看,见是燕儿抬着大氅进进出出,便问她道:“冬至都过了,你又晒它做什么?”
燕儿笑道:“难得的日头,这不晒晒,来年怕是要长虫了。你莫管我,我自有道理。”
雪雁失笑,如今燕儿也已十三了,人大了以后,渐渐也有主见了。她倒真是瞎操心,如今还是担心下自己的嫁衣怎么办吧。
其实雪雁是想着,要是吴均瑜真的带她走,她就跟吴均瑜举办个西式婚礼,穿婚纱一直是她的梦想。可现在不但穿不了婚纱,嫁衣还得她自己绣,这可真真是麻烦死了。
正犯愁着,